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他們兩人離開「戀人湖」。繼續朝著東方的部落前進。那天晚上,他們沒趕上宿頭,車隊人馬停在林間休息。深夜,一人騎著快馬,往他們生起的火堆奔來。護守的侍衛立刻搭弓拉箭,進人應變狀態。
喝的一聲,那人勒馬停下。
赤炎郎聽到聲響,也不吵起玄冰雁,逕自從車簾觀了一眼,敏捷悄然地翻身下車。
「王上。」侍衛長隨即護到他身邊。「是驛站派來的人,來送密函的。」
那人一身官服,顯然是「赤焰國」的官員。
「怎麼了?」赤炎郎低問。
「王上。」那人跪下呈上一封密函。「請過目。」
赤炎郎打開密函,仔細看著,眉峰漸高。一會兒後,他將密函放在火中燒掉。把那人招到身邊,低聲吩咐著:「……」
那人領命之後,恭敬地行禮。「是。」旋即快速地騎馬離開。
見他遠去,赤炎郎才收回神思,步回車內。他掀開車帶,便見玄冰雁半坐著,直瞅著他。「有什麼事情嗎?」玄冰雁門。
赤炎郎一笑。「我想,你應該猜得到的。」往她身邊過去。
玄冰雁轉動思慮,眉頭霍地舒開。「他逃離了,對吧?」她所指的「他」,乃是獨孤影。照她猜想,他應該逃回「紫霄國」了。沒想到,她沒在裡頭照應,他竟然也能逃出。看來,孤的本事,比她所想還大。
「沒錯。」赤炎郎也不瞞她,反而問道:「你猜我會怎麼做呢?」
玄冰雁與他對視。「我猜,你會通令你在『紫霄國』的爪牙,不論死活,全力擒拿。然後佯做無事,繼續參加東方請部落的祭天大典。」玄冰雁忽爾勾唇。「有件事情,我倒是想不明白,『赤焰國』守備森嚴,孤是怎麼逃出去的呢?是有人幫他嗎?若有人幫他的話,那人是什麼打算呢?」
玄冰雁自然知道,不管獨孤影是怎麼逃出去的,凌府都脫不了干係。這干係或深或淺,追究起來可大可小。可她偏要存心不良,加深赤炎郎心頭的疑懼,以及他和凌飛之間的嫌隙。
她這麼做,主要算計的不是赤炎郎,而是凌飛。赤炎郎動作一大,凌飛必感自危。然後,他就騎虎難下了。
赤炎郎看著她複雜深沉的美目,忽然笑了。「雁兒,不管是做我的愛人,還是我的敵人,你都是最好的。」他輕撫著她的下頦。
想把一頭美麗的虎馴養在身邊,是得冒著鮮血淋漓的危險,他已經逐漸嗅到這樣的腥味了。
「你內心,真一點也不怕?」玄冰雁輕扣住他的手。「看樣子,你是還沒遇過挫折了。」
「我所愛的雁兒,你錯了。」赤炎郎展顏露笑。「我這輩子,不是沒遇過挫折,而是從沒讓挫折打敗過。」
他笑得自信滿滿,他笑得飛揚跋扈。那神情,不得不叫人從心底折服。就是玄冰雁也讓這樣的他所勾攝。
他是這樣自信啊!莫怪乎,連孤獨的時候,也還如此驕傲。
她的眼神,有一刻納入的全部是他的影。
赤炎郎凝視著她,反握住她的手。「雁兒,你和我同樣都不畏懼挫折,也同樣驕傲而孤獨,不是嗎?」
玄冰雁心裡微震,她和他怕是連晃過心頭的想法都一樣啊。
難道他們的相逢真是宿命的嗎?是宿命的情愛,也是宿命的仇恨。
她忽然釋出一抹笑。「也許你說對了。」拉起他的手,豐潤的紅唇在上面輕輕一點。「賞你的。」那一吻,是她最大的放肆,縱容片刻的心動。
他心神一蕩,緊握她的手,勾展笑容。「這樣打賞不夠,我還要別的。」
「不行。」她掙開他的手。「再多的,我給不了。再多的,你受不住。」
「就猜你會這麼說。」他一笑,笑裡還是掩不住他的失落。「雁兒,你要願意多給一份的情,我就受得住你多十分的恨。你明白嗎?」
「何必呢?」玄冰雁鐵寒著聲音。「何必再惹我的情,招我的恨。我現在的恨,已經夠要你的命了。赤炎郎,你聽好,那一晚,已經過了。」
「它在我心中,永遠過不了。」赤炎郎低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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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相國府。
啪地一聲,凌飛重重地摑了凌瑤茜一巴掌。「好你個不孝女,竟然聽了獨孤影的唆使,偷了我的令牌給他出關。」
凌飛越想越氣,一掌又要擊下,偏讓一旁的凌寬拉住。「好了,大哥。獨孤影都走了幾天了,你就是打死了瑤茜,也於事無補。」
凌瑤茜捂著熱辣辣的頰邊,倔挺著身軀。「那是我自己心甘情願要去偷的,不是大個子叫我的。」
凌飛氣到臉色脹紅。「這是什麼話啊?原來你還倒貼人家。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
凌瑤茜回嘴。「他本來就是『紫霄國』的人,讓他回去有什麼不對?」
「你以為他回去探親嗎?」凌飛大吼。
凌瑤茜振振有詞。「我知道他回去是要復國。況且『紫霄國』本來就不是我們的,那是表哥為了娶表嫂,給人強佔的。」她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事。
「你好糊塗啊!你知道他要復國,你還幫他。」凌飛指著她,手指不停顫抖。「這是叛國的罪,牽連起來,咱們家都要受到拖累。」
凌瑤茜唇色咬得脹紅。「個人做事個人擔,要是有事情,表哥那邊我負責就是了。」
「你負得了責?」凌飛一巴掌,又想打了過去。
凌寬再度攔下他。『你和孩子說這些,她怎麼明白呢?」他轉過頭去。「你快走吧,你爹在氣頭上,說不定真把你打死了。」
凌瑤茜看了眼她爹,終於還是別過頭跑掉。
凌寬扶著腦門沖血的凌飛坐下。「大哥,你光發脾氣是沒用的,還是先坐下來吧,顧好自己身體要緊哪。」
凌飛坐定後,歎了一口氣。「二弟,你給我出個主意吧。」
「出主意?!」凌寬苦笑。「這事情能怎麼出主意?這和我上回的事情一樣,可大可小,全看王上怎麼做。要是獨孤影復不了國,王上又願意睜一眼,閉一眼,那事情就是小事;要是獨孤影鬧了個天翻地覆,王上又要嚴加徹查,事情就是大事了。」
凌飛逐漸冷靜下來,他歎了口氣。「二弟,就你看王上……」
「大哥。」凌寬噴了一聲。「我怎麼看得明白王上啊?我現在對王上,已經心寒了。」
凌飛默不作聲,陷入沉思之中。
凌寬附在他耳邊說道:「於今之道,見機行事,自保為重啊。」
「自保為重……」凌飛喃喃重複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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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獨孤影回到「紫霄國」後,便串結各地義勇軍,且暗中與朝中忠臣的勢力相結,才短短半個月,他便聲勢大振。赤炎郎為穩住東方部落,只得一面頻下手諭,一面繼續趕赴祭天大典。
這天,車馬終於行到「焰城」——各東方部落聚會所在地。東方部落諸長,皆列隊奏樂,以示歡迎。
帶頭的兩人,一個年紀約四十,身材粗壯,面色赤紅,乃是「追日族」族長——日野打魯。另一名未及三十的男子,算是挺拔魁梧,乃是「飛天族」族長——天翔弘。
「我英勇的王上。」日野打魯首先敬上一碗酒。「謝謝你從遙遠的地方,趕來參加我們的祭天大典。東方的神,會賜福給你,回應你虔誠的心。」
赤炎郎接過酒,一口乾了它。「我忠心的部下,我從遙遠的地方來,就是為了感謝東方的神,賜福給我。我也求她,祝福『赤焰國』所有的子民平安。」
天翔弘接著敬上另一碗酒。「我英勇的王上。謝謝你放下『紫霄國』的動盪不管,趕來參加我們的祭天大典。東方的神,會保佑你早日打敗那些叛徒。」
玄冰雁看著他們一來一回地唱答,心中慢慢有了些打算。在她看來,這天翔弘大概不是真心誠意地祝福赤炎郎。他應該是要想從赤炎郎口中,打探些什麼的。
只見赤炎郎接過酒,又是一口乾了它。「我忠心的部下,我是受到神的護傷的。你不必為我擔心,凡是想要背叛我的,都會受到重重的懲罰。『赤焰國』的強大和山是一樣的,『紫霄國』那些叛徒無法動得了它。」
聽赤炎郎這麼說,日野打魯和天翔弘交換了眼神。之後,日野打魯再度添上一碗酒,敬給玄冰雁。「我美麗而勇敢的王后。讓我敬你一碗酒,表示我們對你的歡迎。」
玄冰雁接了他的酒,他的手卻還停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瞧著玄冰雁。「我的神要透過我的手,賜福給你。」
玄冰雁皺眉,才想著要推開這人,赤炎郎卻已經伸出手來,為她接過酒。赤炎郎對著日野打魯一笑。「我美麗妻子不只能教人著魔,也能教神著魔。你的神就不用這麼費心賜福給她了。」
他一口飲了酒,驀地攬摟玄冰雁,玄冰雁還沒回神,芳唇就讓酒氣襲奪。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前,以唇遞餵她醇酒。
她的呼吸一霎變得困難,好不容易才吞嚥下酒,她怒目瞪他,伸手要擦掉溢出唇邊的酒;但他粗厚的指尖早她一步摩拳過她的唇邊,輕柔地擦拭而過。
她再瞪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瞳,依然霸道地示愛。
他勾出抹最迷人的笑,氣得她把頭別轉過去。
他把她兜進懷裡,將碗還給了日野打魯。「我們夫妻共同謝謝你的這碗酒。」
日野打魯有幾分尷尬地露笑,天翔弘則是接在他後面,雙手捧起另外一碗酒,同樣敬向玄冰雁。「我美麗而勇敢的王后。你的勇敢讓人不能忘記,你的美麗讓人印象深刻。歡迎你來到這個地方,雖然這個地方所有的一切,將因為你而顯得失色。」
玄冰雁故意展顏,以顛倒眾生的笑容回應。「謝謝你的稱讚。」她喝了一口酒,將碗還給欣喜溢於滿面的天翔弘。
赤炎郎並沒有看見玄冰雁的表情,不過從天翔弘的反應,他猜得出來玄冰雁故意要惱他。他兩手緊緊攬懷住玄冰雁,不悅地說道:「我的妻子累了,她要休息了。」他可以用所有的方法寵溺玄冰雁,可他不能容忍她為了氣他,對其他男人示好。
玄冰雁並不在此時挑釁赤炎郎,反而點頭附和。「嗯。」
她已經確知自己挑起戰端的能力,不必在這一時躁進,因為那還不是她要的勝利。
玄冰雁眼眸深處冷冷地看著所有的人,這些人將成為她復仇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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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誰好呢?玄冰雁看著筵席上每張對她慇勤示好的面孔。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為期三天的祭天大典已經結束,今天晚上的酒宴一散,明天,她就得和赤炎郎回去皇宮了。若要她錯失大好時機,無功返回,她是決計不能甘心的。之前她心裡打過幾個盤算,可是都苦無機會下手,今晚她一定得擇好幫她的目標才行。「王后,吃點吧。」赤炎郎挾了塊肉,遞送到她唇邊。
玄冰雁轉眸瞅他,她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大好,比前幾天的時候緩和不少。他也料想得到,過了今晚,她是無計可施了。
玄冰雁匿下心緒。「謝王上。」輕咬過他遞上的肉。
她一面慢條斯理地細嚼,一面提醒自己要冷靜沉著。她就要回宮了,這裡頭著急的一定不只她才是。
冷媚的眸光輕掃過眾人,與日野打魯癡醉的目光相接。
就是他了!玄冰雁朝他流逸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日野打魯眼睛跟著發亮。
玄冰雁呷了幾口酒,輕倚在赤炎郎身邊,低聲說道:「差人還我回去休息吧。」
「好。」赤炎郎不假思索地答應,她提出來的請求,他從未曾拒絕過。
「來人。」赤炎郎招來侍女。「王后累了,扶她回去休息。」
玄冰雁在侍女的攙扶下,款移身形,慢步離去,幾分醉態,教她面頰半紅,醉眼勾斂,更添撩人風韻。
她眼神有意無意地輕拋,惹得日野打魯恨不得飛身撲去。不過,顧忌赤炎郎還在座位上,他硬生生忍了下來。
找了個時機,日野打魯借口小解,趁著眾人酒酣耳熱之際,悄溜了出去。
一到外面,他四處張望,竟沒見到玄冰雁人影。
他歎了口氣,以為是自己會錯玄冰雁表情。
突然,他聽到玄冰雁的聲音說道:「我醉得有些難受,想在這裡吹風,你隨便去拿件衣裳給我披著。」
「喔。」侍女點頭,從樹的後面轉出來,快步離開。
日野打魯一看,嘿嘿笑了兩聲,見機不可失,連忙走到玄冰雁身邊。「王后。」他低低喚著。
玄冰雁微仰著頭,眨了眨眼,斜盼著他。「你怎麼出來了?」她輕打了個酒嗝,假意醉得厲害。
「這酒的後勁很強,我怕你不舒服,特地跟過來看。」日野打魯一步步逼近她。
這酒的後勁確實很強,不過玄冰雁腦子裡還清楚得很。她佯做一抹笑。「你人真好。」她站了起來,腳還虛軟了下。
日野打魯趕緊攙住她,玄冰雁身上一段軟香,竄進他鼻子裡,他人都要酥化了。
「謝謝。」玄冰雁一扯笑。「我有些冷,你衣服借我。」
「好好好。」日野打魯連聲答應,很快地脫下外衣。
他那衣服上,同他人一樣,一個重味,嗆得玄冰雁很想作嘔。玄冰雁腦裡一轉,索性抱著他的外衣蹲下來乾嘔。
「你還好嗎?」日野打魯跟著她蹲下,打量她醉酒的程度。
玄冰雁順勢丟下他的衣服,一手勾著他的肩,語氣帶著幾分嬌軟。「我好難受喔,你帶我回去休息。」
日野打魯大喜,打橫抱起她。「你既然不舒服,我當然要好好照顧。」見玄冰雁全然無抵抗的意思,他色心一起,顧不得許多,直抱起她,奔往自己的帳棚。
玄冰雁也不吵鬧,就任著他抱著,只嘴角殘抹冷笑。
一切她都算好了,她把外衣丟在地上,一會兒侍女發現她不見,必然會去報告赤炎郎,赤炎郎循著那件衣服要找到她,並不難的。
日野打魯壓根兒沒想到這些,只想著等會兒要與玄冰雁共赴雲雨,掩護著玄冰雁的身形,他快步地趕回帳棚,在侍衛還沒看清楚他懷中的是玄冰雁時,就把這些閒雜人等揮斥下去。
「大美人。」一進帳棚,他就把她拋在矮床上,整個人撲了過去。「你讓我想得好苦。你可知道,我在參加你婚禮時,就已經愛上你了。」
「你在說什麼啊?」玄冰雁半推著他,她吐氣如蘭,語音輕軟,只更激得他獸性勃發。
「你就成全成全我吧。」日野打魯朝她頸邊邊吻去。
玄冰雁巧妙地閃身,似醉的星眸與他相望。「你有多愛我呢?就是為我死了也甘心嗎?」
「甘心,甘心。」日野打魯猴急地扯下褲子,壓坐在玄冰雁腿上,像餓壞似地撲來。
他整個人濁重的氣息,霎時塞滿玄冰雁的呼吸,她嫌惡地皺眉,本能地推拒他。「不要!」
「噓,我的大美人。」日野打魯怕她喊得太大聲。只得安撫她一下。「你怎麼了?」
「走開!」玄冰雁試著推開他,她原先設想裡,是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挑動「追回族」和赤炎郎的仇恨,可是他一碰她,就讓她極其反胃,她連片刻都無法再忍受。
日野打魯怎麼甘心讓她離開,他反手把她壓得死死的。「大美人,我會好好地呵疼你的。」
「不要!」玄冰雁企圖掙出,嘴巴卻讓日野打魯的大手沉沉蓋住,她的呼吸一下變得困難。那一刻,她真的慌了。
不要!不要!她手腳揮動,心底狂喊——快來救我啊、誰來救我啊!此時,赤炎郎閃過她的腦裡。
「……」她的狂喊,全被門壓成嗚咽般的聲音。
日野打魯獸性扭曲的面孔,在她眼前擴大,讓她更加慌張。「……啊!」她的聲音終於爆出,日野打魯的手從她嘴唇滑開。
「啊。」日野打魯哼了一聲,眼睛暴凸,身子頓軟。玄冰雁掙抽出來,才見到他身中一刀,鮮血從化身上漫開。
「你沒事吧?」
一句著急的關懷,拉開了玄冰雁的視線,那是赤炎郎。
這時見到他,她竟想哭了。
「怎麼了?」好幾個人從赤炎郎的身邊闖了進來。「啊!」來的人中,自然也有日野打魯的手下,一見他們族長身上中刀,他們連聲叫出。
赤炎郎全然不理會他們,跨開了步,把日野打魯從玄冰雁身上丟開。「沒事了。」他輕聲安慰。
玄冰雁看著他,眨了眨漫開水氣的眼眸。
赤炎郎一笑,一把抱起身上沾了血跡的她,大步走出,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從容離開。
對他而言,什麼都不重要,只有她在他懷裡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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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火光熊熊燃燒。
「殺了赤炎郎,殺了赤炎郎。」「追日族」族人聚集咆哮。
「追日族」的副族長接替日野打魯成為族長主持會議,他招來幾個親近「追日族」的小族商討應對方法。
「赤炎郎是來我們這裡作客的,怎麼可以連招呼也沒打一聲,就殺了日野打魯族長。」
小族長們一言一語地說著。
「就算日野打魯族長真的對他妻子怎麼樣,也該經過我們眾人的審議,才能處決他。」越說眾人越是氣憤。
「對,那赤炎郎的氣焰一向囂張,今天是在我們的地盤上,容不得他撒野。」想起新仇舊恨,眾人的情緒達到最高點。
「討回公道,討回公道。」眾人一致高喊。
「好!」副族長揮動火把,登高一呼。「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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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道上,護著玄冰雁的車馬狂奔,一匹馬從後疾追,騎馬的乃是赤炎郎的貼身護衛,他在後大喊:「王后——」
「停車。」聽到他的聲音,玄冰雁下令車伕停下,掀開車簾,等護衛趕上。
「王上趕上了嗎?」未等護衛下馬,玄冰雁便急急問他。
「啟稟王后。」護衛騎到玄冰雁身邊。「王上說他得阻斷『追日族』族人追來,恐怕一時不能趕來和王后會合。王上請王后莫要擔憂,微臣自會擔負護送王后之責。」
玄冰雁眉頭攢緊。「你就這樣丟下他應敵?」此時,她只擔憂赤炎郎的安危。
「這是王上的命令。」見玄冰雁焦急,護衛下馬,勸說道。「王后請勿掛心。微臣追隨王上多年,深知王上武藝高強,所向無敵。不論是『追日族』族人,或是『紫霄國』叛軍,王上都能應付。」
「紫霄國?!」玄冰雁黛眉一揚。
護衛連忙噤聲。這些天「紫霄國」方面頻頻告急,他心中懸念,沒想到一時口快,竟說了出來。
玄冰雁淡道:「你不告訴我,王上也會告訴我的。」她表面鎮靜,其實聽到「紫霄國」的消息時,心跳又不自覺加快。
護衛看看玄冰雁,見她之前對赤炎郎的關心,不是作假的,也就坦白實說。「聽說叛軍坐大,已危及『紫霄國』都城。王上正打算這幾日回官之後,整軍率隊,追剿叛黨。」
玄冰雁聞言,旋即咬緊牙關,以免自己走漏激動的情緒。
獨孤影已經快要成功了,她絕對不能讓他功虧一潰。她必須牽制住赤炎郎,讓他不能趕到「紫霄國」才行。
她深吸一口氣,讓情緒回穩,腦中轉過算計,她冷不防地一巴掌朝護衛臉上一抽。「糊塗!」
護衛當場呆愣,無法反應。
玄冰雁冷然的目光直逼著他。「王上的安危這等重要,你竟敢放著王上與這些蠻人纏打,王上要是有個萬一,你負責得了嗎?」
護衛教她的態勢嚇到,雖然他篤信王上的能耐,可是聽她這麼說,心裡竟開始有些慌。
「我要你把這裡所有的人都調去護衛王上,王上要有個差池,我絕不放過你們。」玄冰雁說著,解下自己頭上的髮髻。「告訴王上,要為我保重。」
她的神情,在那剎那清冷而絕魅,她的話語,在當下讓人無從拒絕。
護衛不再遲疑,立即領命,除了車伕之外,他帶走了所有的人。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玄冰雁逸出喟歎。「恨我吧,赤炎郎。」
「什麼?」車伕聽她喃語。
玄冰雁搖頭。「沒事。」
別說是這車伕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明瞭她的心思。紫雲君的仇,她怎麼都得報;紫雲君的國,她怎麼都得復,而她與赤炎郎已經是恩怨難分、愛恨糾纏了。說不定這是兩人最好的結局,就讓他也對她恨個徹底吧。所以她已做下決定,要在這個時候,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