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你傷在哪裡?要不要緊?」武撒霆在駱敏上車之後,劈頭就問。
駱敏繫好安全帶,被他那關心的紫眸給震懾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不要緊,只是小小的擦傷而已。」
聞言,武撒霆平日唇畔的笑意仍不復見,粗眉也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瞧 得駱敏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以前從來沒有那麼關心過她,因此一時之間,她還無法完全適應過來。駱敏緊張 地挪了下身體,低頭撫了撫裙擺。
昨天的那場車禍可以說是有驚無險,由於那部橫衝直撞的轎車上沒有駕駛,受傷的 人又不多,因此警方來查看了一下,做了些筆錄,就放她回家了。
也不曉得是不是她的父母將情況給誇大了,因此武撒霆打了她的手機問完話後,又 駕著車子上她的公寓想看她的傷勢。
不過因為駱家兩老實在是太固執了,只說明天拍婚紗照的時候就可以見面了,婚前 還是不要相見太多次面得好,而將他阻在門外,執意不讓他進門,所以今早武撒霆學聰 明瞭。
他請了司機專程載駱家兩老再去逛街血拚,而他則來接駱敏去拍照,兩人一個星期 後才見第一次面,真是苦煞了武撒霆,也領悟到原來相思就是這等滋味,又甜又苦呢!
「是嗎?你確定真的沒事?」武撒霆神情嚴肅地繼續追問。
駱敏有點受不了,「嗯,我真的沒事,我們不是要趕去拍照?你還是快開車吧!」
武撒霆對於她有點閃躲的神態不太高興,突地傾身吻了她,吻得兩人幾乎喘不過氣 來,車裡的溫度也突然上升了好幾度。
「這是給你的一點小懲戒,下次記得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看著我的眼睛,知道嗎? 」他的臉只和她的相隔不到五公分,濁重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讓她心跳似在跑百米 一般。
「我……知道了。」駱敏好像又再度被他催眠了,嚥了下喉裡的口水,小心地呼著 氣。
武撒霆這才滿意地端正身子,發動車子。
歎了口氣,駱敏整個身體癱軟在椅子上,開始在心裡苦笑。
她昨天才因為逛街而累癱在床上,睡到今天中午才起床,而現下又被他這麼一吻, 三魂七魄差一點全部離家出走了,真傷腦筋。
稍後,他們驅車來到武撒霆自作主張選定的攝影名店前。
他們一進入店內,店長便帶著所有店員熱情的上前招呼。
「武先生,你們終於來了,歡迎光臨。我們的攝影器材和服裝都已經準備好了,就 等你們上鏡。」
武撒霆很客氣的朝店長點了點頭,「我昨天要的那些禮服全部運到了嗎?」
「是的,早上就運來了,你要先看看嗎?」
「不用了,我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拍得完嗎?」
「當然,當然。」
駱敏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瞧著他發號施令,這個感覺跟以前她還是他的秘書之時 ,實在是太像了。
因此他先前表現出來的關心和溫柔,更顯得仿如夢境中的假像,絲毫沒有真實感。
「敏。」
「啊!是……是的。」
待駱敏驚覺自己出神時,武撒霆已經帶著撒旦似的邪魅笑意站在她的面前了。唉!
她想躲也來不及了。
「你在想什麼?」他盯著她,唇線是彎的。
可是她明白他的嘴上在笑,心裡卻可能在氣她的心不在焉,因此連忙道歉,「對不 起,我出了神,要拍照了嗎?」
武撒霆的那雙紫瞳彷彿可以看透她的心思,所以她慌忙移開視線。不過武撒霆卻把 她的動作看成了另一種排斥的意思,心裡老大不高興,但也因為等一下就要拍照了,故 暫且饒了她一次。
「嗯,你到那裡去換衣服吧,等一下見。」說罷,他還是忍不住啄了下她的紅唇, 以療治心中的那股刺痛感,然後帶著自信的腳步往另一頭前進。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一個房間後,駱敏才找回了知覺。她以手指撫了下自己的唇, 心裡實在愈來愈不懂該拿什麼心情來看待這一段婚姻。
好不容易拍完婚紗照,駱敏已經累癱在椅子上了。
這幾日以來的繁忙搾光了她身上的每一分精力,令她暗自叫苦不已。
武撒霆穿著黑色筆挺的禮服走了過來,坐在她的身側,他倒是和方才一樣怡然自得 ,絲毫不曉得什麼是疲倦。
「累了?」武撒霆望著她問道。
駱敏點點頭,真的懶得再開口了。
她身上這一套禮服是挺性感的,但是太笨重了,每回攝影師要她換動作時,她就頭 痛了。
要不是武撒霆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一點童子軍愛心,一定會趁換衣服的時候逃跑,不 管他了。
瞧駱敏累得整個人半趴在長椅上,武撒霆也很心疼。
「敏,我帶你去換衣服,等一下送你回家休息。」他說罷,突然抱起了駱敏,害得 她體內的瞌睡蟲全都跑光光。
「你在做什麼?」她駭然喊道。
武撒霆笑了出來,「你看不出來嗎?我在當你的交通工具,把你帶到更衣室裡,嗯 ……再順便幫你換衣服,反正你現在看起來沒有什麼力氣嘛……」
看他笑得邪邪的,她馬上在他的懷裡掙扎。
「我現在有力氣換衣服了,快放我下來。」
武撒霆卻笑得更大聲了,他的聲音低沉、渾厚,讓駱敏的臉都漲紅了。
尤其在看到那群幫他們化妝及換衣服的女店員正好奇地瞅著他們,她就更加困窘了 ,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直接跳進去。
不理會駱敏毛毛蟲似的亂動,武撒霆直接把她抱進更衣室裡,狠狠地吻了她,才將 她交給那些目瞪口呆、倒抽了一口氣的女店員們,逕自回到另一邊的更衣室換回自己的 衣物。
駱敏則是苦笑又全身無力的任由那些女店員幫她換衣服。
一會兒之後,駱敏終於一身輕便的步出更衣室。
「天哪!還是平常的樣子比較自在。」她伸伸懶腰,咕噥了幾聲,目光開始搜尋武 撒霆那碩長的身影。
她看到他正在和那位謙卑過度的店長說話,於是旋了身,打算先到車子上等他,也 順便休息一下。
等地步出店門,離開女店員們的視線後,才算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她找到了武撒霆騷包的車子,卻想起她根本就沒有他的車鑰匙,要怎麼進車子裡去 ?
唉!害她白走了那麼一段路。
她無奈地往回走,突然全身上下的毛髮一豎,再度感覺到那一股憤恨莫名的注視。
她無馬上就轉過頭去,左右看了看路上的人,卻還是找不到視線的主人,心裡驀然 有了不祥的預感。
於是她慌忙地往回走,看到武撒霆自店裡走出來,且對她自信一笑,她才真正放心 了。
「撒霆,我們趕快回去吧!」她朝他揮手。
尚未聽到武撒霆回答,下一刻她便被一個高大的女人撞倒,腹部也傳來了巨痛。
她被撞倒在地,揪緊了眉,發覺她最近的運氣真的很差,全身又累又倦也就算了, 現在又流血……她……真的快不行了。
在她昏過去之前,她看到武撒霆臉色大變地衝了過來。
那名刺了她的女人則再度給了她一刀,拚命哭喊著:「我絕對不會把撒霆讓給你的 !我絕不!」
耳邊的腳步聲一陣雜亂,不過在昏過去之前,她聽到了自己最想要聽到的聲音── 「敏!敏……」武撒霆嘶聲叫喊她的名字。
駱敏終於帶著微笑墜入黑暗裡,心中非但沒有恐懼,且滿了奇異的溫暖…… 駱敏滿身是血地被送進醫院裡,武撒霆跟隨在側,犀利的紫眸注視著醫生的一舉 一動,盯得那位醫生渾身不自在,不敢輕忽地檢視著駱敏的傷勢。
「這位病患需要緊急開刀,快去請她的家人過來簽字。」
醫生皺著眉頭大聲喊道。
武撒霆聞言,馬上表明身份,「我就是她的未婚夫,要在哪裡簽字?」
他盯著醫生,神情好似在說,你如果沒有救活她,那就走著瞧吧!害得醫生瞥了他 一眼後,就開始冒冷汗了。
武撒霆簽完了護士小姐遞過來的文件,醫生便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跟著三位護士把駱 敏推進手術室。
武撒霆一個人站在手術室外,神情凝重,他的週遭也彷彿結了層冰,讓愛慕他的女 人無法靠近。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武撒宇喘著氣跑了過來。
「撒霆,敏的情況怎麼樣?」
駱敏好歹也是他未來的大嫂,以前也算是他的朋友,所以一聽到消息之後,便丟下 等著他談生意的大老闆,跑到醫院來探視情況。
武撒霆指了指手術室的大門。「她正在動手術。」
「那駱媽媽他們……你通知了嗎?」
武撒霆搖搖頭,粗眉聳得高高的,表情森驚。
「他們被我安排的人帶去逛街了,暫時聯絡不上。」
「嗯,這樣也好,反正他們來這裡也只是多擔心,不如等敏的情況穩定下來再告訴 他們。」
語罷,兩人沉靜地等待手術室上的紅燈熄滅。
此時,又有不速之客前來了。
幾名警察押著一個女人走了過來。武撒宇看清楚那個女人時,馬上明白一切地沖了 過去,揪起她的領子。那女人瑟縮了一下,轉動尋求警方的保護。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她神色懊悔,慌忙地想躲開,但 還是被武撒宇抓住了。
「武先生,請你放手。」警方人員不得不出聲制止。
「為什麼要我放手?我也得捅她幾刀,一報還一報才行!」
「撒宇!」武撒霆這一喊,他終於停了手,心不甘情不願地退開。
警方看場面終於控制下來了,也鬆了一口氣,一行人帶著犯人走到他的面前解說道 :「武先生,安瑪麗小姐說要來向你道歉,所以我便帶她過來了。」
武撒霆面無表情的挺直身體,下巴微?,樣子除了冰冷了些,好似跟平常無異。不 過從他那雙冷芒盡放、陰波隱現的水晶紫瞳裡,可以讀到駭人的訊息,因此旁人都替安 瑪麗悄悄掬了把冷汗。
他在等安瑪麗開口說話。
安瑪麗光是看到他那可怕的眼神,就全身打顫,幾乎說不出話來,不過,她還是慢 慢地開口,「撒霆,我……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我本來只是要……給她 一個教……教訓……卻沒有想到……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故意的。」
武撒霆沉吟了一下,眾人皆屏息等待他的回應。
驀地,他說話了,「我知道,我遊戲人間使你們受傷害。
不過這本來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交易,你如果來找我報復,我不會介意,但 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碰了我的女人,因此她要是有什麼不測,我不會留情的。」
「撒霆……」
「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祈禱她不會有事。」
武撒霆才說罷,安瑪麗就痛哭了起來。
其實她真的只是想教訓一下駱敏,並沒有要讓她死的意思,當時,她的刀子二度刺 進駱敏的腹部時,她雖然有股勝利的感覺,但是也馬上就後悔了,因為蓄意殺人是條大 罪呀!
現在她就算是跪下來磕頭道歉,也換不回一個亳發未傷的駱敏了……白白的 天花板、白白的窗子、白白的床單,還有……武撒霆?!駱敏清醒過來,聞到那股消毒 水的味道,就知道自己身在醫院裡,但是她沒有意料到武撒霆竟然會待在她的床邊,因 此大大地吃了一驚。
他……不是應該在公司裡嗎?怎麼會……她以為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可是當她伸 出手去觸碰他時,他的身體立刻動了下,接著便驚醒了。
「敏?」他那雙獨一無二的紫眸焦急的看著她。駱敏這才相信自己並沒有在作夢。
「撒霆……」她忍著腹痛唉道。
那聲音比被卡車輾過還要難聽。
她從未見過如此不修邊幅的武撒霆,胡碴長滿了整個下巴,西裝皺皺的……她記得 他以前最討厭穿著像鹹乾菜的西裝呀,怎麼……還有,他為什麼會沒有離開她呢?這個 問題令她不解。
「敏,你不要開口說話,休息一下,我馬上去請醫生過來。」
等不及武撒霆將醫生找來,她又緩緩睡去,待她下一次醒來,武撒霆已換過西裝, 鬍子也刮過了,並且坐在比較遠的那張椅子上,而她的父母則是坐在床邊,看到她清醒 之後,他連忙趨上前來。
「敏……我的老天,你終於醒過來了,嗚……」駱媽媽心情一放鬆,便忍不住哭了 出來。
武撒霆站在他們身後,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直到她用著虛弱的聲音,一再保證 自己沒事,兩老才回飯店去休息。
他們離開後,武撒霆步至床邊坐下。
「我以為你走了。」駱敏笑著開口。
聞言,武撒霆不悅地挑了下濃眉,嘴上是在笑,不過駱敏很清楚地知道,他在生氣 。
「我為什麼要走?」他粗著聲音問道。
「我……你只是想找個人結婚不是嗎?那……新娘是不是我也不太重要了,而且我 受傷了,你可以隨便找個人替代──」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武撒霆很快地打斷她的話,嘴裡還迸出幾句令她張大 眼的髒話。
以前武撒霆從不罵髒話的。她好驚訝。
武撒霆則在心裡想道,要不是她有傷在身,相信他一定會把她抓起來打屁股的。
「難道……不是嗎?」她小聲地問。
面對這樣的她,從來不向任何人解釋所作所?的武撒霆不禁開始懊惱當初為什麼不 把話說清楚。
他深呼了一口氣,繃著臉說道:「聽好了,這句話我只會說一次,以後想再聽就沒 有了。」
駱敏被他這副慎重的模樣給嚇了一大跳,不過她還是靜靜的聽。
「我根本不可能離開你,而且我會娶你是因為我愛你,聽到了沒有?你這個小笨蛋 !」
武撒霆吼得很大聲,她也聽得一顆心卜通、卜通直跳,幾乎要忘了自己身上的傷。
「可是……可是你明明還有很多的女朋友。」
「沒有了!自從發現了自己的心意之後,我該死的沒有再碰過任何一個女人了。」
「但……那怎麼可能,那不……」
駱敏發覺,在聽到了她生平最想聽到的一句話時,她根本就無法相信,因此一時六 神無主,話便亂問個不停。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而武撒霆呢?他則變得和武撒宇一樣暴躁,不斷以手爬梳著自己的黑色長髮,藉以 掩飾他方才說出愛意時的困窘。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了。」
武撒霆緊抓住駱敏的小手,她才又恢復了痛覺。
「撒霆……」
他看著她笑了,然後歎了一口氣,以深情的語氣說道:「我以前是有很多女人,這 個你也知道的,不過我早就跟她們一刀兩斷了,也因此才會害你受傷,對不起。」
同時,這也是紫眸撒旦生平第一次跟女人道歉。
駱敏的反應是怔愣地張大嘴、合上,然後哭了起來,現下換成武撒霆六神無主了。
「敏,別……別哭了。」他生硬地哄著她。
突然發現,要哄自己的女人比對付外面的那些女人還累,不過他甘之如飴才是最糟 糕的。
駱敏抬起淚汪汪的小臉,細聲問道:「你是說真的嗎?」
她悶在他的懷裡說話,因此淚水全擦在他的西裝上了。
「什麼真的?」
「就……就是你愛我的那件事呀?」她紅著臉,小女人似地扭捏說道。
武撒霆簡直是愛煞了她臉紅的樣子。
「嗯。」
駱敏這才破涕?笑。
武撒霆又急急地追問道:「那你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翻了白眼。「我什麼時候知道了?」
瞧他一副好似她不說也愛他的話,他就不放過她的模樣,駱敏笑得扯痛了傷口。
「你……笑到痛死算了。」
雖然明明心疼得很,武撒霆還是氣得放話。
不再戲耍他,駱敏止住笑意,傾身在他耳旁說道:「我也愛你,我的紫眸撒旦。」
終曲由於駱敏的傷,武撒霆不得不把結婚日期往後延了一個多月,不過婚禮還是在 教堂舉行,而且也在台灣的波塞頓飯店裡舉辦了流水席似的餐會,據說出席者不下百餘 人,場面盛大空前,讓駱家兩老出盡了風頭。
婚後,武撒霆夫婦甜甜蜜蜜地去度了長達一個月的蜜月,孰料等他們回到美國時, 武撒宇也抱得美人歸了。
「什麼?!撒宇,你說你老婆有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武撒霆的臉上再也掛不 起平時的微笑,口氣不悅地問道。
武撒宇則是意氣風發、紅光滿面地笑著。
「那是當然的□NB462□!因為在我娶夢心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呵呵呵……」
武撒霆這下子面子有一點掛不住了,不過他聰明的腦袋瓜一轉,便倏地從位子上站 起來,開始穿西裝外套。
「撒霆,你在做什麼?你……你瘋了嗎?」
在武撒宇還猜不出他在打什麼啞謎時,他已經走到門外,並且丟下了一句話──「 既然你們都已經有了努力的成果,現在公司的事就都讓給你做,換我回去努力了。」
「努力……等一等,撒霆,狗屎!你想像度蜜月時一樣,把工作全部丟給我做,然 後回家陪老婆嗎?哇!你別想!」
等武撒宇追出去的時候,武撒霆已經坐上電梯逃走了,所以他的抗議完全無效。
可憐喔!看來要等到駱敏懷孕,他可能早就已經被公事給壓死了,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