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麗的手撫上芙雅已包紮著白布卻還滲出血來的背。
一時之間,蕾麗隱忍不住眼淚,趴在床邊便嚶嚶地抽泣起來。
「蕾麗,別這樣,你會吵到芙雅的。」吉倫開門走了進來,見到蕾麗又在哭泣,輕歎了聲。什麼話他都說過了,只好用這個理由讓蕾麗別再哭了。
聞言,蕾麗果然趕緊抬起頭,擦乾眼淚。
吉倫將手中的清水放在床頭旁,低頭看了下芙雅的情況。
芙雅趴臥在床上,臉側枕,她的臉微紅,看來她因受傷而發的燒,到現在還沒退。
蕾麗拿起芙雅額上的毛巾,放到水中,擰乾,然後再放到她額上。
微冷的毛巾覆在芙雅額上,冰冰的觸感讓芙雅在黑暗的昏迷中有了一點知覺。
「嗯……」芙雅眉頭皺了起來。她的背好痛,灼熱疼痛的感覺一直沒離開她。
「芙雅,醒醒。」蕾麗激動地站了起來,輕輕拍著芙雅的臉頰。
芙雅微睜開眼,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漸清晰……
「琉璃媽媽、琉璃爸爸……」芙雅虛弱細微的聲音,讓蕾麗及吉倫聽了好生心疼。
「沒事了,你回家了。」蕾麗忍住淚水,哽咽地說。
「別哭……」芙雅想起了昏迷前發生的事。她不知道她如何回家的,不過她一定讓他們擔心了,又看到蕾麗的淚水,勉力地抬起手想擦掉它。
「好好,我不哭。」蕾麗急急握著芙雅的手,另一手抹去臉上的淚痕。
「你好好休息,知道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蕾麗話還沒說完,就被吉倫打斷了。
「風言大人!」
「芙雅醒了嗎?」風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醒了。」吉倫心頭一驚。「風言口大人,你不會真要這麼做吧?」
「大神的命令,我一定要執行。」風言推開吉倫。
「不,風言大人,你不能那麼殘忍的,芙雅的傷還沒好。」蕾麗擋在芙雅前面。
「吉倫。」風言回頭看著吉倫:「把蕾麗帶出去。」
吉倫心裡不斷掙扎著,最後也只能道:「蕾麗,我們出去吧。」
「不,我不要……」蕾麗頻頻搖頭。
「蕾麗,我們出去。」吉倫上前,將蕾麗抱著走出門。
「芙雅……」
「碰」一聲,蕾麗的聲音被隔在門外。
風言神色一凜,走到芙雅面前。
「芙雅,我奉大神的命令,來執行你的處罰。」
芙雅眼睛圓睜。
「你擅自取用天使之鑰,違反天界的禁令,私下魔界,大神判你關進鎖心塔,直到你的心靈回歸到原本的平靜——」風言頓了下。「你對我說的話有什麼反對的地方嗎?」
芙雅苦笑了下。「沒有。」
原來那把鑰匙是三大聖物之一,而她也的的確確待過魔界,她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就走吧,我奉命將你關進鎖心塔裡。」風言手指一彈,他跟芙雅瞬間化為光球,飄到窗外。???
這是哪裡?她為什麼覺得她好像來過這個地方?芙雅被風言抱著,通過北方森林中一個看不見的結界後,眼前的景象與天界截然不同。
風言走向一個高燙的塔,塔的四周儘是黃土一片。
北方森林中居然藏了一個這樣的地方,芙雅訝異。
風言推開門,走了進去,將芙雅放在塔內惟一的一張床上。
風言為她施了些法術,她已經沒那麼虛弱了,除了背上的傷口還沒好外,她獨自一個人待在這裡應該不會有事。
「芙雅,你好好地待在這裡,我每天都會送藥及食物來的。」風言交代道,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其實是強壓內心對芙雅的心疼。
「嗯。」
「你快點忘了魔界的事,才能趕緊放你出來,知道嗎?」
芙雅無語,抬起臉,看了看風言,隨後點點頭,讓風言安心。
風言轉身走出塔門,關上塔門前,還不由得擔心地看了她一眼。
若不是芙雅犯錯,他一輩子都不會讓她再踏進這個地方,他恨了二十年的地方。
芙雅忍著背上的痛,爬了起來,半坐起身。
她的翅膀真的沒了……芙雅微轉過頭看著空蕩蕩的背後,自嘲地笑了。大概是她本來就不應該有翅膀吧,天使一被砍去翅膀就應該化為光粒消失的,只有她,還好端端活著。
如果那時死去的話……芙雅晶瑩的淚水滑了下來。她就不會心痛了……
芙雅暗暗啜泣了許久。
她真的可以忘記他嗎?芙雅抹去臉上的淚水,低頭看了仍掛在脖子上她放了他的羽毛的項練,一扯,芙雅緊緊將之握在手裡。
她想起了蕾麗為她掉淚的樣子。試試看吧,她只能試試看,芙雅心想。
芙雅為了不再讓自己沉溺於哀傷的情緒,強撐起精神,看了看四周,想借由這陌生的環境,來轉移一些注意力。
陰暗的塔內只有一些簡單的擺設,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張床和一個大大的櫥櫃,惟一的光線來源是床上方的一扇小窗戶。
在由窗戶中透進來的光線下,除了床四周,其它地方都非常陰暗,尤其是那個櫥櫃附近……芙雅嚇了一跳,那櫥櫃旁邊好像有東西。
芙雅將視線掉向別處,不想看那櫥櫃,免得讓自己莫名心驚。
可是人是這樣,天使也是這樣,愈被禁止的事,愈多人想去做;愈教自己別看的東西,那目光偏偏就愈離不開。
芙雅直瞪著櫥櫃旁好一會兒了。
終於她忍不住了,不顧自己背上的傷,她下了床。
她痛呼一聲,背部的肌肉因為拉扯而傳來痛楚。
芙雅用力地吸氣、呼氣,好不容易那痛楚才消失了。然後,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到櫥櫃旁,小心地不再扯動傷口。
愈走愈近,芙雅的心也漸漸快了起來。
奇怪,她是怎麼了?她好像真的來過這裡……芙雅站定在櫥櫃旁,定睛一看。
一雙翅膀被四根大釘子釘在牆壁上,翅膀中間及牆上還留有乾涸的大片血演,芙雅吃了一驚,心慌地倒退兩、三步。
有人死在這裡,芙雅雙手抱著不斷顫抖的身子。
她猛然轉頭,不想再看下去了。但,翅膀旁的一個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條淡黃色的緞帶,翅膀上綁著一個小小的蝴蝶結,芙雅微顫地走上前,伸手輕輕觸碰那條緞帶。
它好眼熟,芙雅的手也碰到那已毫無生命的翅膀。
一碰之下,一股熟悉的暖流由芙雅的手急竄到身體裡面。
芙雅呆愣了下,手像有自己的意識般,居然整個貼上它,輕輕撫著它……
媽媽,一條緞帶代表一天,一天解開一條緞帶,等到最後一條時一定要回來哦。
突地,一陣比在魔界時更強烈的劇痛襲上芙雅的頭。
知道了,小雅。
芙雅發出尖叫,痛得趴在地上,背部的傷口狠狠地被撕裂了開。
我愛你哦,媽媽。
芙雅仰頭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一道隱藏在她身內的封印被開啟,被遺忘的記憶,回來了……
芙雅痛得暈了過去。
當她昏倒在地上時,腹部突地發出一道奇怪的黑光……???
「媽媽,不要去啦。」小芙雅像只小貓般地撒嬌。她不喜歡媽媽又要去人界,每次都好幾天不能見到媽媽耶。
光焰笑了笑。「小雅乖乖的,風言舅舅會照顧你的。」光焰溫柔地抱著小芙雅。
小芙雅鼓著雙頰,可愛的模樣令光焰忍不住又笑了。
「我答應你,我會早點回來的,好嗎?」額頭貼上小芙雅的,光焰寵溺地說。
小芙雅想了想,跳下光焰的膝蓋,跑回房裡,再出來時小手拿了一堆緞帶。
小芙雅把緞帶一條條地綁在她最喜歡的又大又溫暖的翅膀上。
「怎麼了?」光焰好奇地問。
「媽媽,一條緞帶代表一天,一天解開一條緞帶,等到解開最後一條時,一定要回來哦。」小芙雅綁完十五個蝴蝶結後說。這次光焰要到人界半個月。
「知道了,小雅。」光焰拍拍小芙雅的頭。
拿起小芙雅手上剩下的緞帶,也在小芙雅柔細的長髮上綁上十五個蝴蝶結。
「等到解開最後一個蝴蝶結的時候,你就能看到媽媽了。」
小芙雅漾開笑容,點點頭。
「我愛你哦,媽媽。」
「我也愛你。」光焰在小芙雅頰上印下一吻。???
討厭,媽媽賴皮!小芙雅在解開最後一個蝴蝶結後,又過了好幾天,還是沒有看到媽媽回來。
小芙雅嗯著小嘴,趴在窗台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令小芙雅興奮地起身奔出門外。
「媽媽——是你呀,吉倫叔叔。」小芙雅低頭喪氣地說。她還以為是媽媽回來了。
「芙雅,快來。」吉倫著急地說。
「什麼事呀?吉倫叔叔。」小芙雅不感興趣地問。
「去勸勸你媽媽,來。」吉倫彎下腰抱起小芙雅。
「媽媽!媽媽在哪裡?」小芙雅高興地亂晃。原來媽媽早就回來了!
吉倫張開翅膀,飛上天空。
「吉倫叔叔,你要帶我到哪裡呀?」小芙雅疑惑地問。對了,吉倫叔叔現在不是應該在神殿裡當差嗎?怎麼跑出來了?
吉倫沒有回答小芙雅的問題,反倒快加了速度朝北方飛去。
吉倫降落在北方森林的入口,小跑步地進入森林。
「風言大人,我帶芙雅來了。」
風言在森林裡等著他們。
「風言舅舅,媽媽呢?」吉倫放下小芙雅,小芙雅跑到風言身旁,揪著風言的褲管問。
風言不發一語牽起小芙雅的手,走向結界的缺口,吉倫隨後。
他們一穿過結界,小小的芙雅第一次看到鎖心塔,吃驚得張大了小嘴。
這是什麼地方呀?小芙雅好奇地四處張望。過了會兒,小芙雅發現她不喜歡這個地方,她比較喜歡南方大樹下的花田。
風言打開門,與小芙雅一起進入塔內。
「姐。」風言出聲。
媽媽?小芙雅放開風言的手,衝進陰暗的塔裡。
「媽媽,你在哪裡呀?」小芙雅邁開短短的小胖腿,在塔內尋找著母親的蹤影。
風言走向一個大櫥櫃旁,那邊因櫥櫃的關係,是鎖心塔內最陰暗的地方。
「姐,我帶芙雅來了,你看看她,好嗎?」
光焰在人界執行任務時竟愛上了一個人類,大神知道這件事後非常生氣,命令地天使長——地峻將光焰強制帶回,關在鎖心塔裡面。
因為光焰想脫逃到人界找她的戀人的意志非常強烈,而她又身為四大天使長之一,鎖心塔可能關不住她,大神便將她的翅膀用釘子釘在牆上,讓她無法離開。
風言將小芙雅帶來,是想讓光焰有所羈絆,不要再想著她在人界遇上的戀人了。
風言走向禁錮光焰的地方,腳下突然傳來踏到水的聲音。這裡怎麼會有水?
一走近,風言突然停了下來。
「媽媽,我好想你。」小芙雅看著風言往那邊走去,知道媽媽在那裡,便小跑步地越過風言,想撲到媽媽身上。
一跳,她並沒有如預期地跳到一個溫暖的懷裡,她摸到的是一片濕淋淋的牆壁。
抬頭一看,只有一雙翅膀被釘在牆上,一滴滴的血由翅膀的斷截處流了下來。
紅熱的血滴在小芙雅臉上……
小芙雅轉頭看向記憶中她替光焰結上緞帶的地方,一條淡黃色的緞帶孤零零地結在羽毛上。
小芙雅張著空洞的大眼,小小的身體不斷發抖著。
「風言大人?」吉倫疑惑地走近風言身邊。風言突然一句話都不說,吉倫心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走到風言的旁邊,順著他的視線一看,吉倫也愣住了。
小芙雅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眼一閉,暈了過去。
小芙雅倒在地上的聲音,嚇醒了吉倫。
「芙雅!」吉倫衝上前抱起小芙雅,拍了拍她的臉頰。又轉頭叫著風言:「風言大人。」
風言好像沒有聽到吉倫的聲音,仍呆愣在那邊。
吉倫無法顧及風言的異常,快步地抱著小芙雅離開鎖心塔。
也許是因為小芙雅自小身體孱弱的關係,她非常依賴光焰;敏感、纖細的她在光焰的顧照下,慢慢地成長著。
她最喜歡光焰媽媽了,小小的芙雅總是在心裡想著。
小芙雅醒來後,她就張著無神的大眼,縮著身子坐在床上。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好久了。
「芙雅,別這樣,你說說話。」吉倫的新婚妻子蕾麗哽咽地說。
小芙雅毫無回應。
光焰大人怎麼會做那樣的事呢?蕾麗掩面哭泣。
小芙雅不能接受媽媽已死的事實,已經好幾天不肯說話、不吃東西了。
風言也是這樣,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見任何人。
吉倫好幾次試圖進入風言的房間,但總是還沒碰到房間,便被彈到牆壁上,連地峻大人想接近都沒有辦法。
任誰見到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以那種方式離開,都會像風言一樣的,吉倫知道風言心中的哀傷。光焰及風賣的父母在風言小時候就雙雙去世了,風言是光焰一手帶大的,他們只有彼此,直到光焰抱回小芙雅,他們才又多一個親人……想到過往,吉倫忍不住歎了口氣。
突地,風言推開門走了進來。
「風言大人!」
風言走到小芙雅的面前。
「小雅,起來。」風言面無表情地說。
小芙雅像是聽不見風言的話,一動也不動。
「起來。」風言一扯,硬是將小芙雅拉下床。
風言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力氣已經將小芙雅的手臂印上一圈紫紅,劇痛傳入小芙雅的身體裡,終於讓她有了點知覺。
「風言舅舅……」小芙雅的大眼開始注入光芒,不過卻儘是沉痛的哀傷。「媽媽不要我了嗎?風言舅舅,媽媽真的不要我了嗎?」小芙雅爆發了,開始號眺大哭。
風言無語地蹲下身,抱住小芙雅,任她在懷裡發洩。
過了好久好久,小芙雅哭累了,倒在風言的懷裡,連合上眼在睡夢中都還不時地啜泣著。
風言抱著小芙雅走出門。
「風言大人,你要帶芙雅去哪裡?」吉倫擔心地問。小芙雅好不容易哭了,發洩了出來,令他安下一半的心,但風言呢?
「吉倫。」風言看了下吉倫。「芙雅,就拜託你了。」
「風言大人?」吉倫不懂風言的意思。
「我要請大神將芙雅有關姐姐的記憶封印起來。」風言低頭看著小芙雅,小小的她承受不起失去至愛的哀傷,她看起來孱弱不堪。
「風言大人,這樣做芙雅會連你都不記得的!」吉倫衝到風言身旁,勸阻著他。
風言一陣靜默。「沒關係,只要她能活下去。」不快點讓小芙雅回復到正常生活的話,她再過不久就會虛弱地死去的。
最快的辦法就是封印她的記憶,讓她忘了全部的事,開始新的生活——即使她會忘了他,現在惟一的親人。
吉倫沉默了。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芙雅近似人類,不吃東西的話就無法維持生命,而她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記憶封印後,我不能太接近她,只好拜託你了。」風言說完,抱著小芙雅離開。
「風言大人……好可憐。」蕾麗為風言傷心著。
現在他連最後一個親人都得捨去,只求小芙雅能活下來。
「我們能為他做的,只有好好照顧芙雅了。」吉倫也難掩哀傷地說。
蕾麗的淚又掉了下來,點點頭。她會為光焰及風言好好照顧芙雅的……???
「芙雅她……有孕了?」蕾麗不敢相信,但從風言口中所說的向來不假。
風言點頭,將芙雅輕輕地放在她的床上。
大神也知道這件事了,他將監禁芙雅的命令收回,讓風言帶她回她的房子。
「那她會怎麼樣?」蕾麗顫抖著手,拉著風言問。
風言深深地看了芙雅一眼,然後轉向蕾麗:「會死。」
蕾麗身子一軟,昏倒在吉倫懷裡。???
魔宮最近總是瀰漫著一股低氣壓。
在裴宸的朝日宮、議事廳,甚至是大臣們早上時得向裴宸報告事務的大廳上,不時傳來裴宸的咆哮聲。
許多人莫名地遭到裴宸的怒火牽連,有的被罰到邊界去栽種植物,有的工作突然加重,還有一個侍衛官居然被叫去專門餵養一隻狼。
這太奇怪了,也太恐怖了,每個人都在心中如此想著,不過即使是那些位高權重的大臣們,也不敢去問裴宸到底怎麼回事。
大家只能祈求閻淵大祭師快點醒過來,現下大概只有他能平息裴宸的怒火吧。
半個月前,邊界的封印破了個洞,裴宸及合淵趕到邊界去補上封印,因為缺少裴詡,所以閻淵身兼裴詡的位子。最後他是被扛回來的。
隔天,裴宸就好像會移動的活火山一樣,到處灼傷經過他身邊的人。
一聲怒吼,又有人被丟出議事廳了。
「該死的!再去給我重做一次!」那個人在裴宸的吼聲之下,倉皇而逃。
「那個人好好笑。」小青突然噗哧一聲。
「別看了。」整了整衣服,由小青手中端過茶盤。
「小青,我這樣還可以嗎?」側身看了看小青為她做的新衣,點點淺金色的光芒在陰暗的天空下顯得特別耀眼。
「小姐,相信我的眼光,你穿上這件衣服後是全魔界最美的女人了。」小青俏皮地讚美著。
「是嗎?」輕笑。
轉身走進議事廳,這是達拉長老給她的第二次機會,她一定要緊緊抓住裴宸的目光。
裴宸強勉自己專心在公事上,但是連紙上都躍著芙雅輕巧的身影,讓他怒不可抑。
「王!」彎下優美的身段,輕柔地問安。
裴宸一聽見的聲音,一驚,抬起頭來,但眼前的不是她。
「是誰又允許你進來的?」裴宸怒火未消,大手一拍,書桌發出嚇人的聲音。
展露出她最美的微笑,不受裴宸怒氣的影響,起身踏著極嫵媚的腳步,走到裴宸前面,隔著書桌暗暗勾引著他。
「王,是達拉長老命我為您送來點心的。」媚眼如絲,紅唇微張。
「放下,出去。」裴宸低頭看著手上的文件,根本沒注意到試圖勾引他的動作。
「王。」輕喚了聲,想讓裴宸再抬頭看一次她最美的樣子。
「叫你出去你沒聽到嗎?」裴宸皺緊眉頭,抬頭瞪著。
不在乎裴宸的怒火,見裴宸正注視著她,一微笑,她以最完美的姿勢轉了個圈。王一定會被她迷住的,等著他癡迷的眼光。
果然,裴宸突然站了起來!他走到前面,只覺得那些金色的光芒好熟悉……
看,王還是逃不出她的魅力,心喜地想。
「這件衣服是用什麼做的?」
一愣,王怎麼問起她的衣服了?
「我問你,這件衣服是用什麼做的?」裴宸一怒,大手一抓,捏痛了的手。
「是……是小青做的,我不知道。」痛得彎下了腰,她發上一個金色的束西讓裴宸看了不禁倒抽一口氣,心臟好像停止跳動那般難受。
頭上以數根金色的羽毛做成髮飾,以搭配她身上金色的禮服。
裴宸大力扯下那髮飾,令痛呼了聲。
「這哪來的?」裴宸拿著金色羽毛,逼問著。
「小青拿……來的……」裴宸怒極的表情,嚇得結結巴巴地答。
裴宸一把甩開,跌坐在地上。
裴宸衝出門外,看到小青正站在門邊,一上前,便將小青揪離地面。
「你從哪裡拿到這些羽毛的!」
「我……我……」小青連話都說不出來。
「說!」裴宸咆哮。
「我向……一個侍女……換來的……」小青抖著有如風中落葉一般。
「是誰?」裴宸的臉愈來愈陰冷。
「我……不知道……」小青搖頭。
裴宸的銀瞳在小青眼前轉變成黑瞳,小青看了裴宸那麼恐怖的變化,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裴宸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手一放,小青摔在地上。
「叫瑪姆來!叫瑪姆來,聽到沒有?」裴宸吼叫著。
「是!」克裡斯突然出現,又消失了身影。
裴宸勉力壓下想殺人的慾望,「碰。地一聲,拳頭落在牆上,牆壁馬上凹了一個洞;手放下,牆壁上有著淡淡的血跡……???
小青與娛顫抖得抱在一起。
瑪姆聽了小青所描述那個侍女的樣子後,不由得軟跪在地上。
「是艾兒……」瑪姆喃喃地說。
瑪姆不管裴宸就在她旁邊,撐起身子,便快速地跑了出去。
「克裡斯,把她們兩個丟出去。」裴宸緊迫在瑪姆身後,跟著瑪姆跑到了侍女們所居住的地方。
瑪姆推開一扇門,進去開始翻箱倒櫃起來。
那個小青敘述,艾兒拿了很多很多金色的羽毛跟她換一枚紅寶石戒指,換完後還說如果小青還要的話,她還可以再弄給小青。小青拔下那些金色的細毛絞進絲線裡頭,才做出身上這襲泛著點點金光的禮服。
既然,艾兒說她還可以再弄給小青,那艾兒這邊一定還有!
她對芙雅怎麼了?瑪姆眼眶都是淚水,她不該心軟的,當初一知道艾兒的心眼就應該趕她離宮的。
由克裡斯口中,她才知道芙雅居然是天使,而且還有著金色的翅膀,王看到後一生氣便把芙雅關進監牢裡,但等王由邊界回來後再去監牢時,芙雅已經消失了。
芙雅消失後,裴宸也發現他身上的天使之鑰不見了,原本還以為芙雅是用它偷偷跑回了天界,可是現在身上居然有芙雅的羽毛!
瑪姆翻開被子,床上沒有,再彎下身子看了看床底下——
一聲驚喘,瑪姆抖著手由床下拿出一雙只剩一半金色羽毛還在上面的翅膀,翅膀上染了一片血跡。
裴宸看到瑪姆手上的東西時,整個人顫抖了下,然後無力地靠在門旁的牆上。
滿眶的淚水滑落,瑪姆抱著翅膀哭了起來。
「誰進了我的房間?」是艾兒。
艾兒一進門,就看到瑪姆抱著的東西,眼一瞇,殺意盡現。
被她發現了,艾兒手伸到袖子裡,準備再拿出她的短刀。
「你!」裴宸由門邊的陰暗處走出。那裡是個死角,所以艾兒進來時並沒看到裴宸。
是王的聲音!艾兒心喜,根本來不及細想裴宸為何會在她的房間。
「王!」艾兒轉身嬌笑,可是在看到裴宸的表情後,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裴宸手上燃著一團黑色的火焰,不斷逼近著艾兒。
「是你殺了她!」裴宸吼了聲,黑色火焰離開裴宸的手裡,直撲艾兒。
不料,艾兒以極詭異的速度閃過了火焰的攻擊。
「你是暗殺者?」裴宸收回火焰。
艾兒躍上窗台,想從那裡逃脫。
艾兒的父親曾經接受訓練,為魔界除掉那些不該存在的人,在艾兒的父親卸職後,竟偷偷將他所學到的東西教給艾兒。
但是那些訓練極公式化,裴宸一眼就看出艾兒的出身。
火焰在裴宸的手上「轟」一聲變大了許多,差點要燒到屋頂。
一使勁,火焰在艾兒尚未離開窗台時,燃上她的身體。
「呀——」艾兒尖叫。不!她不想死。
艾兒驚慌地看著自己的身子燃燒起來,被高溫灼燒的痛楚令她跌下窗台,攤在地上。
裴宸擁有的黑火,是在魔界中最高溫的火焰,不過,這不是它可怕的地方;最令人害怕的是若黑火燒到人身上時,那人將會清醒地看到自己的身體一寸寸被燒成灰,直到全部燒完。
艾兒正經歷這最可怕的死法,腳、身子、手,最後是她的意識……
裴宸看了眼瑪姆懷中的翅膀,伸出手,但又放了下來。
裴宸轉身離開,沒讓人見到他眼中的情緒。
10
「起來,綠眠。」水衣搖搖死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綠眠。
「什麼事啦……人家今天早上六點才睡耶……」綠眠微睜眼看了床櫃上的鬧鐘。才九點?綠眠呻吟了聲,揪起棉被蓋住頭,不想理會水衣。
「快起床。」水衣手一扯,將整條棉被丟到地上。
綠眠被窗外的陽光刺得不得不睜開眼。她看見水衣就坐在床邊看著她,頭髮全部束在身後,露出她的眼睛……
綠眠轉身想再睡一下——眼睛!這下綠眠整個人彈了起來。
「怎麼了?有誰發生什麼事了?是喵兒,還是盼盼?」綠眠急忙問道。
水衣是個靈異人士,她的左眼可以看到任何她想看的人、事、物,不過因為兩眼看到的景象不同,造成她生活上的不方便,所以她總是用頭髮遮住她的左眼;她這時露出左眼,表示有人發生很嚴重的事了。
「上面!」水衣指指上方。
「你在說什麼呀?」綠眠心驚,但仍不動聲色地裝傻。
「別裝了,我知道你是魔界的黑龍王,魅影跟花靈是你的護衛,而喵兒她們是你爺爺的徒弟,是吧?」水衣微笑。
綠眠張大嘴巴,全對!
「你怎麼知道的?」她一直以為水衣應該看不出她的過去,畢竟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事。
水衣仍笑著。「你還是先上去好了。」
「到底什麼事?」
「芙雅。」水衣輕吐。
綠眠嚇了好大一跳,水衣連芙雅的事都知道?她是天使耶。
綠眠跳下床,匆匆忙忙地穿起衣服來。
然後,衝到大門口——
「不用出去了,你在這裡上去就好。」水衣在綠眠身後說。
天!水衣到底知道她多少事呀?綠眠踱回客廳。
「喏,雨傘、毛巾。」水衣遞給綠眠這兩樣東西。
綠眠呆呆地接過手。水衣幹麼拿這些東西給她呀?
「對了,還要記得你的劫月喔,拜拜。」水衣揮著手。
劫月……綠眠垂頭喪氣地手一揮,地上出現了一個六角形的魔法陣,一道向上衝的光芒便帶走了她。
她得好好教訓一下那丫頭了!水衣將頭髮鬆開,頭髮遮住了她的左眼。???
「啵」一聲,綠眠打開雨傘。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水衣要拿這兩樣東西給她了,雨傘是用來遮「雨」的;毛巾是拿來擦她濕淋淋的頭髮的。
「你別哭了,好嗎?」綠眠有些無力地說,她快困死了。
大樹激烈地沙沙作響,奇怪的是,向上看天空有太陽,但樹底下卻不斷下著雨。
「……」
「你說什麼?」綠眠一吼,丟掉手上的雨傘。
「……」
「該死的!」綠眠一聲詛咒,然後便跑離大樹下。
綠眠衝到芙雅的小白屋前。
有人!綠眠聽到小白屋內有哭聲,只好躲在樹上,由窗戶看著芙雅的房間;好不容易等到吉倫跟蕾麗都離開了,綠眠便趁機跳了進去。
綠眠輕輕地踏上地板,緩步走到床邊。
芙雅小臉毫無血色,她好像已經睡了好久似的,一動也不動,視線向下,芙雅的小腹微微隆起。
綠眠抖著唇,看到芙雅變成這樣她差點哭了。不行!綠眠拍拍臉。
綠眠伸手探向芙雅的腹部,在她的觸碰下,一陣黑光閃耀著。
「該死的!該死的!」綠眠低咒不已,牙根緊咬著,額上也浮出淡淡青筋。
她非殺了他不可!管他是魔王、魔什麼的,統統都得死!綠眠這個念頭剛浮現,面前隨即出現一把彎刀。
綠眠握住彎刀,看了芙雅一眼,爾後便輕巧地躍出窗外。???
閻淵皺著眉,手扶住頭,另一手拿著他的法杖走向朝日宮。
裴宸是發生了什麼事?閻淵暗忖。
他才剛醒來,就有侍衛急急忙忙地要他到裴宸的朝日宮一趟。
問侍衛到底出了什麼事,那侍衛慌張地說裴宸已有好幾天沒出過寢宮,偶有聲音,也只是要他們送酒進去。
閻淵聽了侍衛的話,只能強撐起暈眩不已的頭,到朝日宮一探究竟。
朝日宮就在眼前了,閻淵拖著腳慢慢地走向它。
但,才又走了幾步,朝日宮內居然發出清楚的刀劍相擊的聲音。
「阻止她!不可以讓她進去!」
「快!」
閻淵聽了,心頭一驚,拔腿就跑向朝日宮。
裴宸的寢宮前一片凌亂,一個綠衣女子正攻擊著侍衛們。
「走開!」綠眠手中的劫月彎刀一劈,厚達十公分的木門像是豆腐般的被切開。
侍衛們拚命地想制止綠眠,但全被綠眠打倒在地上。
綠眠又揮了兩刀,木門已經被她劈出個洞。
「你是誰?為何闖進朝日宮?」閻淵離綠眠不到十步。
綠眠回頭看了閻淵一下,隨即以極快的速度跑進裴宸的寢宮。
見鬼了!閻淵跟著跑進寢宮。
綠眠拿著彎刀,正要砍向裴宸。
「鏘」!一枝權杖擋住了綠眠的攻擊。
「想死就成全你!」綠眠一怒,將刀指向閻淵,不斷地劈向他。
「裴宸!快醒醒!」閻淵一邊擋著綠眠的攻擊,一邊想叫醒裴宸。
但裴宸只是醉眼迷濛地看向閻淵,然後露出一個呆滯的笑容。
在酒精的效力下,裴宸可以看到芙雅在他面前笑著、跟火狼玩在一起,然後還會跟他生氣……」
他醉死了!閻淵簡直快氣炸了,有人要殺他,他還抱著酒不放。」
合淵將注意力放在綠眠身上。
這女人……閻淵又接下綠眠一次精巧的刀勢。她很厲害。
他們正打得難分難解時——
「綠眠,等等。」上方突然傳來水衣的聲音。
「水衣!」綠眠驚呼,一使巧勁,藉著閻淵的力量退後了數步。水衣竟有辦法傳聲到魔界?
「綠眠,拿水去撥醒他。」
「不要!我要殺了他!」綠眠向上吼著。不殺了他,她的氣消不了。
「你不想救芙雅了?」
綠眠一跺腳,不甚甘願地閉上眼,念了唸咒文。
一道強勁的水柱便向空中落下,狠狠地打在裴宸身上。
裴宸驚呼,他被冷醒了。
「你是誰?」裴宸睜著尚有些酒意的眼睛,看向綠眠。
綠眠咬牙切齒的,恨不得一口咬死裴宸。
「你有辦法上去天界吧?」水衣問。
「你又是誰?」
「你別管,你上去見芙雅就是了。」還不到時候,得再等一下,水衣暗忖。
「芙兒?她還活著?」裴宸聽到芙雅的名字,酒意全消。
「對……或許你有辦法救她吧。」
「救她?她受傷了嗎?」裴宸急急問道。
「這我就不說了,如果你還想見到她的話,你會知道的。綠眠,你先上來。」
「為什麼?」綠眠不甘心地問。
「你還有事要做。」
「不要!」綠眠噘著嘴拒絕。
「哦?是嗎?」水衣輕笑的聲音宛如銀鈴。「那我去告訴喵兒她們,你小時候做了什麼事吧,像偷偷跑去天界,然後被……」
「別說了!」綠眠連忙阻止。真是的!她怎麼交到那麼恐怖的朋友呀?「我上去就是。」
如她上去天界一般,光芒一閃,綠眠便消失在裴宸與間淵眼前。
「你要記得,你是惟一可以救芙雅的人……」水衣的聲音漸漸消失。
她在天界?裴宸走到衣櫃前,脫下濕透的衣服。
「你真的要上天界?」閻淵看看被綠眠劈得亂七八糟的權杖後,隨手一丟。看來他的第六感還真準。
「嗯!」
「算了,算了。」閻淵聳聳肩,走向門口。「我去幫你調開達拉長老。」
「閻淵……」
「什麼事?」閻淵回頭。
「謝了。」
閻淵挑挑眉。裴宸說謝謝耶,那他不就得死拉活拖也要將達拉長老丟到宮外了?
抓抓頭,閻淵又想起一件事了——
如果裴宸跟那個天使生下小孩,一半天使、一半惡魔,那不是長得很奇怪嗎?閻淵腦袋裡浮現出一個右邊是天使模樣、左邊是惡魔模樣的嬰兒。
閻淵自言自語地踱出門外。
裴宸整好衣服,他一定要將芙雅帶回來。???
裴宸撞開門,看到芙雅躺在床上,她像是有吸力一般,裴宸不自覺地走到她身邊。
裴宸一到天界時,大概是因為他的味道吧,天使們馬上就朝他攻擊了過來。
奇怪的是,裴宸在阻擋天使的攻擊時,隱隱約約地有人在呼喚他。
裴宸衝出天使的圍擊,跑向他好像早就知道的房屋。
闖了進去,將房內的一男一女趕了出去,便在房屋外設了一個半球狀的結界。
她怎麼了?裴宸蹲下身子,手慢慢伸出,撫上她凹陷的臉頰。
她瘦了,臉色也不好……裴宸握著她的小手,吃驚地發現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而已。
是他的錯,要不是他那時將她關到監牢裡,她也不會被砍下翅膀,她一定受了重傷。
「芙兒……」裴宸低下頭,輕輕觸碰芙雅乾裂的嘴唇。
她……裴宸感受到芙雅的氣息,大手一揮,將芙雅身上的棉被掀開。
芙雅微隆的小腹,令裴宸握緊了手。
「芙兒、芙兒,你醒醒。」裴宸輕搖著芙雅。
她的氣息告訴了他一切,芙雅懷孕了,而她也要死了。
「快醒醒!你敢死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裴宸拉起她,咆哮著。「你的火狼還在我手裡,你不要它了嗎?」
芙雅仍毫無動靜。
裴宸重重地喘著氣,然後靠在芙雅的額上。
「快醒醒……」裴宸輕晃著她。
她的氣息之中混雜著天使及惡魔,這兩方原本就相斥,兩股不同性質的氣息在芙雅的體內交戰著,裴宸知道芙雅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跡了。
他的眼眶裡有著薄薄的霧氣……
「醒醒!」裴宸突然憶起那聲音說的話,只有他能救她……
對了,裴宸讓芙雅躺回床上,他起身抽出腰間的劍。
銀光一閃,裴宸的左手腕冒出了鮮紅的血。
輕輕撬開芙雅的嘴,他讓他的血流入。
隨著血液不斷流失,裴宸的臉色也漸漸慘白……
惡魔的角及血液是他們的致命傷,只要砍掉他們的角或是讓他們失血,就能殺死他們。
芙雅的呼吸變得有力起來,裴宸伸手又劃了一刀,讓他的血在入芙雅的身體內;他的血融進了她的身體裡,加強了惡魔的那一方,天使的氣息慢慢地消失了。
裴宸輕喘一聲,接著無力地跪在床邊,但還是繼續讓他的血流著。
這時,風言推開殘破的門而入——
「可以了!你再不止血的話,小雅會沒有丈夫的。」風言看了裴宸的舉動,雖然不願芙雅嫁到魔界去,可也沒辦法了。
裴宸設在屋外的結界非常堅固,他試了好久都沒有辦法破除它,後來因為裴宸失血的關係,魔力減弱,他才進得來。
芙雅的呼吸回復平常的樣子,她應該沒事了。風言走近床邊,查看了下芙雅的狀況。
「拿去綁著。」風言拿了條布巾給裴宸。
裴宸輕喘著,使力綁住自己的手腕止血。
「為什麼她會被砍掉翅膀?」風言忘不掉芙雅受傷回來的樣子,質問著裴宸。
「我不該把她關在監牢裡。」裴宸懊悔不已。
「監牢?」風言冷下臉,打消不為難他的主意。
「她被一個侍女砍傷……都是我的錯。」
風言看著裴宸後悔的樣子。算了,芙雅再也不可能留在天界,她已經是惡魔了,他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如果你再欺負她的話,我們天界會盡全力消滅你們魔界的!」風言說。
這是大神交代給他的命令——威脅裴宸。
「走吧,帶她回去。」
裴宸點頭,抱起芙雅離開她居住了許久的地方。???
「小柔,她怎麼了?」裴宸著急地問著剛踏出門的裴柔。
裴柔哼了聲,轉頭不看她的大哥。
「她到底怎麼了?」裴宸簡直是在咆哮了。
「沒事啦,走走走。」裴柔擺擺手,趕走裴宸。
芙雅一清醒過來,見到眼前的裴宸後,便哭個不停,邊哭還邊踢了他好幾腳。
為了怕她激動傷了自己及肚子裡的小寶寶,裴宸不得不消失在她面前。
裴柔便乘虛而入,叫芙雅搬進她的朝月宮。
裴柔這個舉動,氣得裴宸牙癢癢的。
今天,宮裡的醫生突然被裴柔緊急地叫了去,裴宸聽到這個消息,連魔界的事務都不理了,直奔朝月宮,卻被侍女們擋在門外。
「走啦,去做你的事,別老是站在我門前。礙眼!」裴柔可囂張了。
「小柔,你——」
「公主,不好了,有人闖進芙雅小姐的房裡了。」一個侍女衝了出來,邊喘氣邊講。
裴宸一聽,快速地跑進朝月宮。
「大哥,你不可以進來啦。」裴柔嘟著嘴,迫在裴宸身後喊。她好不容易才可以欺負一下她的大哥耶,現在大哥一闖進去,她不就沒得玩了。
裴宸跑到一堆侍女聚集的地方,推開那些侍女,「碰」一聲,打開房門。
「吵死了,小聲一點。」綠眠口氣不太好。
芙雅一看到裴宸,便窩在綠眠懷裡不起來。
「小綠,帶我離開這裡。」芙雅帶著哭音,悶悶地由綠眠懷中傳出聲音。
「不准!」裴宸一吼。他不准芙雅離開他!
「如果我要帶她走的話,你是擋不住我的。」綠眠哼了聲,裴宸可不像她擁有穿越界與界之間的能力。
裴宸要到人界得畫一個極龐大、複雜的魔法陣,還得加上一長串的咒文,魔法陣才能生效,哪能跟她的速度相比?要追上她,早得很,綠眠不屑地想。
裴宸怒極,一個箭步上前,便要由綠眠懷中奪回他的芙兒。
「等等啦,等一下就還給你了。」要不是水衣不准她帶芙雅走,她才不會讓芙雅留在這裡。
裴宸停下腳步。
「記得喔,小雅,光焰媽媽沒有死,她在人界。」
「真的?」芙雅不知道問了綠眠幾次了。
「真的。」綠眠點點頭。
綠眠以眼神示意裴宸退到門外。
「你困了吧?睡一下。」綠眠扶著芙雅躺在床上。
「小綠,真的嗎?媽媽沒有死?」芙雅不安地扯著綠眠的手。
「真的,我會騙你嗎?」
芙雅思索了下。「不會。」
「那快點睡吧,小寶寶也要休息了。」綠眠撫上芙雅明顯凸起的腹部。
芙雅合上眼,綠眠則在旁邊哼著一曲極優美的曲調。
直到芙雅沉入睡眠中,綠眠才小心地抽開芙雅的手,走到門外。
綠眠看到裴宸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拿著。」綠眠放了兩顆圓球在裴宸手上。
「這是什麼?」
「是前魔王和前黑龍王承認芙雅的命令。」
「父親和龍叔叔?」裴宸驚呼。
眼前的女子該不會是他的黑龍王吧?裴宸看了看綠眠腰上的劫月及她如湖般的冷綠色眼瞳,確定了她的身份。「那個死達拉長老就不要被我碰到!」綠眠咒罵著。
達拉長老堅決反對裴宸立芙雅做他的魔妃,綠眠知道後,便日日夜夜詛咒著達拉長老,然後還大老遠地挖出她爺爺和前魔王,要他們承認芙雅的身份,威脅他們向達拉下命令,所以才有那兩顆圓球。
「快點結婚,知道嗎?」綠眠冷冷地看向裴宸。
芙雅肚子都那麼大了,不嫁給他,還能嫁給誰呢?
「謝謝。」裴宸沒想到他會再次講出感謝之語。
裴宸正欲走進芙雅的房間——
「不行!」裴柔呈大字型擋在裴宸面前。
她才不要讓大哥進去,誰教大哥上次讓那只驕傲的孔雀欺負芙雅——也欺負她,這是重點。
「小柔……」
「才不要。」裴柔哼了聲。
裴宸拿裴柔沒辦法,靈機一動,裴宸吹了聲口哨。
遠遠地傳來一陣狼嗥。
沒多久,火狼便直奔到裴宸面前。
「好乖。」裴宸拍拍火狼的頭。
「哇,好棒喔。」裴柔被裴宸新奇的舉動吸引了,衝到火狼前面,蹲下去與火狼齊高。
裴柔正想問裴宸是如何辦到的,芙雅的房門已經被關上了,還上了門閂。
「大哥,出來!」裴柔氣得跳腳,直敲著房門要裴宸出來,不過,不太可能。
「發生什麼事了?」閻淵恰巧經過朝月宮,知道有人闖了進去,連忙跑進朝月宮。
「死娘娘腔,走開啦!」閻淵擋住了綠眠的路,心情不好的她剛好找了閻淵來發洩一下。
「你叫我娘……」閻淵額上的青筋慢慢浮了起來。
「沒聽清楚嗎?娘——娘——腔!」
閻淵的理智被燒燬了,母親及姐姐的命令也被他忘了,拿起他的權杖就跟綠眠打了起來。
不過,外面的吵鬧絲毫沒有影響到裡面的寧靜……???
芙雅輕嚀了聲,偎近一個熱熱的東西。
一隻大手慢慢地輕撫著她,脖子、手臂……直到她的腹部。
那隻手在她的肚子上停了好久好久……
芙雅突然睜開眼睛,裴宸一手撐著頭,另一手放在她微凸的肚子上,神色溫柔地看著她。
芙雅鼓起臉頰,打掉他的手,轉過身不理他。
「還在氣我嗎?我不是故意的。」裴宸著急著想解釋。他已經叫瑪姆來跟她說明一切了,她怎麼還在生氣?
裴宸手搭到芙雅的肩上,芙雅再度拍掉他。
「是我不好……你哭了?」裴宸轉過芙雅,芙雅的眼睛盈著淚光。
「壞蛋。」芙雅小手掄成拳狀,一下下打著裴宸的胸膛。
「別哭了,都是我的錯,行了吧。」裴宸任由著芙雅打他。只要她能停下淚水,要他去做什麼他都願意。
「小柔說,你不要我了……」芙雅抽抽噎噎地說。
芙雅在瑪姆的說明下,早就原諒裴宸了。其實,她也知道裴宸會恨她及天界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他們剝奪了魔界的陽光;但她氣的是,她被裴柔拉來朝月宮後,裴宸連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裴宸倒抽一口涼氣。他得找機會好好修理裴柔了,淨在芙雅耳邊危言聳聽。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不要你?」裴宸摟著芙雅。
「那……那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
「是小柔不讓我進來的。」
「騙人。」芙雅嘟著嘴。裴柔有這麼惡劣嗎?呃……好像有,看她整人就知道了,不過她還是不打算這麼快原諒他。
「你不相信我?」裴宸突地瞇起眼。
糟了,他好像生氣了……芙雅躊躇了會兒,終於開口問他,她一直很想知道的事。
「那你……愛我嗎?」芙雅微紅著臉頰問。
裴宸一愣,然後翻下床。
「你要到哪裡去?」芙雅也跟著坐起身。
「我議事廳還有事,我先走了。」裴宸快速地推開房門。不走不行,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立正站好了。
「裴宸——」芙雅在裴宸身後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