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關順利地度過,雷靜允不得不佩服段以晨,果然有泰山崩於前都不改其色的本領,家人各種狀況他都應付得宜。
接下來,就換她上場了。
根據段以晨所說,日本田中茂雄這次又將盛大舉辦一場酒會,並且就要宣佈其合作對象,所以這場酒會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雷靜允所要擔任的角色是段以晨的未婚妻,然後在酒會上好好表現一番,讓田中茂雄對段以晨有好印象,以增加成功的機率。
其實她是有點擔心的,不過段以晨倒是釋然。
「該來的就會來,不該來的強求也沒有用,自然一點就好。」他一貫的溫柔,不停地安撫著她。
她當然也知道要自然點,但是她未曾參加過上流社會的酒會,雖然看過許多,但畢竟沒有機會成為其中的名媛淑女。
而且行事作風還要一改她本色,必須做作起來,想著,就覺得不自在。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才一個晚上而已,咬牙撐一下就過了。
反正她雷靜允天不怕地不怕,小小的酒會,哪裡難得倒她?
為了這場酒會,段以晨還差人送來禮服首飾,絢麗的禮服搭配耀眼的首飾,眼光相當不錯。
只是心中還是有一點遺憾,不知道這些是誰選的?
她知道段以晨的飯店向來忙碌,還有許多大小事宜要處理,所以沒空帶著她去選購這些衣服,不知道是誰幫他處理的?
而且眼光很好,應該是個很懂搭配的女子幫他處理的才對……
微微的酸意充斥她的心頭,甩甩頭,雷靜允決定不去想這個問題,好像自己真的是他的誰一樣。
不過是交易的夥伴而已,她無權管他的私生活如何。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雷靜允也快速地將自己打理好,等著段以晨來接她。
望著鏡子裡的人好像不是自己,就好比是今晚的她,演的是他的未婚妻,而不是雷靜允。
「叮!」的門鈴聲響起,雷靜允上前去開門,段以晨站在門口,看起來挺拔非凡。
他一襲深紫色系西裝,看起來神秘高雅,為他俊逸的翩翩風采更添魅力,雷靜允看著他,心裡頭不正常地跳動著。
「學長……」一時語塞,雷靜允不知自己怎麼搞的,心裡一陣亂紛紛。
段以晨凝望著前來開門的雷靜允,剎那間竟然有些癡了。
他這活潑開朗的小學妹,在打扮上總是大而化之,而此時竟然化身為性感誘人的維納斯。
她穿著一襲深紫色的貼身緞面禮服,高腰的剪裁讓她看起來纖細修長,胸口處的皺折裡,隱約可見她白皙略帶粉紅的膚色,襯托出她無限的性感,卻不失優雅。
而她總是凌亂的髮絲經過整理,竟有種冶艷的美麗散發,幾絲飄在鬢間,增添幾分嫵媚動人。
天!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小學妹,竟然這麼美?
一股奇異的暖流竄過他的全身,段以晨看著性感優雅的雷靜允,有些口乾舌燥起來,腦子裡浮現了些不該有的畫面。
他竟然對她起了慾望?他一向視為妹妹的對象?
「好看嗎?是不是不好看?」雷靜允看著他瞪著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便不自然地整整自己身上的禮服,聲音喚回了段以晨的神志。
「不……」一出口,聲音竟是沙啞的,他清了清喉嚨,努力恢復自己以往的笑意。「你真的很美,很好看……」
只是,這麼美的她竟然要出席酒會,讓段以晨有些不悅。
想到酒會裡的男人也會把目光滯留在她身上,段以晨便不願再多想。
「那就好,我還擔心不好看呢!」雷靜允俏皮地吐吐舌頭,輕輕拉拉身上的衣服。「知道嗎?我第一次穿這種衣服,彆扭死了。」
她的可愛模樣讓段以晨笑了,漸漸地恢復冷靜。
剛剛的反應只是一時而已,沒有其他任何的情愫摻雜,絕對沒有。
他勾起手,瞅著她的嬌顏。「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可以走了!你今天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雷靜允重複著他的話,嘴邊不知不覺揚起一絲甜蜜的笑容。「對了,我身上和你身上的禮服是誰選的啊?眼光很好。」她不著痕跡地探聽著方才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
「喔!是我秘書。」他的工作細節一向都是交由秘書去處理的,對他而言,還有更大的事情必須去做。
「秘書啊!」不自覺地,雷靜允覺得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其他的親密友人。
心滿意足,她上前勾住他的手臂。「好,咱們走吧!」
準備第二關的進攻了。
他們相偕到了酒會會場,雷靜允深深吸氣,不停地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讓段以晨丟臉,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緊張?」段以晨看著她緊繃的表情,輕笑。
「一點點。」她咧咧嘴,勾著他的手,更緊了一比一。
他手指頭點點她的小鼻頭,調侃著。「看不出來在道場裡叱吒風雲的空手道高手,在這樣的小場合竟然會緊張?」而且她緊張的樣子也好可愛。
雷靜允立刻反駁。「拜託!場合不一樣好不好?我會緊張還不是因為你!」
怕自己做不好,萬一讓他丟了生意,自己可是會過意不去。
「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他凝望著她粉粉的臉蛋,調戲地輕語。「你知道嗎?你那種緊張的樣子,會讓我想親你!」
他又想到了在她門口看到她的那一幕,自己生理的失控。
「喂!學長,別開玩笑了,我會生氣唷!」雷靜允拍著他的手臂,臉一紅,倒真的忘了自己方纔的緊張情緒。
「我不怕,你生氣的樣子也挺可愛的。」段以晨順利地化解她緊繃的情緒。
他領著她,緩緩走入酒會會場。
「以晨,你終於來了?」一個紅衣的濃妝女子見到段以晨進入會場,馬上就走上前來,玉臂大張,看越來打算狠狠地抱住他。
段以晨對她點頭,適時地隔開她黏上前來的手,仍是一派溫文笑容。
「簡小姐,你好。」
這簡芳琪,段以晨每回看到她就頭痛,不知道是她從國外留學回來的關係,還是本身作風就大膽,每次見到他,總像只蒼蠅一樣黏了上來。
所以他那時要找合作對象,就不曾考慮對他有意思的女人。
想來想去,好像還是身邊的雷靜允比較好。
簡芳琪早被他拒絕慣了,不以為意,只是眼睛在看見段以晨身旁的雷靜允後,臉色微微一怔。
「這是誰?」怎麼跟段以晨這麼親密?還勾著他的手?
雷靜允接觸到她充滿敵意的眼光,她還是有風度地對她笑了笑,誰知道簡芳琪根本不搭理她,眼睛仍然貼在段以晨臉上。
段以晨則是為她們相互介紹。「靜允,這位是簡小姐,長凱集團的千金。簡小姐,這是我末婚妻,雷靜允。」
在稱謂上,他就明顯地表現出對兩個女人的親疏關係。
「你什麼時候有未婚妻的?我怎麼不知道?」看著這雷靜允,讓簡芳琪氣得牙癢癢的,仔細地端詳著她。
這女人愈看愈是面熟,好像在哪裡曾經見過一樣?
「我們訂婚沒有大肆鋪張,所以沒有通知簡小姐,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會寄紅帖子給你的。」
段以晨有耐心地應付她,畢竟人在商場,最好能不得罪人。
簡芳琪顯然沒有聽進他的話,她努力地想了想,恍然大悟地指著雷靜允。
「呵!我認得你,你不是之前在田中先生所舉辦的餐會上,那個跌倒的服務生嗎?」上次田中茂雄所舉辦的餐會,她也是衝著段以晨的面子厚臉皮跟著參加的,而這個雷靜允,不就是當初的服務生嗎?
她不懷好意地審視著雷靜允。「沒想到人還是要衣裝的啊!打扮起來,果然就不一樣了,看起來倒是人模人樣嘛!」
她鄙夷的語氣聽在雷靜允耳裡可不舒服了,不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仍然沉著面帶微笑。
「最起碼我打扮起來還人模人樣,不像有些人,雖然是濃妝艷抹,不過卻弄得活像是猴子屁股,你說是不是啊?」
她雖然不指名道姓,仍是讓段以晨會意地低笑了起來。
簡芳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礙於段以晨在場不好發作,只好趕緊為自己找台階下。「我看到有認識的人,失陪了。」
簡芳琪大力地蹬著高跟鞋離去,雷靜允對著她偷偷吐了舌頭,做鬼臉。
段以晨沒有錯過她的表情,他拍拍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荑,輕輕提醒。「你唷!還是安分點行嗎?」
「我很安分啦!只要不是針對我,我可以表現得很好。」
雷靜允眨眨眼,然後馬上正經下來,背脊一挺,露出了高貴優雅的姿態,吸引了在場不少男性的目光。
段以晨欣賞地將眼一瞇,有種男性的虛榮悄悄升起。
好像她就是他真的未婚妻一樣!
雷靜允果真如她所說的,表現得相當不錯,在眾人之間穿梭,給予他十足的面子,許多人驚訝於他的閃電訂婚,但更好奇於他在哪裡找到這樣一個機靈美麗的未婚妻。
他們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對恩愛的未婚夫妻。
「怎麼樣?我還可以吧!」雷靜允趁著沒有人與他們寒暄,悄悄問著段以晨。
「非常好!」段以晨從不會吝於給他人讚美,更何況她的表現真的不錯。「我現在恨不得你真的就是我未婚妻。」
「我是啊!」她天真地一笑,笑容燦爛地讓他覺得心裡用力一跳。「起碼現在是!」這回答讓他有種怪異的失落感升起。
段以晨忽略這種感覺,寵溺地望著她。「餓嗎?需不需要吃點東西?」
她眨了眼。「我早就知道酒會裡吃不到什麼東西,所以我在來之前就已經填飽了。」她撫撫肚子。
雷靜允俏皮的樣子讓段以晨又溫溫一笑。「那你怎麼不提醒我,讓我也先填飽肚子。」
「我以為你經驗豐富嘛!」她左顧右盼。「對了,田中集團的田中茂雄呢?是誰啊?已經出現了嗎?」
「不知道,據聞他行事低調,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出現的。」段以晨雖然看過田中茂雄的照片,但也十分模糊。
「好奇怪,日本人也會這樣子嗎?」不是聽說日本生意人最講禮儀了,原來也會來這一套?
「聽說他有一段灰暗的過去,造成現在的個性與作風。」段以晨倒是覺得無所謂。「管他如何,我們自己先做好就好了……」話還沒說完,一個尖銳的聲音立刻響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傢伙,沒見到酒潑了我一身嗎?」簡芳琪在會場中央,正對著一名服務生發飆,不停地撥著身上的酒瀆。
「對不起,對不超……」那服務生不停地賠罪道歉。
簡芳琪可不領情,她頤指氣使地瞪著那闖禍的服務生,分明是借題發揮。「你以為說對不起就有用了嗎?這套衣服值多少錢你知道嗎?哼!還是紅酒呢!你們這些服務生就是笨!」
指桑罵槐,雷靜允可聽得一清二楚。
「你去找你們主管出來,這樣笨手笨腳還是不要當服務生好了。」簡芳琪可沒有饒過對方,一副大小姐的樣子。
「真的對不起……可是我真的需要這分工作……」那服務生簡直快要哭了。
「誰管你需不需要,服務業最重要的就是服務客人,而你竟然連這一點都做不好……」話才講了一半,便被人給打斷。
「夠了吧!」雷靜允實在已經是看不下去了,她出聲制止。
她走上前去,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忘了今天自己的職責是扮演段以晨優雅恬靜的未婚妻,主要是為他爭取合同,而不是來吵架的。
「你也應該夠了吧!人家都道歉了,沒有必要一直為難人家吧!」
「這是我的事,你憑什麼插手?」因為段以晨的關係,簡芳琪對雷靜允根本一點好感都沒有,見了她就一肚子的氣。「因為你也當過服務生嗎?」簡芳琪冷冷地笑起來。
「人格不是從職業來看,是從行為表現而來的。」雷靜允淡淡地說,一臉不苟同。「你現在這樣子,誰相信你是大集團的千金小姐呢?」
「你被淋淋看,就知道我的感覺 !」
簡芳琪毫無風度地拿起一旁的白酒就往她身上潑去,淋得雷靜允一片濕。
雷靜允不愧是雷靜允,怎麼可能平白無故遭受屈辱,她隨即也將手上的紅酒再潑簡芳琪一次,眼底閃出了笑意。
「你這樣染得比較平均,好看多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是誰在興風作浪,反正她也不是常流連在這個世界的人,才不在意。
「你!」簡芳琪氣得眼睛冒出火來,曾幾何時有人敢這樣對待她,揚起手來,打算狠狠給雷靜允一巴掌。
只是手還沒落下,就被人給牢牢抓住,她吃痛地皺起眉頭。
段以晨抓住簡芳琪打算揮下的手,臉上仍是一派笑容,但是眼裡卻冷冰冰的,不帶一點溫度。
「簡小姐,請注意你的風度。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段以晨的話微微地在雷靜允心湖中激起了漣漪。
「你們……」簡芳琪見自己現在處於弱勢,索性大聲地哭鬧起來。「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酒會會場的所有人啼笑皆非,剛剛不知道誰欺負誰呢?
雷靜允受不了地搖搖頭,看著段以晨。「現在怎麼辦?」
把場合弄得這麼尷尬,怎麼收拾善後才好呢?
怎麼辦?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走吧!」段以晨拉著她,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出了酒會會場。
「對不起!」雷靜允真心誠意地道歉著。
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必定讓段以晨丟盡了臉,看來這筆生意恐怕也會因此泡湯,雷靜允對他真的感到萬分抱歉。
如果自己不這麼衝動就好了!
坐在車裡,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讓段以晨根本捨不得苛責她。
明知道是簡芳琪的無理取鬧,他怎麼可能會將錯怪到她頭上?
「算了!反正我自己之前也說過,該來的就會來,不要緊的。」
「可是……」如果她可以沉得住氣的話,他們現在應該還在酒會會場,而不是待在車子裡了。
唉!她真是糟糕,搞砸了他的生意。
「別在意。」段以晨還是柔聲地安撫,卻讓雷靜允覺得自己真是個掃把星。
人家在雷家表現得這麼好,而她竟活像是來鬧場的,想想這場「交易」,段以晨真的是賠人了。
軍長,說真的,你會不會後悔啊?!」雷靜允輕聲地開口。
段以晨邊開車邊聳聳肩膀。「先告訴我,你會不會冷?」
雖然他的西裝外套一上車就給她蓋上,但畢竟她身上還是有些濕淋淋的,吹著車上的冷氣,他擔心她會著涼。
「不會。」身上還蓋著段以晨的西裝,鼻聞嗅著屬於他的氣息,讓雷靜允竟有種奇異的錯覺,好像自己被他抱在懷裡。
「我的答案跟你一樣。」他聞言,低低地道著。
他決定的事情,絕不容許自己後悔。
反正就算沒有雷靜允的話,這場生意也簽不成,有了她的配合,只是為這個合約多個機會,他沒有想過非要得到合同。
而且跟她在一起的感覺,那心中漾過的喜悅,似乎大過於簽約成功。
「到了。」車子回到她住所前,段以晨提醒著。
「嗯!那我走了。」她點頭,將西裝外套還給他。
雷靜允只想趕緊躲起來,不敢面對段以晨,她急急忙忙地想解開安全帶,那安全帶卻像跟她有仇一樣,怎麼都拉不開,愈拉愈緊。
「怎麼啦?」他溫柔地詢問。
「安全帶……」她急急拉扯著身上的安全帶,嘟起了嘴。
此刻的她真的好想哭唷!為什麼三番兩次地在他面前丟臉?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在他面前脫光光一樣地窘迫。
以前都不會這樣的啊!以前無論自己怎麼樣,都覺得在地面前無所謂的啊!
為什麼她漸漸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正一點一滴地改變了呢?
「沒關係,我幫你解開。」段以晨知道此刻的她正自責不已,因為心煩氣躁所以手忙腳亂。
他彎過身子幫她弄著安全帶,髮際間有股男性洗髮精的味道飄到了雷靜允的鼻間當中。
她低下頭,從這個角度看段以晨,發現他的睫毛很長,麥芽的膚色讓人想要咬上一口,他的手指很溫柔,像是情人親暱的愛撫一般。
雷靜允的心中一陣強烈的悸動,好像多年以前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只是那種心情,因為和他的相處以及他的出國,漸漸地遺忘了。
如今,重新再現。
「好了。」他幫她把安全帶弄好,左手橫過她的胸前,卻不小心觸碰到她溫軟的身子。
雷靜允驚覺地一動,讓段以晨發現自己的手肘似乎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他低頭正要道歉,卻對上了她迷離的眼。
她的眼裡有著款款深情,唇畔含著無限風情,正靜靜地瞅視著他。
而居高臨下,她雪白飽滿的胸部肌膚在紫色禮服的襯托下,更加動人,段以晨呼吸加重,逐漸混濁。
他們的距離很近,只消他一低頭,他就可以攫住她嬌艷欲滴的唇。
車子裡頭流轉著無限曖昧氣氛……
然後,他的慾望佔領了他,讓他漸漸低下頭……
「叭叭!」一個喇叭聲讓他們同時驚跳了下,原來他們擋住了人家的出路。
雷靜允首先回神,她尷尬一笑。「我走了,你小心一點。」
說完,她急急地跳下車去,心裡的躍動如疾鼓一般。
車內的段以晨向她揮揮手,便立即揚長而去,讓後頭的車可以經過。
雷靜允看著他的車子離去,一陣冷風襲來,讓她鼻子一癢,忍不住的打了聲嘻嘻。
她撫撫手臂,神志也清醒了許多。
他們剛剛到底是……
不願意多想了,雷靜允轉身走回自己的住所,沒有意識到自己唇邊正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