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白,透露淡薄的光亮,露水沿著葉面滑落塵土,從今以後,無法清新如昔落人翻滾紅塵俗事裡。
凝雪醒來,悄悄離開緊抱她的胸懷,寒意竄進肌膚不禁教她提振精神。
她輕輕撫上他因過度疲累熟睡的面龐,心胸的酸澀化為淚花了她的眼。
兩日,二十四個時辰對她而言卻是那麼的長。
藥毀人亡,而無敵卻用他畢生所習的內力護住她的心脈,度過兩夜揪心且頭痛欲裂的漫漫長夜。
食指滑過他的眉唇,她緩緩傾身,將面頰貼上長滿胡碴的面龐。
「我曾答應過在藥未尚服盡時,絕不會放棄自己,如今一切美夢落空,我曉得自己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我更不能自私得為了自己讓你受傷。無敵,對不住、對不住……」她悲切細語裡不知不覺淌下傷痛的淚水。
他誠摯付出,以一丈深情求得她一寸愛意,丈丈相連的柔情擄獲她的心,引誘她跌入愛情迷陣裡,但她今生卻無法與他白首偕老。
感謝上天安排他們相遇,無敵是她今生最美麗的回憶——
山神廟後方傳來隆隆的水聲吸引凝雪的注意,細心為他蓋上披風後,她往門外走,戀戀不捨地回首瞧他一眼。
她是位很平凡的女子,想像其他姑娘一樣安分平順的過日子,可是她真的無能為力,惟有離去才能幫他……也幫她自己……
無敵,對不住、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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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到底在哪裡!
上官無敵自醒來後,見不著她的人影,驚惶失措地跑出廟找人。
席帽擱在廟裡,她更不可能回前個村鎮,但她一位弱女子又有何地方能去呢?
自從瓷瓶被大水沖走後,她的心神始終不安穩,加上連續兩夜的揪心之痛幾乎令她痛不欲生。
日陽徐緩往西沉,算算時辰她體內的毒又將發作。
他心急如焚再找一次,可是仍尋不著她的芳影。
凝雪,你到底去哪裡?
上官無敵繞到廟後方,順著小路往上走了好會,看見後方山壁有道急快的水簾,白霧般的飛水迅速落入有百丈高落差的瀑底;在他瀕臨崩潰邊緣前,他眼角瞥見矮草旁有雙繡鞋,那款式好眼熟。
他蹲下身,拾起那雙繡鞋,撫過那繡在上頭的花草樣式,是凝雪慣穿的鞋!
鞋在此,那她人呢?
急切左右環顧、東張西望,看不到她的人影反倒發現塞在鞋尖的一塊破布。
他手發顫地抽出白絹布塊,發覺上頭是以鮮血寫成的字時,心頭突然一沉。
無敵:
我想,上天早已注定好一切,能結識你這位偉岸的好男子,是我這生最美麗的幸運;這段旅程裡,你不變的真心情意感動我,我無法忽視自個的動心,我承認我的心是愛你的,但事到如今,我還是想向你說聲——對不住。
幫我帶個口訊讓我太后奶奶及父皇曉得,我死在滇東境內,在娘親的故鄉里;但我最不放心的是你,我走了後,千萬別為我輕生,討個喜愛的姑娘,好好孝順你師父、師娘。
凝雪 絕筆
仔細讀完上頭的文字後,上官無敵氣憤地將布塊撕碎,碎片隨風揚起,與飛花水霧飄入白花花的水煙裡。
他眼珠泛紅,伏首跪下手握成拳。
「什麼上天已經注定一切,什麼最美麗的幸運,還要我別輕易為你輕生,再找位女子締結良緣?!對不住?單單一句對不住能代表什麼?能代表我這些年來的用情、能取代你盤據在我心中的一切?你輕易結束生命,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他聲嘶力竭怒喊。
怒吼後,他覺得整個人似乎被掏空了,心神空茫地隨凝雪離去。
傷痕纍纍的心痛得他無法填補,哀傷的淚水滑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他頭一回流淚,心碎一地的他感到無可遏阻的悲哀,要他不流淚都難。
「朱凝雪,你這個騙子,說什麼不到最後絕不放棄,明明還有機會的,你……大騙……子……」
她不顧一切地投入飛瀑裡,他往後的人生,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會有所改變,亦不動搖,與其要他再迎合別的女子,他情願與她共赴黃泉。
有戲蝶師妹在,師父師娘不會感到孤單,神偷門長老各司其職,毋需他操心。
上官無敵站起身,張開雙手,無畏地以飛蛾撲火之姿投入深不見底的水煙深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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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的溪流,奔馳湍急。
西南群山的水,皆由山脈的小溪急匯在大溪,再向東南流去,注入大江中。
在這段約莫半里的峻壑中,溪流連轉數十個彎,水面下儘是暗礁、暗流,氣勢萬馬奔騰,在強大的水勢歲歲日日的衝擊下,切割出一條崎嶇難行的水路。由於這一帶水路過於急猛,每年都有人命喪於此,連航行多年的捕魚人在冬季的枯水期時,也不敢貿然到此;附近的村人還給這段山谷取了個恐怖的名「斷魂路」,外地人一聽其名後,往往情願繞道而行,不願成為水上冤魂。
生人禁地的山谷下,有個兩山交接的地洞,急水流入洞後,在後方強大的水壓下,擠上兩山之間一處小高台,並轉為較平靜的伏流。
突然,高台旁的大石小小的移動,光線立即為這暗無天地的空間注入明亮。
一隻小靈雀先是低空飛出,圓圓的眼兒東張西望,而這時有抹纖細的身影由大石後走出。
她抬起手,對空中飛著的鳥兒誘喚,「靈兒,別玩了,快來我手上。」
通人性的小靈雀快快回到主人手上,並很頑皮的飛跳主人肩上與長髮嬉戲。
身著白衫的年輕女子不理肩上的鳥兒,走到高台端,正要解開捕抓順水而來小魚小蝦的網時,意外發現,架網的枯枝上勾了個「大東西」。
仔細一瞧——
「哎呀!」她嚇了一跳。原來是個人!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人給拖上來,發現他四肢有明顯的外傷,而額上的傷口是導致他昏迷不醒的主因。
女子跨在他身旁,側頭想了會,思索該不該救呢!
這幾天是怎麼了,她的山谷裡機緣巧合的來了幾位客人!
小靈雀輕啄女子的面頰,成功地拉回主子的心思。
「連你都贊成讓他留下來。但他這麼大一個人,我哪有力氣拉他回去!」這也是困擾到她的地方!
小靈雀匆匆飛離主人的肩膀,飛進明亮的洞內,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一隻精壯的野獸背著光線來到女子身邊後,綠色的眼眸在昏暗半明的高台內閃動著,純黑的毛皮泛著光,行走的動作優雅有力,像是森林的王者。
那是一頭黑豹,一頭充滿野性的猛獸!
黑豹低咆,幾近無聲的腳步聲吸引女子的注意。
看到珍愛的寵物,她搔搔它的耳朵,黑豹舒服地瞇.起眼來。小靈雀飛離黑豹的頭頂,再度回到主人的肩上。
「靈兒,是你叫豹兒來的吧。」女子拍拍趴在腳邊的寵物,用親暱的口氣對它道:「豹兒,我有件事要麻煩你耶!」
黑豹警覺性抬眼看向主人。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嘛!難得有事要幫忙,你就幫我一下啦!」女子指指身後的男子,俏顏笑道:「等會幫我抬他回去,好不好?」
黑豹起身,繞著昏迷的男子走了一圈,眼睛狐疑地看向主子,低吼好幾聲。
「放心,救了這個人不會對我們不利的。」
黑豹似乎不信似的,不高興地又低咆幾聲。
女子來到它身旁,親愛地拍拍它的頭。「我知道豹兒關心我,既然我與他有緣見面,不能見死不救。」她雙手合十。「拜託啦,幫我把他抬進谷。」
黑豹定定看主人一眼後,低伏身體。
「豹兒對我最好了。」女子趁寵物改變主意之前,一股作氣將昏迷不醒的男子拖在黑豹身上。
女子快快收好網中的魚蝦,先跑回洞內,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大石頭挪開一點,好讓黑豹進來。
強壯的野獸狀似瞪主人一眼,腳步沉重將背上的重物吃力地背進谷。
之後,石頭慢慢歸回原位,阻擋洞口,微亮的高台再度隱入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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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冬日的清晨,總比平地來得寒冷。
小鳥們吱吱喳喳,為寂靜的山谷帶來了熱鬧,夾帶幾聲猛獸的吼叫,這樣的山居生活讓人感到快樂自在。
在這急水盤繞保護的小山谷裡,略帶晨霧的空氣中,飄有淡淡的藥草香。其中有一間小屋屋頂正升起裊裊炊煙。
「靈兒,我在忙,你去別的地方。」在簡單廚房裡穿梭的女子,受不了老愛在她無法分神時來她發中嬉戲的鳥兒。
平靜的山谷意外來了兩名受傷的客人,她當然得照顧他們的傷勢;也因如此,這兩日,她真的很忙。
好不容易熬足兩個時辰的藥終於好了,而另個陶壺裡的藥汁還得等些時候才會好,她決定先將這碗藥端給其中一名傷者。
離開廚房,來到不到二十步遠的草廬內,推開木板門後,將藥汁先放在桌上,拉開窗戶,晨風隨之吹進,而外頭的光線亦為略暗的室內提供明亮,空氣也清新起來。
女子以手探探已發兩天燒男子的額後,滿意微笑。
總算退燒了。
正當她要收回手時,竟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給抓住。
「痛!」
她擰眉回首,正巧對上一對嚴酷的眼神。
「醒了就好,麻煩你放開手,這樣抓著我很痛的。」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我怎麼沒有死!」他記得自己往萬丈深淵跳下,難以活命且應該死去才是,但……
他情緒激動下手上力道一猛,抓得她痛得皺眉。
「放手!」
「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很少見過這樣不合作又粗魯的病人,修身養性的心靈很難得地動了氣,沒被束縛的手往他虎口上的穴道一戳——他反射性的鬆手。
「你——」他痛得皺臉。
「我怎麼樣?哪有客人對主人如此失禮!」她鮮少動氣,這粗魯男倒真的讓她氣著了。
男子自知失態,緩聲道:「我叫上官無敵,剛才有得罪之處請多原諒。請問姑娘,這裡是什麼地方?」
女子揉揉被抓紅的手,怒意未消地瞪了他一眼。「我救起你,你正躺在我家休息著;還有,你足足昏睡兩天,右腳骨折,但放心,我已經幫你接回去,臉龐及身上的傷每日都得按時敷藥才會好得快。」
原來他沒死,還讓人救起。
上官無敵表情空洞地盯著屋頂。「為什麼要救我?」
他跳下山崖無非是怕凝雪在黃泉路上孤單,而他是要去陪她的,卻讓人救起。
微慍的語氣教女子挑挑眉,好像救了他,她有錯似的。
「我救你,並不為了什麼。」她將桌上的藥碗端到他面前。「我想你可以坐起來的。」
在女子的幫助下,上官無敵半坐半臥於床,接過她手上的藥碗一口飲乾。
「不介意我看一下你的傷口吧!」她也不等他回應,馬上拆下他身上染有血污的白布,滿意地敷上草藥。「你這一身傷比我撿到你的時候好很多,照這個情況,我想再過幾天,你應該就能復原。」
「是嗎?」上官無敵歎口氣,無意識地道:「曾經我認識一位會醫理的好姑娘。」
「嗯。」女子虛應一聲,幫他處理傷口,還了一心二用地聽他敘說故事。
他閉上眼,像是陷入某種回憶,表情浮起淡笑。
「她很安靜,一個人始終躲在藥房裡研究她的書籍;雖然她出生在富貴之家,卻一點驕氣也沒有;不與人爭的個性,她的父親對待她始終比對其他子女多了份關心,她……很嫻雅且美好。」
她仍持續動作為他處理傷口,眨動靈眸。「會醫理的姑娘啊!往後若有機會,你介紹讓我認識,好嗎?」
上官無敵沉默了好一會,雙手握成拳,語帶哽咽,「你這輩子見不著她,三天前,上天很不公平地奪去她的生命——」
三天前,算算日子,是他落水的那一日!
女子表情微訝,他……該不會是跳水殉情!
包紮好他身上的傷口,她大膽一問:「公子,那位姑娘是你的愛人嗎?」
上官無敵無語地定定看著她。
女子淡雅一笑。「公子不說,我不勉強,但有些話,請容我多事;我想你心上的姑娘一定不希望你為她而有輕生的行為,如今你來到我這裡,想必你枉顧她對你的期望,是吧?」
她一語道破,令上官無敵只能無語默認。
想起她留下那血字,想起她無情又有義的字語……
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生命裡了!
「凝雪——」
他突如其來大聲嘶吼,嚇得桌旁女子差點把手上的藥碗摔落。
「公子,你別吵,內房還有位傷者啊!」她很頭痛地揉著額角,有些後悔怎麼會救了個魯男子進谷。
算了,人都救了,還能怎麼樣。
她曉得他心情不好,乾脆不理他,端起托盤掀開小門簾,進入內房。
內房裡躺了個清秀美好的姑娘,外傷不比上官無敵嚴重,但內傷卻讓她不得不小心,好生照料。
這位姑娘的五臟六腑像是與某樣劇毒同生共存,她能活這般久,應當先前有好藥維持生命,可為何無法根治?
嗯,這個問題值得她好好研究。
女子一邊對穴施針,一邊歎道:「你能活下來,想必是位有福氣的姑娘,你這頭半白髮,我一定會幫你……」
她話未說完,外面便有道人影急衝進來。
上官無敵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姑娘。
「公子,你認識……」
「凝雪……」
情況已經很明白了,她也不必多問。
他一股蠻力將女子推到一旁,不顧手上的傷勢,正要抱起床上的姑娘時,女子適時阻止他的動作。
「放下姑娘,她禁不住動的。」
「人都死了,讓我帶走她。」入土為安是他僅能幫她的最後一個忙。
「先探探她的鼻息啦!」見上官無敵驚訝地癱坐在床邊,她急忙上前板開他的手,小心翼翼將病人置好,重新為她施針後,不免氣道:「你若再晚點放手,這位姑娘真的會死。」
「她……」
「這位姑娘是我在救你的前一日救到的,靠著湯藥及蜂蜜水才活到現在,她身子虛弱得很,禁不起你的搬動。」
上官無敵望著他思思慕念的佳人,眼眶陡熱。
她,還活著!
女子為床上病人蓋好獸皮被毯,肯定道:「看來她就是那位你肯為她殉情的姑娘吧。」她突然想到什麼。「糟了,我的藥!」
她匆匆拔針,端起托盤,在離開之前不忘對他囑咐,「公子,姑娘的藥湯因我的疏忽大概煮焦了,我想中午前她醒來時,再熬碗新的過來;這段時間,你可守在她身旁,但千萬別動到她喔!」說完,她快步離開。
屋內頓時沉靜,除了窗外飄進來的鳥鳴聲及清風外,再無別的聲音。
上官無敵定定看著床上臉色極差的佳人,又不怎麼確定她是否還活著,顫抖地伸出手在她鼻上一探,眼泛喜悅的淚水,心上的大石也頓時放下。
凝雪,你總算沒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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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裡,漫起濃霧看不清前方、更看不到五指。
夢境中,她聽到周旁細碎話語及雜沓的腳步聲,卻見不到人影,陰涼的風及心頭的恐懼讓她無助地打哆嗦。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線亮在眼前,這道明亮給她希望,她筆直朝它前進,只要能遠離這裡……
「你總算醒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對她笑著。
凝雪緩慢張開眼,眨眨眼適應刺眼的光亮後,蒼白的臉兒對她一笑。
「姑娘,我沒……」乾澀的喉嚨令她不舒服地皺臉。
女子扶起她,端過碗,盛了一匙金黃色的湯水喂到她唇邊。「這是蜂蜜水,喝點可以解喝。」
香甜溫潤的水滑過喉後,她身心舒服地展開眉。
「我沒死?!」她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竟然還活著!
「你們很好運,隨著水流衝進地層暗洞,意外讓我救起。」女子笑笑又餵她一匙蜂蜜水。
「你們?」凝雪語氣懷疑。
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人與她同在這裡養傷?!
「山谷除了你來此外,還有另一位客人。」女子擱下碗,拉開房門,朝外頭一喊,「公子,你可以進來了。」
凝雪轉目瞧向門好會,正在懷疑還看不見人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臉上皆是大小不一青紫傷痕的男子踏進房,柔眸慢慢轉怒。
就算那張掛滿傷的臉令她看不出此人是誰,但那雙糾纏她好幾年,對她始終流露情意的眼,就算化成灰她都識得!
「凝……雪……」上官無敵擔心地喚她一聲。
她氣得渾身發抖,抓起一旁的枕頭失去理智地往他丟了過去,不爭氣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又一顆滾落眼眶。
上官無敵顧不得未癒的腿傷,一拐一拐走到床邊,正要以袖為她拭淚時,卻遭到她不領情的推開,盈盈美眸哀怨又含恨地瞪他一眼。
糟了!
「凝雪,我……你別哭、別哭。」
「我是個將死之人,你為何還要隨我跳下谷!神偷門需要你,你跳下已經背叛師門裡的人對你的期待,甚至枉顧我對你的關心與重視!」
上官無敵有口難言,因為他義無反顧隨她跳下時,的確背叛許多人對他的期望。
她悲傷的低泣著,低垂的面容被半白的長髮半覆。
「我苟且偷生了好幾日,不知何時會再承受那揪心之痛,到時我真的死亡,你又如何,是不是又要隨我赴黃泉?」
上官無敵托起她的臉蛋,仔細拭去那傷痛淚痕,目光溫柔地凝視她。「如果是你所願,我願意隨你而去。」
聞言,凝雪動情地摟住他,摟在他肩上放聲哭泣。
為何天底下有這樣的傻子,而她卻偏偏讓這位傻子珍愛地掬在手心。
站在門旁靜默不語的女子因他們的深情而動容,上官公子的愛戀,像無底的深海,癡狂眷愛一名姑娘,甚至願意生死相隨。
既然他們意外來到她的山谷,她應該助他們一把。
女子溫美笑著,笑容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念。
「你們意外來到我的山谷,倘若姑娘肯將性命交給我,放手一搏,別聽天由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