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耒知是什麼原因,
你的唇覆上我的,
讓我在瞬間,
墜入冰寒,
陷入火熱,
一顆寂寞芳心,顫動不已。
辜影凝視著站在濾水器前的她小心冀翼的把咖啡倒進杯子裡,再放入兩顆糖。
那無聲息的動作使他不禁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脾氣?他都做得這麼絕了,她居然還可以平心靜氣的把咖啡端到他的桌上。
「把這份文件拿去打一打。」他丟了—份資料給她,然後端起咖啡喝了—口。
風星墜露出遲疑的表情。「我……不會打字。」
這麼心虛的語氣使他忍不住暗自嘲笑她的老實,並毫不客氣的拿來嘲諷她,「連這麼簡單的事也不會嗎?」
他口氣中鄙夷的態度使風星墜感到羞愧不已。「對不起,我學的是美工,所以沒練過打字,公司裡不是有專門的打字小姐嗎?我拿去請她幫忙。」
「不用了,」他冷冷的阻止了她的動作。「她很忙,可沒像你這麼閒,那邊有一台打字機,你就待在這裡學著打吧!」
她順從的拿起文件,轉身緩緩的朝沙發走去。
他偷偷的注意到風星墜站在打字機前愣了一會兒,然後咬著唇,下定決心似的坐下。
她為什麼不反抗呢?她可以把文件摔在他臉上,大聲的對他吼叫,這不是她份內的工作,她可以拒絕呀!他在心中暗忖。
那天直到下班,他幾乎忘了她的存在,之後,—分整齊的文稿遞到他的眼前。
辜影看了—眼她充滿成就感的眼神,接過文稿,隨意的丟在桌上的一側。
「你不看看嗎?我全都打好了。」她的語氣充滿了雀躍。
「不用了,這份文件我已經發出去了。」他看也不看她便回答道。
風星墜簡直難以置信。「辜先生,如果你已經把文件發出去了,至少得告訴我一聲吧?那我也不用趕得連午飯也沒吃了。」
他停下手上的工作,冷淡的望著她。
「是你自己不吃飯的,干我何事?」
「你……根本是欺人太甚!」
生氣了、生氣了,她生氣了!辜影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因得意而熱了起來:「不高興你可以走啊!」他再激她。
「是啊!你就是想叫我走。」風星墜氣紅了臉,沒注意到她正用手指著他的臉。」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沒做到三個月,我絕不走。」說完.她怒氣沖沖的衝出去。
辜影不動如山的坐著,直到室內回歸安靜後,才動手翻閱起風星墜的文稿。
以—個生手而言,她這份文稿打得相當的好,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他不自覺的抿嘴—笑,—整天聽著她「答答答」的打字聲,他竟不覺得嘈雜,反倒是現在,室內的靜默使他感到十分怪異。
這女人居然連午飯也省了,真是笨得可以。
看看表,下班的時間已過,不知為何,他今天已無心工作,於是他啟動保傘系統,離開了公司。
在走出電梯時,他一眼就望見大門外那道熟悉的背影——是風星墜。
她在等人?是她的男朋友嗎?想到此,辜影的心中突然湧出一絲絲的酸味。
還來不及接近她,一輛破舊的老爺車停到她身前,她迅速的上車,由她的側臉他發現,她臉上還殘存著早先離開辦公室時,那氣憤的表情。
怎麼啦?他讀出那滿頭白髮的駕駛者的唇形。
風星墜欲言又上,最後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老者疼惜似的拍拍她的肩,之後起動排檔,車子慢慢的滑離大樓。
明天你還會來嗎?辜影在心中猜測著,可他竟沒有肯定的答案,這個時候他竟然有—種即使她來上班也不錯的感覺!?天殺的!她是個女人耶!他到底是怎麼了?
第二天,在沒有任伺理由的情況下,辜影比平常更早進入公司。
其實,他本來會來得更早的,不知為什麼,今天他的心情有些急躁,當跨進公司的剎那,他只看見他的員工正三三兩兩的在吃早餐,卻不見那道白色的人影在四周晃動,老實說,他心中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望。
她不來了嗎?她終於決定回現實的環境低頭了嗎?
他禮貌的回應著眾人的招呼,直接走向他的辦公室,心中則忐忑不安的胡亂猜測,她今天又遲到了?哼!果真如此,他可是會好好的數落她,但……萬一她真的不來了呢?
房門關上時,迎接他的不是室內的靜默,他先是聞到—股濃郁的咖啡香,他本能的轉過頭,便看到風星墜—身的雪白,正微笑的端起咖啡經過他,輕輕的把杯子放在他的桌上。
「你的提補飲料,熱呼呼的。」她露出這下子他可沒話好說的表情。
辜影不發一語的走過她,在辦公桌前坐下,奇怪?他明明記得方纔還有一大堆事可以讓他找碴的,怎麼這會兒一看見她,就把所有的挑剔全給忘光光了?
「我看見你用了我昨天的文稿,你說早發出去,原來是騙我的,對不對;」
他斜睨她一眼,暗自責怪自己的疏忽,哼!她今天的心情可真好,難道她沒聽過樂極生悲這句活嗎?
「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他僵硬的臉使風星墜識相的收起微笑。「沒有了,我想……呃!既然我是攝影師,那是不是住這方面有我可以幫忙的?」
「我們在這方面已經有專門的人才了,不需要你。」他立刻潑她一桶冷水。重要的案子我可以幫得上忙。」
辜影突然覺得煩死廠!她為什麼要那麼的逆來順受呢?「你去找方瑞文吧!」他只想把她趕走。「看看他有什麼活讓你做。」
「是。」風星墜在上班的第三天後,終於覺得自己有用處了,她高興的走出辦公室:
上午,辜影正在為一份英文合約擬稿,完全忘了三天的期限已到,而風星墜依然留住平影。
當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時,他看見—屋子的男人,各個目光專注的凝視同—個焦點,毫無保留的露出欣賞的表情。
而那只惹禍精則彷彿真的不知情似的,正拿著相機,對著—株不怎麼好看的盆栽,不停的按下快門。
「你們在幹什麼?」他寒著臉,直到所有的員工全部回過神,才又望向那個始作俑者。「風星墜,你又在幹什麼?」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風星墜連忙抬起頭,發現面色不著的辜影,「我……我……方課長需要幾幀隱喻環保的綠葉圖片,我正在拍照。」
而他—點也不相信她可以從那株毫不起眼的盆栽裡拍出好照片。「省省你的專業吧!」他不留情面的嘲諷她。「你別再讓我的員工罷工,我就很感謝了,進來!」
風星墜僵在原地,心中只感覺到無地自容,「對不起!」她朝眾人欠了欠呀?「我只顧著照相,沒有顧慮到打擾了各位。」
辦公室裡的男人各個面面相觀,是他們自己怠情,跟風星墜根本扯不上關係啊!
風星墜走進辦公室,走別辜影的桌邊,他把原本要拿出去給打字小姐的英文合約丟給她。「用電腦把這份稿子弄好,明天—大早找就要。」
她認份的在電腦前坐下,看見那些糊成一閉的英文單字,開始感到頭好痛。
「請問……」五分鐘後,她走回辜影的身旁。「這是什麼字?」
辜影望了—眼。「Description。」
風星墜仍杵在原地,她……聽不懂!
「還有什麼事?」見她不走,辜影疑惑的望著她。
「呃,怎麼拼?」
「你連這麼簡單的單字也不會?」他故意露出既吃驚又憐憫的模樣。
風星墜狼狽的漲紅了臉。「對不起,我對語言一向不太靈光。」她羞愧的小聲回答。
辜影非常滿意的看著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心知要突破風星墜的心防簡直是易如反掌,她根本就是一座沒有防禦的城池。
「Description。」他把單字拼了一遍。
風星墜趕緊抄錄下來,然後又走回到電腦桌前,可不到五分鐘,她又怔忡起來……這個字又是什麼?
她真的不想再去問他,不想再聽到他對她的奚落了,唉!不如就先空起來吧!等他下班後,她再去問打字的許姐好了。
時間在她緩慢的鍵盤敲擊聲中悄悄的流過,風星墜又忘了吃午餐,但因為揪著一顆緊張的心,她一點也沒有察覺。
當辜影把辦公室的電燈開啟,她才發覺早巳過了下班的時間。
糟了!她忘了請許姐等她一下了。
辜影看見風星墜突然急急的衝出去,沒一會兒又垂頭喪氣的走回來。
「幹什麼?」他忍不住好奇的問。
「他們都走了。」她意興闌珊的回答。
「這麼晚了,當然都走了,你的合約打好了沒有?」
只剩下看不懂的,她在心裡默默的應著。「還沒有。」然後她又坐了下來。
咦?不如拿回去請爸爸幫忙吧!劉爸爸是老師,他絕對看得懂英文。「辜先生,我想把文件拿回家,趕在明天早上做好,可以嗎?」
「不行!」辜影一口回絕。「拿回家做,不如在公司就把它做好,何況這是機密文件,不可以外流。」
風星墜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不斷的在發冷。心中有個聲音在說,問他吧!就算被譏笑也認了吧!誰教她學問不好?
「你要去吃飯嗎?」
她聽見他應付的問話。「不要,謝謝。」
辜影無所謂的聳聳肩,自己走了出去。
風星墜看看表,知道爸爸已快出門到車站等她了,她立刻撥了通電話回家。「媽媽,我今天要加班,跟爸爸說,別到車站等我了。」
「這麼忙?」李夫人關切的問。
「還好啦!」她強打起精神。
「劉爸爸呢?我有事要問他。」
「嗯!你等一下,我去叫他。」
風星墜一邊聆聽著辦公室外有無動靜,一邊心急著劉爸爸為何還不來聽電話。
「星星,什麼事?」
當她聽見劉老師的聲音時,同時也聽見辜影從外頭走進來的腳步聲。「沒什麼,」她立即收線。「本來有個問題我不懂,現在明白了。」
掛上電話,辜影正好走進辦公室。
「好了嗎?」他將兩個便當放在桌上。
風星墜先是悶聲不響,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我……我有些字看不懂。」
「什麼字?」辜影走過來。
「這些圈起來的紅框框。」
辜影驚訝的望著整頁密度頗高的紅圈。「拜託!你書是怎麼讀的?我看你這種英文程度大概只到國一而已。」
風星墜知道他對她的污辱—定是毫不留情,但仍被他的殘酷話語狠狠的刺傷了心。「我本來就不會讀書,否則不會只念到高中。」她賭氣的回嘴。
辜影彎身在鍵盤上敲下這些英文單字。「像你這種程度,高中能混畢業也算是奇跡。」
他一點也不想停下嘴,繼續的損她。「老師是給你同情分數吧?還足有男同學幫你作弊?嗯!有可能,你只要動動嘴角笑一笑,應該就會有一堆蒼蠅來為你賣命了。」他終於說完了,然後等著風星墜的反駁。
但她沒有,她只是安靜不動的坐直身體。
辜影不明白的將視線凋離螢幕,轉頭看向她。
霎時,他看見了她臉上的兩行淚水,立刻將頭又調回螢幕。
她哭了!?該死的!他就是討厭女人這—點,她們動不動就哭。
「別哭了!」他不耐煩的僵著彎曲的身體。
「不會就不會嘛,有什麼好哭的?」
風星墜不敢回答,她覺得自己窩囊透了,說好絕不讓自己哭哭啼啼的,怎麼這會兒眼淚卻不聽話的老往下流?
辜影不知該如何是好,應付,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或許難不倒他,但現在是他理虧在先,他對她的態度真的很刻薄,此刻他的良心十分不安。
他再回頭瞧了她—眼,希望她已止住了淚水,可是,他看到的卻是她滿面的淚痕,她那無聲的啜泣啃噬著他的心。
「唉!」他不知所措的歎了—口氣,在還不明白自己的動機之前,他……吻上她。
而她與他同時睜大了眼。
這是她的初吻耶!在她根本來不及防衛之前,竟讓一個她最討厭的男人奪了去。
他更是對自己的行為無法相信,老天!他到底在發什麼癲?他怎麼會做出這種完全不符合他行事風格的蠢事?
屬於少女的清香鑽入他的嗅覺,使他的胸口一蕩,意識到她唇上的柔軟及芬芳,他尚未滿足的品嚐個夠,人已被狠狠的推開。
她連人帶椅退得老遠,手捂著唇,雙眼閃爍著驚慌及羞怯的神情,看起來純潔愛憐的惹人心動。
他突然衝動的想再好好的親吻她,忍不住上前朝她跨近一步。
風星墜跳起來就往外逃,辜影本能的想追,卻又忽然止步,天殺的!他懊惱的爬梳著頭髮,他到底在幹什麼?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現在的他活脫脫就像一隻大野狼,竟猴急的準備把小紅帽給吃了。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回想起剛剛她那張驚惶失措的面容,他忍不住失笑,因為,一向視女人為邪物的他,經過這些年的身經百戰,最後他的一世英名竟敗在一個小處女的手裡。
她明天鐵定不會來了吧?這下了他終於把她嚇跑了。
坐回電腦前,望著螢幕上她鍵下七零八落的資料,他熟練的敲下這些她看不懂的單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敲打著不熟悉的鍵盤的那股專注的模樣。
從明天起,他上班的樂趣就全都沒了,他又得回到之前一板一眼的單調生活裡了,不知為何,他心中竟產生了些許的惆悵。
為什麼?他也不明白。
她只不過是個笨女人而已,連名列他約會的對象都沾不上邊啊!為什麼他會對她產生這種異樣的留戀?
心不在焉的把空白的位置補上單字,他對自己怪異的心境無法釋懷,只好逼著自己別再多想,隨即匆匆的下班。
風星墜躲在角落,直等到辜影離開大樓,才又轉身進入電梯。
她覺得丟臉極了,當她大驚失色的逃了出來,卻發現自己身無分文,連腳踏車的鑰匙都留在辦公室裡,沒辦法,她只好再偷偷摸摸的回到公司。
拿起背包,她瞥見已關機的電腦,心中想著,那份合約不知道辜影是否完成了。
基於責任感,她放下背包,打開電腦,當她發現合約上空白的部分全填上了單字,才鬆了一口氣,開始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辜影發現他把車鑰匙留在辦公室裡,只好再折回公司。
當他發現保全系統設定被清除了,他直覺的知道有人進入公司。
是誰呢?他悄悄的潛入,一方面將警覺心提至最高點。
在他輕啟辦公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白色人影,他整個心都鬆懈下來,首次對她的敬業感到一絲絲的窩心。
她一點也沒發現房內已多出了個人,背對著他,邊吃著他剛才買的便當邊按著手中的自壺。
他心知她餓壞了,因為,桌上的兩個便當有一個已經吃完了,而她現在正津津有味的吃著他的那一份。
按下列印的指令,風星墜為自己完成使命而放鬆了心情,她放下便當,起身想到印表機拿資料時,才發現辜影的身影。
她倒抽一口氣,急速的後退,跌入沙發裡。
有一瞬間,辜影差點以為自己是鐘樓怪人了,接著他諷刺的—笑,「怎麼?便當還好吃吧?』』
糟了!她壓根沒想到他還會回來,竟把他的便當吃掉了!「我……我馬上去買來還你。」
抓出背包裡的錢,她沿著牆滑向房門。
她這種拿他當瘟疫的態度著實惹惱了他。「不用了,我不餓。」
「我……還是去買來還你好了。」她小心的提議。
走到印表機旁,他拿起工整的文件看了一眼,不耐的應道:「我不餓,不用浪費錢了。」
「你……不是回來拿便當的?」
「我回來拿車鑰匙。」他不帶表情的解釋,心裡卻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麼要向她解釋?
她輕嗯了一聲,見他把合約鎖在抽屜裡。「可以嗎?還要不要再修改?」
「不用了。」
他冷淡的語氣對風星墜卻有如特赦令,她俐落的收起便當的殘渣。「那我回去了。」
說完,拿起背包,對他微微點個頭,然後一溜煙的跑得不見蹤影。
當辜影下樓,在遺處的路口看見她,紅燈阻上了她的前進,她……竟是騎腳踏車來上班。
她不是由父親接送嗎?他狐疑的想著。
騎著腳踏車的背影開始移動,她敏捷的在車陣中穿梭,與它們爭道,看得他怵自驚心。
他突然想起她父親那輛破舊的老爺車及她現在騎的鐵馬,顯然她的家境並不富裕,是因為怕賠償違約的龐大金額,所以,她才甘願承受他不斷的污辱,咬緊牙根繼續留在公司嗎丫
這個想法使他心中深深的內疚起來。
第四天,當辜影一進公司看見風星墜的身影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的評價估計錯誤。
他才坐下,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跟著奉上,他瞧了—眼她迴避的眼神,暗自嘲笑這個小處女大概仍被昨天的親吻困擾著。
辜影搬出一推檔案夾放到她旁邊的小桌上。
「把這些歸類整理,若有手稿,就用電腦把它印成正式的文什。」
風星墜見他只宇不提昨天的事,這才鬆了—口氣,因為那個吻,她整晚心神不寧得連父母們都察覺了,於是他們軟硬兼施的想套她的話,可她就是不發一語。
他為什麼吻她?依他今天對她的態度,他似乎是不打算解釋了,想到此,她不禁有點不甘心自己的初吻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他掠奪,但社會險惡,她又能怎樣呢?
當她下班時,忍不住對已在等待的父親甜甜的一笑,只因今日西線無戰事。
「星星今天的心情很好?」輪到劉老師來接女兒,他有趣的問道。
「爸爸怎麼知道?」風星墜驚奇不已。
「你那張臉是騙不了人的,前三天總是苦哈哈的,今天倒是笑了。」
「嗯!今天老闆太忙了,所以都沒挑剔我。」
劉老師望著風星墜只囚老闆沒數落她就如此高興,不由得一陣心疼。「星星,有些老闆是求好心切,難免會嚴厲些,但若是吹毛求疵,就不需要忍受了,懂嗎?」
風星墜想了想,辜影對她所做的文件從未雞蛋裡挑骨頭的找麻煩,他應該不是吹毛求疵的老闆吧?
那一夜的蜂谷涼爽極了,所有的人全圍坐在屋外乘涼。他們搖著涼扇,看著風星墜拿著相機趴在門口,對著一隻駐足的紡織娘,不停的按下快門。
「星星,這麼晚了,燈光又不好,照得起來嗎?」張太太問。
「沒問題的啦!媽,」風星墜心不在焉的答道:「這是專業相機,高解析、高感光的。」
「這是公司要的嗎?」風雲接著問。
停止了拍攝的動作,風星墜不敢回視父母們,怕他們發現她眼中的心虛。「老闆說我沒經驗,還要多學習。」
這個解釋似乎合情合理,她的父母馬上接受了她的說詞。
風星墜回到自己的房裡躺在床上,望著窗外滿天的繁星,小時候她最喜歡數著星星入睡,因為父母對她的暱稱,使她總以為自己也是星星族群裡的一份子,不知何時,她竟已二十歲了,該是到長大的時候了。可是,經過這幾天的社會歷練,她才發覺,自己是多麼不希望長大呵!
* * *
公司的員工漸漸明白辜影為何把專業攝影師風星墜當作小妹來使喚,由於她的單純及善良,員工們對辜影的敬重慢慢的轉化成為風星墜打抱不平了。
他們希望能找個時間告訴她的工作性質,但由於辜影不斷的加重她的工作量,她幾乎難得離開辦公室一步。
風星墜對近一個月來,每天做著這些單調的工作,自己也感到很無奈,她希望能拍出—些好照片供公司使用,但辜影卻一點機會也不願給她。
今天下午,辜影接待來訪的客戶,因此,風星墜在奉上咖啡後,識趣的滾出辦公室。
張國平認為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他向她招招手。
風星墜好奇的走了過去。
「風小姐,有件事我們想了好久,最後還是決定告訴你。」
其他的同事也跟著圍上來,彷彿想把她保護在圈圈內。
「什麼事呀?你們。」
「我們知道你是公司的專業攝影師,對於老闆要求你做文書處理,其實是不合理的。」
「他不讓我拍照,我也沒辦法呀!」風星墜無奈的苦笑。
這些男同事開始七嘴八舌的提供建議。「你可以拒絕他所指派的工作,爭取自己份內應該做的事啊!」
風星墜的心動了。「我……可以嗎?」
「當然,勞基法有規定,勞方對資方不合理的要求有權拒絕。我們不知道老闆竟是這種人,他以前對我們還算尊重,但可能你是女人,他才會對你這麼苛刻。」
風星墜莫名其妙的問:「我是不是女人,有什麼關係?」
「你還沒聽說嗎?我們老闆是出了名的討厭女人。所以,你自己的權利一定要自己爭取,他是不會想到你的。」
他討厭女人?原來他討厭女人,所以他對她從來不假辭色,他對她的專才總是不屑一顧,這麼說來,若她不自己爭取,是不可能有機會的羅?
辜影送客戶出來,看見把風星墜圍成一圈的員工們各個如鳥獸散的分開,他冷淡的瞧了一眼。
「風星墜,去把咖啡杯洗一洗。」他走回辦公室,頭也不回的交代著。
「不要!」辜影訝異的回過身。
「是我聽錯了嗎?你說不要?」
「對!」風星墜仿如挑戰般的迎視他的目光,「我不洗咖啡杯。」他饒富興趣的挑起眉。「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我該做的。」風星墜用清亮的只是出。「我應徵到平影的工作不是小妹,而是專業的攝影師,所以,我認為洗咖啡杯不該是我的工作範圍。」
辜影用令男人也會發毛的眼神盯視了她好一會兒後,緩緩的走向她。那是他攻擊則的危險訊號,直到此刻,風星墜才突然瞭解到自己的立場有多脆弱她已感覺到自己成了獵物,而這次,她再怎麼也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