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晴從坐上凌威治的車子後,始終不敢開口說話。
他看起來好凶吶!她就知道他會不高興,她早就警告過姐姐們了,結果,他真的生
氣了。
直到車子開回陽明山別墅,易天晴仍一直低著頭。
「下車!」
「是。」
她迅速下車,跟在凌威治的身後走向屋子。
她偷瞄著臉色依舊冷冽的他,她感到很抱歉的說:「對不起。」自己又意他生氣了 。
在大門前,凌威治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一臉懊惱的易天晴。
「幹嗎跟我道歉?」
「你不是在生氣嗎?」
「你也知道我在生氣,那幹嗎要惹我生氣?」沒錯,他是在生氣,「你知不知道看
到你這麼笨,我不想生氣都難。」
「我哪裡笨了?」
「你不笨嗎?」看她一臉呆樣,他更生氣了。
真的不知道她腦袋都裝了些什麼,為何會忘事忘得這麼快?那個叫易津津的,幾天
前不是才當街罵她嗎?當時她還哭得慘兮兮的回來。
也不過幾天,她就全忘了人家之前是怎麼對她的。那些女人都說不認她這個妹妹了
,她今天幹嗎這麼熱心的將她們介紹給他認識呢?
「你幹嗎介紹那兩個女人跟我認識?」
「她們是我的三姐和四姐,因為她們說想認識你,所以……」只不過是介紹姐姐們
給他認識,他有必要要這麼生氣嗎?
「她們是你的三姐、四姐!要不要我提醒,前幾天好像有人因為人家不認她這個妹
妹,還哭得淅瀝嘩啦的。」
提起那次的哭泣,易天晴當場紅了臉,想起來真的挺丟臉的。
不過她都忘了,就不明白他幹嗎又提起呢?「都是一家人,所以不需要太過計較的
,她們還是我的三姐和四姐,這是無法抹煞的事實。」
「你真的非把我給惹火不可嗎?」
面對他的大聲怒吼,她雖有點害怕,不過還是低頭回道:「我只是覺得凡事都去計
較,只會讓自己過得不快樂而已。」
「那裝笨裝呆,這樣你真的快樂嗎?」
「但起碼活得自在,人不需要活在過去的,那只會讓自己痛苦而已。」
「你!」凌威治氣怒的瞪著嬌美臉蛋。她明明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卻還是一直跟
他爭論。
現在他已經徹底的知道她真的是一個笨女人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過得不快樂呢?」
凌威治聞言又是一陣大吼,「誰跟你說我過得不快樂了?」
他真的很凶。
易天晴看著瞪著自己的僵硬俊顏,忽地發現兩個人站得很近,嗅到有那麼一點不對
勁正想後退時,溫熱的唇已經貼了上來。
她心驚了下,但像是已經習慣了他這樣動不動就吻她,雙唇立刻微啟的接受了他的
吻。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這樣的關係算什麼,不過,她不討厭他的吻。
比起外面大門前的爭論,大廳內等門的丁總管聽了直替易天晴感到緊張。少爺好像
很生氣了,但她卻還要與他爭論。
「他們兩個人吵架了?」凌立夫自房裡走了出來。
丁總管回過頭,「老爺,您被少爺他們給吵醒了?」
「我還沒有入睡。」他的房間很接近庭院,外面孫子和易天晴雨人爭吵的聲音他聽
得一清二楚。
「他們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發生爭論,少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有點擔心小晴小姐
,您看我要不要出去勸解呢?」
「不用,而且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那個丫頭。」凌立夫神色自若。
他剛剛在房裡聽見他們的爭論,威治的聲音聽起來的確很生氣,而且說話聲音很大
,而那丫頭的聲音固然輕細,還有點顫抖,可是她還是說出了她想說的話,沒有畏懼。
對於那丫頭的韌性,他這個老頭可是親身體驗過了。
他已經從梁宇邦那裡知道有關易天晴的一切,或許是因為她的成長環境特別的關係
,因此也讓她培養出一股強勁的忍耐性。
那丫頭不是你大聲對她說話就能嚇走她,甚至哇哇大哭的脆弱女人。
或許就是因為她那股純真的傻勁,和真誠待人的態度,讓他對她有了不同的看法。
「咦?他們好像不吵了?」外面怎麼突然沒了聲音?
「老丁,別管他們了,我們都去睡吧。」
***
過了一個有些混亂的夜晚,易天晴躺在沙發上有點失眠。
她突然想起簡景心之前問過她,她是不是喜歡上凌威治?
怎麼可能?!
她不否認他是長得很帥啦!但是他也很凶的,而且還動不動就生氣罵人,也不想想
她說了那麼多都是為了要開導他。
只是,她也不明白看見他時,有時會發生的臉紅心跳是為什麼?還有,她也不討厭
他的吻……想起他的吻,她粉嫩的雙頰都立即泛紅。他經常吻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更慘
的是,她不但習慣了,而且還會回吻他。
她她她……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因為想得很煩,又想不出個結果,她索性拉過被子蓋住了頭,將自己整個埋在被單
裡。
易天晴,你不可以喜歡上他的,你們之間只有交易,而且交易期限一到,拿了錢你
就要去美國留學!
想起去美國,上次遇見二媽,以及今天見到三姐她們,她好像都沒有聽她們提起要
和馬家企業聯姻的事。
不過,她們當然不會主動對她提起這事,因為她們那時還說就算她離家出走,屆時
也會派人把她給捉回去。
想了太多的事情,讓她完全沒了睡意,掀開被單後,又換了個姿勢,還是睡不著,
她乾脆又把被單整個的連頭蒙住。
「你在幹嗎?」
聽到那低沉的嗓音,易天晴緊張的從被單探出個頭,發現凌威治坐在床上直盯著她
,讓她的心猛地跳快。
「我吵醒你了嗎?對、對不起。」她剛剛一直翻來覆去的。
「我以為你又滾下沙發了。」
「啊!」她驚叫了聲,「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她每次滾落之後,都看
他睡得好好的呀。
「我沒有做任何回應,那並不表示我不知道,況且有時你一個晚上不只滾落一次,
不是嗎?」
他連次數也知道?!她一直以為他不知道的說,再一次,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丟臉
了,誰讓她的睡相這麼不好。
凌威治盯著她張羞赧的小臉,「你到床上來睡。」
「什麼?!」易天晴聞言反射性的拉緊身前的被單,細嫩俏顏瞬間燒紅,「不、不
用了,我睡在這裡很好。」
雖然他們吻了很多次,而她好像也喜歡他,但是一想到兩個人要睡在同一張床上,
就讓她緊張到全身都發抖。
雖然之前她就明白當床伴的意思,可是因為他們一直是分開睡,因此她從來沒有想
過有一天會會會……跟他……她此刻的心,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完全處於過度緊張狀
態。
看見她緊張害怕,一副他是個大壞蛋的樣子,怎麼,難不成她以為他要對她做什麼
嗎?
且她現在才感到害怕不會太晚了嗎?這種事不是應該在她上網拍賣自己時就該害怕
了?
難得他這麼有愛心,想說她這樣常滾落到到地上會影響她的睡眠品質,才會將他的
大床分一半床給她睡。
結果,現在卻變成了大野狼想吃了小紅帽似的。瞧她畏縮在沙發上,自己難得的美
意讓她給曲解了,凌威治感到懊惱、生氣不已。
「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嗎?」
「我……」
看見她一臉默認他的說法,凌威治真的生氣了,「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我只是不想半夜再被你跌落的聲音給吵醒。」
雖然他語氣冷冷的,可是她明白他是關心她的,如果他真的怕吵,他大可叫她鋪毯
子睡地上,而不用叫她到床上睡。
不過他這樣的關心,若是換成是在其他的事情上,她一定會感到很開心的,但現在
,她卻是緊張得要命。
「對不起,不過你放心,我會改正我的睡姿的,我會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再滾到地上
去。」
「我說讓你上來睡就上來睡。」
「真的不用了。」就算他不會對她怎麼樣,可只要一想到要跟他同床而眠,她就會
緊張害怕。
又來了!她是覺得晚上跟他鬥得不過癮,現在又要跟他抗辯了嗎?
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晚了,他就是要她到床上來睡。
「你不會忘了我們的交易內容吧?」凌威治神情冷冽的瞅著她,「你要絕對的聽命
於我不是嗎?那我現在命令你到床上來睡覺。」
他真的好過分喔!怎麼可以這樣刁難她。
「我……」易天晴內心交戰著。
「你想取消交易嗎?你可要考慮清楚。」
取消?!不可以的!哪有她都已經忍耐各種辛苦過了一個月,現在才取消的道理呢 ?
再說她之前是讓急於逃離被迫聯姻的命運給逼急了,才會上網拍賣自己的,但往後
她不會再這麼做了,況且要她再找到可以在短期內賺五百萬元的工作,那根本就是不可
能的事。
「你真的不會……」
「現在是不會,但如果某人一再惹我生氣,那我就不知道了。」
聽到凌威治警告的話語,易天晴只好起身走向大床,躺在他騰出來的右邊床上,小
小的身子幾乎是依床緣而躺。
雖然跟他一起同睡在一張大床她會很緊張,可是她也相信他剛剛那威脅的話是真的
,看來還是別惹他生氣的好。
凌威治清晨醒來,一陣髮香撲鼻而來。
他睜開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易天晴不但整個人偎在他身邊呼呼大睡,一隻
手還環住了他,怪不得他在睡夢中老感到有人抓著他的身體。
昨晚明明就緊張的靠著床緣睡,但現在卻……她的睡相還真不是普通的差,不過,
倒是一點也不令人討厭。
看著身旁熟睡的人兒,一張小臉睡得紅通通的,真的很可愛,那粉嫩的圓頰,讓他
忍不住低頭親了下。
凌威治替她撥去臉頰上的一撮細發,看著那如嬰兒般的細嫩肌膚,這樣的天生麗質
,恐怕會令那些擦了許多昂貴保養品的女人嫉妒吧!
初見她時,細緻粉嫩的臉蛋給人一種很脆弱的感覺,但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她一次
又一次的不顧他生氣,想說服他的精神讓他明白,她不是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小花朵。
那麼,她是一株小草嗎?有著強大的韌性。
她真的是他見過最特別的一個女人,但同時也是最笨的一個,她的純真善良幾乎是
到白癡的境界了。
明知道在他面前提起老頭的事會讓他生氣,可是她一逮到機會,還是會在他面前拚
命的誇老頭是個好人,有時候他真的快被她給打敗了。
凌威治知道她的用意,無非就是要用大家都是一家人,應該要相親相愛的那套狗屁
理論,來改變他和老頭之間的關係,可惜她白費心機了。
因為他和老頭之間……說出來或許沒人相信,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時會夢到老
頭當年對他及他母親所說的那些侮辱諷刺的話。
和家人相親相愛?
自從他母親去世之後,他就一直是個孤兒,至少他是這麼認定的。
感覺身旁熟睡的人兒動了下,將他從思潮里拉了回來。
他伸手抱住了懷中的佳人,嘴角微微揚起,再度入睡。
***
「凌爺爺,珍珠項鏈還給您。」
易天晴在隔天早上將貫重的珍珠項鏈歸還給凌爺爺。
昨晚在宴會上,她幾乎是每隔幾秒就摸一下自己的頸子,確定珍珠項鏈還在,一整
個晚上都無法放鬆心情。
現在,她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這條珍珠項鏈漂亮嗎?」凌立夫只是看著放在桌上的盒子,並沒有要拿的意思。
「它很漂亮,連替我選購小禮服的夏小姐也說很美。」
「既然你覺得它漂亮,大家也覺得你戴起來好看,那就送給你好了。」他將珠寶盒
子推向易天晴。
「送給我?廠她驚震的瞠大眼。
「對,送給你。」凌立夫點頭。
她聞言嚇得連嘴巴都閹不上了,「凌爺爺,您別開玩笑了。」
他給了她一個嚴肅眼神,明白表示自己不是在開玩笑的。
「凌爺爺,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把這個送給我,但是我……我真的不能收下。」這
麼貴重的一條項鏈,她怎麼可以收下呢。
「這條珍珠項鏈是我母親送給我太太的禮物,我太太說了要把這條珍珠項鏈當做傳
家之寶,而現在,我將它轉贈給你。」
什麼這條珍珠項鏈是凌家的傳家之寶,那麼凌爺爺又為什麼要送給她呢?他不是一
直想把她趕出去的嗎?
看見她一臉困愕,凌立夫笑了笑,「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要把這麼具特別意義
的項鏈送給你,對不對?」
易天晴點頭如提面。
而且凌爺爺真的好奇怪,不但突然把這麼貴重的項鏈送給她,他他他……居然還笑
了!害得她內心緊張得要命。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我說了我不喜歡你嗎?」
她再點點頭,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但我現在有了不同的想法了,我覺得你和我孫子是很合適的一對,所以我才決定
把項鏈送給你。」
他的話,讓易天晴震驚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可是,您本來不是很討厭我的嗎?」她直到前一刻也沒
有察覺他老人家喜歡她。
「我之所以討厭你,是因為我對你有著先人為主的觀念,而後來又改變的主要的原
因,是因為我不想再重蹈覆轍去誤解他人,讓自己悔憾。」想起過去的事,凌立夫神情
有著無奈。
過去所發生的憾事已經無法挽回了,但現在他至少可以不再讓憾事重演,「我一直
在觀察你,發現你是一個好女孩。」
她單純可愛、個性率真,而且沒有任何的驕氣和貪念,最重要的是,她居然還替他
這個曾經凶厲罵過她,故意折磨她的老頭,在孫子面前說好話。
他知道孫子可能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但他真的很感激這丫頭為他所做的事。
易天晴知道凌爺爺指的是威治母親的事,他表情一向嚴肅,但此刻她看到的是,一
個無奈又孤寂的老人。
不過,就算凌爺爺現在不討厭她了,她還是不能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因為她和凌
威治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情侶。
而且,兩個月的期限一到她就要離開凌家了。
「凌爺爺,謝謝您現在又喜歡我了,但是,我還是不能收下這條項鏈。」
「為什麼?」
「呃,因為……我和威治認識的時間還不長,說不定他以後會認識更好的女孩,所
以……」
「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是我孫子的女朋友,才將項鏈送給你的嗎?」
難道不是嗎?,易天晴一臉困惑。
「總之,我說了要送給你,你收下就對了。」
「不行,我……」她真的不能收下。
「你要惹我生氣嗎?」凌立夫正了下神色。
「這……我……」看著桌上推不掉的珠寶盒子,她實在有苦難言。哎喲,他們祖孫
倆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都動不動就生氣的威脅人。
「你真的要我再生氣的罵你嗎?」
比起現在這樣為難,不能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易天晴還寧願他像過去那樣討厭她
算了。
「小晴小姐,您就收下吧!否則老爺真的會生氣。」一直站在一旁的丁總管也勸著
她收下。
這……好吧!」看樣子她只好先收下,日後再還給凌爺爺好了。
看見她收下,丁總管笑了。
他知道老爺為什麼要將這傳家之寶的珍珠項鏈送給小晴小姐,因為他們這些凌家的
老僕人還有老爺,都發現少爺最近的神情變了,已經不再那麼凌厲冷竣了。
而就在稍早,他出門上班時,甚至還對他露出了微笑。
***
同樣一個陽光普照的早晨,在易家卻一點也不美好。
只見下樓吃早餐的易津津,正生氣的跟母親抱怨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媽,你說那丫頭是不是很過分?」
想起昨晚丟人的事,凌威治不但說了如果她去他家,就要放狗咬她,最後居然還罵
她是醜女,她就一肚子氣。
拜-,她的一雙性感鳳眼不知道迷死多少人,卻被凌威治當眾罵丑,想也知道肯定
是小晴曾跟他說過什麼,否則昨天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正不想想自己只是個小女傭而已,居然敢這麼對我,真的氣死我了。」易津津愈說
愈氣。
女兒遭受羞辱,羅錦綿當然是很生氣,但是……「那個笨丫頭,她現在真的是凌威
治的女朋友嗎?」
「對,沒錯啦,而且她現在就是跟凌威治住在一起,還真是看不出來她個性那麼開
放咧,居然學人家搞同居。」
那個笨丫頭居然釣到了超級金龜婚!羅錦綿詫異不已。
「既然她跟凌威治交往,那上次遇見我們,她怎麼連說都沒有說呢?」
「想也知道她心機重,怕我們認識了凌威治之後把他給搶走,不過以她那副笨樣子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讓凌威治給甩了。」
一旁準備上班的易文勝聽見老婆和女兒的對話,遂走向她們,「你們剛剛說小晴現
在和凌威治交往,就是超豐集團的那個年輕總裁嗎?」
「對,爸,你都不曉得,小晴不但和他交往,現在還不要臉的跑去人家家裡住呢! 」易津津趁機向父親告上一狀。
「是嗎?他們還住在一起?!」易文勝臉上有著一抹驚喜,然後喃喃自語道:「太
好了。」
「爸,你在說什麼太好了?小晴她現在可是跟人家同居耶!」
然而,易又勝並沒有回答女兒,只是拿著公事包便出門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