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來攘往,川流不息。
烈弈城最熱鬧的長街上,和往常一樣熱絡擁擠。商家盡情地使出渾身解數敲鑼打鼓吆喝賣著商品;行人走走看看,看到喜歡的商品就和商家來番討價還價,紛紛雜雜的聲和人群形成了一幅熱鬧非凡的景象。
「噠!噠!」
突然,從較遠的地方傳來一陣熟悉的馬蹄奔跑聲,現場原本雜亂的聲音倏地停止,眾人動作一致地放下手邊的東西往聲音的源頭望去——遠遠只見一匹赤紅色的馬,正朝這裡急速奔來。
瞬間,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驚駭的神情,不約而同地紛紛四處竄逃。
「紅魔女來了,大家快走。」有人低聲地喊道。
「想走去哪裡?」充滿霸氣卻又嬌滴滴的音調,隨著馬蹄聲漸近而響起。
咻!忽地,一條長鞭揮出,打在一個倉皇失措正想逃離的人身上。
「哎呀!」那被打中的人立刻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一個身穿火紅色衣裳,臉上蒙著同色面紗的女孩,動作利落地躍下赤紅色的馬背。她緩緩地踱步走到那人面前,發出輕蔑的笑聲。
「方纔不是看到你正和人漫天喊價著,怎麼看到我來就想走?」她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揮動著一條長長的鞭子問:「難道我有這麼可怕?」
「沒……沒事的,我正趕著回家種田呢!虹姑娘饒命,虹姑娘饒命……」那倒在地上的大漢,嚇得顫著聲道。
「種田?」僅露在外的水汪汪大眼眨了眨,故意問:「你種的是哪塊田呀?」
那大漢聞言全身更是顫抖得厲害,「虹姑娘饒命,虹姑娘饒命……」
「饒什麼命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說話的同時,已經有人自動地搬來了一張鋪上軟墊的椅子讓她坐下。
「我……」大漢緊張的汗流浹背,不知所措。
「我們姑娘問你話你還不快講?找死是不是?」緊跟在紅衣姑娘身後,穿著青色衣裳的丫環嬌橫地喝道。
「是……是城東的邊緣地。」大漢低聲道。
「城東?」紅姑娘玩弄著手上的長鞭,眼珠子一轉,露出一個弔詭的笑聲,「青氛,記得吩咐葛總管收回。」
「是。」青衣丫環恭敬道。
紅衣姑娘又是一巧笑,站起身便要走開。
「不……不……」大漢急忙拉住紅衣姑娘的腳,哀求道:「虹姑娘饒命,那塊地是我一家幾口賴以生存的來源,沒有了那塊地我們根本活不下去,虹姑娘饒命……虹姑娘……」
「放手。」紅衣姑娘嫌惡地一腳將那大漢給踹開,「本姑娘的腳豈是你能碰到的?」
就在紅衣姑娘踹開他的同時,那大漢發出了痛苦的哀嚎,原來他的手已讓紅衣姑娘身邊的另一個藍衣丫環揮劍給砍下,正躺在離他一尺遠之處呢!
眾人見狀更是嚇得目瞪口呆、面如死灰,誰也不敢動一下,更沒有人敢出面為那大漢抱不平。
紅衣姑娘卻像沒發生什麼事一般,聲音優雅地道:「繼續啊!你們東西不賣了是不是?不買了是不是?
她的聲音輕柔的宛如春風,但聽在眾人耳裡卻像是地府裡傳來的魔魅之音。所有人不敢怠慢,商家趕緊回到自己的攤位前戰戰兢兢地站著;逛街的人群更是快步地在各攤位間流連,不敢離開,但也沒心思添購所需的物品了。
整個原本熱鬧不已的大街仍是人滿為患,但卻了無聲息,眾人表面上在做自己的事,但實際上都暗暗地注意著那紅衣女子的一舉一動,深怕得罪了她,或沒聽清楚她的任何一個命令。
「無聊死了,你們在做什麼?買賣東西啊!一群大啞巴。」紅衣女子看到這種情況氣得一腳踢翻了一處專賣陶器的攤位。
頃刻,陶器撞擊地面所發出的聲音把大夥人給嚇壞了,大家趕緊聽從命令的恢復了該有的聲音,完全不敢有所怠慢,而那陶器全被毀的老闆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吭上一聲,深怕自己性命無保。
紅衣姑娘這才滿意的帶著她身邊一青一藍丫環流連在各攤位中,享受著買東西的樂趣。
眾人的眼光仍暗自地望著她,耳朵仍豎高的準備聆聽她的吩咐,神經完全繃緊,沒有笑容。
誰要他們誰也得罪不了她,這個足以主宰他們生存大權的女子——烈弈堡堡主掌上明珠諶-虹。
說起這烈弈堡堡主諶堰,在這方圓幾百里的地方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在附近群眾心中的地位,可比京城裡的皇帝要來得高上許多,因有道是天高皇帝遠,就算皇帝再好也管不著他們的吃穿。
但諶堰可就不同了,他手上廣大的土地是烈弈城裡民眾賴以生存的主要來源,這裡的農人十之八九都是他的佃農;這裡的商家也大部分都是他手底下的鋪子所設立的分鋪……
吃的是烈弈堡的田種出來的米食;穿的是烈弈堡分鋪所裁成的衣服;用的是從烈弈堡分鋪裡買到的東西……這裡的人民生活所需樣樣都不離烈弈堡。
因此,這烈弈城雖然也有位官老爺坐鎮著,但誰也不記得他的名字,只知道連這官老爺都得看烈弈堡堡主的臉色行事,叫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烈弈堡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擁有萬貫家財再加上權勢地位,諶堰可稱得上是一方霸主,足以呼風喚雨,唯一遺憾的是雖然討了五房美麗的媳婦,但始終無子息。好不容易在老年時終於教他盼到了一個女兒,自然對她是寵愛有加,因此只要諶-虹開口,除了天上的星月外,她要什麼給什麼,絕對沒有例外。
因而也養成了諶-虹膽大妄為的驕蠻個性,只要她看不順眼,只需揮揮手就會有人幫她除去,她一點也沒有所謂的罪惡感,反而覺得這一切自然極了。
所以大家都在背地裡稱她為紅魔女,因為她總是一身惹人注目的火紅,更是因為她那如魔女一般,將生命玩弄於股掌間的可怕個性。
漫長的街道任她遊走,諶-虹這位大小姐今兒個興致好,每一攤位上的東西都去摸上一摸。
「這幅字畫不錯,多少錢一幅啊?」她拿起一幅仕女圖問。
被問的中年書生低著頭,囁囁嚅嚅地發出小小的聲響:「虹姑娘喜歡只管拿去吧!」
「笑話,不用付錢你當我是乞丐?」
不屑的嬌斥聲後,諶-虹玉手一揮,將那幅字畫直射向那中年書生胸口,那人當場口吐鮮血。
「還要不要錢啊?」嬌蠻的聲音又再度問。
「要……十文,十文錢啊!虹姑娘。」那中年書生摀住胸口不敢造次地回答。
「十文?」諶-虹輕皺眉頭,一會兒才道:「那九文如何?」
「好,九文就九文。」中年書生誠惶誠恐地道。
「嘖!無趣。你不會跟我討價還價呀!怎麼做生意的?」瞪了他一眼,諶-虹轉往下一個攤位去。
有了中年書生的教訓後,所有人都不敢說東西要送她了,更不敢不跟她來番討價還價。
三兩?」諶-虹又拿起了一塊質地良好的紅布問:「二兩如何?」
「虹姑娘你摸摸這質地和感覺一下這觸………觸感吧!這塊布可是上等的料子,二兩我……我不划算。」留著兩撇鬍子的老闆,說著平時不知對顧客說過幾百次的話,竟還會大舌頭,邊說手腳還邊發抖。
諶-虹點點頭,對方的話她很滿意,但是……「你發抖個什麼勁?很冷嗎?」
「不……我是因為有幸能夠跟虹姑娘這麼接近,高興得不知……不知所措。」終究是做生意的老江湖了,兩撇鬍子的老闆立即反應道。
「說的好,可惜你的表情告訴我你言不由衷。」諶-虹瞄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
兩撇鬍子的老闆立刻跪下,「虹姑娘,老頭兒句句實言,絕對不敢有所欺瞞,請虹姑娘別生氣,別生氣。」
「跪什麼跪啊?我何時同意讓你下跪的?」嬌氣的聲音問。
兩撇鬍子的老闆立刻站起,一刻也不敢有所怠忽。
看他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和滑稽的表情,諶-虹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趣!誰說這世界不是因她而生的呢!
她順手拿起旁邊一個落魄青年箱子裡所賣的博浪鼓,搖了搖,咚咚的聲響和著她清脆嬌美的笑聲,倒也教一旁戰戰兢兢的人稍稍鬆懈了一下緊繃的心情。
「鼓鼓,我要玩玩;鼓鼓,我要玩玩……」突然從人群中跑出了一個年約兩、三歲的男童,他跑向諶-虹指著她手上的博浪鼓道。
「鼓鼓?!」諶-虹看著自己手中的博浪鼓。
就在諶-虹好奇的張大一雙水眸望向那男童的當兒,一個似乎被驚嚇過度的婦人立即衝到男童面前將他抱起。
「振兒,你這孩子真不乖,誰讓你亂跑的。」那婦人罵過小孩後,遂轉頭對諶-虹不住地求饒,「虹姑娘大量,小兒無意衝撞你,求你不要生敢,要處罰就處罰我好了。」
「娘,我要鼓鼓,我要鼓鼓……」小男孩根本不知道發生了麼事,他只想玩諶-虹手上的博浪鼓。
「振兒,你乖一點,鼓鼓是虹姑娘的,別吵了。」婦人害怕地道。
「誰說的?」諶-虹望著那小男孩渴望的眼神,一時竟無法拒絕他,「振兒?你叫振兒吧!我把鼓鼓送給你好不好?」
「好……」小男孩歡天喜地的點頭。
未等小男孩說完,那婦人已經幫他拒絕了,「不,多謝虹姑娘好意,振兒承受不起這禮物的。」
「承受不起?一個博浪鼓而已……」
「多謝虹姑娘好意。」那婦人立即就想將孩子抱往旁邊去。
「娘,我要鼓鼓,我要鼓鼓……」小男孩吵著道。
「你給我住口,回家再找你算帳。」婦人邊拉著那小男孩往一旁走邊大罵道。
諶-虹突然一晃眼來到那婦人身邊,「恐怕你沒這機會了。」
「虹姑娘,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婦人不解問。
諶-虹輕笑,美麗又帶著危險的雙眸眨了眨,手一揮,跟在身邊的藍衣丫環立刻將小孩抱過去,她也適時的遞上手裡那只吸引小男孩的博浪鼓。
「鼓鼓,咚咚!咚咚!」小男孩在拿到那博浪鼓後,也沒注意抱住他的人是誰,只是滿足的發出可愛的笑聲。
「振兒……振兒——」手上一空,那婦人激動地問:「虹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抱走我的振兒?我的振兒……」她想將孩子搶回來,但就是抵抗不了那藍衣丫環。
「我喜歡這孩子。」諶-虹好玩的對那婦人道:「不如你將這孩子賣給我吧!」
「什麼?你……你沒說錯吧!虹姑娘,這孩子是我的命根兒,他不是商品,請你快將他還給我,我不賣的、不賣的……」婦人簡直快發瘋似地大叫想搶回孩子。
「我喜歡的東西沒有所謂的非賣品,你兒子也一樣。」諶-虹話說完就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記響哨,招來她那匹渾身赤紅的馬,她飛身坐上。
藍衣丫環也在她的眼神指使下,先抱小孩離開了現場。
「虹姑娘……不,你不能走,將孩子還給我,你將孩子還給我……」那婦人瘋狂地拉住了諶-虹的裙擺苦苦哀求著。
「好啊!等我哪天玩膩了再說吧!」諶-虹嫣然一笑,對青衣丫環吩咐道:「青氛,你就留下來跟她算那孩子的價碼。」
話說完,那火紅色的身影,又像來時一樣那麼的突然,消失在往烈弈堡的方向。留下一大群嚇得虛脫的群眾,和一個哭得聲嘶力竭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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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簷翹角,金碧輝煌;其內雕樑畫棟,樓閣錯落;長廊迴旋,曲橋流水,獨具匠心的完美設計將大自然奇景與人工相結合,造作了這麼一座宛如皇宮般窮極奢華和享受的華麗城堡。
萼香亭裡,一個年約五、六十歲,頭髮花白的男人正舒服地躺在鋪著柔軟貂皮的長椅上,嘴裡吃著剛摘採下來,經過細心挑選的甜果子,不時還發出愉悅的笑聲。在烈弈堡裡能有這番享受的男人,當然非諶堰莫屬了。
「老爺,前些天布坊的鍾大娘派人送了好些布匹來,我特地挑了幾塊上好質地的布料,幫你縫作衣裳,你快看看這樣式喜不喜歡?」五姨太慧五娘纖手一拍,旁邊兩個丫環立刻伶俐地呈上摺疊得服服貼貼的衣裳。
諶堰順手將衣服拿起瞧了瞧,高興地笑著:「呵呵!慧五,你的手真是越來越巧了。」其實她的手藝平平,但有這份心已經足夠了。
「多謝老爺誇獎,可老爺還沒說喜不喜歡這樣式呢!若不喜歡,慧五可以連夜趕工改過,你只管吩咐便是。」慧五娘眨動一雙媚眼嬌聲問著。
「喜歡喜歡,我都說你手巧了,焉有不喜歡的道理?」諶堰輕捏了捏她小巧的翹鼻道。
「老爺你對慧五真好。」慧五娘嫣然一笑,紅唇主動地輕刷過他的臉。
「呵呵!你這麼動人,就算我不想對你好也難。」諶堰順勢將她攬進懷裡,旁若無人的欺上她的唇瓣。
慧五娘笑得更是甜蜜,她多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此時此刻,讓諶堰永遠都是她一個人的,而她才是烈弈堡裡唯一的女主人。
誰料,就在他倆正打算來番大纏綿的時候,一個女子急促的慌忙聲音在他們之間響起。
「老爺,不得了了,虹兒她——」三姨太腥娘的聲音在看到眼前的狀況後,嘎然停止。
諶堰原本飄飄然的綺麗心思在聽到她那句虹兒後,化作烏有。他無情地推開了滿臉嬌媚的慧五娘,立即問:「怎麼了?虹兒怎麼了?」
事關諶堰心愛的掌上明珠,被一把推開臉色陰沉的慧五娘,也不得不擺出關心的態度問:「是啊!虹兒沒事吧!」
最好諶-虹有事,不然這筆帳非找她算不可。說話的同時她還瞪了破壞她好事的腥娘一眼。
「她……聽葛總管說,虹兒竟然硬買了一個小男孩回家。」腥娘在聽到這件事時已經是三天後了,她趕緊找上烈弈堡的主人諶堰,跟他訴說這始末。
「原來是這樣。」諶堰聽完後竟點點頭縱容道:「無妨,虹兒喜歡就好。」
「就是啊!腥娘,你怎麼回事?這麼芝麻綠豆大的事也來煩老爺,有沒有搞錯?」害她以為那大小姐是死了還是傷了呢!真是的。慧五娘不悅噘唇道。
「不是的,老爺,虹兒平時怎麼做都可以原諒,但是小孩……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呀!老爺,求你去跟虹兒說說,讓她將孩子還給王大娘吧!」腥娘聽說那孩子的娘哭得死去活來,連忙央求道。
「這……」諶堰考慮著,畢竟如腥娘所說,那是個活生生的孩子。
就在他考慮的當兒,諶-虹甜美的笑聲由遠處傳來。
「爹,你快瞧瞧,這孩子可不可愛?」她飛身帶著小孩,一轉眼來到諶堰面前獻寶問。
「虹兒呀!這孩子真可愛。」慧五娘一見到她立刻討好搶先道。
「誰問你了,我是問我爹啊!」諶-虹瞪了慧五娘一眼,又興奮地問她爹道:「爹爹你快說說。」
慧五娘被她的回話弄得臉上一陣青白,她雖然是個後娘,但這刁蠻的千金小姐可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尤其更是諶堰的寶貝,她也只好露出尷尬的笑容以對。
「可愛,虹兒,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諶堰在聽到女兒嬌滴滴的聲音後,所有的顧慮全拋在腦後,一心只想討女兒歡喜。
「老爺,你怎麼這麼說?」一旁的腥娘可急了,「虹兒,這孩子的娘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你要什麼都可以,但這孩子必須快點還給人家。」
「哼!我爹都說可以了,這裡哪輪得到你說話?」諶-虹目無尊長地冷哼。
「就是,腥姐,你為什麼要一直惹虹兒不高興?」慧五娘是個聰明人,自然樣樣向著這大小姐了。
「可是……」
「腥,只是一個孩子嘛!沒什麼大不了的。」諶堰考慮了一下揮揮手道:「不如,你要葛總管多賞賜一些錢給這孩子的娘就是了。」
錢?!老爺永遠都不知曉錢並不是萬能的,尤其對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來說,腥娘有些痛心。
「老爺,你當真認為錢可以彌補一切嗎?」她心痛的搖頭問:「如果今天失去孩子的人是你,你作何感想?老爺,你要將心比心啊!」
慧五娘聞言,抓住了話柄立刻大聲疾呼,「腥姐,我真沒料到你心腸竟然這般的惡毒,你明知道老爺只有虹兒這個女兒,還咒他失去孩子,你的居心叵測。」
「腥!」經慧五娘這一離間,諶堰果然大動肝火。諶-虹是他的心肝寶貝,誰都說不得的。
「老爺,腥沒這意思。」腥娘立刻跪下求道:「我只是大膽的打了個比方而已,我絕沒有咒虹兒的意思。」
「還說沒有,你根本就是蛇蠍心腸。」慧五娘乘機落井下石。「虹兒,你以後可得小心防著她。」
「不……不是的……」腥娘急忙搖頭喊冤。
「夠了,你們煩不煩啊?」諶-虹不耐地問。
她只是找個小男孩來玩玩而已,根本沒有想過要長留這孩子的打算,可惜那孩子的母親竟然這麼大膽,敢到她家來告狀,而那好管閒事的腥娘也敢這麼拂逆她,天生叛逆的個性讓她又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
「爹,我有一個請求。」她依偎到她爹身邊去道。
「快說,無論是什麼請求,爹一定答應你。」諶堰寵溺地說。
「我……」頑劣又邪惡的眼睛朝腥娘轉了轉,她含笑道:「我要城中所有的孩子都到堡中陪我玩,直到我膩了為止。」
此舉無非是要警告腥娘,她諶-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都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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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清風拂吹,兩匹健馬前後奔馳,像是在追逐競賽般,其迅雷般疾行的速度在黃土地上揚起了一陣陣飛煙。
「慢點,少爺,停下來……停下來……」巫士融對著始終保持在前頭的人,也就是他的主子刁凜夜大喊著。
刁凜夜卻像未曾聽見似的,依舊保持其敏捷的速度奔馳。
「少爺,你是故意的,我們已經耽擱不少時間了,不能再造次了,少爺……」
可任憑巫士融喊的聲嘶力竭,前面的人仍依然故我,昂藏的身影始終穩穩的坐在馬背上,駕馭著其下的坐騎。
巫士融無奈地氣結,黑著一張臉跟隨其後,卻不敢有所延遲。直到進城後,為了行人的安全,騎在前面的刁凜夜總算慢了速度。
「有些奇怪。」刁凜夜四處張望著。
一進城,刁凜夜就感受到這座城裡似乎瀰漫著一股哀淒的氣息,那濃濃的傷痛表現在每個行人的臉上,他銳利的眼神掃過週身的人群,不自覺的攏起了濃眉。
「有什麼好奇怪的?」巫士融可沒心情去感受別的難過或傷心,他已經自顧不暇了。「少爺,我們不該往這裡來的。」
「有什麼關係?」
「怎麼會沒關係?」巫士融趕緊給這任性的主子來番提醒,「鍾大姑娘正癡癡的盼著你呢!」
「那又如何?」刁凜夜冷然地問。
除了他娘以外,其他女子在他心目佔全無地位,就連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鍾靈也是一樣的。任何女子都休想駕馭他,而他娘竟妄想以成親來絆住他愛流浪的腳步,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畢竟是老爺夫人作的主,鍾姑娘還是你的表妹,你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啊。」巫士融圓融地勸道。
「既然你這麼心疼,那你去娶她好了。」
「少爺,你怎麼這樣開玩笑?要是讓鍾姑娘知道了不傷心死才怪。」巫士融翻翻白眼,對他這無關緊要的樣子非常不悅,但誰要他是自己的主子呢?忍耐吧!
刁凜夜撇撇嘴,完全沒去理會他的嘀咕,逕自找了家客棧休憩。
「我想到了。」用膳期間,刁凜夜突然拍了下桌子喊著。
那麼激動,嚇得巫士融差點沒讓剛要吞下的一口飯給噎死。他漲紅著臉無奈地問:「又發生什麼事了?大少爺。」
刁凜夜沒多說,放下了竹箸就就往街上奔去,邊跑還邊像尋人般,在人群中四處查探著。
「少爺,少爺……」苦命的巫士融只好也跟著放下筷子,跟隨著他像只無頭蒼蠅般在人群中鑽來鑽去。
「果然……」刁凜夜突然停住腳步,害背後跟隨的人差點撞上他,他轉頭不悅的問:「你在做什麼?」
巫士融壓抑下滿腔的火氣,沒好氣回答:「我才想問你在做什麼呢?」幸好沒撞上他,不然兩個大男人撞成一團,不讓人給笑壞了才怪。
雖是主僕關係,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倒也情同手足,所以巫士融才敢如此放肆,擺臉色給刁凜夜看。
「我在觀察。」刁凜夜轉回頭去,小聲的說。
「觀察?!」巫士融搖頭,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別這樣,難道你沒發現這座城有些奇怪嗎?」他黑眸查探地四處梭巡,臉上的表情深奧難測。
「我只覺得你奇怪。」巫士融不客氣的數落道:「原本我們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家的,都怪你太好奇又太好玩,我看這下回去後,我准少不了讓老爺夫人一頓好罵的。」
「別擔心,好兄弟,我罩你。」刁凜夜擺出一副很有義氣的樣子。
「得了吧!我看回去後你准又到處溜溜玩玩,跑得不見蹤影,靠你,哼……」巫士融吐出一口怨氣。
「好了好了,說罩你就罩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刁凜夜打斷了他的叨念,順道提出自己的觀察,「對了,難道你沒發現這座城裡有個奇景——一個小孩也沒有嗎?」
「小孩?」經他這一說巫士融才發覺,當下他也跟著四處查看,果然發覺到這一個奇怪的景象。「沒錯,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巫士融原本也充滿好奇,但在看到旁邊那張更好奇的臉後,他的心神突地一驚,擋住了刁凜夜的去路。
「少爺,我們再不回去,老爺夫人會下追緝令通緝我們的。」他好心提醒。
「何妨!」刁凜夜完全不在乎的繼續往前走。
「可是……」巫士融不死心的拉住他。
正當兩人又免不了要來番唇槍舌戰時,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陣啼哭聲,那聲音淒楚得教人為之心酸,當下兩人互望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飛身直奔哭聲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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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的一隅,白綾穿過了大梁打了個結,王大娘痛哭失聲地將脖子往那結上一橫,眼中閃爍著心疼與痛恨。她心疼自己無辜的孩子;痛恨的當然是那奪走她孩子的紅魔女諶-虹。
「振兒,娘的心肝寶貝,我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你,可是……可是……」
她滿臉淚痕的踢掉了足下用來墊腳的椅子,閉上眼睛,什麼都沒有了,連思念愛兒的痛苦也可以結束了。
突然,「唰!」地一聲。沒有預期的難受,睜開眼,王大娘發現自己竟然還好好的跌坐在地上。
「難道我連求死都不行嗎?」她又重新拾起那斷成兩截的白綾,綁好後重新拋過大梁,再爬上板凳。
咻!咻幾聲,這回那條白綾斷得更加徹底,讓王大娘大驚失色。
「有什麼事讓大娘這麼堅毅想死,不如說出來我們替你想個法子。」巫士融看不慣地出面開口道。
刁凜夜欣賞地看著他,他就知道巫士融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這也表示如果幸運的話,他還可以看場熱鬧,順道晚點回家。
王大娘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兩個猶如神-般高大的男人,單憑他們那一手讓人看也看不清的截斷白綾功夫就夠讓人佩服的了,說不定……他們真能夠幫得了她。
「……大家都說是我那孩子害的,所以虹姑娘才會也將他們的孩子奪去,我實在受不住這千夫所指的日子了,為什麼?我也是受害者!為什麼大家都要怪我呢?我做錯了什麼呀?嗚……」
王大娘遂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們身上,把自己孩子被奪的事說了一遍,說得是聲淚俱下,好不淒慘。
「可惡!」
聽完她的敘述後,兩人發出同樣的不平之鳴,尤其刁凜夜更是憤慨。
原本他還以為是件小事,存著看好戲的心態,沒想到事態竟然這麼嚴重。
諶-虹?!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子?竟能擾得整座烈弈城的人動盪不安,他倒是想會一會。
「放心吧!我會為你做主的,你別傷心了。」刁凜夜安慰著王大娘道。
「是啊是啊!放心吧!我們少爺會為你作……作主?」巫士融突然發現主子的臉上滿是義憤填膺的神情,連忙將他拉至一旁,「不會吧!少爺,你可別忘了自己的現狀。」
「但是你真能見死不救嗎?」刁凜夜有些責怪地看著他。
巫士融被這句話搪塞得啞口無語,左右為難。
「這樣吧!你先回去向我爹娘稟告我會晚點回去,免得他們擔心,我隨後就回去,一切的責任我擔,如何?」
見刁凜夜那精銳攝人的眸子閃爍著極度的興趣,巫士融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就算用九匹健馬來拉他都拉不動了,這檔閒事刁凜夜是管定了。
也好,他這主子別的長處沒有,整人的鬼點子卻特別多,活該那姓諶的姑娘要倒大霉了。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等你,別讓我這『人質』給殺了再回來呀!」巫士融委屈地道。
「我是那種人嗎?」刁凜夜唇邊淨是危險的邪魅笑意,看得巫士融忍不住打哆嗦。
他上當了嗎?這主子到底是為了躲避回家才出手;又或者真是俠義心腸呢?猜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