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龍抱抱 第五章
    龍無名在容君緋的照顧下,傷勢痊癒極快。為了遂容君緋的心願,他特地著了身素淨的藍袍,與她一同前往「清涼寺」拜佛。

    陰雨霏霏,人群顯得稀落。自正殿走出後,他們步到偏殿,這裡的香客更疏,有些冷寂。

    幾乎見不到人影,龍無名反而自在。容君緋恭恭敬敬地在佛前行跪拜大禮;而他僅是雙手合十,以示敬意後,便隨意走動。

    他一步跨出殿外,寺在煙雨中。他目見水氣氤氳,耳聽梵音繚繞,鼻聞檀香沁人,一時之間,恍然了悟,何以寺名「清涼」。

    平素內心的紛亂與灼急,這一刻,竟受滌洗。

    他隨意轉目,見到壁畫之後,恍遭雷殛,雙腳定住不動。

    壁畫中,眾鬼表情駭人掙丑獰惡,卻又嚎哭不止。下筆者,筆力驚人,不只刻出諸鬼神態,筆鋒之間隱然可聽鬼哭神號。惡鬼中,但見一菩薩端坐,寶相莊嚴慈善。

    龍無名隨即生了一念——縱使-不驚、不懼,為何不避、不走?

    「大哥。」容君緋一聲喚,將他自畫境中喚回。

    「喔。」他斂回神思,隨口應了一聲。

    容君緋眼眸瞅對上他。「大哥可是好奇畫中的故事?」

    「嗯。」龍無名點頭,難得生了好奇之心。

    容君緋心喜龍無名竟願意親近佛法,娓娓道來。「這畫中,端坐的乃是『地藏王菩薩』。以佛教來說,菩薩的功德圓滿之後,便可成佛。這『地藏王菩薩』曾經發過悲願『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願在穢惡世界說法度眾,希望眾苦眾生出離地獄,證悟菩提。」

    龍無名受了震撼,呆楞了半晌,喃喃說道:「這地獄怎麼可能空?既然不可能空,他如何成佛?-怎麼能發這樣的誓願?」

    容君緋輕綻笑顏。「這便是菩薩有情。『地藏王菩薩』對鬼界眾生,是特別慈憫的。」

    龍無名並不說話,只是一直瞧著壁畫。

    這些惡鬼的形貌,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他夜夜夢見啊,他們在地獄之中,可真能超脫嗎?

    容君緋見狀,也不打擾他。龍無名幾乎從不入佛寺,今日難得他與菩薩有緣,她亟盼菩薩能度他、化他,讓他消些戾氣,化些冤業。

    「容妹,」龍無名終於轉頭。「若是寺裡有要替『地藏王菩薩』塑金身時!你再告訴大哥。」

    「那好。」容君緋蓮浮倩笑。「那可是功德一件……」

    她還要說話時,一名小僧人正巧自旁邊轉出。一見容君緋,他雙手合十,喜道:「阿彌陀佛!容施主,好久不見。住持師父日前口上還念過,怎麼許久不見容施主;容施主既然來了,要不要到客堂去見師父呢?」

    「當然要了。」容君緋噙笑。

    「請隨我來。」小僧人帶著兩人往客堂走去。

    他們到了客堂,門裡正好走出一年輕男子。男子身著白衣,一派瀟灑出塵。龍無名和容君緋見他正要走出,側了個身,讓了個位給男子行出。

    男子頷首,與他們交換一抹笑容。雖說他的動作謙和儒雅,卻仍然不掩天生的貴氣。

    他淡淡抬眸,瞅見龍無名和容君緋並立時,他倒是失神了片刻,只因這兩人同出現時,說是不搭,卻又協調。

    男子斂了視線與微笑,步伐一跨從龍無名身邊錯開。

    龍無名雖是衣著素淨,可是眉宇之間還見肅殺。這白衣男子是優雅如和風,讓人忍不住想舒展胸懷靠近;而龍無名光是定立不動,就如暴風壓境,教人覺得呼吸受迫。飄展的白衣和定靜的藍衣交錯的瞬間,氣氛忽顯詭魅。

    男子走後,龍無名和容君緋同步進入客堂。

    「師父。」小僧人笑領著兩人,拜見住持師父。

    住持——元空師父年過七十,白眉長髯,笑容可親。「阿彌陀佛!容施主近來可好?」

    「托師父的福,一切安好。」容君緋一展笑顏,雙手合十。

    元空回以笑容,一眼見到龍無名時,他好似有些吃驚,不過須臾之後,他還是一如常態。「這位施主是……」

    容君緋替龍無名回答。「他是我義兄,龍無名。」

    「原來是龍施主。」元空恍然大悟,笑道。「龍施主的名字常常見到,今日,倒是頭回見到龍施主來。」他探手,請兩人入座。

    「我的名字?!」龍無名稍有錯愕,轉眸看向容君緋。

    容君緋衝他一笑。原來是她平素佈施時,必定是寫上龍無名的名字。

    小僧人為兩人上茶,元空對上容君緋說道:「容施主,老衲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好不好說?」

    容君緋倩笑。「大師直說無妨。」

    元空笑道:「日前老納得到一觀音像,這觀音像雕功極巧,老袖想藉容施主妙筆丹青,將-繪成圖像,與人結緣。可是這觀音之像,十分寶貴,不好搬運。今日容施主剛好來了,不知可否就在寺中替老納描繪?」

    容君緋點頭。「當然可以了。」

    元空雙手合十含笑。「感謝容施主,我這就讓大觀帶你去禪房。至於龍施主,你大可放心,他在這裡,我會好好招呼的。」

    容君緋看著龍無名,龍無名對她一笑,容君緋這才放下心,她轉對元空說道:「那就有勞大師為我大哥開示了。」

    「阿彌陀佛。」元空起身,吩咐剛剛那名小僧人帶著容君緋離開。

    龍無名見兩人離開後,開口說道:「大師支走我義妹,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和龍某說的?」

    元空微哂。「龍施主果然聰明。既然如此,老納也就直說了。」他端正神色說道:「龍施主殺伐之氣太重,印堂已然發黑,近日之內,小災不斷,大禍難避。老納誠心與施主說,還是早做準備才好。」

    龍無名笑出聲來。「準備什麼,是準備避開禍事,還是準備好辦理喪事?」

    元空一聽,眉頭緊皺。

    龍無名斂笑。「感謝大師關心,龍某無意取笑大師,只是要是有報應的話,那就來吧!」

    元空一歎。「龍施主戾氣太重,若是願意還請常來寺中走動。」

    龍無名揚了一抹笑。「大師,龍某做事從不手軟,該殺人時,我還是會殺人,若是殺完人之後,再來念佛懺悔,不是反而叫菩薩覺得噁心嗎?」*

    元空見他憤世嫉俗,又固執不化,只得說道:「多親近佛,可以叫龍施主多結善緣,多增善見、多生善心。人本來就俱足佛性,龍施主要是願意,放下屠刀,就可立地成佛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龍無名縱聲朗笑。「大師可知道一句話,『一步江湖,步步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的地方,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沒有退出,只有死亡。」

    他看著元空,那一雙精神的黑眸,陰鸞深冷,卻又孤獨悲涼。

    元空雙手合十,沈聲一歎。「阿彌陀佛。」

    ***  

    回程中,龍無名和容君緋共乘一匹馬車。一路上,車內寂靜,只有馬車轆轆前行的聲音。

    容君緋悶了許久,終於出聲。「大哥,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從寺裡回來之後,你就一句話也不說。」

    龍無名猛地抬頭,一笑。「我在想,最近天氣不錯,你要不要到郊外的別院,去住上一陣子。」

    「大哥,」容君緋挽眉,擔心地說。「你失神了。現在正逢梅雨,哪裡來的天氣不錯?」

    「也是。」龍無名視線移向外面,並不說話。

    元空的話,還在他的心裡繞,他不擔心自己遇到怎樣的災難,就怕連累到她。

    容君緋不放心他,又再叫他。「大哥……」

    她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時,馬車突然一停,跟了一下,有人將車廉掀開。

    「文叔!」容君緋看清楚,才知道掀開車簾的人,正是文訓。

    龍無名見了文訓,料想必定有事,手一揮,先阻了他說話,轉身對著容君緋一笑。「大哥,真的像你說的一樣,出神了,連和文叔約好的事情都忘了。你先回府吧,大哥還有事情處理。」

    容君緋看著他,扯了一抹笑。「那好吧。」

    「大哥走了。」龍無名揚唇一笑,拍拍她的頭,旋即跳下馬車。

    他掠到文訓旁邊,低聲問道:「怎麼了?」

    文訓低語。「司馬嘯天帶人砸咱們東大的場子,那邊已經幹起來了。」

    「老傢伙找死。」龍無名俊容一沈,翻身上了文訓準備好的馬匹,策馬奔出。

    文訓與另一名弟兄同乘一匹,緊隨在後。

    龍無名一路馳騁,到了賭場,才發現除了兩幫的弟兄之外,官府的人也來了。

    帶頭的捕頭,人高馬大,嗓門一扯,還有幾分氣勢。「來人啊!把鬧事的,統統給我帶回去。」

    他的氣勢不錯,官府的人數也不少,只是龍幫和司馬幫的人,也都是抄刀帶劍的漢子。他們當中好些人雖在打鬥中受傷,不過齜牙咧嘴的,也不是好惹,因此三方就這麼僵著不動。

    龍無名翻身下馬,往捕頭那邊走去。「呂捕頭,誰敢勞動您出來?」

    呂捕頭見了他,嘿嘿地堆了笑,低聲說道:「龍老大,這地方歸我管的,您的場子出事了,我自然要來關切。」

    龍無名看了一眼,司馬幫帶頭鬧事的人,便是孫鴻。孫鴻見了他立刻握緊了劍,怒瞪著他。

    龍無名勾唇說道:「呂捕頭,您來關心,我自然是很感激。可是我底下的弟兄,可都是規規矩矩的,是司馬幫的人來這兒鬧我的,你卻要我將我那些弟兄跟他們一併關在一起,你要我怎麼跟他們交代。」

    「龍老大,憑我們老爺跟你的交情,你的弟兄怎麼可能出事呢?!這只是照規矩、做個樣子而已。不出兩天,我就讓你的弟兄回去。」呂捕頭拍胸脯保證。「牢裡是我的天下,司馬幫的人一到裡頭,我就替您教訓他們。」

    龍無名思忖了下形勢,看了呂捕頭一眼。「你先把他們抓住。」

    「應該的、應該的。」呂捕頭連聲稱是,一揚聲,說道:「來人啊,先把來鬧場子的,給我抓起來。」

    官府的人數先扣住司馬幫的人,並不成問題。司馬幫的人脫逃不及,很快就被擒抓。

    呂捕頭看著龍無名,等他說話。文訓也已經趕來,他附在龍無名耳邊低語,龍無名並不說話,只是朝著呂捕頭點頭。

    呂捕頭鬆了一口氣,朗聲說道:「還請龍幫的弟兄,一同回衙門作證。」

    弟兄們見是龍無名點過頭的,也不抵抗,刀劍就這麼扔在地上。

    呂捕頭對著龍無名拱手。「謝謝老大配合。」

    龍無名搭了他的肩。「我的弟兄,要麻煩你照顧了。呂捕頭也是辛苦了,晚上到我『留香樓』來,我找最好的姑娘招呼,也請老爺一起來作客。」

    「龍老大太客氣了、太客氣了。」呂捕頭嘿嘿地笑著。

    ***  

    入夜,容君緋見龍無名和文訓未歸,便去敲了武德的門。武德什麼也不說,她便每隔一刻就去敲他的門。

    武德一聽敲門聲,頭皮都麻了。他開了門,唉歎一聲。「小姐,」望著容君緋靈秀的臉龐,他就差沒跪下來求她了。「我實在不知道幫主和文訓去了哪裡,您就別再問我了。」

    容君緋一雙水眸凝著他。「我聽雙兒說,早先有人到你的房間來通報。」

    「他娘的龜孫蛋,哪個該死的……」武德忍不住咒了一串。

    「算了。」容君緋輕喟。「我只是擔心大哥,武叔既然有為難之處,不能說的話,我也不讓武叔為難了。打擾了武叔,真不好意思。」她扮了一抹笑。「武叔和胭脂嬸娘,早些安歇吧!」

    說著,她悠轉了身子,寂寥地離開。

    「等等。」武德出聲叫她。

    容君緋回頭,瞅睇著他。

    「死就死吧!」武德喃喃自語,揮手招她過來。「小姐,要沒有你的話,我是不可能娶你的胭脂嬸娘。你對德叔有恩,德叔也不好見你難過。告訴你吧,場子出了點事,官府的人幫咱們打點中,所以幫主就去『留香樓』陪他們。」

    「他去了『留香樓』……」容君緋埋首低吟,忖了忖之後,她霍然抬頭。「我也要去『留香樓』。」

    「別……別開玩笑了……」武德嚇了一大跳,舌頭還打了個結。「你們倆今天是怎麼了,他陪你往佛寺上香,你倒想跟著他上妓院吶!」

    「大哥今天從寺裡出來後,就心不在焉。我知道住持元空大師,對觀相頗有心得,我想一定是他和大哥說了什麼;再說,大哥退了司馬嬌的婚事後,雖說也讓司馬嬌刺了一劍,但是我總擔心往後還要出事。與其讓我在這裡煩惱,我看,我倒不如也去『留香樓』看看。」容君緋不開玩笑,她是真的下定心意。

    「不會出事的。」武德安慰她。

    「不行,我從寺裡出來後,心也是慌慌的。」容君緋睜看著他。

    武德歎口氣。「你是姑娘家,怎麼去妓院呢!」

    「我扮成男子哪。」容君緋一笑。

    「那你一個人也不能去啊!」武德還在勸她。

    容君緋一聽,偏頭一想。「武叔這麼說也是有理。」

    話雖這麼說,可是她卻定著不動,顯然也不想走。

    水漾的靈眸,就這麼巴巴地盼著武德。

    武德讓她這麼一看,猛地掀眉,大手朝自己腦門一拍。「唉!」

    他不能丟下容君緋一個人去妓院,那容君緋又想去妓院,最後當然是……

    ***  

    深夜,「留香樓」裡,紅粉萬千,吳噥軟語,引得多少「尋歡客」倚黃偎翠,徘徊不去。

    容君緋改扮男裝偕同武德出入「留香樓」,一進廳內,「他」便覺得不自在。

    徐娘半老的老鴇,眼尖,一眼就認出武德。「喲,這不是武堂主嗎?」她高聲一喊,扭臀擺腰,自二樓下來。

    「小點聲。」武德不悅地皺眉。

    「怎麼了?!背著老婆出來,怕被人發現哪。」老鴇斜睇著他。

    「噓!」武德壓低聲量,把她往旁邊拉去。「別嚷嚷,我不想叫幫主發現我來了。」

    「喔。」老鴇點點頭,紅絹一抽,往他臉上揮去。「你也別擔心,幫主陪著那些官老爺在後面玩骰子,他們正在興頭,我想幫主也不會發現的。」

    「嗯。」武德眼睛往容君緋那裡瞟去。

    容君緋清清喉嚨,壓低嗓音。「嬤嬤,平素都是哪個姑娘招呼龍幫主的?」

    「嘖嘖嘖!」一見容君緋,老鴇連聲稱讚。「好俊的小子。這看來就是菩薩座前的童子嘛!怎麼迷路到我們妓院來了。」她目光一逕地纏著容君緋,倒也忘了回答「他」的問題。

    「喂。」武德叫她,問道:「平素是不是水雲姑娘招呼幫主的?」

    老鴇回神,點頭應道:「是啊,她現在正陪著幫主呢。」

    容君緋一聽,嘟噘了嘴。

    「他」原是滿懷擔心,沒想到他不但一點沒事,還風流快活得很。

    武德低了點身,湊上容君緋耳邊。「幫主既然沒事,也是『你』多擔心了。要不,我們就回去吧。」

    容君緋咬了唇。「他」知道龍無名有時為了和人應酬,會來風月場所,可是實際情形是如何,「他」卻從不曉得。

    眼下,既然已經來了,「他」怎能空手而回。

    容君緋沈聲說道:「勞煩嬤嬤把水雲姑娘找來。」

    「小……」武德硬是嚥了口口水下去,改口說道:「小祖宗,這水雲姑娘在陪著幫主,不好吧?」

    「武叔,」容君緋定眸瞅著他。「您就順著我這次吧。」

    「唉。」武德轉了頭,橈著腦門。

    老鴇見武德沒轍的樣子,趕緊說道:「小祖宗,這水雲姑娘抽不開身哪。您總不能叫我得罪幫主。」

    容君緋一笑,鐵了心要做壞人了。「嬤嬤,我的來歷,不跟你說。不過,我確定一件事情,得罪我的話也不是好事。」說著,手中的摺扇,還這麼一拍。

    武德難得聽容君緋這樣說話,嚇了一跳。

    不過,轉念,他大概也是有些明白。容君緋到底也是個多情的姑娘家,她這麼喜歡龍無名,自然會介意他和別的姑娘一道。

    容君緋先是一句話,鎮住老鴇,而後又加了一句話,吃得她死死的。「客人之間,難免會搶姑娘,你是做嬤嬤的,不正是該由你出面,在客人中周旋的嗎?」

    「唉!」老鴇三聲無奈,喋喋不休地叨念。「我還以為來的是個小菩薩,沒想到是個小太子。」

    容君緋從沒被人這樣說,心頭也有些委屈,也有些愧疚。

    不過,「他」還是扮出笑顏。「偏勞嬤嬤了。」說著,「他」塞了一錠銀子給老鴇。「他」雖是第一遭到妓院來,倒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老鴇見了銀子,心情好些。「小祖宗,那『你』在這等嗎?」

    「不。」容君緋連忙搖手。「我到水雲姑娘房間去等。」大廳男男女女,人來人往的,「他」總覺得不大自在。

    「好。」老鴇招了個小丫頭,吩咐她帶著容君緋去水雲的房間。

    容君緋正要轉身時,突然回頭,特地和老鴇說道:「剛剛武堂主已經說了,不讓幫主知道他來,還請嬤嬤記得。」

    「記得、記得。」老鴇頻點頭,扭身走了。

    小丫頭領著容君緋和武德上樓。

    武德一邊走、一邊歎息。「唉,幫主要是知道我跟『你』胡來,這次我怕是沒命了。」

    「不會的。」容君緋丟了一抹笑給他。「德叔,你自放心地回府睡覺,我保證你平安無事,而且大哥會不惱不怒地送我回府。」

    「哪有這種事?」武德看著她,容君緋依然笑容滿滿。

    看著、看著,武德改了語氣。「說不定還真有。」他喃喃地念。

    容君緋聰慧過人,料事如神,他自己倒也是服「他」。

    突然想到,老鴇剛剛叫了容君緋一聲「小太子」。

    以前人稱「龍無名」為龍幫太子,容君緋慧黠無比,確實有幾分「小太子」的樣子。若「他」再好好磨練,由「他」來幫助龍幫,也許龍幫可以有不同的作為。

    這麼一看、這麼一想,武德心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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