拎著破鞋來搶親 第六章
    「喂,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他又一次抱起她時,裴清不由得緊張的問。

    「去附近的一條小河,小東西需要好好刷洗一下了。」阿那炅微笑地告訴她。

    「小、小東西?」她有些莫名其妙。

    「喏,就是跟在我們身後的那匹馬呀!」阿那炅的頭偏了偏示意道。

    「啊,它是小東西?」裴清的眼睛差點脫窗。

    這根本不是什麼小東西,而是龐然大物嘛!它的一隻馬蹄甚至比她張開的五指還要大。

    「嘶嘶……」大黑馬大概也知道主人在談論自己,愉快的輕嘶了聲。

    真是一匹超級愛炫的馬呢!

    裴清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起來很美。」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她的笑臉。

    「它都不用牽著嗎?」他的目光灼熱得仿似要著火了,裴清招架不住,趕緊丟出一個話題。

    「它喜歡待在我身邊,就算不拴著也不會跑掉。」他十分有自信。

    彷彿要印證阿那炅的話似的,大黑馬又輕嘶幾聲,馬頭頂著他的肩膀蹭啊蹭的,就像孩子在向大人撒嬌般,一雙黑漆也似的大眼則好奇的看著他懷裡的佳人。

    「你是怎麼馴服它的?」裴清抬起頭好奇的問。

    「其實,說我馴服它並不正確,它原是野馬河谷的野馬,應該說它是心甘情願的跟我回來才是。」阿那炅告訴她。

    想到他們這一人一馬在野馬河谷鬥智鬥力的往事,阿那炅忍不住開懷大笑。

    「嘶……」「小東西」也加入歡笑的行列。

    不知為何,裴清忽然有種想和他一起大笑的衝動。

    「野馬河谷是什麼地方?」她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

    「傳說中野馬生活的地方。」阿那炅簡單的解釋。

    「原來野馬河谷只是個傳說而已呀!」聽聞此言,裴清頗為失望,原本她還期望自己也能捕獲幾匹野馬,用來改善牧場的馬種呢!誰知道……

    「對大多數的人來說,這野馬河谷只是一個傳說;不過,我恰巧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看出她有興趣,他一步一步的引誘她。

    「你知道野馬河谷?」果然,她一臉興致昂然的。

    「野馬河谷離柔然王庭只有兩天的行程,也許我可以帶你去那裡看看喔!」阿那炅故意誘惑她。

    「真的嗎?」一想到能親眼看見那些傳說中的野馬,裴清的眼眸裡滿是光彩,只差沒有變成心形了。

    「當然是真的。」他用力一點頭。

    這時,耳邊傳來潺潺流水聲,轉過一個彎,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立即出現在他們眼前。

    阿那炅輕撫馬背,馬兒善解人意的走向河邊,而他也跟著走了過去。

    「喂,你怎麼……」關鍵的話還沒說完就走人了?裴清頗為著急的追在後面。

    「你願意和我一起刷馬嗎?」阿那炅回眸一笑。

    「呃麼」一個不注意,裴清被他的眸光電到了。

    陽光仍然熾烈,草原上酷熱難耐,相比之下,沁涼的河水就顯得誘人多了。

    黑馬歡快的嘶叫著,迫不及待的踏進泛著金光的水裡,巨大的馬蹄濺起水花朵朵,將一旁的阿那炅濺得一身濕。

    「小東西,別以為我沒法整治你了。」阿那炅惡狠狠的罵道。

    「嘶嘶……」大黑馬好像聽懂了他的話,咧開大嘴露出滿口白牙,挑戰似的嘶叫幾聲。

    下一刻,它的四隻馬蹄踩踏得更張狂,將阿那炅濺得更濕了。

    「該死的,看我怎麼整治你!」阿那炅咆哮一聲,猛地扒下上衣,裸著上身衝向黑馬。

    就在裴清為這匹黑馬的下場擔心時,人聲馬嘶鬧成了一片,這一人一馬早已玩在一塊兒了。

    「你、你們……」她口吃的站在那兒看著。

    「想加入我們嗎?」阿那炅轉身迎向她。

    他的嘴角仍保持微笑的弧度,讓他看起非常的陽光;他光裸上身的軀體呈現完美的倒三角形;胸膛上的卷毛,順著六塊完美的腹肌收束到……

    天哪!她、她怎麼能這麼盯著、盯著……

    裴清的臉像著了火般滾燙,下一刻,她火速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壯觀」的裸身。

    可她的腦子偏要和她作對,兀自浮現出剛才看到的景象--

    他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結實的肌肉隨著他的舉手投足顫動著,他的……

    裴清的小腹升起一股陌生的溫暖感,好像冬天曬太陽時那種暖呼呼的感覺,舒服極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他的聲音突地自她身後出現。

    「沒,我……」裴清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答,腰間忽然一緊,整個人被一股蠻力扯得向後跌去。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她狼狽的坐在深及小腿的河水中。

    「哈哈哈哈……」

    「嘶嘶嘶嘶……」

    一人一馬在一旁笑得歡暢,最該死的是那匹囂張的大黑馬,嘴裡居然叼著她被扯斷成兩截的腰帶!

    「該死,快把腰帶還給我!」裴清氣得丟了團爛泥過去。

    「嘶嘶……」大黑馬不甘示弱,立起身回了她一身的涼水。

    「你不覺得這樣比較方便刷馬嗎?哈哈哈哈……」此刻的阿那炅不再是柔然國主,而是一個頑皮的大孩子。

    「你們--」裴清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是你認為自己無法勝任馬伕的角色?」他忍不住出言揶揄她。她現在這個樣子好可愛喲!

    「我不能勝任才怪!」裴清忿忿不平的反駁。

    她生平最恨人家質疑她的專業了,尤其裴家牧場這些年會落到這步田地,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客戶們對女人執事的不信任。

    「我相信你。」他的眼中滿是對她的信任,甚至連他的靈魂也烙印著對她的信任。

    燦爛的陽光為這一人一馬鍍上一層黃金色澤,這一瞬,裴清忽然有種錯覺,似乎幸福也是這種顏色呢!

    看著她,阿那炅的眼光漸漸變得深邃,兩人之間的氣氛意外的有些緊繃起來。

    「你……」裴清心慌意亂。

    阿那炅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在不斷的升溫,讓她不安極了。

    「呃?」她呆呆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天哪,她的衣衫不知何時竟然半敞了呢!

    只見她貼身的半舊肚兜都濕透了,完全沒有遮蔽的作用,相反的,若隱若現的更添三分誘惑的意味呢!

    真是要命!

    她手忙腳亂的想掩起衣襟,可愈慌張就愈是手忙腳亂。

    「清兒……」阿那炅的眼光更熾熱了。

    「我、我要去刷馬了!」裴清牽著那匹大黑馬,逃也似的往更深的水裡去了。

    「哈哈哈哈……」身後傳來阿那炅囂張的大笑聲。

    莫名的,裴清心中除了一點點的害怕,還有一點點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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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幾天的趕路,距離柔然王庭愈來愈近了。

    想到即將回到家鄉見到久別的父母妻兒,想到即將能睡到暖暖軟軟的床,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柔然戰士也開始有些騷動起來。

    這天,又到了黃昏紮營的時候,裴清坐在營火前,怔怔的望著遠方出神。

    地平線的那頭是她出生、成長、生活的沙城,那裡有她誓言要保護的裴家牧場。

    可或許明天、後天,或許更久一點,她就要徹底遠離故鄉,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想到這兒,她不禁有些恍惚。

    「清兒,你怎麼了?」她那副樣子讓阿那炅十分擔心。

    「呃……」裴清抬起頭,看到阿那炅熟悉的身影。

    這些天,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聲音、他的味道,以及他的呵護……

    而在他溫柔的對待下,她當初立下的誓言已經搖搖欲墜。理智提醒裴清,再這麼下去,她就要違背自己的誓言了。

    不,不行!她在爹靈前發過誓,會好好保護裴家牧場,她絕不可以……

    內心天人交戰著,讓裴清的額角冒出了冷汗。

    「清兒,你不舒服嗎?」阿那炅更擔心了。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餓了。」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

    「你想吃些什麼呢?」他寵溺的道。

    「我想吃魚,行嗎?」

    「好,我這就給你捉魚去。」阿那炅不疑有他,親自到河邊去捉魚。

    這些日子以來,裴清的目光停留在這個重新學會大笑的男人身上愈來愈久了,她的內心深處滿是猶豫,她……

    裴清出神的望著他的背影。

    「大哥他很在乎你的。」耳畔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啊?」她轉過頭,才發現是阿那淡。

    「大哥雖然外表粗野,但他其實很好相處的。」阿那澹微笑的道。

    「嗯。」裴清點點頭。

    相處短短十數天,她已經發現阿那炅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個蠻子有著很大的不同。

    「大哥他很愛你。」阿那淡忍不住替大哥說話。

    「我知道。」這一路上,他的言語、他的眼神和他的一舉一動,無不在表明他的心跡。

    「留下來吧!」看出她似乎有些動搖,阿那淡打鐵趁熱道。

    「我……」真的可以留下來嗎?裴清不禁猶豫了。

    我---裴清在爹靈前發誓,即使要犧牲生命,我也會誓死捍衛裴家牧場……昔日的誓言在她耳畔響起。

    不,她不可以,她……

    「大哥他會是個很好的爹。」阿那淡的聲音又一次傳入她耳裡,就像錘子敲擊著她內心最脆弱的一塊。

    爹--孩子!

    如果她那無緣的孩子還活著的話,也快六歲了吧!不知他(她)會長得像她還是……

    裴清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按在小腹處,一種柔軟卻空蕩蕩的感覺提醒她,那裡曾孕育的生命已永久的消失了。

    她觸電也似的挪開手,臉色慘白至極。

    「你的臉色好差,有什麼不對嗎?」阿那淡擔心的問,很擔心她會突然昏過去。

    「沒……」什麼。

    「阿那淡,你來做什麼?」她還沒來得及回答,阿那炅已出現在他們身後了。

    看見他們「親密」的挨坐在一起,阿那炅滿是醋意,也不顧自己手上還抓著魚,一把丟開,硬生生的介入兩人之間。

    「我只是在告訴大嫂,你會是個很好的爹而已。」看見大哥吃醋的表情,阿那淡促狹的說。

    他的聲音大得整個營地都能聽見了,頓時竊笑聲四起。

    「啊?!」裴清的臉色由慘白轉為艷紅,阿那炅古銅色的臉也蒙上一層暗紅。

    「小弟敢問大哥,這魚是不是要拿來烤的?」阿那澹故意糗他。

    「魚?」看著空蕩蕩的雙手,阿那炅一怔,轉頭看了看才發現那兩條魚已經跌在地上滾得一身灰了。

    「哈哈哈哈……」四周爆起一陣笑。

    「我、我去烤魚。」英勇如阿那炅亦不禁結巴了。

    「做我大哥的女人會很幸福的。」阿那淡冷不防的湊到她耳畔說了這麼一句。

    「呃?」裴清一怔,抬起頭正好看見阿那炅認真烤魚的樣子,不由得癡迷了。

    有一-那,她想要逃跑的念頭消失了,可下一刻理智再次回籠。裴清告訴自己,早在爹死後,她就失去追求幸福的權利了。

    「難道你想守著家裡的牧場孤老一生?」阿那淡忍不住問。

    「我……」她真能忍受這樣的生活嗎?光只是想想,她就覺得有些害怕。

    一條烤得香噴噴的魚送到她面前已經好久了,可她還是一副怔怔的樣子,讓阿那炅很是擔憂。

    「你怎麼了?」他仍帶著烤魚香氣的手指,溫柔的撫過她的額角。

    「沒什麼。」她終於回過神。

    裴清接過魚,本想敷衍的咬一口就好,沒想到他烤的魚意外的好吃,吸引起她的注意。

    「真香!」她忍不住稱讚。

    「只要你喜歡,我願意為你烤一輩子的魚。」阿那炅深情的看著她,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

    她望向他的眼眸裡泛著一層水霧。一輩子,這是多麼遙不可及的一個字眼,卻又是那麼美的幢憬呀!

    在場的人誰也不忍打擾這美好的一刻,紛紛在阿那淡的示意下悄悄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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