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血了!」嘴裡鹹鹹澀澀的,伸手一抹就見鮮紅,梅憐白一臉呆呆的。
「傻瓜。」流血的明明是他好不好!赤烈嘴裡輕斥,眼裡卻滿是愛憐。
「你也流血了。」看見那豐唇上的艷紅,她心疼極了。
「小事。」他滿不在乎的伸手一抹。
霎時,艷紅的小血珠變成一抹長長的血痕,看在她眼裡更是刺目。她不假思索的傾身過去,輕啟櫻唇,用舌尖輕輕的舔去那血痕。
刺目艷紅隨之又湧出,她又舔……隨即艷紅又一次出現,她再舔,不一會兒,艷紅……
這本是男女誘惑嬉戲的花招,在她做來卻全然變了味,她舔他嘴唇的表情是那麼虔誠專注又……
這種不是勾引的勾引,徹底擊潰了赤烈心中最後一絲掙扎。
他再也顧不了這裡是陰暗-髒的地牢、再也顧不了自己希望他倆的第一次是發生在喜氣洋洋的洞房、再也顧不了……
赤烈虎吼一聲,俯下頭去猛的攫住她的紅唇。
梅憐白被他吻得都暈眩了。
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卻一下子想不起來,只知道抱著自己的雙臂好有力、他的氣味好好聞、他的……
「讓我們一起生兒子吧!」
「生兒子?!」這幾個字觸動了梅憐白的記憶,「等等。」她氣喘吁吁的想要推開他。
「我不能等!」他同樣氣喘吁吁的。
「可是步驟很重要。」她掙扎著說。
「啥?步驟?」該死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現在才喊停不是要了他的命嗎?赤烈都想要仰天長嘯了。
「其其格姊姊說過,得先這樣,再那樣,然後才……」她期期艾艾的轉述其其格姊姊的話。
「其其格姊姊?」他雙眉打結。
「王爺最寵愛的四夫人啊!」
該死,他就知道!赤烈憤怒的在心裡咆哮。
「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因長年操持家務而變得有些粗糙的小手,撫上了他咬得硬邦邦的腮幫子。
「我不要鐵穆耳站在我們中間!」赤烈只差沒有狂喊一聲:我的女人自有我來調教,不需要你在裡面指點!
「鐵、鐵穆耳王爺有站在這裡嗎?」梅憐白羞怯的四顧,卻不見他的身影,「我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我明白就成了!」天!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等不及要將她吞下肚了。
「不是弄懂了才比較……」好辦事嗎?
嗯∼∼他決定了,就用行動來讓憐白徹底忘記那個什麼夫人的蠢話吧!
赤烈大笑著抱起她,一把將她丟在唯一的床榻上。
天牢裡只鋪了一層稻草的石床不同於他大諾顏府溫暖的軟床,可憐的梅憐白被撞得七葷八素的,更可憐的是這已然被慾望沖昏頭的男人,壓根就沒注意到這些。
所幸下一刻,他就用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大掌、他的……讓她徹底失去判斷力,甚至連疼痛都可以忽略了。
一時間,森冷的天牢石室裡一片春光明媚。
赤烈不知道的是,在經過處理能夠聽清任何細微聲音,被專門用做官員聽審的隔壁石牢裡,有兩個人站在那裡成了兩尊石像。
「那個大諾顏他、他們……」聽得曖昧的聲響,努哈爾的大黑臉都臊紅了。
「嗯。」鐵穆耳心不在焉的。
真看不出嚴肅無趣的元赤烈,私底下竟是這麼悶騷的人。他本來只想看看他會不會動情而已,沒想到「戰況」如此的--激烈!
就連那片石牆都擋不住他們熱情的聲音……
「主子……」
「先這樣、再那樣、然後才……」
從不知道原來其其格是這麼無趣的女人。是不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先這樣、再那樣……最後才……
「憐白,說你愛我……」
「啊……我、我啊……」
「說你愛我,想要我!」
「我……我、我想、想愛……愛……」天哪!她的腦子已經攪成了一團漿糊。
「真乖、真好、真……」
喃喃的稱讚聲裡,還伴著濕吻聲。
該死,沒想到一向嚴肅寡言的大諾顏居然是如此聒噪的人。
更該死的是,對照隔壁那飽含情感的互動,鐵穆耳不禁懷疑就連其其格動情的呻吟也都是按部就班在演戲咧!
見鬼,他這英明神武的懷寧王居然會被一個女人欺騙了?!
鐵穆耳一臉扭曲。
「主子,那個……」可憐努哈爾「微弱」的聲音根本就傳不進他的耳裡,而鐵穆耳「猙獰」的臉孔更是讓他感到害怕。
「哼!」元赤烈還真是走了狗屎運,屢遭危險不但命沒丟,還平白得了個貌美心善的嬌妻。
鐵穆耳既羨且妒。
「主子,一切都已佈置好了,大伙就等著您命令。」不管了!努哈爾決定豁出去了。
若誤了時機,最後倒楣的還是他,既然死活都免不了要受罪,還不如現在就乾脆點。
鐵穆耳總算從隔壁的情事裡清醒過來。
「主子,咱們是不是該行動啦?」他的眼神盯得努哈爾心裡發毛,只得硬著頭皮催促道。
「走!」鐵穆耳怒氣沖沖的走出石牢。
還好還好,人頭沒落地!努哈爾拍拍胸膛,暗自慶幸。
「主子,等等我啊!」才一閃神,鐵穆耳已走得老遠,他急得在後面喊道。
情急之下,竟忘了要壓低自己的大嗓門!
這是什麼聲音?
隔壁牢房裡,赤烈半抬起赤裸的身子,狐疑的往外望去。雖然石門阻斷了他的視線,可是他覺得那聲音好像……
「怎麼了?」一雙佈滿紅痕的手臂拉下了他。
「沒什麼。」他敷衍一句,俯下身愛憐的親親她的小臉,「有沒有弄痛你?」
「你……」她臉上未褪的殷紅更盛了。
他好喜歡她被自己徹底愛過之後的樣子!尤其是那濕濕的大眼、皺皺的小鼻子,還有水潤的雙唇……
「呵!」赤烈輕笑一聲,用自己高挺的鼻子戲弄她。
「不要啦!好癢呢!呵呵呵……」她又躲避又求饒的,但石榻就這麼點大,她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氣息相通、肌膚相親,這一切怎不令人心醉?
只一會兒,赤烈就重新將她壓在身下,伸出祿山之爪,為所欲為了……
就在兩人你儂我儂、蜜意輕憐之際,大元建朝以來最嚴酷的一場大清掃正式展開。
雖然還不能將脫脫的勢力連根拔起,卻也使得他元氣大傷,短期內無法再捲上重來。更重要的是,在此一役中,懷寧王鐵穆耳充分展現了他作為未來帝王的殺伐決斷。
這一次交鋒,奠定了他身為正統繼承人的地位;至此,那些明裡暗裡覬覦皇位的叔叔伯伯們,再也無法擋其鋒芒了。
當然,誰都不知道這只源於一場天牢春色。
風暴過後,大諾顏府。
在這場風暴裡,如果說脫脫是全然的失敗者,鐵穆耳是壓倒一切的勝利者,那麼大諾顏元赤烈就是一個絕對的傳奇了。
從威風凜凜的大諾顏變成一無所有的通緝犯,再從奄奄一息的疫病患者,變成為紅得發紫的權臣,簡直就是一部一轉三折的傳奇。
然此刻,大諾顏府的威嚴大堂上,赤烈正拉長了臉,活像有人欠了他千兒八百沒還似的。
而招致這一切的,就是坐在他對面的鐵穆耳。
俗話說,夏日炎炎正好眠。赤烈好不容易才說服皇帝,得到為期一個月的長假,正打算告別寅時起身、卯時上朝的刻板生活,過過抱著心愛的女人睡到自然醒,再適時來段甜蜜「晨間運動」的好日子。
他的美夢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行,就被不請自來的鐵穆耳打破了。
「看你的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是心裡不痛快嗎?」鐵穆耳故意湊到他面前道。
「有話快說,沒話快滾!」赤烈仍板著一張酷臉。
「怎麼,洞房都還沒熱,就想將媒人拋過牆了嗎?」鐵穆耳斜倚在披著虎皮的華美大楊上,悠然自在的樣子比主人還更像主人。
「你該慶幸沒吵醒憐白,否則--哼!」赤烈揚揚大拳頭,威脅道。
「天哪!我好怕啊∼∼」鐵穆耳裝出一副發抖的樣子。
「哼!你用春藥設計我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想起一夜生子丸的事,赤烈仍是忿忿不平。
這鐵穆耳根本就是和他有仇!自從他加入他們爺孫那個所謂的「絕妙」計畫後,就沒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不是被人千里追殺,就是和疫病勾勾纏,好不容易得了個嬌妻,卻還得應付他的騷擾!
赤烈忍不住自怨自艾。
「哎喲!你這傢伙還真是不識好人心。如果沒有我,你怎會有抱得美人歸的一天啊?」鐵穆耳大為不服。
「說吧!這次找我又有什麼事?不過,咱們可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公事免談,我在休假中。」赤烈大手往前一擋,示意絕不通融。
「別說得這麼絕嘛!我們好歹也是安答,安答的不痛快就是我的不痛快。有什麼事告訴我,我來給你做主。」鐵穆耳腆著臉道。
「無事獻慇勤,非奸既盜。」
「元赤烈,你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吧?」鐵穆耳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刻做出一臉委屈的樣子。
「大諾顏府沒準備閣下的早飯。」赤烈這次是鐵了心了。
「元赤烈,這次算你厲害!」鐵穆耳悻悻的甩出一個黃布軸子丟在桌上,「喏,你要的聖旨,我可是在皇爺爺跟前求了好久才弄到手的。」
「謝了。」赤烈打開一看,正是皇帝所頒的賜婚文書。
他和梅憐白雖然已定下鴛盟,還有了肌膚之親,可是出身南人的憐白想要得到大家的承認,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而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由皇帝親自下旨賜婚。
可皇帝早就看上他,想要他做自己的孫女婿了,哪還肯放他去娶一個「低賤」的南人呢?
於是,赤烈就將主意打到了鐵穆耳身上。果然仗著他是老皇帝最喜愛的金孫,還真的給他弄到了皇帝的賜婚詔書呢!
撫摸著「將梅憐白賜與元赤烈為妻」幾個字,赤烈逸出滿足的歎息。
「為了你,我連三妹妹都得罪了,表妹也說要和我絕交。」鐵穆耳幽怨的說。他的三妹妹和表妹都是赤烈的仰慕者,也是皇帝給赤烈挑選的妻子人選。「我為了你的事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你好歹也有些表示嘛!這件事……」
「打住,一樁歸一樁。」這回輪到赤烈-了。
「可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
「沒得談。這一個月的大假可是我用性命換得的,我不會將它浪費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難得看見鐵穆耳跳腳的樣子,不過這些原則性的問題,他可不打算讓步。
「這事情關係大元的社稷安危,又怎會是小事呢?」
「對我來說,這一個月裡除了和憐白有關的,其他都是小事。」他已迫不及待想將皇帝賜婚的詔書拿給她看了。
她很可能還沒醒來,也許他還能乘機偷個香,或者是……赤烈越想越覺得開心。
「元赤烈,你、你、你好……你……」平生第一次,鐵穆耳被頂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我很好,身體健康、精神愉快,還有了幸福的婚姻生活。」赤烈裝作聽不懂他的話。
「好,你就裝吧!或許我該去告訴嫂夫人你被抓進天牢的真相。」鐵穆耳不怒反笑。
「這事還能有真相?」
「當然有,因為那根本就是你設計的一場騙局--不,該說苦肉計才對。」他的狐狸眼瞇起,笑得一臉奸詐。
「哦?理由呢?」赤烈不置可否。
「理由就是--你手裡明明就握有御賜金牌,只要亮出金牌,就沒人敢動你,我就不信那個欽差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所以,你入天牢的事絕對是你的苦肉計,是要用來博取梅憐白的同情,如此你們之間才有繼續發展的可能。」
「嗯,聽起來有點道理。」
「什麼有點,根本就是說出了你邪惡的用心嘛!呵呵……」鐵穆耳自覺抓住了赤烈的小辮子,心裡很得意,「如果你不想我『不小心』說溜嘴,破壞了你和嫂夫人的感情,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出任務去。」
「你們在說金牌是不是?」梅憐白突然衝了進來。
該死的,他不想做大嘴巴啊!壞人姻緣可是要折壽的呢!鐵穆耳後悔不已。
「你說的金牌是不是有這麼大,上面還刻著些歪歪曲曲的小蛇……」梅憐白激動的比畫著。
「那不是小蛇,是我們蒙古的八思達文字,上面刻的翻譯成漢語就是『如朕親臨』的意思。」
「這塊金牌很重要嗎?」梅憐白一臉忐忑。
「嗯,確實很重要。」鐵穆耳點點頭。
「赤烈哥哥,那可怎麼辦?」她慌張的問。
「別怕,有我在,沒關係的。」赤烈柔聲安慰。
「什麼有關係沒關係的?你們倒是給我說清楚啊!」鐵穆耳被他們的對話弄得糊里糊塗。
「可是我將這麼重要的金牌弄丟了,如果皇上他追究起來,那不是……」梅憐白越說越害怕,竟然掉下淚來。
「金、金牌丟了?!」鐵穆耳急得當場跳起來。
「閉嘴!」真是的,哪壺不開他提哪壺。赤烈一邊將梅憐白摟進懷裡柔聲哄著,一邊還不忘狠狠的瞪鐵穆耳一眼。
「瞪我也沒用,這麼重要的東西丟了,怎麼可能沒關係?如果給別有用心的人揀去,說不定會出什麼事呢!」鐵穆耳哇啦哇啦的。
「有事自有我擔著。」赤烈一臉嚴肅。
「算了算了,反正也指望不了你了,我還是自己研究有關胡豹的資料吧!」鐵穆耳沒好氣的說。
「胡豹?是幽溪縣附近的那個綠林大盜胡豹嗎?」梅憐白激動的問。
「是啊!你也認識他嗎?」鐵穆耳頗為好奇。
「不,不認識,我只是……」
「不認識就好。這群匪人還是少沾為妙,朝廷馬上就要發兵清剿他們了。」鐵穆耳絮絮叨叨的訴苦,「唉∼∼我本來還想請赤烈安答去江南剿匪的,可是他一點都不講義氣,只顧自己的快活,一點也不顧……」
「我們去!」梅憐白忽然道。
「你說什麼?」鐵穆耳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好運氣。
「我答應你去江南。」梅憐白再次確定。
那--你的意思呢?鐵穆耳用眼神詢問赤烈。
赤烈點點頭。
哈哈!大功告成啦!這下他不必親自跑去江南。呵呵∼∼人生多麼美好,生活多麼愜意啊!
他折扇搖搖、奶茶呷呷,好不得意。
而以他「健忘」的習性,那些被他奴役得很慘的人--比如赤烈、努哈爾……理所當然的就被他自動忽略了。
至於赤烈夫婦--
赤烈正盤算著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胡豹一夥,然後帶著他的親親小娘子到處遊玩一番。
梅憐白想的卻是大弟梅亦白的安危。亦白真的在胡豹那裡嗎?她該怎麼做才能拯救亦白呢?
「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的。」注意到她眉宇間的輕愁,赤烈還以為她害怕胡豹那夥人咧!
「永遠嗎?」
「嗯,永遠。」他給了她承諾。
情不自禁的,她依偎在他的懷裡。
緊靠著堅實的胸膛,聞著熟悉的氣息,她忽然覺得自己不再害怕了!她渾身都充滿了勇氣,因為她知道這高大的男人會守在自己身邊,愛她、保護她,替她抵擋風雨……
梅憐白,你是何等幸運,才能做了他的妻子!
「不,幸運的是我。」他似乎聽見她的心聲,應道。
兩人相視而笑。
濃濃的愛意流轉在糾纏的雙眸、相握的雙手、相依偎的身體……甚至是呼吸的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