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矢他們到達美國之後,先找了一個棲身之所,和美國的朋友見了面,並且休息了兩天收集情報。
而在這期間,翟修羅也一直跟著他們一起活動。
不過,翟修羅畢竟是外行人,很多事情並不能夠實際參與他們的行動,便興起要去探望她叔叔的念頭。
「還是我陪你去吧。」言海澈說道。
但是翟修羅搖搖頭。「不,我想自己去,因為我有很多的事情,想和我叔叔兩個人單獨談談。」
「萬一……你父親派人來找年一,那你怎麼辦呢?」
翟修羅笑了,她的笑不再是毫無溫度的笑而且淺色的眸子裡漾著快樂的光芒。「放心吧,只要我不想被抓到,他們就抓不到我。「
她忍不住伸手去,撥動他的劉海,卻讓他反捉住她的手,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甜蜜的親吻。
「那你小心一點,要是太晚回來,就打電話讓我開車去接年。」言海澈不厭其煩地交待道,卻讓她有著無比感動。
「嗯。我知道了。」
她學他,在他唇上啄了一個吻,才在他的注視之下,翩然離去。
而等到達這一間糜虹閃爍的商店前,翟修羅知道……她重生了,她不再是以前哪一個封閉心靈的翟修羅。
只不過等叔叔看到她,會不會嚇一跳呢?!
翟修羅做了一個深呼吸,就如同她離家之後,第一次來到這裡一樣緊張,推開門走了進去。驀地,一陣悅耳的熟識男音,立刻響起:「歡迎光臨,你想看什麼呢?」
站在櫃檯裡面的那名滿頭白髮的男子,回過頭來,一瞧見翟修羅,便展露了和藹的笑容,道:「你回來啦!」
彷彿她只不過是出了趟遠門,從來沒離開過這個地方似,讓她的眼睛刺痛了起來,也跟著拉開唇線,道:「叔叔,我回來了……」
店門外,現在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店門內,白髮叔叔替她泡了一壺好茶,像過去一般,和她分享。
「你變了很多……「他啜著茶,開心說道。
翟修羅變得有一點害羞和靦腆,輕輕笑著。「有嗎?我想……我只是活得比較像自己罷了。「
過去,她在預言的陰影下痛苦活著,如今,她解開了過去的包袱,不再一個人痛苦,自然不一樣。
有言海澈在,她就算再遇到什麼困難,都不怕了……
一想起他,翟修羅的模樣就更像是戀愛中的小女人般,可愛又美麗。
「太好了,修羅。」白髮叔叔誠心地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再也無法像一般人一樣的生活了,但是幸好,幸好呀!」
「嗯,謝謝你這樣一直關心我。」翟修羅真心表達心中的感謝,「那一陣子如果沒有收留我,我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白髮叔叔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自己人嘛,不用這麼客氣。」
「那個……叔叔,我能問你一件事嗎?」一個藏在她心中已久的疑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因為他曾說過……他也是翟家之恥嗎?!
聞言,白髮叔叔的笑聲頓下,凝視著她道:「我沒有跟你說過嗎?我有一個跟你差不多一樣大的兒子/」
「他呢?現在在哪裡?」
他垂下臉,雖然在杯子裡倒了茶水,但卻沒有笑意。
「我不知道。」他回答道,「因為他們將他丟進了孤兒院,後來不知道被什麼人收養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翟修羅感覺得到,叔叔心中的傷痛,因此不斷地眨著疼痛的眼,問道:「他們是誰?難道是我父親沒嗎?」
他們怎麼能怎麼做呢?
拆散一對該有幸福天倫的父子,難道他們不會覺得傷痛嗎?
見叔叔像是默認了,翟修羅別過臉去,不禁為自己父親犯下的錯,向他說了聲:「對不起………」
白髮叔叔卻搖了搖頭。「不,這是我自己犯下的錯,你沒有必要為你沒有做的事情道歉。」
「但是……」
「你聽我說,修羅,因為我知道,有一天我會再和他見面,所以不必道歉。」那是他在靈力用完的最後一刻,為自己占卜出來的結果。
而他之所以在失去最重要的愛人之後還活著,全是為了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翟修羅注視著他,發現在他那張刻畫出歲月痕跡的臉上,只剩下寧靜兩個字,讓他能夠天天笑臉迎人。
「修羅,倒是別談我的事了,你怎麼辦?要回翟家嗎?」白髮叔叔重整臉上的笑容,問道。
翟修羅搖頭。「不,那裡不是我該回去的地方。」
那個地方從來沒有真心接納過她,又何來的回去呢?!現在她該回去的地方,不是那裡,而是言海澈的身邊呀!
「他們在找你回去。」他直接切入主題道。
「為什麼呢?我還記得以前……我根本就是他們不願意正視的存在。」翟修羅思及過去,仍會感傷。
也就是因為如此,她自我封閉、自我厭惡、自我傷害,也差一點就找不到她生存下去的意義了。
「但是他需要你,修羅。」
「為什麼?我實在不明白……」
一個曾想至她於死地的人,怎麼可能會需要她……
「不,修羅,你父親之所以需要你,是因為你身上的力量。」
翟修羅聞言,大吃一驚地問道:「我的力量?這不是每一個翟家的人都會的嗎?」
「一般而言是這樣沒錯,不過這股力量也有好壞之分。」重新泡過一壺茶,他冷靜地分析給她聽,「他們是能夠預言沒有錯,但是卻只有少數幾個,能夠真正地預言事實,也就是說,正確性不夠。」
翟修羅睜大了眼。
白髮叔叔又稍加解說:「記得……那個你將會殺了你父親的預言嗎?」
她苦笑地說道:「我怎麼可能會忘記。」
而且恐怕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是的,他只有預言當時的狀況一個圖像,並沒有預言到事實,你瞭解了嗎?在翟家你這一代的子孫裡面,你的資質是最好的。」
翟修羅又吃了一驚。「我?」
「對,尤其是在他們打聽過,你替店裡幾名客人以及你對言海澈的正確預言,都在證實他們的推論之後,他們希望找你回去。」
聽到這裡,翟修羅忍不住嘲諷地笑了出來。
「因為需要我了?才找我回去?」她啞著聲音說道,「我真是想都沒想過,原來我也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
「修羅……」
瞧見叔叔皺起眉來,翟修羅歉然一笑。「對不起,不過我只是……只是覺得過去的自己很可悲罷了。」
一直期盼被需要、一直期盼有人注意她,但是當時的她,不過是身體,心靈兩方面,什麼都沒有得到過。
直到她放棄了一切,才又開始重新獲得……她以前最想要的期盼,這還不夠諷刺嗎?
「修羅,總之……你一切要小心。」白髮叔叔忍不住交待道。
「嗯,我明白了,因為……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翟修羅再展笑顏說道,因為如今的她,已有面對一切的勇氣了。
坐在微涼的夜風中,欣賞滿天的星斗,但是翟修羅的腦海,卻只充斥著下午叔叔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頓時,她的思緒亂成一團,令她只能歎了口氣,繼續仰望夜空
「怎麼了?心情不好?」言海澈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也出現雜同一個陽台上,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她身旁。
他看起來像是剛洗好澡,身上穿了一套短袖的運動億,頭髮微濕的模樣,竟讓她覺得有些性感。
呵呵!如果她把這件事告訴他,不知道他的臉上會有什麼表情?
「為什麼不說話?」言海澈不明白的問道,「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不要有任何的隱瞞。」
自從那一天的搭機事件,他們便互相約定好了,對對方都不要有任何的隱瞞,什麼事都可以和對方講。
因此翟修羅便把叔叔告訴她的事情,大略跟他說一次。
「那麼……你要回去嗎?」言海澈帶著憂心,問道。
而他早就有過這樣的煩惱了,擔心翟修羅被帶走,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而如今,他的擔憂似乎應驗了…………
翟修羅笑了笑,道:「那怎麼可能?那裡……早就不是我的家了,自從我離開的那一刻起,它就不是了。」
那一天她要離開,根本沒有任何人去阻攔她……
當時她本以為,他們恨不得她趕快離開,如今分析起來,他們也許巴不得這樣的事情趕快發生,好將她父親的領導權換掉。
「修羅……」
「你知道嗎?我以前很害怕別人把我當成犯人一樣,用害怕或者是嫌惡的眼神看著我。」
「我們不會把你當犯人。」
言海澈微皺著眉,注視著她不再有任何陰鬱的笑容。
自從翟修羅解開所有心結之後,她開始侃侃而談,與他分享過去的痛苦和現在的快樂。
言海澈明白,因此也非常高興她和他談論這些事情。
雖然這些事,悲傷的部分永遠多於快樂的部分,不過他相信,將來有一天,情況將永遠相反。
「我知道,海澈,當時你跟我說,其實文矢和微露他們全都知道的時候,我真的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們對她始終如一,讓她不再有心結了。
「他們都是好人,雖然不是十全十美,不過卻會成為你的好朋友。」言海澈似胸有成竹的說道。
「嗯,你說得沒錯。」翟修羅心有同感地答道:「如果我早一點遇見你們,事情是不是會不一樣呢?」
「這種問題不需要思考。」言海澈突然這麼說道,讓她微微訝異。
「不需要思考?」
「沒錯,因為不管再重來幾次,我還是會找到你,你還是會認識我們,因為命運是自己創造的。」
翟修羅聞言,睜圓了眼。
「命運……是自己創造的?」
不,這和翟家的家訓……不太一樣。
言海澈似乎有自己的一番理論,仰望著天上的星星說道:「就如同你的預言,給了我繼續存活生命,你存在,不就是改變了我的命運嗎?」
改變了……他的命運?!
她,改變了他的命運?!
「我怎麼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呢?」翟修羅突然大笑個幾聲,笑個不停地拭著眼淚說道。
也許是被翟家根深蒂固的家訓所害,讓她以為,她這一輩子只能夠靠著預言的內容繼續生存下去,卻沒有想到……
人的命運,該是靠自己去改變的呀!
「你在笑什麼?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嗎?」言海澈不悅地揚著眉問道。
難得他正經地說幾句話,她居然笑成這樣……真是的。
翟修羅抱著肚子笑,揮揮手。「沒有啦……哈哈哈,我只是覺得……哈哈……我真的好喜歡你……哈哈哈……」
他總是給了她勇氣,總是給了她目標……她真的是何其有幸,能夠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他呀!
但是言海澈卻對她的答案很不滿意,硬是扯過她的椅子,將她壓在椅背上,用他的吻來問個明白。
兩天後,因為翟修羅他們的任務進行得相當順利,因此明天他們就可以打包行李,回海島去了。
「哎,真沒想到,這次的事情會這麼簡單就解決了。」池文矢滿意地說道,「不過為了收集他受賄的證據,還是辛苦大家了。」
偌大的房間內,除了早早上床的墨家兄弟外,只剩下池文矢、莫無鞅和翟修羅幾個,再加上池文矢的朋友殷徑竹。
池文矢說,他想開一個臨別酒會,就把一堆的啤酒給搬了出來,順便慶祝他們這次的任務順利。
因此儘管外面下著大雨,屋裡的氣氛可不冷清。
殷徑竹和池文矢這兩個從以前就是中情局的好同事、好朋友,互相揭對方的瘡疤來取笑對方。
莫無鞅安靜地啜著酒,坐在一旁沙發上看雜誌,而言海澈和翟修羅則是靠在下雨的窗邊,邊聊天、邊喝酒。
驀地,一陣突如其來的槍聲,讓他們每一個人都從位置上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池文矢半趴在地上問道。
「不知道,你招惹誰了嗎?」殷徑竹調侃道。
池文矢白了眼。「我怎麼可……」
此時,燈光突然暗了下來,讓他們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不過他們還是掏出平常放在身上的傢伙,嚴陣以待。
「嗯,我看各自行動吧!」池文矢在思考數秒後說道,「保重,等下回在到這裡集合。」
「瞭解。」
正當他們幾個悄然離開房間,言海澈握住了就趴在他身旁的翟修羅的手道:「你要緊跟著我,知道嗎?」
但是翟修羅卻動也沒動,彷彿被什麼奪去了注意力。
「修羅?」
「是他……是他來找我了。」翟修羅彷彿喃喃自語地道。
「他?他是誰?」言海澈雖然心裡有數,但仍問道。
「我的父親……」
言海澈聞言,立刻皺眉。「他到底想做什麼?引起這麼大的騷動,難不成……你要去見他?」
翟修羅在黑暗之中,只能隱約看到他的臉型的輪廓,因此她伸出手,觸碰他的臉頰,也感到他的憂心。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但是你不是說過,那個男人試圖傷害你?」言海澈沉著聲音說道,「不,我絕對不讓你去見他。」
但是她拉住言海澈的手,說道:「海澈,請你聽我說……海澈,我們之間的問題勢必要解決,你沒有辦法阻止我們的。」
「我當然要……」
他當然要阻止,只不過接下來翟修羅的這句話,卻讓他無從阻止。
「海澈,別忘了,是你告訴我,命運是自己創造的!所以我要去改變我自己的命運,你明白嗎?」
言海澈聽了,發現他現在也只能夠吐息、歎氣而已。
「好吧,但是我要跟著你去。」這是他唯一的讓步。
而翟修羅顯然也明白,立刻就開心地給他一個擁抱,卻聽他的咕噥聲在說:「我不要這種賄賂似的擁抱……」
引來翟修羅清麗的笑聲和她最神情的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