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那天吵完架後,春日哲也像從人間蒸發似的,不再打電話騷擾她,也沒看到他再來「美味無限」報到。
當日她不客氣地咬了他一口,他是記恨記到現在,還是出了什麼意外,無法再來搔擾她?
然礙於身份,又沒有合理的理由,夏目由實不敢貿然打電話去問他怎麼了,可是他整整半個月沒來騷擾她,這事實在很詭異。
她愈想心愈不安。
他不再纏著她,她應該很高興才對,自己何必對他牽腸掛肚呢?
「經理,我們該去開會嘍。」小秘書探頭進來告知。
這個惱人的問題等她開完會回來再思索,如果有必要的話,她會打通電話問看看他還在不在人世上。
公司的經理及董事們月初都會定期開會,報告公司上個月的業務及下個月的經營方向。
偌大的會議室裡,除了秘書外,所有高層主管裡唯有夏目由實是女性。
會議順利進行到尾聲,大家正準備鳥獸散時,年過半百的董事長宣佈道:「近日我從一家美商大公司找來一位精通財經及節稅的專家,將從本月起到我們公司的財務部工作。」
夏目由實疑惑地看了老董事長一眼,有人要進她的部門,她怎麼現在才知道?!
「進來。」
會議室門被人推開——
是他,阪本寬敬!
「我是阪本寬敬,請各位多多指教。」說完,他朝眾人鞠了個九十度的禮。
「夏目經理,我向你介紹,這位是阪本寬敬先生,即日起即將到你的部門工作。」
阪本寬敬伸出友善的手,「夏目經理,請多指教。」
她縱使有滿肚子疑問,仍不失禮的抬手回握。
「你們先離開,我有事得私下和夏目經理談一下。」
散會後,會議室只剩下夏目由實、阪本寬敬及董事長三人。
「閒雜人等都走了,有些事我要跟你們談一談。」
「不曉得董事長想談什麼事?」她問,不明白阪本寬敬為何也要留在這裡?
「聽過靜益會嗎?」
只要是日本人都會聽過這個在關東、關西兩大地區赫赫有名的黑道組織。
這個組織分工非常細,所有的高階成員都是各領域的專家,他們能把不合法的東西弄成合法,近年來組織轉型,投資不少生意,更為該組織賺取不少利益。
董事長沈吟一會後,開口,「夏目經理,你可不可以在六月前從公款裡挪出一億元?」
一億元!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請董事長告訴我該筆款項的用途,之後我會做出報告,讓董事會……」
「不用做報告。」
夏目由實神情戒備的看向他,盡本份地提醒,「董事長,這麼一大筆款項如果不做報告,是無法撥下來的。」
「這就是我要你們合作做出一份完美財務報表的原因,悄悄把那筆錢挪用出來,以你們的能力應該不是件難事。」
「至少告訴我為什麼要挪出這筆錢?」
董事長沈吟好一會,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
「公司被靜益會勒索,如果不付這筆錢,到時不只我遭殃,連公司都有難!」
「可以請警方幫忙。」她建議報警,不想向惡勢力妥協。
「警方未必幫得了這個忙,況且得罪黑道,對公司沒有好處的。」董事長提醒道,他不希望這件事驚動警方。
這威脅令夏目由實眉頭愈皺愈緊,沒想到上司竟然要她做假帳!
違反她道德良知的事,她真的做不出來。
「我知道讓你消化這件事需要點時間,我給你幾天考慮一下,阪本先生對財務管理很有一套,這方面他可以提供協助,你更能做出天衣無縫的報表。」
聽他這麼說,就是這份假帳做定嘍。
當財會人員最重要的是品德操守良好,要她知法犯法,這實在辦不到。
「我會好好想清楚的,我先帶阪本先生瞭解財務部的工作。」
董事長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待他們離開後,他抽著煙,吞雲吐霧間想了許多事。
翔揚是個數人集資的大公司,他也是眾位股東投票選出的董事長;他明白要把油水撈進自個的口袋,必須在公司各部布棋,來個裡應外合。
經過近十年來的努力,公司大部份的高級主管全是他的親信,唯有油水最多的財務部他始終掌握不到。
原本前任財務部經理突然跳槽後,他有意推薦自己信任的親友接任這肥缺,但數位董事看過夏目由實的實力與亮眼成績後,她就被拔擢為財務經理,而財務部在她的整頓下果然有一番新氣象。
短短的一年多來,她優秀的表現已經超過大家的預期,而她太過耀眼的成績,令其它被她搶盡風頭的男性經理們恨得咬牙切齒。
而一位太過公正又不同流合污的財務部經理,對他而言就像顆礙路的石頭。就算給她時間考慮,以她那種個性,肯定是不會幫他挪出一億日元來的。
或許他該讓她嘗點苦頭,讓她體會商界可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競爭之地!
頭頂禿了一大半的董事長不懷好意地打了通電話後,臉上露出詭譎的笑意。
阪本寬敬一踏進財務部後,她明顯感受到多位女性同事對他投以欣賞的目光,看來他的出現讓財務部門不安寧。
回辦公室思索董事長開給她的難題時,小秘書臉色冷凝地抱了幾份文件走了進來。
「經理!」
「什麼事?」
「阪本寬敬一定是靠裙帶關係進來的,而且他那股嗆鼻的古龍水味教我鼻子十分不舒服。」
想當年她好不容易才考進翔揚,最痛恨那種靠關係進來的同事。
夏目由實吞了顆止頭痛的藥丸。「別跟我提起這個人。」當她曉得阪本寬敬成為她同事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就很不舒服。
甚至覺得以前相遇,可能是他有心安排的。
虧她在商場打滾這麼久,仍因一時的迷戀沒看穿對方的別有用心。
「經理,你還好嗎?」小秘書有點擔心,為什麼上司開完這個會猶如打了一場疲累的仗。
「董事長要我做假帳,而外頭那位萬人迷正是他派來協助我的。」她們倆是同校的直系學姊妹,所以她對小秘書向來有什麼就說什麼。
「做假帳!我們的帳目向來清清白白又有憑證為據,如果要做大筆的假帳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小秘書憤怒得臉蛋通紅。「那糟老頭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說起董事長她就有一肚子氣,這位色胚老頭子不只正當光明養情婦,甚至還對公司長相較美的女同事亂來,他的頭會禿,她只能說活該,咒他擦再多的生髮水也沒效、更咒他出現性功能障礙!
她搖頭示意小秘書冷靜點。「公司有困難,董事長要暗中挪筆錢出來應急,但你也曉得我的個性,要我做假帳足不可能的,但如果我忤逆他的意思,他一定不會放過我,或許……」
「或許什麼?」
「我的職務可能會有所調動。」如果真如她所猜的,她倒有點擔心公司未來帳目會不清楚,更擔心學妹的前途。
眼前的女孩是她一手栽培的,如果她的職務真的有所變動,她會如何呢?
「如果學姊職位調動,我若無法和你一同轉到同個部門,那我大不了辭職不幹。」
她應援的話語令夏目由實心情一好,看著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小秘書,習慣性的轉著手中的鋼筆。
「只要財務部還是我做主,我就會稟持公開透明的會計原則,不會讓這件事發生;況且董事長要調我的職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手上有太多重要的文件,沒完全移交給其它人前,她的職位應該不會那麼快有所變動。
上司臉上又恢復笑容,小秘書才放心的將其中一份頗為重要的文件攤到她面前。
「這是公司下半年度極力爭取與日滿集團合作的計劃。」
日滿集團是日本一個老字號的集團,創辦快五十年,前幾年集團在幕後推手春日紅葉的大刀闊斧改革下,轉賣手上一些不賺錢的公司,全力開發通訊事業,如今該集團的電訊事業在亞洲有極高的佔有率,甚至已經出現一群效忠該品牌的忠實顧客。
這也是她十分佩服春日紅葉的主要原因,如果她肯出來和男人爭天下,沒有多少人會是她的對手。
上個月與鬼堂集團做了一筆生意,如果下半年又能和日滿集團合作,光是今年的盈利保守估計少說十多億跑不掉,簡單的說,翔揚丟不起這個大客戶。
夏目由實翻閱整理好的資料。「可以解釋一下這件合作計劃是誰拿到的,又是怎麼拿到的?」
「聽說業務部經理和日滿集團的某位經理是同窗好友,這個合作計劃是在聲色場所靠媽媽桑的從中調和,就這麼說成的。」
夏目由實聽了有點意外,有多少企業想與日滿集團合作,沒想到翔揚就這麼容易拿到合作的機會。
小秘書撇撇嘴,對那些臭男人很不以為然。「男人只要有酒有女人,再難做的生意也能談得成,再大的恩仇也能把酒言和。」
她淡淡一笑-「別那麼憤世嫉俗,你知不知道,有時你的脾氣比我還壞。」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我是有樣學樣,這全是經理給我的影響喔。」小秘書伶牙俐齒地笑說,話裡間接透露對她的崇拜。
正要回嘴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她連來電號碼都沒看就接起電話。
「你好。」
「是我,春日哲也。」
夏目由實手上的筆掉落,她有點震驚,這位失去消息快半個月的仁兄終於出現了。
「是誰告訴你我的手機號碼?」
「我自有得到的管道。」話筒裡傳來快樂的笑聲。「你接到我的電話好像很驚訝?這麼多天沒聯絡,你想不想我啊?」
「鬼才想你!」
「你的口氣好冷淡耶,我被凍傷了。」這女人可真會打擊他的自信心。
「哼!」
「你曉不曉得我到法國洽公的這段時間,人在異地,心卻無時無刻在想你。」他語氣十分溫柔。
她已經被董事長交代的事搞得心煩意亂,還有一堆等待她審核的文件及報表,光是這些事就可以把她的精力給搾光,沒力氣再去應付他。
「我又沒有強迫你想我!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等等。」春日哲也為她的火氣感到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正在你公司樓下,我們去吃個飯好不好?」
「我們可沒有約好今晚要吃晚餐,我還有工作要忙。」她已經氣飽,吃不下了。
「再忙也必須吃點東西!況且下班時間又快到了,你就拋下那些煩人的公事,出來透氣一下嘛。」
這個理由令夏目由實有點動搖。她今天實在沒心情再處理公事,甚至起了蹺班的念頭。
春日哲也不懷好意地說:「如果你不下樓,那我就上樓找你,但你也曉得我一出現難免會驚動一些人。」
「你這卑鄙小人!」用這招威脅她!
「你這形容詞用得可失當,我可是處處禮遇淑女的紳士喔。」
她不認同的輕哼一聲。
或許他在別的女人面前是位優雅的紳士,但對她卻格外「與眾不同」!
「我曉得你愛吃燒烤,特地訂了位於,用完晚餐後,保證八點前送你回家。」她是位好女兒,除非有不可抗拒之因素,要不然她都會回家幫父親打烊收店。
的確,她喜歡吃燒烤。反正她也沒心情工作,倒不如早點走人。
「既然有人肯掏錢請客,我不吃白不吃。」最好吃光他的荷包。
見上司掛上電話,小秘書盡責的告知,「經理,還有一個小時才下班,而且有幾份文件等著你審閱。」
「明天再看。」
頭一次見上司公然蹺班,小秘書大膽問:「經理,你要去哪裡?」
夏目由實在關上門前,拋下一句話——
「去應付一位很麻煩、臉皮又超厚的人物。」
享受完美味豐富的晚餐後,春日哲也以散步消化卡路里為由,帶著她到古御河河道散步。
今日的天氣不太穩定,下午下了場雨後,在他們散步時又飄了些小雨下來,沒帶雨傘的他們只好站在樹下等雨停。
這就是關西地區典型的春雨,之後就要面對颱風一個個趕來湊熱鬧的炎熱夏季。春日哲也高大的身形為她擋住不少雨水,她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先躲在他的懷裡-
「會冷嗎?」
他沈厚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令她不由自主的一陣冷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發冷,抑或是感受到那震撼神魂的溫柔。
「有一點。」她心不在焉的隨口回答。
這時她看到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藝妓,打著傘快步定過他們的面前。
「藝妓出動不是都得搭出租車,這位小姐怎麼敢讓上百萬的行頭沾到雨?」她疑惑地問,也想沖淡他們之間的尷尬。
「你可以去問她。」春日哲也建議著,不著痕跡地嗅著她的髮香。
夏目由實看著匆匆而過的藝妓,憶起少女時的理想。
「我曾經有過當藝妓的念頭。」
「哦?」他可真有點意外。
「真的,不過聽說很小就要受訓練,加上爸爸強力反對,所以我就放棄這個夢想。」
「你不太適合當藝妓。」他中肯地說。她個性太火爆,不適合從事這舉止優雅的工作。
「誰說的,我會茶道也會花道,就算當不成藝妓,我也很努力學習日本的傳統技藝。」他的看不起讓她火大的吼了回去。
真看不出來她會講究的茶道、花道。
「既然你這麼能幹,改天我帶你回家,陪我媽泡個茶、吃點和-子。你若真的想學,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你好好向我媽學習。」
他無心的話語,教她轉過頭想糾正他的話,不料卻望進一雙深邃的眼睛,她在這一刻也迷惑住了。
他的眼底浮動水漾的情意,明顯到撼動她的心魂。
夏目由實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
她才正要開口時,四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行色匆匆朝他們走過來,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瞧他們這副來者不善的模樣,春日哲也警戒地把她拉到身後。
「你是夏目由實嗎?」
春日哲也來不及摀住她的嘴,她就開口,「找我有何貴幹?」
她一回答,四人便不由分說地對他們出手。
「喂,你們打錯人了。」春日哲也保護著她,還得回拳對付混混們。
她整天和一堆報表搏鬥,晚上在家裡幫夏目伯伯的忙,怎麼可能和人結怨?
「我和你們無怨無仇,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實在太過份了!」她怒火中燒地離開春日哲也的保護,揮了幾個結實的拳頭,打痛了四個男人。「是你們逼我出手的,別怪我不客氣!」
混混們想不到眼前這名嬌小的女人拳頭這麼結實。
夏目由實心底的忿怒全被點燃,順手折了一枝比手臂粗的櫻花樹枝當武器,架式十足的猛揮。
混混們及春日哲也被她猛烈的攻擊給嚇到,想不到她不只拳頭硬,連拿著粗樹枝當竹劍揮也很有架式。
「你們對付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要耍狠我也不輸人!」她一邊打一邊開罵。「別以為我是女人就好欺侮!」她愈想愈氣,加上白天董事長丟給她的難題,她便把眼前四個人當出氣包。
這女人這麼厲害,老大吩咐他們教訓人時怎麼不先告知一聲。
一名混混不小心挨了一棒,痛得倒在地上哇哇叫,其它混混見兄弟被打倒在地,火冒三丈的抽出腰問的短刀,霍霍揮舞著。
對方亮出可以致人於死的武器,春日哲也十分擔心夏目由實的安全;加上對方是衝著她來的,怕會傷害她。
而她像在打沙包般修理其中一位混混,沒注意到身後的偷襲——
「小心!」春日哲也才出聲警告她時,鋒利的刀子已經在她手臂上劃出一道血口子。
他只來得及把受傷的她拉到身後擋住,腿一踢,將對方手上的利刃踢開後,順手給了他一記拳頭。
劇烈的疼痛讓夏目由實無法繼續握住樹枝,手臂上鮮紅的血緩慢滲出,濡濕了她的衣服。
鮮血的湧出令他一時之間心跳幾乎要停止,體內理智的神經陡然崩裂,氣忿這群人傷害了她!
他眼神一黯,撿起地上的粗樹枝,陰寒的眸光掃視他們,只想著要置對方於死地。
混混們被他彷彿寒冰的目光給嚇得不約而同退了一步。
「你們真的惹毛我了。」說完,他像位日本武士拿著竹劍朝對方進行猛烈的攻擊。
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流暢極了,混混們被打得落花流水,紛紛倒在地上哀嚎。
春日哲也打紅了眼,正想再好好修理這票混混一番時,夏目由實突然握住他的手。
「先送我到醫院好不好?」她痛得淚水在眼眶打轉。
他忍住那股嗜血的怒氣,又不想讓她看見太過血腥的場面,怕駭著她,趕緊丟下手上的樹枝,扶著臉色蒼白的她,安撫著懷裡顫抖的身軀。
「我馬上送你就醫。」
「醫生,你動作可不可以輕一點?」春日哲也緊張地在急診室裡低吼。
正在縫合傷口的醫生被他吵得皺著眉頭。人家小姐很勇敢不喊痛,他卻在一旁湊熱鬧,營造緊張氣氛。
「有打麻醉藥,而且醫生技術很好,我不覺得痛。」夏目由實躺在病床上,對他笑說著。
她這句話可把醫生捧得很開心。
「小姐請放心,我的技術好得很,這道傷口一定會縫得美美的,等我幫你拆了線後,再幫你轉診到醫院最有名氣的整型科醫生那裡,請醫生好好幫你美容傷口。」醫生滔滔不絕地說著。
「是嗎?那我先謝謝您。」她感謝的說。還好醫學進步,美容技巧高明,要不然她真怕這道傷口會留在手臂一輩子,那她就不能穿短袖衣服了。
醫生緩慢地縫好她的傷口,包紮好傷口後,脫下手套,笑看心疼女朋友的春日哲也。
「她的傷口這幾天不能碰到水。」
「她沒什麼大礙吧?」
「除了那道刀傷外,倒沒什麼大礙,可以回去休息了。」醫生拍拍他的肩。「麻醉藥效退了後,她的傷口一定會痛,你要好好照顧她。」
「我知道。」
待醫生離開後,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扶坐起。
「那幾個混混在警方趕去抓人前已經逃走了,由於有報案,這事不能就這麼作罷,等你傷好一點,我們還得到警局做個筆錄。」
她點點頭,不解地問:「我明明和他們沒有過節,他們為什麼要找我的麻煩?」害她平白無故挨了一刀。
「這事警方會調查清楚的。」
有兩個大集團施加壓力,警方會積極調查這件事的,如果有必要,他還打算動用一些特別的關係把這件事查個究竟。
「我這麼晚還沒回家,我怕爸爸擔心。」她很少這麼晚還沒回家,「幫我把包包裡的手機拿給我。」
春日哲也把手機遞給她後,先去幫她買了瓶牛奶。
她惶惶不安的撥了通電話給在家等候的父親,不敢將受傷實情告訴他,只好用善意謊言矇混過去。
「說完了?」他拿了兩瓶溫牛奶來到病床旁。
「我騙爸爸說我臨時到青森出差幾天,還答應他會帶一籃蘋果回來。」為了不讓爸爸擔心,她只好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她果然是孝順的好女兒。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幾天要躲到哪裡養傷?如果沒地方可去,到東京好嗎?我家很大,可以借你住幾天。」他可以請母親好好照顧她。
「不必了,京都離大阪很近,我想到那裡住幾天。」
春日哲也把插好吸管的牛奶遞到她唇邊,示意她含住吸管。
「如果你執意去京都,我有認識那裡溫泉會館的人,安排你去那裡住幾天,食宿我支付,但你得答應我不能泡溫泉。」這段時間他恰巧得出國出差,不能盯著她,實在不放心。
夏目由實喝完牛奶後,有點累的闔上眼。「我只想休息,不會笨到讓傷口惡化。」
「你先睡一下,等點滴滴完我會叫你起來。」
聽到她沈穩的呼吸聲,他寵溺一笑。
經過這晚的折騰,她真的累壞了。
春日哲也打了通電話給他的大姊夫,為了照顧她,他明天勢必得請一天假。
但在這之前,得釐清那群混混到底和她結了什麼仇?警方已經在調查此事,但他還是決定花錢請私家偵探比較保險點。
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由實又是他看上的女子,他更有義務幫她阻擋災禍。
誰教他愛上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雖然有小小的怨懟,但他的嘴角卻抿著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