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無止盡的等待,他們等了一天又一天;期待了一天又一天,棠琛兒的身 心在痛苦地煎熬著,如果聶諾真的就這樣死去,鐵痕恐怕再也不願多看她一眼了, 到時候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聶諾,求求你活過來吧!若說一定要有人死,她願意自己承擔。
如果她的死能夠喚回鐵痕的一絲關注,她是眉頭都不會皺上一下,絕對不會。
老天爺,求求你……求你──
「好……好痛──」
就好像上天真的聽見了棠琛兒的祈求,終於在第五天後聶諾慢慢地醒了過來,她在 親耳聽到大夫說聶諾沒事後,整個人就昏厥過去──
「主人,你辛苦了,這是我學著做的點心。你吃吃著吧!」棠琛兒捧著盤子到他面前輕聲細語地說。
「我不吃。」鐵痕毫不留情地將盤子給推翻在地上。
棠琛兒沒說什麼。低下身子開始撿地上的殘渣。
鐵痕故意踩住那托盤。「我不是要你滾了,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
「我還欠你九十九年零五個月,我不會走的,主人。」她正色說道。
「哼!你留下來做什麼?」鐵痕仇視地道。「我看你根本就是掃把星。以前我差點 讓你給害死,這次阿諾也一樣,幸好是他命大,才能撿回一條命,你到底還想怎樣?」
棠琛兒突然雙腳一跪。眼眶含淚道:「我不是。主人,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 害你們……」
「夠了,我願意饒過你,也將你的賣身契給撕毀了,你已經不欠我,回去吧! 滾回到你爹身邊去。」他不想見到她了。
他真的這般無情。再也不要她了嗎?
棠琛兒搖搖頭,她無法承受這些。她早已發過誓要永遠留在他身邊,她不要離開他 。永遠都不要。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棠琛兒堅決地道。
「你……」
「我再去幫你換盤點心來,你別生氣了。」她溫柔地說完立刻退了出去。
「可惡──」他一拳擊在牆上。
剛剛在門外的聶諾將一切看在眼裡。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少爺,你這是何苦呢? 說你愛琛兒姑娘,並沒有那麼難。」
「誰說我愛她?」鐵痕急忙否認。「我才不會愛上仇人之女,何況她還將我們給害 慘了。」
「少爺,這根本是你的推托之詞,你只是害怕承認自己心裡所想的,你在抗拒愛上 她這個事實。」聶諾一針見血地道。
「阿諾,別惹我生氣。」
「好吧!我不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聶諾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鐵痕像是發了狂般地將桌上的東西全數掃落……不會的,這跟他剛開始所預期的完 全不同。他留她在身邊是要折磨她;折磨棠瀉,然而看看現在到底是誰折磨了誰?
是他,是他自己!
自從棠琛兒被祁興祖以刀押著的那一剎那,他才發覺那小惡女不知什麼時候起竟深 植在他的心裡,足以左右他的情緒,讓他為她擔憂而心慌。甚至連聶諾都看出來了,願 意捨棄自己的命來保護她,只因為她是他的主人所愛的女子。
愛?!
是嗎?他真的愛上了她,受上他執意要報復的人?
鐵痕啊!烙印在他心頭的恨怎麼這麼輕易就被抹滅了?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聶家慘遭毒害的那一幕還深刻得好像剛剛才發生一樣,他怎麼 能夠愛她?怎麼能夠愛一個兇手的女兒?
「可惡──」掃掉了桌上所有的東西後。他甚至還將桌子給翻了過去。
「啊……」重新端來點心的棠琛兒嚇了一大跳,連忙跑到他身邊關心地抓住他的手 臂試探地間:「主人,你沒事吧?沒事吧?」
鐵痕反抓住她的手,突然低頭狠狠地吻住了她……那個吻帶著狂風暴雨似的侵略, 甚至激烈地咬傷了她的舌,猩紅的血液在彼此口裡交纏,直到她快不能呼吸。
「你還堅持不肯離開我嗎?我可不會對你客氣的。」他怨聲道。
棠琛兒輕笑,她溫柔地伸手將他唇邊殘留的血液拭淨,主動投入他懷裡。「我是你 的,這輩子都是你的,不管你怎麼對我,我都願意承受,我都不會離開你,因為我愛你 。」
在這一刻間,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崩落了。是死咬著不放的仇恨嗎?
鐵痕不願多想,他將她攔腰一抱,走向自己的房裡──所有的熱情在瞬間點燃,他 在她身上烙印下無數屬於自己的痕跡,她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的。
慾望在撕開她的衣衫後更加勃發,他的黑眸轉為深濃,鐵痕快速地進入她,讓兩人 纏綿地彼此結合在一起。
是對是錯;是愛是恨,這個時候已經不重要了。
嬌吟和喘息交織成一部誘人的曲賦,在兩人銷魂地燃燒到高點時,同時席捲了他們 的心──
***
他真的要這麼輕易地原諒她嗎?其實鐵痕心裡也不確定。
在外人眼中他們依舊是主僕關係,但由棠琛兒滿面春風的臉色看來,她是那麼喜悅 ,因為她並不奢求太多,現在鐵痕願意看著她,抱她、親她這就夠了。
她已經覺得自己太幸福太幸福了,如果能就這樣跟他廝守一生,就算為奴為僕,她 亦甘之如飴。
鐵痕每每看到她那滿足的笑容就覺得有些心虛,可他該怎麼做呢?他的心裡還在猶 豫著。
「少爺,司徒公子到。」聶諾進門打斷了他的冥想。
「師父?」鐵痕露出恭敬的表情。「快請。」
「不用了,我老人家還走得動。」輕快的嗓音帶著一絲戲謹,一個年紀比鐵痕大沒 多少的俊俏男子由門外走進來。
一身的白衫儒衣,文質彬彬,手上還拿著一把羽扇,看來就好似個出身名門的翩 翩佳公子。
「師父,你要來怎麼沒通知一聲,我好派人去接你。」鐵痕對他的態度就像在對一 個敬仰多年的尊者,毫不馬虎。
「我不是說了嗎?我老人家還走得動。」司徒未央俊美的臉上帶著一股讓人發噱的 表情。
一旁的聶諾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什麼老人家、老人家的?其實他的年紀也不過才二十七、八,而且還長得過分年輕 ,看來根本和他家少爺差不多大而已。
「阿諾,你笑什麼笑?」司徒未央嘴一撇,一把羽扇就這樣往聶諾頭上敲,動作快 得讓人猝不及防。
沒錯,雖然他年紀不大,但卻練就了一身驚世駭俗的好武功,當年鐵痕在落江能夠 僥倖不死,全是拜他所賜。
之後,司徒未央親自教他武功,還幫助他報仇雪恨,如今鐵痕所擁有的一切可說全 是他的功勞,他對他的恩情就猶如再造父母那般.因此不分年紀,鐵痕一向恭散地喊他 師父。
「不知師父此次前來。有何指示?」鐵痕問。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要你兌現對我的諾言罷了。」司徒末央輕搖羽扇,軒昂瀟 灑的臉看來就像個風流公子,怎麼看也不像個武林高手。
「這是應該的。」鐵痕早就在等他了。
司徒未央聞言笑得更加快意,而且笑容中還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詭譎。
他實在不能算是個大好人,因為他才沒有那種付出不求回報的寬闊胸襟,他可是個 精明鬼呢!當年和鐵痕的約定就是──當他成功的報仇後,他將來取走他身邊最重要的 東西。
而今,他也付諸了行動,前來向鐵痕索取。
「呵呵,看你的模樣,想必你已經準備好了。」
「是的。」
「我要什麼你真的都願意給?」
「沒錯。」鐵痕毫不遲疑地道。當年若不是司徒未央,他早就沒命了,更遑論其 他,因此不管他要什麼,他都願意給。
鐵痕山莊是他的一切。這就是他最重要的東西了。他會命戴孤實將一切產業打點清 楚讓他過目的。
「請師父多住幾天吧!」
「這個……不行,為師的我不喜歡住在這裡。不過,看在你這麼有誠心的分上,我 就在附近「瑋雲山」的小屋等你三天。三天後我就要走了。」司徒未央的口氣有點像任 性的小孩。
「三天?好吧!我會盡快處理的。」鐵痕山莊的產業眾多,三天實在有點趕。
「那是你的事,我想要的東西可一刻也不能等。」司徒未央話中有話。說完後立刻 朝門外走去。
「恭送師父。」
等他離開後,聶諾才搖搖頭道:「跟個小孩一樣任性,司徒公子這些年的米是白吃 的,完全沒長大。」
「阿諾,不許你胡亂侮辱師父。」鐵痕警告道。
「知道了。」聶諾和他家小少爺不同,雖然他也很想要有禮貌,但司徒未央那張稚 氣未脫的娃娃臉,再加上他那開朗如陽光般的笑容,害他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尊敬起,不 跟他打打鬧鬧就夠好的了。
「快去吩咐戴總管清點所有的產業,三天後移交給師父。」
「等等……少爺。」聶諾連忙叫住他。「司徒公子並沒有說他要鐵痕山莊。」
「除了鐵痕山莊,還有什麼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嗎?」他反問。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司徒未央要的根本不是鐵痕山莊,而是──棠琛兒。
***
「阿諾,太陽快下山了,三天的期限也快過了。」鐵痕望著窗外說道。
「是……是啊!管他太陽下不下山,少爺。吃點東西吧!別胡思亂想了。」聶諾緊 張地試圖轉移話題。
鐵痕臉上充滿百思不解的神情,問著這三天來相同的問題。「是嗎?你覺得琛兒真 的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嗎?你是不是早就這麼認為了,要不然你也不會捨命救她的,對 吧?」
「少爺,求求你就別再想了,你不是說過棠琛兒是仇人的女兒嗎?你就把她當成仇 人好了,別再亂想。」聶諾扯開個難看的笑臉道。「其實憑咱們鐵痕山莊這麼有錢有勢 ,要多好的姑娘沒有呢?司徒公子太傻了,居然捨棄山莊而要棠姑娘。」
傻嗎?若那狡滑得知狐狸般的司徒未央傻,世上恐怕就沒有聰明的人了。
此刻,鐵痕才願意承認,原來棠琛兒在他心中早就勝過一切,他可以毫不皺眉地將 他努力多年的鐵痕山莊整個奉送給司徒未央,但她不行,唯有她不行。
失去琛兒的這三天來,他整個人忽然像是失去了生活的重心般,以往只要一張開眼 就能看見她甜美的笑容,在她悉心的照顧和體貼下,快樂地完成一整天的工作。
如今她被帶走了,而他的心似乎也跟著離開,整個人渾渾噩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 好。
他想她,從她被帶走的那一刻開始就沒停止過,他渴望見到她,就算是死,他也無 所謂了,想見她的慾望勝過一切。
鐵痕不再猶豫彷徨了,他立即往外跑。
一直注視著他一舉一動的聶諾嚇了一大跳,趕緊阻止他的去路。「不行。少爺,你 這一去只有死路一條,司徒公子外表看來和善,其實個性很難捉摸。我們不能與他賭。 」
「讓開,就算是死,我也認了。」
「不,我絕對不會讓你走。」他怎麼能讓他去冒這個險呢?「少爺,除非你殺了我 。要不然我絕對不讓開。」
「阿諾,你不聽我的話了是吧?」
「什麼話我都聽,但這次我不得不違背你。」他死抓住他不讓他走。
不可能,什麼事物都無法阻擋他上「瑋雲山」的慾望,他一定要見棠琛兒。一定要 見她。
他的手往他肩上一劈,瞬間聶諾立刻昏倒。
「對不起了,阿諾,我非見她不可,我一定要見她。」
***
「小姑娘你說我得先帶你從哪裡玩起比較好?」司徒未央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 「你想去欣賞江南的穩麗景致,還是長江的波瀾壯闊,或者是蒼龍嶺的偉岸豪情……」
「我想在鐵痕身邊,他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棠琛兒老實地道。
只要有鐵痕在,去哪裡都無所謂。
「不錯,不錯,我果然沒押錯寶,活生生的拆散恩愛鴛鴦真是人不道德了。」
司徒未央的唇邊冽開了快意的笑容,到處亂蹦亂跳。「可是我好開心喔!怎麼辦?
怎麼辦?」
棠琛兒真想大罵他一聲變態,可惜這兩、三天的相處後她已經知道越罵他只是讓他 越得意開心而已。
哼!怪物。
「哎呀!太刺激了,追來了,他果然追來了。」司徒未央第一千零一次誇讚自己的 英明睿智,哎呀呀!他簡直就是天縱的英才嘛。
真不知道他在哇哇叫些什麼,棠琛兒不想瞪他的,沒想到眼裡卻出現一個她朝思暮 想的人。
「鐵痕──」
在她奔上前投入鐵痕懷抱前,司徒未央已經先一步地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只能著急 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哎呀!我親愛的徒兒啊!為師的我教育實在太成功了,你真是太有禮貌了。 雖然這麼忙碌還是抽空特地來送我,我真的感動得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司徒未 央唱作俱佳地道。
「師父。」鐵痕心虛極了,只能慚愧地對他行禮。眼神卻難以控制地飄向棠琛兒身 上。
終於又看見她了,還好來得及,還好!
「怎麼了?別太難過,師父有空一定會回來看你的。」司徒未央拍了拍他的肩膀, 嘴角卻不經意地上揚著。
「師父,不瞞你說,我……我是來跟你要回琛兒的。」
「要回琛兒?」司徒未央狀似驚訝。
「鐵痕……」棠琛兒感動地漾出甜美笑容,他還是要它的,她就知道,鐵痕絕對 不會忍心讓她跟著他的瘋子師父走的。
可她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很久,司徒未央接下來的話讓她差點昏倒。
「鐵痕,你我早有約定在先,如果我助你報了仇,你就任我取走身邊最重要的東西 。」他神色一凝,和方才開朗的模樣大相逕庭。「我們言明過如果反悔了,那我隨時可 以取走你的命,你還記得吧?」
「命?」棠琛兒膛目結舌。
「鐵痕記得。」來之前他早有了心理準備。
「不……不可以,你不能這樣做。」棠琛兒就知道他這個瘋子師父根本不可能輕易 放過他們。
難怪鐵痕到現在才來,想必他一定掙扎許久。
但她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他來,她不要他死,不要不要……「我也不想這麼做, 但若有人想自毀諾言,那我也無可奈何。」司徒未央聰明地將決定權交還給鐵痕。「鐵 痕,現在你只有兩種選擇,其一就是盡速離開這裡,讓我帶琛兒姑娘走;其二,毀了對 我的承諾,但下場就日是──死。」
「師父,鐵痕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今天我來這裡早已經過深思熟慮。我的命 是你救的,如今我自毀誓言,是我的錯,如果你要我的命,鐵痕絕對沒有第二句話可說 ,不過琛兒絕對不能讓你帶走。」他堅持地道。
「不──不可以!」棠琛兒呼喊道。
「別說我沒人情味,這樣吧!我讓你們兩個自己商量一下。」司徒未央解開了她的 穴道。
棠琛兒立即奔向他,淚水盈眶道:「鐵痕,你走,別管我了,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 好,你還是忘了我吧!」
鐵痕伸手撫摸她的臉,這嬌美的人兒,或許早在第一眼見到她時,他使知道了今生 再也無法逃開。
「琛兒,這是我的選擇,你就成全我吧!」
「不……不──」她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他死呢?
司徒未央此時的表情和之前完全不同,是那麼的凝肅難以接近,根本沒有商量的 餘地,想必對鐵痕的悔諾感到相當震怒。
她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棠琛兒的美眸寫滿哀傷,她突然用力地投入鐵痕懷裡。「鐵痕,記住!永永遠遠的 記住,我愛你,我永遠都愛你。」
一句句的愛語深深打動他的心,擁抱著她,以往深切的仇恨早已灰飛煙滅。腦中留 下的回憶全是兩人之間的甜蜜美好,可惜他覺悟得太晚太晚,如今面對生離死別才懂得 該珍惜。
然而這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嗎?
「我也是,琛兒,記住,我也永遠愛你。」鐵痕在她唇邊印下一個熱吻,深情款款 地道。
棠琛兒笑了,她擦乾了臉上的淚,再也沒有遺憾。
一轉身,她立即地奔向了懸崖處鐵痕驚訝地發覺她的目的。趕緊追上去。
「琛兒,你別做傻事,快過來。過來……」鐵痕慌急地道。
她搖搖頭,臉上仍舊掛著絕美堅定的笑容.她水亮的眸子轉向司徒未央。「司徒公 子,鐵痕背棄了承諾。如果真要有人死,讓我代替他吧!」
司徒未央冷血地露出笑容。「好吧!沒問題,只要有人為背棄承諾負責即可。」
「師父,你怎麼能這樣說?背諾的是我,該負責的人也是我才對。」見狀。鐵痕的 心亂了,第一次用憤怒的口吻對司徒未央說話。
「你這麼凶要嚇誰啊?那是她自願替你死的,干我何事?」這會兒。司徒未央又像 個無辜的人般眨眨眼撇清道。
「你……」鐵痕突然有種想要弒師的衝動。
「鐵痕,別說了,這是我自願的,跟司徒公子無關。」棠琛兒願意為他死。「就當 我是在償還我爹欠你聶家的命吧!你不用太過傷心。」
站在山顛勁風處,她整個人搖搖晃晃著,似乎隨時會跌入谷中粉身碎骨。嚇得他冷 汗直流。
「不……誰要你償還?那根本不關你的事,你回來,你快回來……」鐵痕擔憂地吶 喊。
「是嗎?」她飄忽輕笑。「那我再問你一句,你……心中的仇恨──融化了嗎? 」
「仇恨?」鐵痕熱切地望著她。「我們之間,永遠不會再有那樣東西存在。」
她迷離的笑容更鮮明瞭。「夠了,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欠你的九十九年,找來生 再還。」
說完,她毫不遲疑地往懸崖下跳「琛兒──」鐵痕幾乎心神俱制,完全沒有考慮地 立刻跟著它的背後跳下崖。
「吸呀……這兩個人也未免太衝動了,我都還沒點頭他們怎麼可以隨便去死呢?」 他們生離死別、互訴情衷的模樣好不精采,司徒未央聽得入迷正想鼓鼓掌時,沒想到他 們居然就這樣雙雙往下跳,害得他在岸上哇哇大叫,莫可奈何之下,也只好緊跟著跳崖 了。
因為他的武功極佳,沿著尖山的石塊借力使力,比他們兩人更快地墜落,停留在一 棵突出的樹枝上,將兩個早已抱在一起的人給接住。
不想將他們用力往崖上拋的,但兩個人的體重太重,況且墜勢太強.就算他功力再 好地無法如願施展,只好退而求其次,帶著他們慢慢往山谷墜。
好不容易,三人終於平安落地……「鐵痕……」棠琛兒睜開眼睛,懷疑地間。「我 沒死?」
「好像是。」鐵痕也感到懷疑。
「什麼好像?是真的沒死。不過你們再不移開,我就要讓你們給壓死了。」可憐的 司徒未央正被他們壓倒在地呢!
「師父。」鐵痕趕緊移開身子,順便將腿軟得站不住腳的棠琛兒抱起。「是你救了 我們?」
「除了我還有誰?」他真是個倒楣鬼,救了人還差點被壓成肉醬,真是人不划算了 。
「這麼說師父你是不怪我了?」鐵痕感激地下跪道。「多謝師父不罪之恩。」
「多謝師父宏量,你心地這麼好,將來必定能夠娶得美嬌娘,共效于飛。」棠琛兒 和鐵痕同時對他跪叩了三大拜。
「哎呀!你們這是幹什麼?突然說得這麼肉麻,又跪又拜的,讓我覺得自己剛剛 就像是個沒肚量的小人一樣。」司徒未央趕緊將他們扶起。
「怎麼會?我瞭解這是師父的苦心,為了讓我明白對琛兒的感情,你是逼不得已的 。」鐵痕總算想通了。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司徒未央笑著點頭。「恭喜你心中的仇恨總算完全瓦 解了,從今以後,可要好好疼惜我的乖媳婦。」
他的年紀和他們相差無幾,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實在有點可笑,可鐵痕和棠琛兒 的心是充滿感激的。
他們互視一眼,雙手緊握。
「鐵痕,謝謝你。」琛兒真心地道。
「你喊錯了吧!該稱我為逸風或送風哥哥才對啊!」他露出久違的開朗笑容糾正道 。
棠琛兒晶亮的眼眸閃爍著無比燦爛的光輝,投入他的懷抱裡。「是啊!逸風,你是 我的送風哥哥,不再是充滿仇恨的鐵痕了。」
「沒錯,從這刻,直到永遠,我都是聶逸風,不再是鐵痕了。」這是他給她永遠不 變的承諾。
司徒未央露出欣慰的笑容。「很好很好,為師的就在這裡祝你們白頭偕老。再會啦 !」
「慢著師父。」聶逸風突然喊住他。
「什麼事啊?不會要送我禮物吧?那不是人見外、太客氣了嗎?」他開玩笑地道。
「哪裡,這是應該的。」
「哇!真的有禮物可拿?到底是什麼?」這下他可好奇了。
「鐵痕山莊。」聶逸風揭曉答案。「這個禮物,師父就請笑納了」
「不……我才不要,這禮物我不要。」他一個人悠遊四海多自在,抱著個鐵痕山莊 多沒意思?
「禮物既出,恕不退還。」聶逸風抱著美嬌娘往反方向走,完全不理會司徒未央抓 狂的抗議聲。
其實當初建立鐵痕山莊就是為了復仇,如今他心中的仇恨不但化解了,還贏得一 個嬌俏的如花美眷,上天待他算是極為優厚了。
他和琛兒已經歷過太多的苦難折磨,如今兩人能夠圓滿在一起,聶逸風決定好好的 把握與探兒相處的時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鐵痕山莊就送給司徒未央傷腦筋吧!
「琛兒,想去哪裡?」他深情地望著她問。
「任何一個有你的地方。」她甜蜜地回答。
萬水千山,和風相伴。
你濃我濃,拭煞情多,有情人,牽手共游四乃。各家英雄豪傑縱使獨霸一方,但見 了此情此景,恐怕也不得不稱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