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坐好,讓妙妙幫您把頭髮梳好嘛。」妙妙執著梳子,百般無奈地追著主子跑。
自從郡主渾身濕透地走回寢宮換好衣服後,她便開始翻找東西找到現在。
「等會再梳,先過來幫我找東西。」戲蝶被頭散發地在房裡翻箱倒櫃找東西,哪還顧慮到其他事情。
「可是時辰就快到,您又是今日的主角,不能晚到的。」
「但娘留給我的小冊子不見了。」找不到小冊子,戲蝶洩氣地坐在地上,眼瞳含愁帶怨地睇向妙妙,哽咽道:「那是娘留給我的遺物,我竟然將它搞丟了!」爹娘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怪她不孝。
心地善良的妙妙也跟著難過起來,她小戲蝶三歲,一入宮就服侍郡主已有八年之久,雖是主僕關係卻情同妹妹。
「郡主,我幫您找,您別哭、別哭。」
戲蝶眼眶泛紅,她吸吸鼻子.「我就知道妙妙對我最好。」
於是,主僕倆從頭到尾徹底地將房內再找一遍。
朱凝雪與兩位宮女踏入戲蝶的寢宮時,被眼前亂七八糟的景象嚇了一跳。
「你們幹麼把房子翻成這樣?」像剛被偷兒光臨過的樣子。
主僕倆隨即轉身。
「公主。」妙妙趕緊行禮。
「凝雪姊姊,人家的東西不見了,可是我都找不到。」
戲蝶緊拉朱凝雪哀訴。
她耐心問:「什麼東西不見了?」
「娘留給我的小冊子啦!」
她溫婉微笑。「別心急,可能是你糊里糊塗將小冊子擱在哪兒也說不定。別忘了,今晚你是主角,可別讓大家久等。」
「但……」小冊子不見,她豈會不心急。
「我曉得那本小冊子是皇姑留給你的東西,但今晚的宴會你不能不出席。待宴會結束後,我再帶些人幫你找,好不?」朱凝雪牽著戲蝶於梳妝台前坐好。「讓妙妙幫你把頭髮梳好、點上胭脂水粉,咱們再一同去慈寧宮。」
戲蝶不放心地回頭看向她。「一定要幫我找喔!」
「我有哪一次說話不算話的。」朱凝雪示意身後宮女將衣裳拿來。「這是你夕蓉表嫂送你的新衣服,換上它讓她看看。」
她欣喜地接過衣裳,「表嫂又送這麼好的布料給我。」布料是上好的太湖春蠶絲,溫潤柔滑的觸感令她愛不釋手。
「看看大家多疼你。時辰不早了,動作得快點。」
好不容易讓郡主專心注意某一事物,宮女們快速打理起她的服飾,好趕上時辰。
戲蝶明知道太后以中秋為由,辦了這場可笑的相親宴,縱使萬般下願,但她還是得硬著頭皮出席。
在前往慈寧宮途中,她始終表情不悅地任朱凝雪牽著走。
「將你打扮過後,卻擺著一張臉,多可惜呀!」
「太后要在宴會中將我『設計』掉,你說我高興得起來嗎?」戲蝶止步不前,擰起秀眉。「凝雪姊姊,所有公主皆有婚配,而你長我近兩歲,為何皇上到現在都還沒為你定親呢?」她不明白地問。
朱凝雪對月無奈而笑,「你曉得父皇將進貢來的靈芝、雪蓮,甚至連千年人參都送我,自小我每日定時服藥丸,我甚至還向老太醫習醫,為的是什麼?」她轉頭迎視戲蝶,緩緩開口,「因為我活不過二十三歲,那些提煉好的藥丸,還不知能否讓我度過二十三的生辰。」
戲蝶像被雷打到似的愣在一旁。
這——怎麼會,凝雪姊姊看來健康,不像有病痛之人啊!
「你在說笑吧?」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要親眼看見到你這丫頭出嫁才放心。」
朱凝雪平靜的表情讓她心驚,因為姊姊從不打誑語。
「不要,我要先喝到姊姊的喜酒才肯出嫁。」她固執的說卻眼含淚水,她要姊姊幸福快樂的過日子。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朱凝雪像是早就看透一切.反倒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溫潤的紅唇漾起美麗的笑容。「或許上蒼可憐我,讓我活過最後期限也說不定。咱們得快走,別讓大家久等。」
戲蝶尾隨著她,難過得淚水瀰漫了雙眼。凝視姊姊的背影,不如為什麼,她的心感到莫名的揪痛,似乎能感受到命運的無奈。
凝雪姊姊是這般美好的女子,為何得接受這種安排?
朱凝雪細心地整理一下戲蝶的頭髮。「看來大家都來齊了,咱們得端莊地面帶微笑走進去,別忘了,今日你是主角,後宮裡笑得最燦爛的美姑娘。」
戲蝶怕教人看見似的,偷偷以手拭淚後,勉強漾起笑意握住她的手。「今晚是中秋夜,我們得玩得開心點。」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明月高掛,華燈初上,向來平靜的慈寧宮今晚可熱鬧。
「太后、皇上、皇后及各位長輩們,戲蝶向您們請安。」戲蝶乖巧地行禮。
太后見著今晚的主角來到會場,福態的臉堆滿笑紋。
「快來外婆這兒。」女孩子總要衣裝打扮,看她的外孫女今日有多美。
戲蝶與太后閒話家常幾句後,在宮女的引領下,她與朱凝雪同桌共坐,而左手邊那桌坐的,正是帶孩子進宮賞月的展王妃曲夕蓉。
冀兒咬著一塊月餅,口齒不清道:「表姑姑,你今天好漂亮喔!」
「真的?」戲蝶眼彎眉笑。「表嫂,冀兒將來一定很會哄女孩子開心。」
「我就是擔心這孩子的嘴太甜,長大後到處拐騙純情姑娘家。」曲夕蓉微側臉瞧看她。「這件衣裳穿在你身上適合極了,喜歡嗎?」
「如此好的綾羅綢緞,又繡有我最愛的芙蓉花,我哪有不喜愛的道理!」出自京華繡女親手裁製的衣服、依她估計,她身上這衣裳恐怕值上百兩。
「你喜歡就成。」曲夕蓉轉而感激地看向坐在戲蝶身旁的女子。「凝雪公主,謝謝你在我不在的這些年,多次到曲府為我奶奶診病,改明個我讓人送幾塊布料給你,這點小心意請你得收下來。」
「王妃的心意,我心領了。再說我整日與藥為伍,很少穿上好的衣服,王妃不需費心送給我。」
「凝雪姊姊,表嫂既然要送給你,你就收下。你苦不要,可以轉送給我嘛!」戲蝶淘氣地眨眨眼。
「你呀,別佔你姊姊的便宜!」曲夕蓉失笑,示意身後的宮女斟上茶。「你有沒有看到桂花木旁那幾位身著官服的公子,待會你可得看清楚點。」
「為什麼?」戲蝶不解地看著她。
「太后千挑萬選才選中幾位在朝為官的青年才俊,今日特地邀請他們入宮賞月,你就在旁觀察著,若中意哪位再暗中告訴我。」
「表嫂我……」她愁眉苦臉有口難言。
曲夕蓉見狀,了然一笑。「這種變相的相親宴會,就這麼為你定了終生,其實我並不贊同,但太后與奶奶最愛玩亂點鴛鴦的遊戲,連皇上都拿她們沒辦法;倘若在場的男子你真的都不滿意,坦然告訴表嫂,沒關係的。」
嬌美容顏陡生光彩,戲蝶笑容滿溢,小手拉著曲夕蓉的手,慎重道謝,「謝謝表嫂。」
「都自家人,別謝來謝去。」
這時,幾位衣衫筆挺的年輕男子隨著公公走進來,站在聖上與皇家眷屬前。
「參見皇上、太后、皇后。」他們抱拳跪地,齊行君臣之禮。
「各位卿家免禮,今晚是中秋佳節不必有所拘束,宴會備有美食佳釀,大家可盡情飲用。」皇上心情愉悅地讓公公引他們入座。
太后與曲老夫人同時朝曲夕蓉便了個眼色,她為兒子布了些菜後,小聲地向正在啃雞翅的戲蝶問:「剛才向皇上請安的那幾位男子,你可得仔細看清楚。」
「好吧!」她無心地回應,反正她又不感興趣。
冀兒將碗內的食物吃得一乾二淨後,輕拉戲蝶的手。「表姑姑,我不是說過有位待我好的叔叔嘛!他人也在場喔!」
「我就待你不好嗎?在宮裡,有好吃、好玩的,表姑姑哪一次沒陪你瘋。」她微挑眉,有些不服氣地放下筷子。「告訴姑姑,待你很好的是哪個人?」
冀兒小手指向遠方的一桌,「你看,原叔叔不就正坐在那兒。」
戲蝶定神一看,俏臉頓時變化,一雙美眸慢慢瞇了起來。
他怎麼在這裡?
「表姑姑,你的表情有點恐怖。」讓他看了感到害怕,姑姑的表情就像故事中吃人的虎姑婆。
她緩下神色,甜甜笑問:「你叔叔叫什麼名字?」
「叔叔名為原振風。」
原來他就是聲名遠播的小氣武狀元——原振風。
妝點胭脂的紅唇噙著一抹淡淡的竊笑。既然曉得他是誰,下午的那筆帳就能討回了。
然而,在一旁的曲夕蓉與朱凝雪將她的笑容解讀成另個含意,以為她對某人有意。
「別光顧著看人,吃點東西添添肚子。」朱凝雪一臉曖昧。
戲蝶整副心思正想著如何整人,哪有心再聽他人的弦外之音。
沒想到,她一時的分心,竟為自己造成難以收拾的後果。
月色清明,微風涼意,戲蝶流連忘返的待在這個精巧的天井園子。
她取來幾顆上官無敵帶來給她的水果及幾塊月餅,親手剪下幾朵半開的秋菊,手持一炷清香蹲在水池旁。
「爹、娘,今日是中秋節,也是小蝶的生辰,小蝶在這裡準備了些東西,與您們共同賞月。今年小蝶很乖,沒給外婆及舅舅添任何麻煩,您們可要保佑女兒事事平安,爹娘在天上愉快。」她持香,虔誠地對著水中圓月喃喃自語後,輕輕的歎了口氣,心頭泛起淡淡的感傷。
每到中秋佳節,愛熱鬧的太后雖然會為她慶生、送她禮物,但她陪眾人應酬過後,便會溜到這裡獨品孤寂。
戲蝶憂傷地插好香,將檀香點燃。
她曲起雙腿,雙手托著香腮,隔著裊裊上升的檀香,凝視倒映水面的明月。
「娘,今天是我的生辰,有個臭男人害人家落水,讓我一身狼狽地走回宮。」嬌俏的小臉突然一沉,秀眉蹙緊。「我一定要讓原振風好看!」
待她傷好了,她絕不輕饒那個大塊頭。
「哈啾!」
園子裡傳出打噴嚏聲,戲蝶頓時心慌地左右顧盼。
「沒想到郡主對原振風這個人成見這麼大。」
「別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的,快給本郡主滾出來。」戲蝶隨手抄起一根枯枝,全身戒備想找出聲音來源。
突然,一抹黑影竄過樹梢,翻身俐落地站在她面前對她一笑。
兩人過分的貼近使她嚇得直退數步,差點失足滑落水池,他及時出手拉住她的手。
「郡主,你想再次落水嗎?」
「你……怎麼在……這裡?」戲蝶心神未定,以致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原振風將她拉離池邊幾步,大手扔拉著她。「我來好一會兒。」
要不是太后下帖要他參與今晚的宴會,他可是有千百個不願意參加這種皇室聚會。但他沒想到,今天的相親對象竟是下午與他交手而落水的姑娘。
「原振風,你可真大膽,後宮禁止陌生男人進出,你敢大刺刺的進來,不怕我大叫非禮,喚侍衛來抓你。」這罪名諒他也擔當不起。
「皇上今晚邀下官進宮賞月,應當不會對在下行動有所多阻,再說後宮佳麗那麼多,要非禮我也不會選你。」說完,他還惡意地對她露齒一笑。
「你!」戲蝶氣得漲紅雙頰,「皇上、太后都在前廳,而你為人臣子,竟不告離席,難道不覺有違君臣之禮?」
「前廳那麼熱鬧,郡主又為主角,應該奉陪客人到底才對,怎麼也離開?」他不答反問。
「我……有點醉,先行離席,不行嗎?」戲蝶見自己的手還被他握著,嬌美的臉蛋瞬間酡紅,她急忙甩脫他的手,卻礙於力氣小,怎麼甩都甩不掉。「人家的手好痛,你快放開啦!」
原振風連忙放開她的柔荑,「抱歉。」他瞧見地上擺著鮮花素果時,心頭掠過淡淡的憐惜。
方纔她對月亮所訴的話,一字不漏全都傳入他的耳裡。
對月亮說出對父母親的思念,語中表露她身處宮內的孤寂。
一位看似好強的郡主,但內心的寂寞卻令人心憐。
「一顆桃子給我,好嗎?」他隨手取走一顆桃子,不待主人允許便大大咬了一口。
「那是獻給月娘的鮮果,你怎麼——」
給月娘的?愛說謊的姑娘。
「那……還你了。」他故意將啃剩一半的桃子遞呈給她。
戲蝶最後還是拿他沒辦法。
「算了,你就吃完它吧。」真倒霉,怎麼會遇到這無賴,她若計較豈不是顯得自己與他一樣小氣。
「那就先謝過郡主。」原振風兩三口便把桃子吃完,對她續道:「太后趁花好月明佳節,今晚要為你擇郡馬,不知郡主有沒有中意的人選?」
「沒有。」
「怎麼會沒有?太后今日請來的男子個個皆是人中龍,儀表不凡的好男人!」他心中暗加一句,好比就像我。
戲蝶雙手抱胸,有意無意地打量他,柔軟的語調卻帶著諷刺,「不是獐頭鼠目,就是舞刀弄劍的草野莽夫。看來看去,一個比一個更沒品,豈入本郡主的眼。」
聰明人都知道她這番話全對著他。原振風的臉簡直黑到快成一塊炭,唇也抿得緊緊的,瞪了她好幾眼。
難道他在她眼中真的那麼一文不值嗎?
好歹他也是京華傳奇之一,論家世,他是江南首大茶戶的獨生子;論文品,他也考中當朝榜眼;論武藝,他更是名震全國的武狀元,加上他相貌不差,不知有多少名媛淑女等著他的青睞。
她竟不知好歹,鄙夷他到底!
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冷峻的臉龐露出奸笑,悠閒地念起,「西湖煙花三月,春雨如酒,花如煙。」
戲蝶聞言杏眼瞠大。「你怎麼曉得娘寫的小冊子裡『三月二十遊湖記』那章節的內容?」她雙手叉腰瞪著他。「哎呀!難怪我找不到它,小冊子原來是被你偷走。」
原振風由懷中拿出一本比他巴掌稍大點的小冊子。「你說的是不是這本?」他還故意在她面前晃了晃。
「還給我。」她心急如焚地叫嚷。
他對她咧嘴一笑,「書上又沒寫任何人的名字,況且它又是我撿到的,所以它就是我的。」不知怎麼地,他就想逗逗她,看她生氣動人的模樣。
戲蝶氣急敗壞。「你……你這無賴,快將小冊子還給我啦!」
「不要。」
「你堂堂大男人竟欺侮弱女子,是君子所為嗎?」
原振風瞅了她一眼,好笑地開口,「依我所見,郡主口齒伶俐、會文會武,有哪點像弱女子?」
這下子換她氣黑臉。
好歹她是太后外婆的掌上明珠,何時被人這般無禮過?
「我再說一次,將小冊子還我。」她心情極度惡劣地手握成拳。
「我再回答你一次。」他將小冊子收入懷裡,清楚地道:「不還就是不還。」
這一刻,戲蝶再也顧不了此時身處宮裡,手握成拳怒不可遏地出手,攻勢猛烈直取他藏在懷裡的小冊子。
原振風左閃右躲地透過她的招式,不想與她交手。
就在她舉起腳,對準他的大腿使勁一踢時,他快如雷電的閃過,她一時收不住力,整個人又往池水栽了過去。
「小心。」原振風正要伸手拉她一把,可是……來不及了。
池內的水淺淺的,卻讓戲蝶狼狽不堪,一臉呆滯地站在水中。
見她站在水中動也不動,他忍不住伸出手。「沒事吧?需要我拉你上來嗎?」
「我的新衣服……」見到身上這件手工精緻、價值不菲的衣裳泡了水,她眼眶迅速轉紅。「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又沒與你結仇,為何要害我連落兩次水?」她萬般委屈地說著。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加上天生嬌嫩的聲調,很容易讓人勾起同情心,特別是男人。
「我……」原振風吶吶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自己好像做得太過分。
「哈啾!」戲蝶打了個秀氣的噴嚏。
這時,有數人朝他們走來。
「表姑姑,你人在不在這裡?」冀兒洪亮的聲音由遠處傳來。
「郡主,在下失禮的地方,在此向你賠不是。」
原振風話一說完,慎重抱拳致歉後,又飛身離開,留下還泡在水中的戲蝶。
「喂,你別走呀!」
哈啾、哈啾……
接連不斷的噴嚏聲飄蕩於水邊。
八月十八的深夜。
戲蝶挽起長髮,穿好夜行黑衣,以黑紗半遮鼻口,拿出藏在床底暗格的長劍,正要打開房門時——
「郡主,這麼晚了,您要去哪?」妙妙睡眼惺忪地揉揉眼,出現在門口。
「妙妙,你想嚇死我。」戲蝶呼口氣拍拍胸口,被神出鬼沒的妙妙嚇到,將她拉進房低聲交代,「我要出去處理私事,你今晚就睡在我房裡好了。」
「您不是著了涼,左肩的傷口也還沒好嗎?凝雪公主交代過,您這段期間最好別『夜飛出門』。」沒想到公主昨日才諄諄告誡過,她今日就不安分。
戲蝶摸摸受傷的肩,輕拍傷處保證,「傷口都結痂了,應該好得差不多是。你放心,在卯時前,我一定會回來的。」
該死的原振風,拿走娘留給她的小冊子,還害她連落水兩次,更是令她因此高燒不退,只能猛喝苦不堪言的藥汁。
新仇舊恨算一算,這份大仇若不報,她鳳戲蝶這三個字就讓他倒著寫!
妙妙拿她沒轍,只好取出小瓷瓶。「您忘了喝變聲藥水。」
她喝了一小口。「謝了,我走了。」她這時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
「郡主,小心點喔。」
戲蝶點點頭後,身輕如燕地躍上屋簷,悄悄地離開。
而妙妙躺在戲蝶溫暖的大床,裹起被子呼呼大睡。
原振風在京城裡的落腳處是原家開設在京裡的品芳齋茶行。
戲蝶健步如飛地踏過上百戶屋瓦,一個俐落躍身偷偷地潛入茶行的後院。
「天哪!他到底睡在哪裡?」戲蝶苦惱地掃視三處佔地不小的院落。
當她躍身跳到另個屋脊,踏出一步後,早有裂紋的瓦片承不住重量,她整個人就這麼地掉落屋子裡。
她站起身拍拍雙手的塵土。
「真衰!」原來他家還設有陷阱。
正當她要打開門時,身後突然冒出鬼魅般的聲音
「踏壞別人的屋瓦,這樣就想走!」
房裡暗處突然出現一點星火,點亮燈油。
糟糕,讓人發現了!
她連忙跑出屋子,來到曬茶的院子時,一抹人影正好閃到她眼前。
這人是……原振風。
「要偷東西可到古董行、首飾行,來茶行有什麼東西好偷的?還踏破我家的屋瓦,壞了我看書的樂趣。」
戲蝶不想與他多談,正想躍上屋頂時,一腳卻被他握住,硬將她拉下來。
「你!」
「別想離開。」
兩人於是手腳相對,急速、俐落的攻擊對方,論力道,原振風仗於先天優勢高過她許多;論靈活度,戲蝶則是略勝一籌,以致打起來不分上下。
她躍上屋簷,原振風緊追而至。她不得不拔出劍,轉身朝他攻擊過去,而原振風也亮出大刀,從容對峙。
刀劍相交的那一瞬間,激起的火花及似鳳似龍的啼吼,讓兩人不由得各退一步。
原振風黑眸陰鷙地瞇起,是上次那名偷兒?「你手持鳳飛劍,又會九轉劍法,難不成你師父是神偷夜風。」
「無可奉告。」
「近日京城各大藥鋪不翼而飛的珍貴藥材,是你所為嗎?」」無可奉告。」
「你到底是誰?」
「無可奉告。」
連三句「無可奉告」令原振風怒不可抑地揚起手上大刀,以橫掃千軍的方式朝她襲擊。
戲蝶也不是省油的燈,運起內力,舞出一招招精巧絕妙的劍法,化去他猛烈的攻擊。
暈黃的明月下,兩位武功造詣甚高的人,在屋頂上較勁武藝。在淡淡的月光下,不論是強而有勁的揮刀,或是精妙的舞劍,這場戰況激烈的打鬥,成為夜空下最美的畫面。
這時,一道刀氣筆直劃過戲蝶受傷的左肩,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度裂開。
她吃痛地悶哼了一聲,心頭慌張地按住傷口退了數步,就在同時,原振風見機不可失,又朝她揮出一刀,她為了躲避退後一步,誰知卻踩了空,整個人跌落地面昏了過去。
原振風跳下屋頂,腳尖輕踢昏倒在地的偷兒。
「嘿嘿,這下子看你往哪跑。」
他蹲下身,掀去她面上的黑紗後,瞧見她的臉,不敢相信揉揉眼,再定神一看。
這偷兒是……鳳戲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