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沒有你 第四章
    「不可能!」璇-厲聲打斷她。「天奇不會不想回來,不會不告而別。」

    「為什麼?」楚母不服氣道。

    「因為這裡有我!」璇-喊道。「天奇答應過會回來,他就會回來,他不會離開我的。」

    「哼!」楚母嗤聲道。

    璇-像豁出去了,母親這段日子有意無意的貶低天奇,讓他的怒火一發不可收拾,平時的怯懦也不見了,只聽他大聲道:「天奇會回來,因為他愛我,他不會離開我!」

    「說……說的什麼話?」楚母也氣紅臉。「這話讓旁人聽了,還以為你們有什麼曖昧,快快住口!」

    「我不住口!」許是又憂又急又氣,璇-老實的坦白。「我們本來就是一對,他愛我,我也愛他,所以天奇絕對不會不告而別,他會回我的身邊。現在他沒回來,肯定是他出事了,我要去幫他。」

    終於說出來了,璇-鬆了口氣。原來坦白並不困難啊,比起不知天奇生死的煎熬,這種事並沒什麼啊!真不知他以前為何死活不讓別人知道。現在的他再也不怕了,他要讓人知道,天奇愛他,所以自然會回他身邊,他相信天奇對他的感情,不許別人對天奇有絲毫質疑。

    「不要說傻話,還好這兒只有自家人,不會外傳。」楚母擰著秀眉。「我知道你不是認真的,快快收回這些話。」

    「我很認真,再認真不過了。」璇-看看其他兩人。「你們早就知道了,所以一點也不驚訝?」

    早知如此,他何必要天奇辛苦保密兩人的感情,傷了天奇那麼深?

    「如……如果天奇愛你,」楚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他如果真的愛你,怎麼會答應王家小姐的婚事?可見他不是真心的!」

    「他是為了我。」璇-笑得甜蜜。「天奇做什麼事都是為了我,為了和我長久在一起,他只好成親,因為他不想我和別人成親,只好由他來。您瞧,他的獨佔欲多強。」

    「你!」楚母簡直快崩潰,她怎能忍受寶貝兒子在她面前傾訴對一個男子的衷情。「你們都是男人!」

    「我知道!」璇-笑了起來。「我用這理由傷了天奇好多次,讓他吃了許多苦頭。不過我決定了,只要天奇這次回來,我就跟他走。」

    「璇-……這可不成啊……」楚永德連忙勸道。

    「為了一個男人,你要離開我們?難道為了天奇,你連為人子的責任都不顧了嗎?而且,楚家莊的產業呢,你打算全都給你大哥嗎?」

    「我並不能幫大哥什麼,大哥也清楚。」璇-頗有自知之明的說。「娘,您別急傻了,您的兒子幾兩重,您應當清楚,楚家莊本來就是大哥和天奇在撐的。」

    「你……你……」楚母氣得說不出話。「你的眼中有我們的存在嗎?還是為了天奇,你什麼也不顧了,你眼中只看得到他嗎?」

    「娘,我沒有不在乎你們,就是因為對你們的不捨,天奇才會答應成親,沒有強要我跟他走。如果你們願意答應我們,大家還是能生活在一起。」

    「不可能!」楚母斬釘截鐵。「兩個男人根本是違背倫常的,要我們如何成全?你不怕別人批評你們嗎?」

    「我曾經很怕。」璇-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是膽小鬼啊!不過,」他挺起了胸膛。「我不怕了,原本我總以為來日方長,我和天奇總能找到長久廝守的方法,時間會為我們解決一切。但現在我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也可能就此結束,短得令人心驚。」

    「天奇什麼事都為我著想,即使有一丁點的危險,他都不願讓我沾。我該和他在一起,伴著他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險阻,可是如今,他一個人不知承受著什麼樣傷痛的折磨,我還能怕嗎?我必須勇敢,什麼也不能怕了,天奇需要我。」

    「如果,」璇-堅決的說。「為了名譽、為了世俗的身份地位,必須犧牲感情,犧牲自己的快樂,甚至犧牲我的天奇,那麼,我什麼也不要了,只要天奇平安回我身邊。」

    一番話說的鏗鏘有聲,其餘眾人無不感動。

    「我們的兒長大了啊,夫人……」楚永德感慨道。

    「但……」楚母也震撼平時不懂事的兒子竟能說出一番道理。「我是為他好呀……生活中並不是只有愛情就好的,還有其他事要重視的!」

    「正是在這個時候,我們更要站在他們這一邊啊!」楚永德理智道。「你並不希望失去這個兒子的,是不?」

    「你不是贊成他們在一起吧?」楚母不可置信。「就算天奇的父親對咱們有恩,他是個男人的事實不會改變,你可別傻了。何況,他也即將要定親了,如何和璇-在一起?」

    「既然沒下聘,一切都做不得數!」璇-琛也來幫腔。這件婚事是他推波助瀾促成,自然有些義務幫忙解除。

    「不重要了,既然我願意隨他走,有沒有定親又有什麼關係,我不會讓天奇去和別人成親的。」璇-堅決道,臉上洋溢著下定決心的自信。

    這樁名義上的姻緣他本就不想讓天奇結,現在他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當然更無結親的必要。

    「夫人,與其讓他們離鄉背井,咱們整日牽腸掛肚的,還不如大方成全了他們。怕外面的風雨傷害了他們,不如將孩子們放在眼前保護著不是更好?」楚永德慈祥道。「我年紀大了,承受不起一次失去兩個兒子啊!」

    「我……」楚母猶疑著。

    「以楚家莊今日的權勢,就算他們的事漏了一些端倪,也不會有人膽敢評論他們,但在外面就不一定了。」璇-琛分析道。

    「我……」這選擇似乎不是挺難的,楚母歎了口氣.對著璇-說道:「-兒,你當真一定要天奇嗎?絕對非他不可?」

    「是的。」璇-回答的擲地有聲。

    「有朝一日,萬一你們的愛情消褪了呢?那時怎麼辦?男女之間就算激情消褪,還有名份和子女可以維繫兩人間的熱度,你和天奇什麼也沒有啊!」

    「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我知道天奇會對我很好,永遠都會這麼好。我們不只是情人,更是兄弟和家人,我們是分不開了。」

    「隨你吧!」她深深歎了口氣。「找到他,就帶他回來,娘欠他一句道歉。而且,娘也要好好拜託天奇,請他好好照顧我的傻兒子,別因為受不了你的笨拙,就拋棄了你。」

    「娘……」璇-窘道。

    「這麼說.我也得好好拜託天奇了。」楚永德也幫腔。「老實說,璇-能不能拴住人家倒也是問題喔……」

    「爹!」璇-氣得跺腳。

    「說得也是!」璇-琛對糗璇-一向不遺餘力。「這樣看來,等天奇回來後,我也得動用當大哥的權威,要天奇不得拋棄璇。做生意嘛,貨物既出,可是概不退還,天奇後悔也沒用。」

    「大哥……」璇-已是欲哭無淚。

    一時之間,三人都笑了起來,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全然消失,楚家莊又恢復以前祥和的氣氛。

    或許,她真是多事了吧!楚母黯然的想。這樣的氣氛多好,一家人和和樂樂的,璇-也不會和她鬥氣,搞得全家烏煙瘴氣的。

    如果天奇回來,一切就更完美了。

    回想起自己這陣子對天奇的態度,楚母不由得自責了起來。

    *  *  *

    「雪生。該進房休息了!」

    男子回過頭來,對著呼喚他的女子溫柔的笑了笑。「我想在外面多待一會兒。」

    「你老是這麼說,也不想想自己還是個病人耶!」

    對女子的關懷絮語,白雪生只是回以一笑。不知怎地,對女子的殷殷叮囑,他有著莫名的親切,彷彿在很久以前,也有人這麼關懷過他。

    只是,現在的他什麼也想不起來,更抓不住時常在腦中一閃而過的人影。

    不過,腦海中不時閃現模糊身影的人兒,應該就是眼前的人吧!

    畢竟,她是他的妻啊!雖然……他總有那麼一絲不確定。

    「你的傷才好一些,外頭這麼冷,萬一得了風寒就不好了!」女子關懷道。

    「采兒,這兒真的是我們的家嗎?怎麼我一點也想不起來?」白雪生迷惑道。

    名喚采兒的女子聞言,臉上掠過一抹心虛。「你又來了,我不是說過好多遍了,這兒當然是咱們的家,只是你的頭受傷了,所以才會想不起來。」

    「可是……」白雪生躊躇的打量著四周的一景一物。這兒的一草一木對我而言,完全沒有熟悉感……」

    「那是因為……」

    「我的頭受傷了!」白雪生替她說完。「我知道這點,只是想不起任何事情,讓我覺得很挫折。」

    「你什麼都不必想,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會一一告訴你啊!」采兒扶著他的手臂柔柔的說著。「還是,連我的話你也不信了?」

    「連你的話都不信,我還能相信誰?」白雪生苦笑著。「你是我娘子,不是嗎?」

    「是啊!」采兒回答地十分快速,彷彿怕稍一遲疑,便會啟人疑竇。「我扶你回房休息好嗎?大病初癒的人就該安分待在房裡,不該四處亂跑。」

    白雪生綻開一抹好看的笑容,由著她引他回房。這些雪很美,我感覺我好像很少見過一樣,忍不住就看了半天。」

    「咱們北方到了冬天就會下雪,你應該常見的。雖然咱們這兒不像江南四季如春、常年花開,不過白雪紛飛的景象,倒也是另一種美景。你說是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的名字叫雪生,對雪景可不能太挑剔。」恍惚中,白雪生的腦海中似乎浮現一片碧綠江岸,一群錦衣華服的人和一個燦笑的人兒。

    想再仔細看個清楚,那景像已經消失。

    「采兒,咱們到過江南嗎?」他的聲音有絲興奮,采兒不禁警戒起來。

    「你想到什麼了?」

    白雪生搖搖頭。「彷彿有些頭緒,不過一眨眼就忘了那是什麼。」

    看他對江南有反應,采兒暗暗告誡自己,日後絕對不許再提起江南這二個字。

    「咱們沒到過江南,你忘了咱們這趟才出門沒多久,就被猖獗的土匪給搶了,還害得你忘了所有的事,我看日後還是少出門為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嗎?」白雪生低頭看著自己美麗的娘子。「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那麼不濟事的,你不必這麼擔心。」

    「說到就要做到啊!」采兒含笑地將他送回房裡。「我叫人把你的藥拿來,你可要乖乖喝下。身體養好了,才能保護我。」

    喝藥啊!白雪生微蹙眉,這陣子他老是在吃藥,都吃得有些反胃了。

    「藥不能不吃,別像個小孩一樣。」采兒嬌俏的安撫道。「頂多喝完藥後,再買根糖葫蘆給你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白雪生沒好氣道。

    奇怪,印象中怎麼好像有人也曾經纏著自己,逼著他吃藥,那人不是采兒,那……到底是誰呢?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想,仍是徒勞無功。

    不過在他胸口上有些舊傷,看來似乎是許久以前的事了,那人或許是他失去以久的親人吧!在他失去所有的親人前,應該也是有人曾經關愛過他的。

    「你躺到床上休息,我先出去了。」采兒安頓好他,轉身便欲出去。

    「采兒,」他喚住她。「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

    「只能一個喔!」采兒聲明道。

    「如果……如果咱們是夫妻,為什麼……為什麼咱們沒有同床共枕?」白雪生猶豫的問。

    當然,他不是想和采兒同床共枕,事實上,目前這種分房而眠的方式讓他鬆了口氣,但他卻不知為什麼?以他們之間的關係而言,有這種反應未免不合常理,他們是夫妻呀!

    難道他們之間的感情不睦嗎?但從這些日子采兒待他的方式看來,他們應該相處的不錯才是。所以,他想不通他們沒睡一起的理由。

    這問題一出口,采兒的臉上馬上如火般燒紅,顯得不自在起來。見她如此,白雪生也手足無措了。

    「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算了!」他狼狽道。

    「那個……因為……」采兒結結巴巴地說。「你受傷了,這種情況似乎……不適合……同床共枕,我不想妨礙你休養。」

    這種理由采兒自己說來都覺牽強,可一時間她也想不出什麼好藉口。

    「是這樣啊!」白雪生吶吶地紅著臉。

    「我先出去了。」采兒羞澀的衝著他笑了笑,猶如火燒屁股地飛快開門衝出去。

    一出房門外,采兒這才鬆口氣。還好,雪生沒再提出更多她回答不出的問題。

    此刻,采兒開始懷疑起來,她的主意究竟是好是壞?

    *  *  *

    采兒,名喚周采瑾,家住京城郊區,家境雖算不得大富大貴,倒也是殷實之家。

    原本她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自然好得不得了,偏偏她的爹娘嫌人家窮,自作主張的退了這門親事,受不了這種侮辱,也誤解她的心已變,采兒的未婚夫就這樣消失無蹤。禍不單行的,爹娘計畫了許久的攀龍附鳳計畫,卻因他們得了急病一命嗚呼而作罷,家中的產業只能由她這個獨生女一肩扛起。

    如果只是如此,她也能認命的守著這個家,等著她的賢哥哥回來接她。可命運卻在此時開了她一個大玩笑,她……懷孕了。

    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孩居然有孕,傳了出去她也別想做人了。一想到孩子一出生就不知道親爹在何方,又得面對無數嘲笑的眼神,她就替孩子不忍。

    遇到雪生那一天,正是她決意結束自己和肚子中那個苦命投錯胎的孩子生命之時,若不是見到雪生大雪茫茫中,仍努力在生死交關之中掙扎,苦苦撐下去的毅力,鼓動了她求生的意念,今日她和雪生以及孩子,也許是在陰間作伴了。

    因為她是在大雪中撿回他的,所以她自行將男子取名為白雪生。

    她是自私了些,私自為雪生安上了一個身份,顧不得是否有人殷殷盼著他回家。她自私的認定,雪生也許是老天爺派來解救她難堪處境的救星。

    雪生一直以為是她救了他,其實正好相反,是他的出現,解救了她於水深火熱之中。這個「丈夫」出現的也許突兀,但至少人們只敢在心中嘀咕,當著她的面還是得恭恭敬敬喊雪生一句「姑爺」。

    將來,她的肚子慢慢大起來時,不會有人懷疑她孩子的出身。

    一切本來是很完美的。伴隨在雪生身邊的人都死了,看來不會有人來尋他。她需要操心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雪生突然恢復記憶,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今日雪生的問題提醒了她,既是夫妻卻不同床共枕,怎會不啟人疑竇?

    可是……難道真的和他一起睡嗎?不,采兒搖搖頭,她還盼著賢哥哥回來。

    雖然她為自己找了個假相公,但她還是希望她能有清白之身,將來面對賢哥哥時,她才可以抬頭挺胸、理直氣壯的說:「我沒有對不起你。」

    如果以「感情不睦而分房而眠」,不知道行不行得通?采兒暗自思索著應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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