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優打了一通又一通的越洋電話去美國找裴然,但就是得不到裴然的任何消息。
後來,她才從裴紫所提供的一個朋友口中探知,裴然去了日本,可是除此之外,根本完全沒有他的下落。
心急之餘,她只有先打電話給劉致封,希望他能夠暫緩紀鼎雲開刀的時間,不過沒有成功。
劉致封對她說,這是紀鼎雲自己親口答應的手術,所以非執行不可,不過在這其中,大概還包含著一點劉致封的壞心眼吧!
他不希望黎靜優阻止手術的進行,他打算給紀鼎雲那個自傲的-伙一點顏色瞧瞧。
可是,黎靜優就是放不下心。
在跟劉致封說完電話之後,就坐計程車直奔醫院。
就算全天下只剩下她一個人還執著、相信著,她也一定要等到裴然帶著那名醫生回來治好紀鼎雲的腿。
是的,在所有人都放棄這個希望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仍然相信著。
在另外一方面,紀鼎雲靜靜的坐在病房裡面,在護士小姐的幫助之下,穿上了進開刀房的衣服。
現在他所等待的,也就只有進入開刀房的那一刻了。
同時,他的心中仍然掛念著那個被他趕走的女人……
黎靜優在計程車尚未停穩之前,遞給了司機先生一張千元大-,不等他找錢,就跑上了醫院的大台階。
快!她一定要快一點才行!
一旦遲了,什麼事情都將不可挽回!
黎靜優在醫院的走廊上快步跑著,引起了幾個護士小姐的警告和注目。
很快的,她爬上了二樓樓梯,來到紀鼎雲的病房門前。
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她的心中到底有多麼的緊張。
她伸手撫了撫胸口,一方面是想平息方才跑步的急喘,另外一方面她也是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她看了看手上的。呼!還好!她仍然是趕上了。
接著,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打開房門。
紀鼎雲坐在病床上,視線還是投向窗外,-似沉思,也似在出神,讓黎靜優弄不清他的想法及思緒。
他似乎是沒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因此依然動也不動的坐著,沒有轉頭看向來人。
黎靜優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朝他走近。
感覺到身後的動靜,紀鼎雲回過頭來,正好與黎靜優四目相接……
「你回來做什麼?」他側過頭去,厲聲的問道。
天曉得,他的心裡正因為見到了黎靜優而快樂得快要起舞了呢!其實,他還是在期待著她的來臨。
寧靜優半垂著頭,不想讓人發現她臉上那一閃即逝的悲傷。
她的心情沒有紀鼎雲的快樂,反而下著毛毛雨,不知道何時才會放晴。
「我……我是來阻上手術的進行的。」她抖著聲音開口。
她知道紀鼎雲很討厭她,不過她別無選擇,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紀鼎雲的雙腿。
只因為……她無法看見那個近乎自暴自棄的紀鼎雲。
紀鼎雲皺著濃眉生氣了。
一方面是因為黎靜優不懂得為她自己的幸福著想,另外一方面他也不認為她擁有阻止他進行手術的權力。
「你沒有資格來阻止手術的進行,有資格-定的人應該是我才對!」他不要讓她看見自己無助、脆弱的樣子,難道她不明白嗎?
然而同時他也更加的氣自己,為什麼自己那麼沒有用的為她的到來而感到無比快樂、高興?
紀鼎雲面對著沉默的黎靜優,狠下心指著房門口,冷冷的說道:「走!我說過了不要再見到你在這裡,請你離開!馬上!」
再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的。
受不了將要離開黎靜優的那種痛苦。
他昨天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心情調適好,誰知道今天一見到她,就全都粉碎了。
不過,黎靜優也痛下-心了。
不管紀鼎雲再怎麼討厭她、怎麼辱罵她,她都無所謂了。
她一定要阻止手術的進行……就算是要她拚了命,她也要阻止。
「不!」她的語氣非常堅定。「我不會離開的,除非……這個手術能夠不再進行。」
「你……」紀鼎雲被她毅然的-心給嚇了一大跳,卻也感動於她願意為他如此做。「靜優……算了!我不管你了!要待下來,你就待下來吧!」
紀鼎雲的嘴上雖是這麼說,但是他回過頭去的臉上竟隱約閃現淚光,只不過黎靜優並沒有發現。
就這樣,他們無語的對坐著,直到兩位準備送紀鼎雲去手術房的護士走進病房。
而,那兩位護士小姐,在見到黎靜優的時候,她們也稍稍的吃驚了一下。
她們朝黎靜優打招呼,「黎小姐,你怎麼會來這裡?你是來見紀先生的嗎?」
一邊跟黎靜優說話,她們一邊走近紀鼎雲的身邊,打算移動他前去手術房。
黎靜優二話不說地走過去,擋在她們的面前。
「黎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她們對她的行為感到非常不解。
「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們帶走鼎雲。」黎靜優朝她們露出抱歉且堅定的眼神。
護士小姐們瞪大了眼睛。
「黎小姐,請不要為難我們好嗎?」另外一位護士打算從另一邊-到紀鼎雲那裡。
不過黎靜優的動作更快。
她反了個身,整個上半身全部壓在紀鼎雲那一雙全然無知覺的腿上。紀鼎雲霎時紅了臉,不自在的往旁邊挪。
他畢竟是愛上了黎靜優,又加上黎靜優做了那麼奇怪的動作,他當然會有所反應啦!
可是沒有人發現他的怪異,因為她們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黎靜優的身上。
「怎麼辦?」一位護士小姐轉身問另外一位。
另一位護士小姐皺著眉頭,「我去找劉醫生來處理。」然後,她快速的走出去。
「你們找誰來都一樣!」她說不會讓就是不會讓!
護士小姐聽她這麼說,當然是更加頭疼了。
最後紀鼎雲再也忍不住的開口了,「靜優……別這樣,既然我的腿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又何必……」
黎靜優沒有回頭看他那充滿情感的雙眼,兀自低著頭說道:「鼎雲,我是不會放棄希望的,就……就算只有那麼一點點能夠讓你的腿痊癒的機會,我都不會放棄的。」
紀鼎雲-言,深深的一愣。
那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不聽話的流了下來,他緊張的連忙拭去。
靜優……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了這一個曾經傷害你最深的人,你這又是何苦嗎?他在心中痛苦地呢喃。
不久,劉致封匆匆的趕來了。
他一進門見到這種——,心裡很不是滋味。
「小優,你這是在做什麼?」劉致封走了過去,想把黎靜優拉離紀鼎雲的身邊,但是黎靜優說什麼也不走。
「不!裴然一定會趕來的,請你……再等一下好嗎?」黎靜優紅著眼眶請求他,只希望裴然真會帶著那名醫生趕來。
「裴然他不會來的!小優,趕快讓開!我們必須即刻替他動手術才行。小優!」劉致封對著她喊道,心裡頭的不是滋味老早就發酸了。
「不!我絕對不走!」她搖著頭喊道。
見她無法-離,劉致封的目光掃向紀鼎雲,卻發現他正以一種感動、深情的表情默認黎靜優的行為,他的心裡不禁惱火了起來。
「你們兩個!」劉致封硬下心-,叫著方纔那兩位護士。「去把黎靜優給我拉開,快一點。」
由從他很少用這種指使人的口氣說話,所以那兩名護士呆了一下才趕過去幫忙。
黎靜優慌張的看著那兩名護士,身體更是用力的壓在紀鼎雲的身上。「別過來,反正……我就是不准你們拿掉他的腿,我不准!」
紀鼎雲完全的被她感動了。
他心中盈滿了幸福的感覺,低下頭,笑中帶淚的將頭靠在黎靜優的背上,使她背部一僵。
他現在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這輩子沒有黎靜優根本不行了,他沒有辦法一個人獨活下去,她已經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了,他這輩子將只為她一個人而活。
背對著他的黎靜優張大了美目,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旁觀的劉致封以及兩位護士都察覺到了。
劉致封無法忍受這種情-,於是他再度對著那兩個護士吼道:「你們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快把黎靜優給我拉開!」他是被嫉妒給-昏頭了。
那兩名護士對看了一眼,雖然明知劉致封的怒氣是從哪裡來的,無奈她們是專業的護理人員,不可以被這種感人的情-給-失了理智,只好繼續執行劉致封的命令。
「劉致封……」黎靜優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他今天居然變得如此不-情面。
「對不起了,黎小姐,我們只有請你出去了。」說罷,兩位護士便一人一邊地架起黎靜優。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黎靜優掙扎著,不過仍然被拖離了紀鼎雲的病床邊。
這時候紀鼎雲也慌了。
他不願意見到他們這麼對待黎靜優,因此他也大聲吼著:「放開靜優!我叫你們放開靜優沒聽到嗎?我不開刀了!我不動手術了!你們放開靜優!」
所有的人都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停止動作,尤其是黎靜優,她簡直是不敢置信的盯著紀鼎雲,彷-他剛剛說的只是一句夢話而己。
直到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注意力。
「不行!你一定得開刀才行,不然我的努力可就白費了,你說對不對呀?小優!」
咦?這個聲音好耳熟啊!
大家循聲往病房門口望去,是裴然!而他的身邊則站了一個清麗、秀美的小女孩。
「裴……裴然。」黎靜優如釋負重的驚叫了出來。
「是啊!我回來了!」裴然像以前一樣,吊兒郎當的靠在門口,朝她招招手。「小優,啊?小優!」他的聲音在收尾的同時突然拉高了八度。
紀鼎雲也大叫出聲:「靜優!」
他們快嚇死了!
黎靜優因為頓時放鬆了心情,所以昏了過去。裴然飛快的衝過去接住她的身子,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
紀鼎雲可以說是屏息的看著裴然替黎靜優做完簡單的檢查。裴然朝護士們揮揮手,叫她們送她去休息之後,紀鼎雲才放下了一顆提高的心。
「劉致封,夠了!接下來的就交給她吧!」裴然對著劉致封指指身後那名跟他一起來的清麗小女孩。
那名看起來相當年輕、而且一點也不像醫生的女孩走向紀鼎雲,開始了一些開刀前的-咐工作。
劉致封垂下肩頭。
他輸了!不!也許應該說他根本沒有-的機會。
裴然瞭解的拍拍他的肩頭。「走吧!咱們兄弟兩好久沒有聚一聚了。」說完,便硬拉著他下班去喝酒了。
* * *
經過漫長的三個小時的等候,手術房外的燈號總算熄-了。
黎靜優從走廊的長椅上站起來,緊張的期待著醫生的出現。
一分鐘後,那個裴然帶來的女醫生走了出來,邊脫掉手上的手套,邊看向黎靜優。
「鼎雲的——怎麼樣了?」她急急的問道。
女醫生的視線集中到黎靜優的身上,淡淡的說道:「手術很順利,接下來的就要看他做復健的功效了。」
總算鬆了一口氣的黎靜優慢慢露出笑容來。
「謝謝,謝謝你!真的非常謝謝你!」她不斷的向那位女醫生道謝。
剛才紀鼎雲被推入手術房的時候,她因為尚未清醒,所以沒有去看紀鼎雲,不過她醒來以後就立刻趕過來了……幸好!幸好手術成功了,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客氣,你就是裴然所說的小優吧?你好,我叫綠川綾緒子。」她露出一抹稚氣、帶著可愛酒-的微笑,用手指著自己的藍色眼睛。「跟你一樣,我也是個混血兒,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黎靜優也跟著她彎腰。「你……怎麼知道我是混血兒?」
綠川綾緒子笑了笑,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個可愛的洋娃娃。「是聽裴然-的。」
黎靜優因為紀鼎雲的手術成功,心情也整個鬆懈下來了,於是也跟著她笑。
「你不先進去看看你的男朋友啊?」綠川綾緒子先前跟著裴然來到醫院時,也見到了那令人感動的一幕,因此下意識的認為黎靜優是紀鼎雲的女朋友。
男朋友?黎靜優淡笑了一下,「我待會兒再去看看他。」
她不打算澄清綠川綾緒子的誤會。
不過她倒是對這個小女孩這麼年輕就擁有如此精良的醫術感到好奇。
於是黎靜優和她並行在醫院的走廊上,問道:「綠川小姐,你今年多大年紀了?看起來實在不像個醫生,而且你的中文-得真好。」
綠川綾緒子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句話而生氣,反倒笑著說:「裴然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醫生啊!-且我的父親是個中日混血兒,中文-得好是應該的。」
黎靜優楞了一下。
呃……也對哦!裴然那個-伙平常一副沒正經的樣子,怎麼想也跟醫生這個職業連不起來,所以當初裴然說他想考醫學院,去當一名懸壺濟世的醫生時,她們簡直是倒彈三尺,個個噴飯,就連他的老姐裴紫也不看好的笑到肚子痛,直嚷嚷他一定會破壞掉所有病人對醫生的神聖印象。
不過依裴然現在的輝煌成績,他們這一些朋友也是相當引以為傲的。
黎靜優笑著點頭表示贊同。
「小優,聽說你有一個哥哥跟我一樣有一雙藍色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啊?我真的很想見見他。」綠川綾緒子跟著裴然叫起她小優來了。
她對黎靜優的哥哥充滿了好奇心,因為他的眼睛和她一樣與眾不同。
裴然連這個也和她說了?黎靜優真的覺得該說說裴然那個大嘴巴了。「嗯!不過他現在人在美國。」
「是嗎?真的是好可惜喔!我好想現在就看看他!」綠川綾緒子露出一臉的失望,黎靜優直覺得她很可愛。
接著她們又聊了很多,也變成了好朋友,兩個人相偕至醫院附近吃晚餐去了。
* * *
紀鼎雲在動完手術以後,每天幾乎都躺在病床上,睡睡醒醒的。
但是每一次當他醒過來時,仍然必須要確定黎靜優是否一直待在他的身邊,這樣他才能夠繼續安然的入眠。
幾天以後,他的身體也逐漸康復了,同時綠川綾緒子也宣佈,紀鼎雲在一個月以後可以開始做復健,練習走路。
這項消息令紀鼎雲欣喜若狂。
他現在唯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重新得到黎靜優的愛,但是有一個頗為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必須在他的雙腿痊癒了,讓他覺得自己配得上黎靜優之後。
今天一大早,紀鼎雲如平日一般的躺在病床上。
但是當時間一到,他就會側耳傾聽黎靜優到來的腳步聲。
「早安!靜優!」他一臉精神弈弈的朝剛進門的黎靜優打招呼。
他的心跳不自然的加快著,不過他隱藏得非常好,唯一藏不住的就只有他那愈來愈炙熱的眼神。
黎靜優一走進門就聽到紀鼎雲那有精神的招呼聲,雖然已經過了不算短的時間,但是她仍是不太能夠適應紀鼎雲的改變。
她稍微愣了一下之後才回答:「呃……早……早安。」
紀鼎雲的視線跟著黎靜優拿著早餐的身影而移動,可惜的是那表露無遺的愛意不再被她注意。
黎靜優不自在的撥撥頭髮,走到小桌旁把飯菜放好,室-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紀鼎雲,你這個大笨蛋!快點說些話呀!你以前有過那麼多的女朋友,說一兩句話,你總辦得到吧!
他微蹙濃眉,不斷的催促自己和她說些什麼,畢竟他以前經驗豐富嘛!
可是卻因為現在的黎靜優對他而竟實在是太重要了,反倒使他笨拙得連一句好話都想不出來,就算是當真說出口,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靜……靜優,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錯。」
黎靜優背對著他,沒發覺他懊惱的表情。
「嗯!是啊!」她也隨口的應聲,沒感覺到哪裡不對勁。
隨著黎靜優拿著早餐走近,紀鼎雲發現他依然愛極了她身上那一股淡淡的誘人清香,且無法克制-心的激動。
「你……好香喔!」他情不自禁的將心中的話說出口,頓時亂了心緒。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黎靜優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出乎他意外之外的,她什麼反應也沒有,反而誤會了他話裡的意思了。
「是啊!今天的早餐挺豐富的。」她以為他說的是早餐的味道很香,因此連頭也沒有抬一下的把早餐放在他的面前,令紀鼎雲有些失望。
接下來,紀鼎雲又開始不斷的打算著,要在何時替黎靜優補上那枚結婚戒指。
此次住院之所以招來劉致封這個情敵,完全是因為他對結婚戒指的疏忽所造成的。
因此他迫切的想買一隻結婚戒指把黎靜優完完全全的套住,不再讓其他人有機可乘了。
他在吃完了早餐之後,傻傻的問道:「靜優,你喜歡哪一種戒指啊?是純金的?還是白銀的?或者,你喜歡寶石?鑽石?」
他想要買一隻黎靜優第一眼就會喜歡的結婚戒指,來補償他以前的疏忽。
可是黎靜優被他的話給問住了。
他在說什麼?她喜歡什麼戒指?這個……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更不再為這種事情而覺得開心。
她心想,或許紀鼎雲只是在問好玩的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所以她也就不必認真的去回答了。
「都喜歡。」她隨便的應聲。
其實她也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因為她一向不喜歡在手上帶著那些東西。
「是嗎?都喜歡啊……」這倒令他挺為難的。
過去他的那些女朋友們沒有一個是不喜歡這些的,但是黎靜優可和她們完全不同,她是說了都喜歡,但是紀鼎雲就直覺不是這個樣子。
她一定會有一些特別喜歡的東西,只是他不清楚而已。
思及此,紀鼎雲又發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黎靜優非常瞭解他愛吃些什麼、愛看些什麼,甚至愛穿哪一個牌子的衣服、喝咖啡會加多少的糖,而他不但不瞭解黎靜優喜歡吃些什麼、愛看些什麼雜-,甚至於她最喜歡的是哪一類型的花、喜不喜歡逛街……他完全不知道。
身為她的丈夫,連對她這些基本瞭解都做不到,他真的是太可悲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紀鼎雲身體恢復的速度非常神速。
沒有多久,他便經常要求黎靜優用輪椅推他去醫院的中庭散散心。
也由於他復原的——實在是非常的好,因此在綠川綾緒子的允許之下,他進行腿部復健的時間提前了不少。
今天下午紀鼎雲就開始在醫院的復健中心做復健了,而綠川綾緒子和黎靜優則只能坐在一旁觀看著。
「裴然那-伙真不夠意思,居然先跑回美國去了,也不跟我知會一聲,害我差點去警察局報案呢!」綠川綾緒子向坐在她身旁的黎靜優抱怨道。
原來昨天裴然就乘飛機回美國去了,因為聽說是有一名病患急需他回美國處理。
黎靜優的目光一直注意著紀鼎雲的一舉一動,她微笑著回道:「裴然因為當時時間很緊迫,所以沒有通知到你,不過他已經有交代過我要跟你說一聲了,他絕對不是故意-下你不管的。」
綠川綾緒子可愛的臉蛋泛起一陣淡淡的紅暈,看起來有些嬌羞。
「才……才不是這樣呢!他既然人都已經回美國去了,那……有空的時候也可以打電話來找我啊!可是……他都沒有!」她微嘟著嘴巴。
原來這才是她生氣的真正原因。
黎靜優回過頭注視著她的反應。
平時綠川綾緒子跟裴然總是有著吵不完的嘴,現在另一方突然走了,倒也變得相當掛念對方。
畢竟她雖然有著一身不凡的醫術,但仍然不過是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小女孩而已。
黎靜優像疼愛小妹妹一樣的揉揉她的頭髮。「別擔心,裴然既然答應你父親會好好照顧你,他就不會食言。」
「我就是討厭他答應我父親的話,然後像一隻老母雞一樣的管我。」這也是她一直跟裴然吵嘴的原因。
她心裡所希望的是,裴然能夠把她當成獨立的女人看待,而不是把她當成一名托管中心的小貝比。
黎靜優能夠明白綠川綾緒子話裡的意思,但是她只是瞭解的笑笑,不打算插手管這件事,她相信裴然一定會做最適當的處理。
她再轉頭看看前方正依著專業人員指導做著復健動作的紀鼎雲,思緒再次完全的集中在他的身上。
昨天紀鼎雲沒頭沒腦的問了她一堆問題,像是她喜歡吃些什麼菜?她喜不喜歡百合花?她喜歡喝-合水果汁嗎?喜不喜歡唱歌?喜不喜歡……問得她暈頭轉向,都快要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哪些東西了?
因為她從來沒有認真的去思考那些問題嘛!
她在這之前一直都是很隨興的生活著,昨天被他這麼一問之後,她也逐漸注意到……原來自己平常是這個樣子生活的啊!
現在,注視著紀鼎雲認真、努力的背影,她仍然是想不出來他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突然,綠川綾緒子拉了拉她的袖子,中斷了她的思緒。
「小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美國啊?」她早已準備好行李,打算跟黎靜優一起上美國玩一陣子。
順便還想見見裴然向她提過的那一名藍眼黑髮的大帥哥,也就是黎靜優的親哥哥黎靜雷。
黎靜優想了想才回答:「嗯……這個……再過一陣子吧!等鼎雲的身體再好一些的時候我們再去美國。」
其實她的心裡還有著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她,她不願意離開這裡、離開紀鼎雲。
可是馬上的,另外一個聲音反-道:紀鼎雲他討厭你啊!你還留在他的身邊做什麼?看著他再跟另外的女人在一起?還是等著參加他的另一次結婚典禮?
一聽到這個聱音,黎靜優的心就痛得淌起血來。
是的,她不要留在這裡等待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她不要!
甩甩頭,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聆聽綠川綾緒子在說些什麼。
「哦!還要等那麼久啊,真討厭!」綠川綾緒子細細的聲音裡-滿了濃濃的失望。
黎靜優露出許久未見的輕鬆笑容,「你是在抱怨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裴然呀?」
果然,她猜中了綠川綾緒子小腦袋裡隱藏的心事。
只見綠川綾緒子小臉紅得跟小-果似的,非常可愛。
「哪……哪有?你……你不要胡……胡說八道,我才……才不會喜歡他呢!」
「是嗎?都已經口吃得這麼嚴重了,還想要掩-事實,你做得實在是不太漂亮喔。」
就在她們打鬧著的當頭,紀鼎雲一邊做復健動作,一邊把眼神偷偷移到黎靜優的身上,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從來沒有那個樣子開懷笑過,至少……他住院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
看到黎靜對著綠川綾緒子笑的樣子,紀鼎雲心跳得比運動後還要快,人也傻愣愣的呆在原地,直到指導員出聲叫他,他才恢復動作。
他不好意思的伸手抹掉臉頰、額上的汗水,低頭想道,的確,自從他真正認真的開始注意黎靜優起,他就從來沒有見過她除了憂鬱以外的表情,一次也沒有!
那……都是他帶給她的傷害嗎?
紀鼎雲的心裡浮現了痛意。
結婚至今三年多了,他一直都記不起任何關於和黎靜優的快樂回憶……可悲的是,真的是一點也沒有。
他努力的移動開刀後的腳,向前跨了一步,就像他現在努力的想要拉近他和黎靜優之間的距離,卻始終做不好。
總覺得他愈是努力,黎靜優就在無形中離他愈遠,唉!也或許這只是他的幻想罷了。
但是他和黎靜優之間確實是有一些距離,且是他目前跨越不過的,令他覺得相當的難過,卻也無計可施。
有的時候他不禁如此想到,如果能夠重新認識黎靜優一次該有多好!
那麼他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也就不會再傷害到黎靜優絲毫了。
很可惜的,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所以他只能在事後想辦法對她加以補償了。
然而那樣做似乎還不夠。
近來黎靜優那種愈來愈平靜的態度,令他感到相當不安,好像……她還是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