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曉得,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只知道,當他意識清醒的時候,他就在這裡了。
在天地之間、在雲虛縹緲中,他在等待什麼,就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直到有個聲音開始呼喊他,他才曉得那是自己的名字。
「潔絲佳……潔絲佳……沒錯,你就是潔絲佳。但是你的翅膀怎麼……」聽到天使在查看名單後,皺著眉這麼說道。潔絲佳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下自己不曉得什麼時候存在的翅膀。
灰的。他的翅膀是……灰色的。
是與眾不同的灰。
見狀,潔絲佳雖然心裡沒有恐慌,但他再度感到迷茫。
為什麼不是白色的?
天使的翅膀不都是白色的嗎?為什麼他的翅膀是灰色的?
疑問未獲得解答,那位天使便急了:「哎,不管了,快跟我來吧!如果再不依照時間將你引回天堂,我會有大麻煩的。」
於是天使帶著潔絲佳快速往前飛,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雲,來到天界邊緣一個巨大的門扉前。
潔絲佳起先也不曉得自己會飛,然而當他試著展開翅膀時,他竟能夠飛得又快又好,並立刻跟上那位引路的天使。
但是進入門扉後,潔絲佳便看到很多、很多的天使,不過他們都好奇地看著他,甚至有些天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喂!他是新來的天使嗎?」
「不知道呀!不過會來這裡,應該是吧?」
「那他怎麼會有一雙灰色的翅膀呢?」
「這我怎麼會曉得!」
「真的好奇怪!」
「對呀!」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潔絲佳就瞭解了一件事。
他是一群白羊裡的灰羊,因此不管他再如何努力地隱藏自己,他還是一片雪白裡的污點……
帶著疲憊不堪的身心回到天堂,潔絲佳只想要回到天使們休憩的宮殿、回到惟一屬於自己的小房間裡休息。
但是他才踏上這無垠的白色大地沒多久,就被一群懷有惡意的天使們給攔住了。
「潔絲佳,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翅膀為什麼是灰色的呀?」帶頭的天使利提亞惡意這麼問道,其他的天使們跟著一同訕笑。
很顯然的,天堂並不如人類想像的和平。其實天使和人類一樣,有喜、怒、哀、樂,自然也會有嫉妒與排擠。
這就彷彿是天律,很公平地賜與每一樣會活動的生物,只有反應與種類的不同罷了。
潔絲佳沒有回答,只是微低著頭,想避過他們的挑釁。
以往有這種情況,他不也都一路忍過來了?因此潔絲佳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理會他們。
但是當他再往前走一步,利提亞便靠過來將他擋住:「怎麼了,這樣就想走了嗎?真是膽小鬼一個!」
「膽小鬼!潔絲佳的綽號就叫膽小鬼!」一旁的天使們見狀,氣焰更是囂張了起來,連聲鼓噪。
我不是膽小鬼!
潔絲佳皺著眉,很想這麼對他們吼叫,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這麼做。
利提亞揪起了他的前襟,斜睨著眼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呀?膽小鬼潔絲佳!」
潔絲佳仍然沒有回應他。
因為潔絲佳害怕自己要是回應利提亞,就會變得跟他一樣令人憎恨、面目可憎,因此總是迴避他的目光、他的眼睛。
同時潔絲佳也在害怕,害怕同類厭惡自己的目光,因為那對他而言,比惡毒的語言更刺傷他。
然而潔絲佳並不知道,利提亞的臉上並沒有他所想像的得意、藐視,而是更為複雜的感情。
驀地,潔絲佳的衣襟被鬆開,利提亞放開手,佯裝沒趣地說道:「哇!連反抗都不會,一點都不好玩。」
其他的天使理所當然地跟著附和:「是呀!不如我來踹他幾腳吧!每一次看到他的灰色翅膀,我就不舒服。」說罷,他立刻抬腿踢了潔絲佳一腳。
潔絲佳只是忍著,沒有閃躲地被他踢疼了小腿。
這會兒,另幾名天使似乎也認定潔絲佳不會還擊,而動起手來:「那我也來!」
「我也看他很不顧眼,讓我來幾拳吧!」
潔絲佳還是一樣,連叫也不叫一聲地任由他們揍著,揍得連下唇都咬出血來,他的身體還是沒有什麼感覺。
其實,這是因為他天生反應有點慢半拍,並不是因為他不會痛。而這些年以來,他的痛覺神經早被麻痺,他幾乎無法再感到痛覺。
但是身體沒有痛覺,並不代表心就沒有知覺。只是心的知覺也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埋葬了。
因為在天堂生活他不再需要痛,所以他刻意將它完全封鎖,讓自己毫無表情,讓自己顯得毫不在乎,來看待孤單的自己,
周圍並沒有任何天使會對他伸出援手,當然他也沒有別的選擇。自從他擁有了這一雙灰色的翅膀開始,他的生命就只剩單選題。
不料,見到潔絲佳受了傷,利提亞皺著眉怒斥了一聲:「喂!你們也可以住手了吧?」
「為什麼?利提亞,你不也是很討厭他的嗎?」
「話是沒錯,但是你們打傷了他的臉,難保羅比諾不會追查。難道你們想去見藍凱爾嗎?」
眾天使聞言紛紛停手,互相對看了起來。
方才利提亞提到的羅比諾,乃是他們這一班天使的總管,專門負責分派任務以及賞罰。
要他們去見羅比諾,被關進反省室倒不是很可怕,不過倘若是羅比諾查出他們包圍潔絲佳而動手打人的話,恐怕就真的必須去見司刑的天使藍凱爾。
而他們一點都不想看到藍凱爾,因為他們光是看到他那一張嚴肅的臉就會感到害怕,更遑論是被他那高強的法術囚禁了。
「唔,利提亞說的沒錯。」
「是呀!他這個討厭的傢伙……打他還弄髒了我的手呢!」此言又引起其他天使們的戲笑。
「哇,你們別鬧了。走吧!免得有人去打小報告。」說罷,利提亞終於領著他們離開。
當天使一個個飛離,利提亞卻留戀地回頭看了潔絲佳一眼,然後振翅跟上自己的同伴。
潔絲佳坐在雲朵上,無神地抹掉嘴角的血跡,然後自嘲地拉開唇線。
原來,他也是會流血的,而他的血也是紅的……
這證明了他其實和其他的天使沒有什麼兩樣,並沒有因為翅膀顏色的不同,流出來的血就是灰的呀!
但可笑的是,能夠認知這一點的天使卻不多。
悄然歎了口氣,潔絲佳拍拍身上的髒亂站了起來,動動翅膀,慢慢地往自己休憩的宮殿飛去。
孤獨的身影,化成了一道悲飭的風……
***
翌日,潔絲佳來到羅比諾的宮殿報到。
他一走進殿內,心情不佳的天使賴凱斯正從裡頭踱了出來,臉色凝重且若有所思。
天使賴凱斯也和潔絲佳一樣,同是屬羅比諾所管的天使之一。
他是一名心地非常善良的天使。也許他有點孤僻,而且率性而為,但因為他是少數願意對潔絲佳伸出友善雙手的天使,因此潔絲佳的心裡雖然有些感激,卻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表達。
正當潔絲佳躊躇該不該向前時,賴凱斯倒是主動走過來了。
「你的臉怎麼了?青一塊、紫一塊的,難不成又是利提亞找你的麻煩?」賴凱斯不悅地問道,濃眉也皺著。
「不,我沒事……」潔絲佳別過臉去,小聲說道。
今天他照鏡子看見自己的臉時也嚇了一大跳。他本以為無大礙的,沒有想到卻成了幾個難看瘀青。
唉,等一下去見羅比諾時,他如何解釋臉上的傷……
賴凱斯見狀欲言又止。他想插手管這件事,但是羅比諾卻說,若非潔絲佳自己站出來,否則這事永遠也解決不了。
因為若是羅比諾出面訓斥利提亞那一群天使,那一群天使必然會以為是潔絲佳告的密,而變本加厲。
如此一來,非但沒有幫助潔絲佳,卻是害了他,也反傷了他……因此賴凱斯也只能忍一時不快,期盼潔絲佳能夠盡快重建自信。不過以潔絲佳目前這種逃避的狀態看來,還有得等了。
「算了。我下凡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賴凱斯不再追問,對他點點頭後離去。
潔絲佳目送賴凱斯的背影良久、良久,才想起他必須去見羅比諾,於是他順著長廊走進去,果然看到羅比諾坐在桌子前振筆疾書。
「羅比諾。」
羅比諾是一名金髮微卷,長相慈藹又不失威嚴的親切天使。他會在生氣的時候到你耳邊咆哮,也會在你順利完成交付任務時不吝出聲讚美。對所有的天使而言,他就像朋友一樣,一點架子也沒有。
而羅比諾一聽到潔絲佳的聲音立刻抬起了頭,對他愉快地微笑著,彷彿對他臉上的傷不是很在意:「潔絲佳,到我面前來吧!」
潔絲佳對羅比諾點點頭以示敬意,隨後在他的面前就座。
「潔絲佳,這是你這次任務的對象。」羅比諾將一個影像丟給他,潔絲佳在確認之後,再度點頭。
在天堂,每一位天使都有各自的任務。有的天使掌管人類的重生,有的天使負責保護人類免於災禍等等。而羅比諾旗下的天使們,每一個都是負責淨化人類的靈魂,再將它化為靈光帶回天堂。
解釋得白話一點,他們掌管的正是人類的死亡。
潔絲佳收了不知道幾百年的靈魂了,也收到幾乎沒有任何感情存在。
對他而言,這就像是一種自殘性麻痺,正如同他將自己的心給鎖了起來一般,不再接收任何外界的訊息。同時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夠準確地完成任務,也是羅比諾眼中的優秀天使。
不過,任神通廣大的羅比諾也不知道,看起來沉默的他,心裡卻正在吶喊著,大聲呼救。
他想掙脫一個莫名的殼,卻怎麼也掙扎不出來,反倒是傷了自己……
***
「潔絲佳!」
潔絲佳才剛飛到離開天堂的高大門扉前,聽到了呼喊他的聲音,便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飄浮在半空中。
利提亞臉上帶著平時冷淡又諷刺的笑容,停在他面前:「你要下凡?」
潔絲佳點點頭後,便將臉別開,迷惑的神情在在說明了他不明白利提亞為什麼喜歡纏著他不放。
不過當利提亞瞧見他臉上的瘀青時,心被扯疼了。
因為其實利提亞並不想傷害潔絲佳,一開始他只是……只是想贏得潔絲佳的注意力而已,沒有想到情況卻愈變愈糟。
潔絲佳現在一定很討厭他吧?
因為他總是說那些言不由衷的話來傷害潔絲佳,也難怪潔絲佳一看到他,就逃避他的視線。
對此,利提亞心中有著無限惆悵,卻說不出口。
「我跟你一起下凡吧!」利提亞突如其來地拉著他往門外飛去,讓潔絲佳嚇了一跳,卻沒有制止他。
他們之間的行為引起了其他天使的注意,也許有些天使覺得奇怪,但是因為利提亞和潔絲佳之間的嫌隙大家心知肚明,因此根本沒有任何天使將他們的舉動當一回事。
利提亞將潔絲佳拉至一處僻靜的雲層,開始詰問:「潔絲佳,我……我昨天看到你和賴凱斯在一起。」
本來利提亞是想說一些道歉的話,然而話到了舌尖就轉向,也許他是真的很嫉妒那些可以接近潔絲佳的天使也說不定。
不,他肯定是嫉妒的。因為他實在很想和潔絲佳做朋友,卻始終無法突破潔絲佳身邊那道無形的牆。
潔絲佳沉默了一會兒,才難得開口平板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沒有,我只是看到他在……在摸你的臉。」為此他莫名地嫉妒,嫉妒到連心都疼了,只想找鞍凱斯出來決鬥。
不過他還是沒有那麼做,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打不過法力高強的賴凱斯,也很明白自己只是想像力過剩。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潔絲佳,又為什麼會做出這麼奇怪的事。
但他就是忍不住。也許是在他第一眼瞧見灰色翅膀又沉默的潔絲佳時,就已經是如此了吧?
聞言,潔絲佳似乎有點驚懼地抬眼看著他,以微微顫抖的聲音猜測道:「你想……傷害賴凱斯?」
面對潔絲佳近乎恐懼的目光,利提亞咬了咬下唇,免得自己又做出什麼奇怪的事:「那是當然的。因為除了我,沒有任何一個天使可以接近你。」因為,我是如此的喜歡你呀!潔絲佳!
然而潔絲佳卻聽不到他的心聲,張大了悲傷但明亮的藍色眼瞳看著他問道:「為什麼?」
難道他連結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嗎?
難道他一直只能夠孤孤單單的,就因為他翅膀的顏色與眾不同?
還是因為,利提亞覺得所有接近他的天使都是罪惡嗎?
利提亞伸出手去,本來想擁抱潔絲佳,然而潔絲佳卻是反射動作地抬起手來自我防備,讓利提亞垂下手,痛苦地握緊。
「因為我……」利提亞還是說不出口,戛然停止。
潔絲佳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半晌,才緩慢地說道:「我知道了,我不會接近任何的天使。」
他會想辦法接受孤獨,就如同他一開始就體認到的宿命一般。
灰色的翅膀是代表不幸嗎?
當潔絲佳這麼詢問聖天使休米安時,他只是溫柔、安和地笑著道:「那就要看你怎麼去看它了。」
潔絲佳不明白休米安的意思,也無法瞭解。因為在潔絲佳的眼裡,它的確是不幸的象徵……
凡間。
人類一樣忙碌地上班、上學。在喧囂的城市裡,幾乎看不到幾個悠閒地在街道上散步的人。
不過愈往市郊,就愈是寧靜。
一個規模不大的社區,在熱鬧的交通尖峰時間之後,更顯安寧。只有幾個大媽、大嬸因為買菜在街口遇著,便停下來聊聊天。除此之外,這裡安詳得完全感受不到大都市的嘈雜。
一會兒,不曉得是王大嬸還是陳大媽先提起,兩人聊到出巷口大馬路邊的一個店面被租了下來。
「哎,你覺得會開個什麼店呀?」王大嬸閒來無事地問道。
陳大媽一副精通內幕消息似的,神秘兮兮地說:「我聽說,那天去看店面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什麼?真的嗎?」一旁的崔婆婆附和著。
「是呀!而且那一對情侶男的俊、女的俏,還挺登對的。」這會兒,陳大媽說得像是她親眼所見,讓其他人更是好奇。
「哦?你倒是消息靈通。」
「哼!那當然。」陳大媽驕傲地說道,「要不是那女孩結婚了,我一定叫我的大兒子去追她。」
此言引起了一陣笑聲,更引起王大嬸的些許反彈。
「哇,你那大兒子會比我兒子有出息嗎?我兒子可是個准博士,要追,也是我兒子去比較對吧?」
陳大媽當然氣大,立刻反駁:「這跟學歷是沒有關係的!你兒子滿臉痘子,根本是個草莓男,還敢高攀人家。」
草莓男,乃草莓鼻的最高級,意指臉上全都是痘子的意思。
「你……」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崔婆婆扮和事佬安撫她們。但事關兩家人的「聲譽」,她們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吵著。
「什麼草莓男,我看你兒子倒瘦得像排骨猴!」
「你說什麼?」
眼見調停失敗,崔婆婆也只有苦笑搖頭。
驀地,卻給她眼尖地瞧見一輛搬家公司的貨車經過她們駐足的巷口,就停在她們先前討論的那家店門口。
於是,她連忙叫住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喂,你們看,那不是……」
「哎呀!那不是我們方才提起的那家店嗎?」
緊接著,一個高頎、帥氣的男人首先跳下貨車,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手撐腰看著店面。
看來,他正是店面的承租人。
不一會兒,搬家公司的人開始搬起東西來。她們也禁不住好奇,靠過去看看。那男人看到她們,竟大方地朝她們揮揮手,惹得她們這幾個年過半百的女人也難得地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們好,我是新搬來的鄰居,請多多指教!」年輕人斯文且和善的模樣,立刻獲得她們的好感。
「這店面是你租下的?」崔婆婆問道。
而現下也證明了陳大媽所言不假。這男的俊,那女的應該也不錯噦?!
年輕人笑了笑,立即掏出自己的名片,給她們每人遞上一張:「我叫冀望恩,是一個小兒科醫生。」
「咦?你在xx大醫院服務?」工大嬸看著名片,意外地問道。
沒有想到他們這個小社區,倒也來了個好醫生。
「對不起,那是舊名片,新的名片還沒有印出來。如果印了新的,我一定再給你們一張。」
他謙和的模樣再度為自己加了分,簡直快讓她們一塊兒為他這年輕小伙子傾倒了。
「對了,你為什麼會來咱們這兒?小診所可賺不了什麼錢的。」陳大媽略嫌勢利與現實地問。
不過冀望恩倒是沒有生氣,只是道:「這個我明白。不過我是跟表妹一道開業的。她一個月後會租下對面的店面,開寵物醫院。」
「表妹?」不知道為什麼,這三位嬸嬸媽媽婆婆居然異口同聲地喊道,讓冀望恩一臉不解。
「有什麼不對嗎?」他好奇地問。
陳大媽倒是笑得有幾分算計:「沒有、沒有。只是我前些日子才聽說,你是同女朋友來看店面。」
冀望恩是個聰明人,怎麼會不曉得老人家心裡想問的是什麼,不過他仍率直地道:「我沒有女朋友,那天陪我來看店面的是我表妹。」
人家說一表三千里,而他這表妹真的是認回來的。
聽家人說,她是因為雙親去世後,被送到孤兒院後失去消息,而家人尋她尋了好幾年,才好不容易找到孤僻又滿身是傷的她。因此他對她也有份特別的疼愛,就有如親生妹子一樣。
然而這表妹年紀愈大卻愈是個現實主義者,讓他應付起來棘手極了。此次也是為了就近照顧她,而他碰巧也想換個新環境,因此來看過幾次店面,才會滿意地跟著表妹一起在這裡租房子。
不過他並沒有和幾位老人家解釋這麼多,只是一語帶過。
陳大媽一聽到他沒有女朋友,竟積極了起來:「冀醫生,我認識幾個女孩都不錯,介紹給你認識怎麼樣呀?」
一想到能賺媒人錢,王大嬸也跟著起哄:「冀醫生,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女兒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跟你挺配的,人也長得不錯。如何?要不要見見我女兒?包準你不會後悔。」
思及未來會有個醫生女婿,工大嬸就笑得合不攏嘴。
「這個……」冀望恩一臉尷尬地皺著眉想插話,但怎麼也引起不了她們的注意。
「你女兒?哈!那張麻子臉要能見人,早就嫁人了!」陳大媽還在記恨剛才王大嬸說她兒子是草莓男的事。
王大嬸則是氣紅了臉:「你……你……你沒女兒就少說話!」
「我沒女兒又怎麼樣?我的外甥女、小表妹可是一大堆哦!」
見這兩個人又大聲吵了起來,連站在一旁的崔婆婆都感到不好意思:「真抱歉,少年仔,她們的話聽過就算了,都是無心的啦!哈哈哈!」
冀望恩也沒怎麼介意,搖了搖頭:「不會的。」
驀地,一個長相秀麗的女子踱了過來:「表哥,你的動作真慢,搬家公司的工人在找你!」
頓時,所有的目光都膠著在她身上。但是她似乎很習慣了,逕自拂拂秀髮轉身離去。
「那麼,改天有空再登門拜訪。」說罷,冀望恩則立刻向她們告別離去,不用說又引來一陣熱烈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