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浴室裡的水聲伴隨著季筱妍的歌聲，不停地傳來。
宋靖韜開始有些不專心，畢竟書桌和浴室的距離沒多遠；何況裡面那個正愉快地哼著歌的女子，還是他的心上人。
不行啊，他要趕緊用功、努力，快點將學分修完，再將季鳳芝交代的分公司的事情處理好，那他就可以回去與她相聚了，只是……怕到時候又有忙不完的工作，恐怕小妮子又要抱怨了。
呵！一想起她那哀怨的模樣，心裡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阿韜。」
就在宋靖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兀自輕笑時，突然一聲輕喚，將他的注意力給喊了過去。
他猛一抬頭，差點無法呼吸。
季筱妍將長髮綰在腦後，全身濕淋淋的，僅用一條白色大浴巾圍在胸前，露出的雪白香肩甚至還隱隱泛著氤氳熱氣和水珠。
「你……你幹麼？」宋靖韜的聲音變得有些瘖啞。
「我忘了拿衣服進浴室。」季筱妍小聲地說道，還吐了吐舌頭。
哇！會不會太刺激了，看他整個臉都紅了，害她的心也跟著跳得好快。
「那還不……趕快拿，小心感冒。」宋靖韜趕緊轉過頭去，冷汗直流。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會出意外的。
季筱妍深呼吸了一下，由他身邊經過時，故意很「不小心」地拐了一下，往他身上倒——
「哎呀！」她輕喊了聲，雖然自己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他那雙有力的手臂攬著她時，她的臉蛋還是紅透了。
「小……心……」宋靖韜已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我……我知道。」季筱妍的聲音也一樣抖到不行了。真是的，她哪裡來的這麼大膽子，居然敢這樣勾引他？
她有些後悔地掙扎，想要離開他溫暖的懷抱。
宋靖韜一接觸到那軟玉溫香般的身子，腦袋裡立即「轟」地一聲，彷彿有一把火正焚燒著他的理智。
喜歡的女子就在懷抱裡，她好香、好軟，好柔……他根本不想放手。
但不行啊！他還沒成功，還需要努力……努力努力努力……
他手忙腳亂、努力地想要幫助那個顫抖不已的人兒站好，誰知道兩人都太過緊張，搞了半天，那條白色浴巾就這樣唰的——鬆了。
「啊——」這聲尖叫不是出自於季筱妍，而是宋靖韜。
他火速地趕緊將那鬆掉的浴巾拿好，並將她的身子緊緊裹住，連露出的香肩都不放過。
季筱妍的心有點冷，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他為什麼沒有激動地抱住她？然後……兩人就會度過熱情的一夜。
她這麼沒有魅力嗎？他居然將她裹得更緊？這簡直是一種強烈的侮辱嘛。
季筱妍唇一嘟，全都豁出去了。
她閉上眼，看準方向，展開了熱情的手臂，想要將他抱住，她就不信他能抗拒得了她的熱情。
誰知道——
用力的一抱，竟然落了個空？
季筱妍張開眼回過頭來，只來得及看到宋靖韜倉皇逃離的背影。
「宋靖韜。」天殺的傢伙，他居然——逃了？
季筱妍整個人愣住，傻在當場。
可惡，自制力這麼強？算他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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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靖韜用力的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經全身無力，腳都提不上來了，才停了下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大喘。
天啊！季筱妍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想拉他回台灣，也不能用這怊，她想害死他不成？再來一次這麼刺激的，他就沒把握能夠控制得住自己，不將她給吃了才怪。
回想她那雪白的香肩，全身誘人的香氣，以及柔軟的身子…… 嗚！全身熱血沸騰，他差點沒噴鼻血。
不行不行，今晚無論如何不能回去了，他怕真的控制不了自己而傷害了她，雖然她有的時候很頑劣，但是在他心中，她還是完美無瑕的天使，除非自己成功地準備迎娶她，否則他不能越軌。
月色茫茫，他就這樣坐在馬路邊，睜著眼，看著天，沉沉地睡去……直到天亮，經過這裡的黃雪兒發現他，喊了他，他才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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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真的一晚都沒回來？
宋靖韜來這裡的時間不長，認識的朋友應該也不多，偏偏該死的，她印象中最深刻的只有那一個。
「不可能的，他不會去找她，他不會，他不……」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季筱妍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宋靖韜竟然和黃雪兒一起回來？！
「筱……筱妍。」宋靖韜一見到她，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不敢看她。「我回來拿課本。」
說完，他走進了屋裡，只剩下季筱妍和黃雪兒兩個人。
「他昨晚去你哪裡過夜？」季筱妍沒想到自己的語氣竟然能夠這麼平靜。
黃雪兒顯然有些詫異，她怎麼會這麼問？難道他們昨晚吵架？她眼珠子一轉，難怪一早見到宋靖韜好像失魂落魄的樣子，她終於找到答案了。
「你知道的，何必問。」黃雪兒沒有正面回答，故意給她錯覺。
季筱妍點點頭，心裡在滴血。
她轉頭回到了屋裡，剛要出門的宋靖韜碰到她，又低下了頭。
「我……我去學校。」
「好。」季筱妍努力佯裝鎮定地道。
但是宋靖韜太瞭解她了，一聽就知道她有心事。黃雪兒跟他一起回來，她……該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吧？
「筱妍，其實昨晚我……」宋靖韜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釋。
「阿韜，我要回去了。」季筱妍打斷他的話，鴕鳥心態地不願意知道那可能會令她傷心的解釋。
「什麼？」宋靖韜愣了一下，他無法再無動於衷。「為什麼？是昨晚……」
「你別亂想。」季筱妍大聲地否定。「沒什麼，只是來打擾你那麼多天，讓你無法安心唸書，我很內疚。而且……而且媽咪也說想我，還說讓我別擾亂你，所以我該回去了。」她胡亂找了些借口。
宋靖韜好想留下她，卻開不了口，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想隨她回去，跟在她身邊再也不離開。
可他的目標尚未成功呀！宋靖韜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只能拚命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這……這樣也好，我送你去機場。」他故作瀟灑地說。
「不用了，你去做自己的事，不用陪我，我……我可以自己走。」季筱妍深吸了口氣道。
她錯了，宋靖韜不是她的，他只是同情她而已，他對她只有親情，沒有愛情，所以才會連面對她的引誘都能無動於衷。
他是個好人，所有柔弱的……尤其是女人，他都會同情吧。她不是唯一，也不是特例，那個黃雪兒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她也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出手幫忙，他的好，不再是自己的專利。
季筱妍知道，該是自己獨立的時候了，她不能事事倚靠著他，不能強迫他去做任何事，畢竟他已經為她做了太多太多，是該還他自由的時候了。
「阿韜，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照顧，季筱妍衷心地感謝。
「筱妍，你怎麼了？」宋靖韜覺得她很不對勁。
「放心吧，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同樣的我也有我自己的路。」季筱妍對他微微笑。「阿韜，你會成功的，我祝福你。」
「嗯，我很快就會回去的。」
季筱妍淡淡地笑了。那對她來說已不再重要，只要他過得好，一切就已足夠。
「不要顧忌我，該做什麼就去做，你不能一直這麼心軟，好心也得有個程度。」季筱妍有感而發。他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誤以為那是愛情，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好心也得有個程度？她是在提醒他別對黃雪兒太好嗎？宋靖韜不禁懷疑她的話。也對！對黃雪兒太好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看來以後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
季筱妍刻意展露一個堅強的笑容。「那保重了！我親愛的……弟弟：」
「別那麼喊我。」宋靖韜皺起濃眉，他還是討厭那兩個字。該保重的是她，她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牽掛。
「呵呵！」季筱妍心酸地輕笑。
以後，她都會牢牢地記住，他是弟弟，不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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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灣的季筱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她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她不再任性、不再凡事依賴別人，更不再成天抱著玩偶布縫來縫去，反而乖巧得讓人無法適應——至少季鳳芝和宋東白就被嚇壞了。
「媽咪，你看，我考上『季氏企業』了喔。」季筱妍拿著錄取通知單，直接飛奔至母親面前炫耀。
季風芝說的沒錯，他們季氏企業雖然不是什麼數一數二的大企業，但是想要考進去的人可也擠破了頭，幸好她夠用功，才能夠在錄取率不到一半的競爭下脫穎而出。
「不會吧，你去考我們內部人員做什麼？你不是一向對打卡上班沒有興趣？」季風芝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搞什麼鬼，她似乎從美國回來就怪裡怪氣的，讓人很擔心，該不會又想玩什麼花樣了吧？
「我想幫你啊！」季筱妍認真地說。「媽咪，我知道我沒有阿韜那麼優秀，但是只要我肯努力，我相信我還是可以做得到。」
宋靖韜已被她們母女壓搾太久了，如果他真的不願意接手季氏企業的話，季筱妍願意負起責任，讓他自由自在地去發揮自己的夢想，她想那才是真的對他好吧，畢竟宋靖韜已經為她們做了太多太多。
「真難得，我的女兒長大了。」季鳳芝差點跌破眼鏡，真難相信那些話會從她女兒口中說出來，今天的太陽該不會是打西邊升起的吧！
「星期一起我就要上班了，我好緊張喔，媽咪，你幫我挑適合的衣服好嗎？」季筱妍問道。
「好。」季鳳芝邊幫她挑衣服，邊懷疑地看著她。
搞什麼？看來她一會兒得打電話好好拷問她親愛的「兒子」宋靖韜，問問他到底是變了什麼魔法，才能讓她女兒突然變得如此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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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季阿姨，你沒說錯吧？筱妍要去公司上班，而且還是考進去的？」電話那頭的宋靖韜獲知這個消息也很訝異。
「阿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季鳳芝很煩惱。
「呃！沒有啊。」宋靖韜不記得季筱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除了她離開的前一晚有些怪異而已。「季阿姨不要擔心，說不定筱妍是真的想幫你。」
「哼！她不給我找麻煩，我就謝謝她了。」
「季阿姨，你要對筱妍有信心。」宋靖韜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難怪筱妍最近都沒打電話給我，原來是在偷偷準備考試的事。」
「真不好意思，她老是吵你。」
「沒關係，習慣了。」宋靖韜說得十分自然，沒有聽見季筱妍嬌嗔的聲音，他反而覺得很不習慣哩！
「唉！你別老是寵著她，要不然將來可有你受的。」
「不要緊。」
季風芝搖頭，這孩子，就是這麼老實，難怪會被她女兒欺負。
「阿韜，最近過得怎樣？聽筱妍說你交了個女朋友，是不是真的？」季風芝戲謔地問，她當然明白宋靖韜對自己女兒的感情。
哦！對了，季鳳芝知道了，該不會因為這個誤會的刺激，才讓她女兒奮發向上的吧！
呵呵，如此想來，那個女孩一定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你別聽筱妍亂講，我怎麼可能交別的女朋友？」宋靖韜趕忙否認。「季阿姨，你告訴筱妍，要她別亂想。」
聽見他緊張的聲音，季風芝更覺得好笑了。「放心，就讓她去亂想吧，如果這樣可以激勵她的話。」
「季阿姨！」他不贊同這種說法，是就是、非就非，是非一定要分明的嘛！
「好了好了，別擔心那丫頭，還是擔心你自己，你還好吧？」
「一切都很順利。」宋靖韜認真地道。「季阿姨，我會努力證明，你沒有看錯人。」
「好！衝著你這句話，等你回來，季阿姨一定要辦一桌豐盛的請你。」
「謝謝。」
其實宋靖韜不需要吃什麼豐盛的大餐，只要回去後能夠見到季筱妍，有她的陪伴，就算粗茶淡飯，他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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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的人情關說，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季筱妍穿著正式的套裝，拿著新買的公事包，第一次踏進了季氏企業的辦公大樓內部。
「哇！看起來好像很可怕。」季筱妍邊走向要報到的人事處，邊看著辦公室內部的情況。
雖然身為季氏企業的大小姐，但她從來沒有踏進過季氏企業一步，所以總以為這只是家小小的公司，沒想到看起來規模還挺氣派的，她不禁有些膽怯。
她真的有辦法帶領這家公司嗎？
腦海裡又浮現出宋靖韜的臉，她連忙搖搖頭——
不行，季筱妍，你有點出息好不好，都說了要讓人家自由發揮了該是自己的責任，就要自己扛，別想推托……她努力地警告自己。
「那個……搖頭的女生，你在做什麼？是新來的嗎？」突然，一道輕快的聲音敲進了季筱妍耳裡。
是在說她嗎？季筱妍張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
「啊！」那個開口的女子突然跑到她面前，用胖胖的食指指著她。「你你你……你不就是那個筱妍？」
這個聲音好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季筱妍又搖搖頭，她不認識眼前這個胖胖的女孩呀。
「你是誰？」
「是我，小玉。記得嗎？我是周明玉、胖玉啊！」周明玉大聲的自我介紹，引來旁人的側目，她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將還沉浸在回想之中的季筱妍拉到一旁去。
「怎麼樣？想起來了沒？」她一臉的期待。
「胖玉？哦……」季筱妍靈眸一轉，終於想起來了。「不會吧？你怎麼變得更胖，害我都認不出來……啊！我是說……」她低頭咬了咬下唇，真不好意思，怎麼可以當人家的面這麼說呢，太無禮了。
「沒關係、沒關係，那也是事實，反正我從來沒瘦過。」周明玉倒是很欣賞她的直接。「筱妍，你怎麼會來這裡的？也不打扮一下，我還以為你是新來的助理呢。」
大學畢業後，大家各奔前程，鮮少有機會聚在一起，算一算，他們都有兩、三年的時間沒見面了呢！
「我本來就是新來的助理啊！你該不會是人事部的人吧？」季筱妍懷疑著。
「我是啊！但是你……」周明玉還是用胖胖的手指著她。「你不是大小姐，怎麼會來……唔！」
「別亂講，什麼大小姐？這裡沒有大小姐。」季筱妍摀住了她的嘴低聲警告。
周明玉連連點頭，她才放開她。「幹麼，搞微服出巡？」
「哪有？我是認真的，而且我是憑實力考上的。」季筱妍認真地說。
「好好好，你小姐高興就好。」這種千金小姐的思考模式，還當真不是他們這種平常人可以理解的。「對了，我們家老大呢？」
宋靖韜和季筱妍就像是一對連體嬰，而且他們的父母又結婚了，她——定會知道他的消息，說不定……還有好消息喔。
「老大？」季筱妍很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就是你們家那個阿韜啊！」她該不會忘記宋老大的綽號了吧！
「阿韜在國外唸書。」一想到他就百感交集，季筱妍輕歎了口氣。
「難怪你一臉的怨氣，原來是心上人不在身邊。」周明玉輕笑地揶揄。
「你亂講什麼？阿韜才不是我的心上人。」季筱妍糾正道。
「少假了，你老是要他喊你姊姊，可是誰不知道你們兩個早就暗通款曲，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嗎？但是……這卻是眾人的錯覺啊！連她自己也差點被騙了，唉！
「其實他已經有女朋友了，你這麼亂講，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季筱妍佯裝雲淡風輕地道。
如果宋靖韜不喜歡黃雪兒，又何必去她家住一晚，躲避她呢？這一切都很明顯，不需要明講，電能猜得到。
「不會吧，晴天霹靂，你們這對金童玉女是大家看好的，怎麼會半路殺出程咬金來？我簡直無法接受。」
「沒什麼好無法接受的。」季筱妍說得理所當然。「你也知道阿韜是個好人，當初我的情況那麼糟，他同情我，當然會幫著我了。」
「才不呢！我也胖得很自卑啊，但是他從來就沒同情過我、安慰我。」周明玉自諷地道。
「你少來，誰比你樂觀？那時候我都好羨慕你。」她寧願像她一樣平凡，至少就不用在出門的時候，背後還要跟一堆保鑣。
「羨慕什麼？你這個大小姐真是不知民間疾苦。」
「我哪……」
「喂！你們兩個在做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突然有個中年女子出現，制止了她們的談話。
「徐主任好。她是新來的助理季筱妍，我是……我是在跟她交代一些事啦！」周明玉趕緊說明，並低聲地告訴季筱妍道：「她是我們的頭頭，嚴肅得要命的那種。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再詳談了。」
「知道了。」季筱妍也朝那位徐主任點點頭。
「原來是我們的新人？那還不快讓她填資料表，告訴她工作範圍，讓她快點進入狀況。」徐主任對周明玉吩咐。
「是，主任，我馬上做。」周明玉趕緊去拿表格。
季筱妍看著這一切，輕輕揚起笑容，這是她的新生活，既然母親可以做到，那她也要試試看，說不定她會青出於藍。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