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符沙將的房外時,江札月瞧見殷徑竹正在幫他換藥,因此她決定先打電話給責任編輯強尼,告訴他她決定暫停工作休息一陣子。
就在她離開的同時,墨家兄弟十萬火急的跑進房內。
「殷大人!」
「大事不好了!」
「殷大人?」符沙將聽到這個稱謂,不禁望了殷徑竹無奈的表情一眼。
「是那兩個小鬼取的,你聽過就算了。」殷徑竹利落的將符沙將身上的繃帶打了個結。
他開始懷疑,文矢是故意派他們來當他的助手,否則為什麼他有這麼多的人手不派,卻偏偏派他們來美國呢?
「殷大人,我們收到頭目的資料了!」
「在這裡。」
同往常般,他們一人一句接起話來,然後恭恭敬敬的將剛剛才收到的傳真資料遞給殷徑竹。
殷徑竹接過資料大致看過一次後,微皺了下後道:「看來,我們這次的救援行動得提前了。」
「怎麼了?」符沙將問道。
「當然是發生大事了。」墨赤爵道。
墨青爵忍不住接著說:「他們這次接頭的人,我們好像認識,而且時間提早了一個禮拜!」
殷徑竹則是在沉吟、思考後,將昨晚他們收集來的資料,以及今天池文矢的傳真做了個結論。
「我看,我們得在後天開始行動。」
「哇,太棒了!殷大人!」
墨家兄弟顯得非常興奮,讓符沙將覺得他們真的很有趣。
「他們為什麼叫你殷大人?」
符沙將這句話本來是問殷徑竹,但卻由墨家兄弟代為回答。
「這當然是因為他很帥羅!」
墨赤爵得意地道,活像他才是那個很帥的人,殷徑竹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墨青爵則是搖搖食指,「不只這樣,殷大人昨天晚上從一些壞人的手中救了一個女孩子。」
「對、對,你不曉得,殷大人的功夫了得,使出了漂亮的少林寺拳法!」墨赤爵兩眼晶亮的道。
墨青爵立刻反駁他的話,「去,什麼少林寺拳法?那是跆拳道啦!我想殷大人應該是黑帶高手才對!」
「你說什麼?那明明是少林寺拳法!」
「是路拳道!」
墨家兄弟你一言我一句爭論了起來。
殷徑竹見狀,兩手一攤,拿他們沒轍,不理會兄弟倆, 他轉身跟符沙將解釋目前的情況。
「沙將,他們這次打算走水路的方式交貨,把孩子偷渡出美國。」他邊說,邊把手上的所有資料遞給符沙將,其中一張紙上有一個金髮男子的照片,以及密密麻麻的文字資料。
「我原本打算冒充買貨的人,先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然後再由你潛進去救人,由那兩個小鬼接應,但是現在時間提早了,我們的行動也得跟著加快速度。」殷徑竹看了下手錶說:「我今天中午會去接文矢過來,詳細的情況我們晚上再做最後討論。」
「嗯,那就這麼辦。」符沙將看了下資料道。
此時,打完電話的江樸月來到房內,當她瞧見墨家兄弟爭得面紅耳赤,又瞧見殷徑竹取回符沙將手中的資料時,便踱了過去。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殷徑竹看了符沙將一眼,但他卻什麼都沒也沒有表示,於是殷徑竹決定把空間留給他們。
「你們談吧,我先帶這兩個小鬼出去買東西。」說罷,他將險些打起來的墨家兄弟拖出房門,讓兩個人獨處。
在殷徑竹離開後,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符沙將才緩緩的開口道:「我想,你還是不要去好了。」
「為什麼?我能幫上忙的。」江樸月有點受到傷害似的道。看來她想爭回他的信任還要努力了。
「我希望你去。」
「你不能告訴我原因嗎?」
她以為她的實力有多少,他最清楚才對。
她雖然沒有他厲害,也沒有受過什麼專業訓練,但好歹她的射擊技術不錯,可以幫他們做掩護。
不過很顯然他並不這麼認為。
「原因很簡單,我不希望你受傷。」符沙將有話直說。
即使,他明白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可能無法恢復到過去一般,但他是喜歡樸月的,也依然把她當成寶貝一樣珍惜。
因此他不願意她去冒險。
江樸月聞言,心裡覺得感動,不過她卻無法接受他的說法。
「你擔心我會受傷,我也一樣呀!你現在受了傷,又必須去冒險,我根本無法坐視不管。」瞧見符沙將睜大了眼,江樸月有些害羞的壓低了聲音,「總之,我決定要和你們一起行動。」
「我以為你討厭我。」
符沙將忽然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讓江樸月的臉漲紅了起來。
轉過身,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討厭你呢?」她愛他,不管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從沒變過。
她也曉得沙將對她的感情依舊,但是她無法告訴他,她當年是多麼的掙扎多麼的痛苦。
因為她被迫成為控制他的工具,只要一看到他殺了人回來的空洞表情,她就心痛如絞。
然而思想單純的他,卻無法體會她的心情。
驀地,欣喜若狂的符沙將卻從身後將她抱個滿懷,不斷的說:「你知道我在找你嗎?你知道我在找你嗎?」
眷戀著他的懷抱,江樸月心痛難忍的說:「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對於她的所作所為符沙將卻不曾怪過她,這令她更加感覺抱歉。
但是那個時候,她真的只能這麼做呀!
她想逃避一切,只想逃避一切,卻忽略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是如何瘋狂的找尋著她。
「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願意來見我呢?」符沙將疑惑的問道。
樸月的心事他根本猜不出來,所以只有聽到她的解釋,他才不會再胡思亂想。
江樸月只是搖著頭,臉上帶著符沙將不明白的痛苦。「再給我一點時間,沙將,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她的神經沒有他來得粗,過去的事對她而言就像芒刺在背,現在雖然她人在他身邊,卻無法洗去過去的罪惡感。
符沙將抱著她,直皺著眉。
雖然他很想乾脆問清一切,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因為樸月向來想得比他多、想得比他遠,但是她心裡的苦痛若是不告訴他,他要如何替她分擔呢?
唉,他是多麼想成為她的精神支柱,可是照這樣的情形看來,他離那根柱子還有很遠的距離。
當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客廳。
當符沙將看到池文矢時,他揚了揚眉尾,但是什麼話都沒有問也投有提,倒是池文矢主動走到他身邊,帶著歉意開了口。
「你不生氣嗎?」
知道池文矢說的是隱瞞江樸月還活著的消息,符沙將搖了搖頭,全身的肅殺之氣瞬時斂去了。
「我不生氣。」
「你應該要生氣的。」池文矢喝了一口殷徑竹拿給他的咖啡,「一個正常的人本來就要有喜怒哀樂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
符沙將瞪了池文矢一眼,惹得他哈哈大笑。
「我可沒有這麼說。」池文矢聳聳肩,做了否認。「我只是覺得,你應該要讓樸月正視你的存在,如此而已。」
「我不懂你的意思。」
「唉,這個你以後慢慢就會曉得,倒是你的傷還好吧?我聽徑竹說你受到槍傷。」池文矢關心地問道。
「還好。」符沙將稍微活動了下筋骨道。「只要我能站得起來,參加這次的行動沒問題。」
不料,他的回答讓池文矢直搖頭。
「兄弟,不是你能站起來就沒問題,重要的是,這次的行動不能夠造成你的任何負擔,包括你身上的傷,懂嗎?」
但是符沙將有聽沒有懂。
「不會有任何負擔,因為我只有一個人。」雖然他很感謝文矢的關懷,但是他不覺得自己的傷會對任何人造成妨礙。
池文矢聽了卻苦笑連連,「我的天,我早告訴樸月,要她偶爾替你補習一下中文,但是她顯然忘了。」
「補習?」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樸月呢?我找她說比較快。」再和他說下去,他怕自己的中文程度會退步。
「在那裡。」
跟著特沙將手指的方向看去,江樸月正在和殷徑竹談話。
「你要不要一起過來?」池文矢徵詢他的意見。
將沙將望著她,眼中閃著隱隱的柔情,他只是遠遠的看著,搖了搖頭。
「我要等她過來。」
符沙將的話讓池文矢訝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笑逐顏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錯,你有進步了。」
符沙將瞇起了眼,看著池文矢高興的朝殷徑竹和江樸月走過去,不禁迷惑了。
因為他對池文矢的話還是一知半解。
「嗨!徑竹,你們在聊些什麼?」
殷徑竹一抬起頭,便看到老友池文矢走了過來。
他們有兩、三年沒見面了,但是文矢似乎一點都沒變,還是那樣灑脫和率性,像匹野馬般不羈。
「沒什麼,江小姐只是在問我沙將的傷勢。」殷徑竹瞥了江樸月一眼,對池文矢解釋道。
「哦,那麼他復原的情況如何?」池文矢微笑問道,不過他問這話有泰半是在觀察江樸月的表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樸月會主動關心沙將的情況本來就是好現象,也許他應該要多幫忙,推他們一把才對。
「情況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盡量不要讓沙將動到傷口會比較好。」殷徑竹客觀的說。
事實上,他沒有見過有人受到槍傷能夠恢復得那麼快,不過沙將平常都有在做運動,叫他整天躺在床上,他也不肯。
也許,這正是他傷勢恢復迅速的最大原因吧!
「我想請求殷先生,這次的行動不要讓沙將參加。」江樸月乘機說出,心中仍有顧慮。
一方面是因為她擔心符沙將的傷勢,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不想再見到他屠殺任何人的畫面了。
但是殷徑竹卻搖了搖頭,「不行,我答應了要讓他參加,就算你阻止,我想他還是會去的。」
殷徑竹的意思其實滿明顯的。
他認為與其要讓符沙將這麼衝動的闖入敵陣,倒不如由他們來安排,讓符沙將配合他們的動作行事,如此一來,他們也不用替陷入敵陣的符沙將操心,專心按照計劃進行就可以了。
江樸月也很清楚殷徑竹的用意,但她就是無法放心,總覺得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讓她相當不安。
「嗯,你說得或許沒錯吧。」她不確定的道。
聞言,池文矢倒是笑了起來。「樸月,我忽然覺得你根本就是沙將的老婆,管東管西的———」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江樸月連忙怒斥。
幸好,符沙將朝門外走去,距離很遠沒有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否則她一定會在這裡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不過,池文矢不以為杵,還是調侃的道:「我哪有胡說八道,我是真的有這種感覺呀!因為你們三年沒見面了,你還這麼關心他,那分明就是你——」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江樸月急忙打斷他,「我關心他是因為我們還維持著過去的情誼。」
江樸月的臉皮薄,是那種不會主動說愛的人,因此別人愈追問,她就愈不會坦承。
聽著聽著,殷徑竹也好奇了起來。
「情誼?我還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殷徑竹摸摸下巴道。
「我們不是……」江樸月仍想辯解,但才說了幾個字隨即閉上嘴。
眼前這兩個大男人果然是好朋友,惡作劇起來還真有默契,一搭一唱的能力看來一點也不會輸給墨家兄弟。
「你看吧!不只我一個人有這種感覺,說不定連赤爵、青爵那兩個小鬼也一樣。」池文矢嗤笑道。
搖搖頭,江樸月決定放棄了。「算了,隨你們怎麼說吧!反正我們之間的關係如何,我們自己最清楚。」
「是這樣子的嗎?」池文矢晃動杯裡的咖啡,狐疑地道,「我倒是覺得,沙將是一個笨蛋。」
雖然江樸月也這樣覺得,但是從別人的口裡說出來,她竟覺得有些刺耳,忍不住反駁道:「他不是。」
「是嗎?如果他不笨的話,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癡等了三年?」
聽見池文矢的疑問,江樸月默不作聲。
因為她曉得池文矢是在替符沙將說話。
窺見江樸月皺起了眉,池文矢微微一笑,喝光了杯裡的咖啡。「沙將這個人之所以笨,是因為你要是不告訴他的話,他根本猜不出你在想什麼,我想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吧?」
明白池文矢的意思,江樸月變得面無表情。「我明白,但是我也有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說一個人有自己的秘密是壞事,不過我覺得能和別人分享心情也不錯,不管痛苦也好、快樂也好,總比只有自己一個人承擔要來得輕鬆吧?」
江樸月再度沉默。
「況且,人是不同的個體,不是對方肚子裡的蛔蟲,不是彼此間都那麼的有默契能猜到對方的想法和心思,你若是永遠不出口,心結就永遠存在,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尤其是沙將那個大笨蛋,如果拐彎抹角跟他說話,那麼就算說了幾百年,他還是聽不懂。
倒不如把一切當面講明,有什麼事情兩個人一起解決石則上帝讓人類會說話是做什麼的?
然而,江樸月聽完池文矢的話還是沉默。
她開始猶豫了,如果言語是最好的治療劑,那麼她該告訴沙將說,她不願意再當他的「良心」了嗎?
她的思緒再度飄回過去的那段回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