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步曳鈴一早至工作室上班,就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的工作夥伴接到「凱瑟琳」服裝公司的通知電話後,在小小的工作室裡興奮地大聲宣佈
「呀呼!萬歲!曳鈴替我們拿到了『凱瑟琳』的合約了!」何毓安來到步曳鈴的身旁,表情快樂得像是要飛起來了。
因為這可是他們這個小小的五人工作室成立以來,除了小型婚宴外第一次接到這麼大的案子,怎不令他們開心呢!
「真的嗎?這真是太好了!曳鈴。」
「是呀!我就知道交給你準沒錯!」
面對好友們的道謝與鼓勵,步曳鈴雖然也很開心,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這幾天做夢,都會夢到那個偷了她一吻的邪佞男人,老是在夢裡對她又吻又抱,害得她每天一起床都在生自己的氣。
現下,她得知可能還會和他見面,自然笑不出來,甚至覺得自己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怎麼了?曳鈴,開心一點嘛!」何毓安拍拍她的肩膀,樂觀地道:「這件案子如果成功,將來我們工作室就會有一些大工作進來。」
他們這間小小的工作室就是專接這類的工作,不管是室內佈置、櫥窗設計,甚至是結婚會場,他們都包辦。
不過在台灣,像他們這類專業人才也才剛起步,沒有像日本的分工那麼專業、那麼發達,因此好的工作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他們可以說是只要有機會,就哪裡都會去,因此常常會有工作室裡空無一人的情況,只因他們全都下中南部出差。
現在工作室接下了「凱瑟琳」的案子,只要做得好,將來便不愁沒有CASE接,這也是他們當初積極接洽「凱瑟琳」的原因。
「我知道……」步曳鈴無奈地笑道。
就是因為她太明白這份工作對他們的重要性,所以她才能夠忍住滿腔的怒火,和武君璽坐下來談公事,否則她早就把他當成下流胚子,取出皮包裡的防狼噴霧,為女性除大害。
「曳鈴,有你的禮物!」
何毓安的聲音拉回了步曳鈴的注意力,她立刻起身走到門口去。「禮物?有人送禮物給我?」
步曳鈴相當意外,而整個工作室裡也掀起了一陣波濤。
「哇!曳鈴,一大束的玫瑰花耶!你是去哪兒認識了這麼一個出手大方的男人呀?」何毓安驚呼道。
工作室裡惟一的男同事也踱了過來,摸摸下巴。「嗯,看這束花的大小,大概要好幾千塊錢吧!」
「哼!這你倒是清楚。」何毓安調侃他。
他聳了下肩。「沒有辦法,這就是身為男人的悲哀,一到了什麼特別節日,就要破費一次,不想清楚也不行。」
此言惹來其他女同事的笑聲和追打。
步曳齡先在送花小弟的單據上簽完名,這才打開隨花附上的卡片,看著上頭蒼勁有力的字體——
今天一起吃飯。
沒有署名。
「怎麼樣?是誰送的呀?」其他人紛紛沒以好奇的目光。
步曳鈴看完後則是一臉迷惑。
「我也不曉得……」
「不會吧?你連花是誰送的都不曉得?」
「因為卡片上沒有名字。」步曳鈴將卡片丟給何毓安。「你們想要的話,就把花拿去分了吧!」
聞言,何毓安嘖了聲。「天呀,曳鈴,送花的人如果知道你這麼做的話,會難過死的。」
說歸說,但何毓安還是跟著其他人一起分著玫瑰花,每個人都分到不少朵,剩下的才擱在公司的花瓶裡。
「無所謂。」步曳鈴無情說道。「如果他有心的話,就該留下名字,但是他沒有留,那就算他倒霉。」
「好過分哦……」何毓安笑鬧道。
可話又說回來了,到底是誰送的玫瑰花呢?
不期然,步曳鈴的腦海裡居然出現了一張邪魁的俊臉,她立刻搖了搖頭,把人給趕了出去。
「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步曳鈴駁斥自己的猜測。
他們工作室是和「凱瑟琳」服裝公司合作了,但這並不代表她一定得和那個男人一起工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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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步曳鈴心中的吶喊並未成真,因為中午休息時間,她下了樓準備找地方吃飯時,卻碰到了她避之惟恐不及的男人。
沒錯,武君璽現下就站在一樓大門口,而他出色的外表,早就引起來往行人的注意,尤其女生更是騷動不已。
步曳鈴走出電梯,才一瞥見他,就想當作不認識,她筆直地往前走去,想快快離開。
不過武君璽投放過她,馬上朝她踱來,伸手拉扯住她。
「你的動作還真慢,我等你很久了。」他大咧咧地抱怨道,臉上還是那副她看了就不快的笑容。
步曳鈴反諷,「我可沒叫你等我。」可說罷,她又後悔地咬咬下唇。合約還沒有簽,現在她要是得罪了他,他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不和他們簽約了呢?
武君璽則是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笑彎了眼。 她還真是可愛!
看來現在的情況對他還是有利,他決定要好好利用。
「走,去吃飯。」
於是他拖著她住自己的跑車走過去,她則是板著臉,拚命掙扎,但他一點也不介意,還吹了聲口哨。
「不要碰我……」步曳鈴聽見口哨聲,更是不悅。
她真是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呀?
她只是一個姿色平庸,也不是那種一見到帥哥就拜倒在西裝褲下的女人,如果他只是想要找個一夜情的對象,她是絕對不及格。
那麼他來找她做什麼?就因為她老是不給好臉色看嗎?還是難不成他有被虐待狂,喜歡女人用腳踹他、在他身上滴熱蠟?
害得她現下根本不想要維持平常端莊的形象,只想要撕下他那張微笑的賊臉,丟在地上用力的踩。
被武君璽塞進車子裡,步曳鈴正想要打開車門逃跑,他已坐上駕駛座,將她給「逮」了回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步曳鈴充滿戒心地盯著他發動車子。
武君璽睨了她一眼,唇角一揚。「當然是跟你一起去吃飯。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咦?他把她當白癡呀!
又在笑……那種笑容看起來真可惡!
「可是我沒有答應跟你一起吃飯,讓我下車!」步曳鈴咬牙切齒地道。
這會兒,武君璽轉過頭來,朝她危險地逼近了好幾寸。「可是你收了我的花,當然要和我一起去吃飯。」
「那花是你送的?」
哦,她是個大笨蛋!
方纔他說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她就該猜到早上那一束玫瑰花是他送的……她怎麼那麼笨哪!
聞言,武君璽笑了起來。「當然是我送的。」而且還是他親自去花店挑花、寫卡片,也是他生平第一次送女人花。
嗯,對他這個早被女人給寵壞的男人而言,是有一點不太容易,不過她的脾氣這麼壞,不給點「糖果」怎麼行。
「那我把花還給你!」步曳鈴衝口說出,可隨後才想起來,那些花全都被同事給瓜分了。
真要還,她也沒有花可以還了,糟糕。
「花都送了,我就不會拿回來,所以你還是得陪我吃飯。」而他向來大方得很,送出去的禮物是不會再收回的。
這女人真難討好。他心想。
「為什麼?」步曳鈴終於問出心裡的疑惑。「我相信你要找一個陪你吃飯的女人是相當容易的事,但為什麼是我?」 是呀!為什麼她這麼倒霉?她討厭花花公公子,也討厭他毛手毛腳,更討厭他莫名其妙的接近!
武君璽一臉訝異地看著她。「你還不曉得我是誰?」
他還以為,她是因為想起了那天電梯裡的事情,才堅持不接他的電話,原來他誤解了。
步曳鈴不甘示弱地瞪著他。「我當然曉得,你不就是武先生嗎?」
武君璽卻很不客氣地大笑了起來。「我的天呀!我第一次碰到像你這麼有趣的女人。」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嗎?」武君璽的臉朝她靠了過去,在她的耳邊傾吐灼熱的氣息,道:「因為我想要你。」
步曳鈴睜圓了眼,心臟開始大聲鼓噪了起來,全身也有點燥熱,同時這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飽受威脅和無力。
因為他太有魅力了。
雖然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就這麼認為,卻沒有想到他居然讓她一度自覺平穩的心跳失控。
碰上這樣的一個男人,她的確是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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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他們驅車來到台北市的一家餐館。
步曳鈴的手被武君璽牽得緊緊的,讓她想逃也逃不了,只能跟著他一同隨侍者人座。
在掙脫無效後,步曳鈴只能按捺著愈來愈不知所措的心清,極力忽略方才又被他「襲擊」奪去一個吻的事實。
武君璽像是來過這裡好幾回,自作主張點了不少好菜,完全不把步曳鈴臉上的怒濤放在眼裡。
「喂,我說……」
「叫我君璽,你忘了嗎?」武君璽調侃道。「你的記憶力很差。」
步曳鈴聞言,大眼氣得瞇了起來。「我的記憶力好得很。」
「那你為什麼忘了我的名字?」
「我沒有忘記!」步曳鈴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
不過武君璽絲毫不受影響,自大又傲氣地朝她笑道:「那你就叫呀!叫我君璽。」
嗎!她快受不了了。步曳鈴命令自己來幾次深呼吸,然後平靜下來,試圖和他「講道理」。
「那個……我說武先生,我們只不過見了兩次面,應該還不到互相叫對方名字的地步,所以我們……」
「誰說只見過兩次面就不能夠互叫對方的名字?」武君璽邪邪地道。
步曳鈴的心再度騷然狂跳個不停。
不行,她太容易受到他的影響了。
「這根本是歪理!」這會兒,步曳鈴終於抓狂了。「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也不想跟你上……咳……做那種事。」她都咬牙切齒說得這麼白了,他該不會死纏爛打吧?
不料,武君璽卻自信滿滿地道:「沒有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因為你一定會愛上我的,而且我的技術也不錯。」
聽他特別提到了「技術」,步曳鈴面紅耳赤。「你怎麼這麼無恥!根本完全都不尊重他人的想法!」
現在她有股想要扁人的衝動,這讓她的手心開始發癢。
可惜的是她現在不能揍他,現下她要是揍了他,就等於拿不到「凱瑟琳」的合約。
可惡!他一定是故意的!
明知道現在她不能拒絕,他才故意這麼做!
我行我素、為所欲為又自傲狂妄,全身上下除了外表沒有任何的優點!武君璽簡盲就是「動物」!
「無恥?做愛做的事情怎麼會無恥,況且你爸媽不就是這樣把你生出來的,你確定不跟我試試看?」
見武君璽興致勃勃地提議,步曳鈴連耳根子都紅了。
「夠了!我要走了。」再跟這個男人待在一起,她一定會被氣得細胞加速分裂,快速老化。
但是她才站起來,武君璽就拉住她的手臂不放。「等等,別走,我都點餐了,不吃可惜。」
「我管你可不可惜,我根本沒有答應跟你一起來。」步曳鈴現在根本管不了合約的事情了,她只想要從這個男人的身邊逃開,好好地喘一口氣。
否則,憑他三不五時就用男性魅力「催眠」她一次,難保吃過一頓飯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太可怕了!這個男人!
武君璽卻又將臉靠了過來,一副想吻她的模樣,讓她驚駭地別開臉。
「好吧!我保證不談那件事,你留下來吧!」武君璽舉起手來投降了,不過他那雙漆黑的眼瞳卻閃著異光。
聞言,步曳鈴又瞪了他一眼。
因為現下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他罵得臭頭,並且警告他不許再對她動手動腳。
不過她很懷疑,這樣的警告對這個自傲又為所欲為的男人有沒有效?這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吧?
頃刻,菜送上來了。
步曳鈴執起筷子,忿忿地吃飯,
武君璽卻把碗放到她的面前,道:「夾菜給我吧!」
步曳鈴瞄了他一眼。「你自己有手不是嗎?」
「我是有手,不過你也可以夾菜給我。」
他簡直是強詞奪理,為什麼她就要這麼苦命,當女奴幫他夫萊?
步曳鈴扁了扁嘴,不理他。
不過他放在她面前的碗實在很礙眼……
「把碗拿走。」
「你要夾菜了嗎?」武君璽又笑了。
步曳鈴實在是拿他沒辦法。就當是日行一善,讓這個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卻不會用手夾菜的男人吃點東西吧。
於是她隨便夾了點東西在他的碗裡。
「這些夠了吧!下次要吃飯之前,別忘了先去醫院掛號,讓醫生看看你的手。」步曳鈴出言諷刺道。
武君璽不以為忤,笑得一臉邪氣,又靠近了點。「不用了,反正你會夾給我吃,不用去看醫生。」
「等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是以為……還有下次吧?
「什麼是什麼意思?」武君璽裝傻也是一流,揚揚眉笑道。
不過這一套對她步曳鈴可是無效。
她乾脆不理他,繼續吃飯。
她打算吃飽了就走,因為對付這種似乎終年處於發情階段的男人,最好還是離得遠遠的為妙。
但是不一會兒,武君璽的碗又遞到她的面前去了。
「夾菜,曳鈴。」
他是殘廢呀!受不了他……
「好,夾菜,你這個自大的男人!」步曳鈴不快地說道,已經不在乎他會不會生氣了。
但心念一轉,她忽地挑釁一笑,一手夾著菜,一手還拿著一罐辣椒粉撒上去,心想讓他辣死算了。
武君璽見狀,只是笑得更可惡、更欠扁,更惹得她一顆心狂跳。
「正好,你多撒一點,等一下就可以幫我『滅火』。」
聽見武君璽又一語雙關的意指床事,步曳鈴手中的辣椒粉是撒得更多了,而且她是死也不會幫他「滅火」。
不過,她會好心的打—一九叫救護車來幫他的。
但是等她面露挑釁地看著他,等著看他辣得呼天搶地,卻只瞧見他面不改色的對她拋拋媚眼,吃了起來。
一邊吃,他還一邊說:「好吃,真好吃。你不曉得嗎?我最喜歡吃辛辣的食物了。」
步曳鈴皺了皺眉,吐吐舌。
要是換了她,根本吃不到一口就會吐出來,因為她的腸胃不好,本來就不能吃辣的東西。
看他吃成這樣,她只想吐,胃口全失。
不一會兒,武君璽見她放下筷子,抬眼問道;「怎麼,你不吃了?」
「我吃飽了。」步曳鈴撇撇嘴道。
「這麼快,我看你根本沒吃多少。」
現在換成武君璽在她的碗裡疊上一座小菜山。
「喂!沒聽我說吃不下了嗎?你別夾!」步曳鈴連忙搶過自己的碗,不讓武君璽再夾菜進去。
武君璽卻在此時突然欺身在她的臉頰上偷了一個吻。
「你——」步曳鈴一個巴掌揮過去,卻讓武君璽接個正著。
「不行哦!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你的男人的臉,會痛的。」武君璽不要臉地說道,讓步曳鈴忍不住再度紅了臉。
「誰是我的男人?」
武君璽大咧咧地用拇指比了比自己。「我呀!不然還會有誰?」
她受夠了!這個終年發情、採花大蜜蜂、超級大害蟲、花花爛公子、下半身動物……
待所有她想得出來、能用來罵武君璽的字彙都在心裡罵盡的時候,她才冷靜下來,吁了一口氣。
「對不起,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這個男人,我也絕對不會跟你在一起!」步曳鈴忍無可忍地道。
奈何武君璽的唇畔還是掛著那抹邪魁的微笑,側著臉,支著下巴,用他那雙彷彿會教每一個女人都停止呼吸的深邃黑瞳凝視著她。
「我知道,你當然不會跟我在一起,因為你會跟我結婚,然後永遠都待在我的床上。」
聞言,步曳鈴發現自己只能夠呆愣地瞪著他。
因為她發現他瘋了!
而她……好像也快被他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