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用暖色調顏料繪出的小矮人,江樸月發現自己再怎麼集中精神,也畫不好他那張微笑的臉。
在苦撐、硬撐了半個小時之後,江樸月終於死心的丟下的手中的畫筆,趴在桌子上頻頻歎氣。
「真是要命,怎麼會這樣呢?」她自言自語。
平常最能夠帶給她心靈平靜的繪畫工作,在這一兩天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只能滿腦子想著符沙將。
「好像比以前更糟糕了……」江樸月苦笑道。
當她毅然決然離開沙將,要當她的生命中完全不曾出現過他這個人時,她就像是醉了般,又哭又笑。
但是她現下雖然沒有發「酒瘋」,不過也差不多了。
「唉……」又歎了口氣,江樸月看著透進窗子的陽光,發著呆,過去的事情也像潮水,—一湧向她。
她是……他的玩具嗎!
自從被符沙將帶走後,江樸月一直自問著。
但是符沙將似乎沒有這種困擾,因為從小被組織培養為殺手,因此他像只動物,心口如一。
憤怒的時候,他會狂笑、會殺戮;痛苦的時候,他不會掩飾,會趴在她身上大哭大叫;高興的時候他也不會笑,但是會用很溫暖的目光看著她,然後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她的年紀比他大,她一直以為她可以這樣照顧著他,也可以永遠依附在他的羽翼下,被他保護。
直到後來她曉得,原來她對他的感情是愛情。
直到那件事發——
「放手!」
江樸月在回房間之前,被幾個男人攔下,他們用相當邪惡而且充滿色慾的目光盯著她,讓她覺得相當噁心。
「放手?」其中一個男人,放浪的大笑幾聲後:「我們為什麼要放手?」
「是呀!別以為那小子可以永遠保護你,而且那小子只是個小鬼,不能夠滿足你吧?」另一個男人意有所指地說。
語畢,這群男人立刻笑了起來。
江樸月只覺得臉漲紅了,恨不得自己有能力掙脫他的箝制,然後抽出藏在身上的小刀,割斷這幾個人的喉嚨。
「你們快放手,沙將快回來了,我不想看到你們每一個人都缺手缺腳!」江樸月為求自保,大了膽子這麼說。
因為上一回,沙將才讓一個闖進他們房裡的人斷了雙手,因此多多少少應該會有嚇阻作用吧!
不料,他們卻爆出了一陣更狂妄的笑聲。
「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你還在期待那小子會來幫你嗎?」
「是呀!我們早就探聽過了,那小子一早就去幫巴塞納先生做事,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瞧他們說得如此篤定,江樸月也感到害怕了,不過她還是力持鎮定的問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嘿嘿嘿……你覺得我們想做什麼呀?美人兒。」抓住她手腕的猥褻男子,摸了下她的臉頰。
江樸月嫌惡的別開臉,知道她這回逃不過了。
因為她是玩具,一個在這個組織裡,供人玩樂的對象,不管是誰要對她做什麼都可以,要殺、要奸也投有人管。
然而一直以來,她都躲在沙將的身後,因此沒有人敢動她,不過卻不能夠保證,沙將不在的時候她不會受人欺負,雖然她也會一些拳腳功夫,但總比不上這些訓練有素的大男人。
「放開我!否則等沙將回來,他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江樸月虛張聲勢的嚷著。他們的靠近只會讓她作嘔,而不像沙將那樣,帶給她安全感和暖意,與其要給他們碰,倒不如她先咬舌自盡算了!
「哈哈哈!那就等他回來再說!」他們淫笑道。
忍不住的慾望可要先發洩,到時候符沙將就算是回來了,也不能夠拿他們怎麼樣!
「對呀!快跟我們來吧!」
江樸月被他們拉進一個小房間裡,連房門都還沒關上,他們就急著扯下她身上的衣服。
「放手!快放手!」
江樸月又踢又打,但是一個女人敵不過好幾個男人,因此她被打了一巴掌,以示警告。
「喂,我們碰你是看得起你,再動的話,小心我殺了你再奸屍!」
「哈哈哈!好心,你想奸屍,我可不想,所以你不要動了,我讓你爽快、爽快,保證一定做得比那小子好!」
這種猥褻、下流的宇句實在讓江樸月想吐。
但她根本沒有時間反胃,奮力掙扎著,一想到這幾個男人在她身上亂摸,她就羞愧難當。
突然,一個男人將手伸進她的內衣裡,恣意的為所欲為,在她眼中打轉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可下一瞬間,那男人的手竟然脫離了身軀,斷在她的衣服裡,只聽見殺豬似的哀號聲,尖銳的響起。
「哇?我的手!我的手!」
江樸月大吃一驚,連忙將那只斷手丟到地上。
此刻,只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不知何時進入這個房間,且混在他們之中的符沙將身上。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其中一人驚慌的問道,但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令人覺得恐怖的是,他的動作無聲無息,像鬼魅一般,下一瞬間便站在他們之中了。
「沙將!」
江樸月像是看到救星,抓緊了殘破的衣物朝他靠過去,但是才走了兩步,她卻定住了步伐。
因為符沙將的表情看起來怪怪的,有些不對勁,但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符沙將高頎的身材站在眾人之中,彷彿突然變大不少。
他的表情就像平常一般冷漠,但是瞬間,唇角一揚,卻帶出一抹令人心生畏懼的冷笑,隱隱嗅得出些許血腥味,而他手上的那把長刀還滴著方才斷人一手的血,看起來更是恐怖。
被符沙將砍斷手的男人,連忙撿起手,死命地往外奔去,現在去找醫生的話,還可以把手接回。
而這裡是殺手組織,因此所有人對方砍手的那一幕早習以為常,而方纔那一個抓住江樸月帶頭滋事的男人,站到最前面來,與符沙將四目相交,頗有向他挑釁的意味。
「符沙將,你來得正好,雖然殺了你巴塞納先生會不高興,但是我可以替代你的位置,成為這裡的第一號殺手!」
哼!借這個機會,他尼克漢今天就要將自己推到這個組織的最頂點。
符沙將聞言,瞥了他一眼,然後視線定在江樸月的身上。「你……沒事吧?」
他猶豫的問話令江樸月想笑。
看到她一身殘破、帶傷還這樣問她,沙將絕對是唯一一人。
不過她非常明白,沙將是個心口如一的人,也不會惡意的攻擊別人,他只知道看了什麼就問什麼。
他唯獨無法控制自己的,就是殺人。
「我沒事。」江樸月在符沙將移動身形來到她面前時說道。
當她瞧見他這個像是保護她的姿勢時,不禁露出了微笑,因為即使是他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她就能感到心安。
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了。
「去!我們可不是來看你們談情說愛!」尼克漢見他們眼波交流的模樣,心情不爽的啐道。
女人嘛,雖然這裡不缺,但愈是難搞的女人,就愈有致命的吸引力。
江樸月雖然不是長得頂美,但身上總有著清純的味道,跟這裡大多數的女人都不一樣。
他們要是不弄來嘗嘗,心口就是癢。
符沙將這回總算正視他的眼。「談情說愛?你嗎?」
噗的一聲,其餘人都笑了出來,只有符沙將和尼克漢笑不出來。
「哼!你這小子,好大的膽子,今天要是不弄斷你一隻手,我是不會消氣的。」尼克漢以為符沙將故意嘲諷他,因此亮出傢伙。
江樸月則是搖了搖頭,閉上了嘴。
因為沙將的腦袋裡連個彎都沒有,向來直言不諱。
她清楚,但是別人不明白呀!
不過,對方既然動武器了,符沙將就會陪他玩。
於是他揮了揮刀子,目光頓時變得銳利,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的視線射向週遭的每一個人。
就像是在問:你們也一起來嗎?
迫不得已,其他人也跟著亮傢伙,江樸月見狀,開始覺得情勢不對了。
「等一下!你們瘋了嗎?要是巴塞納先生知道了怎麼辦?」她試圖阻止,但是根本沒有人聽她的話。
「你到外面去。」符沙將沒忘了她,推推她的肩道。
「但是……」
「是呀!你就當成是我們的戰利品,先到外面耐心的等著我們吧!」尼克漢佯裝大方的笑道。
反正,等一下符沙將就要死在他的手裡,再等一會見才能夠得到江樸月這女人,他倒不介意。
皺皺眉,江樸月在他們開打之前,離開了房間。
因為他們把門關了起來,讓她無法窺見裡頭的情況,不過一個小時之後,符沙將回到了他們的房間裡。
「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江樸月緊張的向前詢問,她要查看他身上的傷,他卻將她抱了滿懷。
「你……不是玩具。」
聞言,江樸月全身一陣僵硬。
「你……你說什麼?」
他怎麼會知道她非常的介意這件事情呢?
不料,符沙將卻將她抱得死緊,像是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似的,怎麼也不肯放開手。
「你不是玩具。」符沙將又在她耳邊低語了一次。
「那麼……我是什麼?沙將。」江樸月苦笑地問道。「我一直都是你的玩具,不是嗎?」
從她被符沙將選中的那一天起,她的身份就沒有改變過。
可是符沙將卻用著她想像不到的堅決語氣否認,「你不是。」
「為什麼?」江樸月只覺得自己鼻子一酸,很想哭。
符沙將覺得她會問這個問題很奇怪,因此又將她捉緊,用他漂亮的眼盯著她。
「沒有為什麼呀!」
他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依偎在他身上的那種感覺,喜歡她洗完澡後的香味,也喜歡她睡覺的樣子,這一些還不夠嗎?
她當然和那些濃妝艷抹,發出奇怪笑聲來討好男人的女人不同,他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難道不對嗎?
但是他卻不知道他的這一句話,給了她多少勇氣,江樸月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她在嘲笑自己太容易滿足了,也在笑符沙將殺人不眨眼,但思想卻十分的單純。
她回抱著他,也回應著他的感情。
「你為什麼在笑?」符沙將問道。雖然他喜歡她笑的樣子,卻常常不曉得她為什麼而笑。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高興。」
「高興?是在高興我沒有把你當成玩具嗎?」符沙將率性的問道。
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非常不喜歡,他把尼克漢的右手砍下來時,他說的那些話。
尼克漢說,江樸月只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玩具,但是他很明白,在他們相處的這一段時間裡,江樸月只和他在一起。
就算有人像尼克漢那樣想硬來,也都被江樸月躲開了。
因此他絕對相信江樸月和其他的女人不同,而且,只屬於他一個人,所以她當然不是那些玩具,玩膩了就丟掉。
他絕對不想丟掉江樸月,永遠都不想。
江樸月聽了,再次淡淡的笑了,「是的,我很高興,但是我……依然是他們所說的玩具。」
雖是如此,但是只要有沙將的這句話就夠了。
不過符沙將對這個答案,顯然不怎麼滿意。
「你不是玩具。」他一邊蹙著眉,一邊親吻著她的脖子,「就算是玩具,你也是我一個人的。」
江樸月接受他的吻,讓他將她壓在床上,讓他撫摸過方才被抓的肌膚,以趕走那些男人留下的噁心觸感。
她渴望知道符沙將是否和她有同樣的感覺,儘管他給了她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好吧,我是你一個人的,那你呢?」
符沙將忙碌的解開她的衣服,一路往下吻去。
他很喜歡親吻她,碰觸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膚,彷彿是要留下印記,讓別人知道她是屬於他的,固執的嚙咬著。
「當然也是。」他口齒不清地道。
「什麼?」
「我當然也是你一個人的。」
聽到他的回答,江樸月又笑了。
因為她果然是愛上了他,愛上了這一個像頭野獸,對什麼事情都不是很明白,又小了她幾歲的男人。
「你怎麼又在笑了?」符沙將見她笑得開心,皺起眉問道。
在做愛的時候,遇到這種情形的確是挺傷腦筋的,但是江樸月就是止不住笑意,甚至還笑出了眼淚。
符沙將還因為壞了興致,就這樣衣著不整的等她笑完才辦事。
江樸月回想那一段回憶,雖然痛苦多於幸福,但是因為有符沙將陪在身邊,的確是好快樂。
但是曾幾何時,這樣的心情改變了呢?
陡地,她想起池文矢的話。
樸月,逃避是投有用的,況且你應該知道,不管時間。環境如何變遷,那個傢伙的世界裡永遠都只有你一個人。
歎了口氣,江樸月陷入了長長的沉思之中,過了好一陣子,她終於向自己的相思投降了。
她從椅子站起來,走到寢室換了一套衣服,朝樓下踱去。
因為她知道,她還是想見他,即使她曾是那麼的害怕、恐慌,卻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她愛他,永遠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