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戀殘心 第一章
    尹秋水一回到家,背包都還沒放下,尹陳雪樺就拿了幾個紙盒遞給他。

    「秋水啊,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把這個拿去送給隔壁的王媽媽、林媽媽,還有這個是要給昨天剛搬來的鄰居,順便認識一下。」

    尹秋水從紙盒旁邊的小洞洞看進去,一看就知道又是媽媽閒著沒事做,跟管家李媽兩人在廚房裡弄出來的一堆點心蛋糕。「大哥還沒回來嗎?」

    「回來了,跟你爸爸在書房裡討論工作的事。快去!有事回來再說,蜂蜜蛋糕涼了就沒那麼蓬鬆好吃了。」

    尹秋水受不了的歎了口氣,將背包丟在玄關,轉身走出家門。

    送自己做的小東西給鄰居吃是尹陳雪樺常做的事,她手藝好,送的人看起來又誘人,所以早已習慣的鄰居很快地收下蛋糕,讓尹秋水能在五分鐘內來到剛搬來的隔壁家。

    瞧了瞧圍牆上的門牌,深色的木頭上刻著一個「文」字。這邊的建築都只有兩層樓,採用日本造景跟歐式洋房的合併設計方式,門口的門牌也是依照日本的習慣,很方便用來認識新鄰居。

    尹秋水按了下門鈴,從外頭就可以聽到屋內響起風鈴般悅耳的聲音。

    這家人的門鈴聲還真雅致,和姓氏十分吻合,不知道人長得怎樣?

    等了稍微久的一段時間,正想再按一下門鈴時,就看見屋子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慢慢走出來。

    當走出來的人的模樣完全展現在尹秋水眼前的時候,他稍微有點愣住。

    這個人不矮,大約一百七十五以上的身高,人很修長,十分纖細的模樣,尤其是他的肌膚,白得像個吸血鬼似的缺乏血色,大太陽下還穿著長袖白襯衫。

    問題是那一張臉,也許是因為膚色過白、嘴唇朱紅、五官太過細緻的關係,竟讓他覺得像是一尊無生命的瓷娃娃,漂亮、可是沒有生氣。

    「有事嗎?」

    漂亮的眼睛不知是難以承受耀眼的陽光,還是因為眼睫過長太重,只微微張開看著他,褐色的瞳眸寫著冷漠。

    「你好,我叫尹秋水,就住在你家隔壁,這是我母親親手做的蛋糕,希望能與你一起品嚐,可以嗎?我保證很好吃。」尹秋水將裝著蛋糕的紙盒晃了晃,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跟他多聊一聊。

    文凱稍稍睜大雙眼看清這個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子,有著一張斯文溫和、且年輕的臉,柔和的嗓音讓人覺得跟他聊天會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進來吧!」說完話,他心裡有些咕噥,連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何會一反往常地輕易接受了這個男人的請求。

    尹秋水綻開陽光般燦爛的微笑,踏步進入敞開的大門。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文凱。」

    和出來時一樣,他慢慢走回屋子。

    尹秋水這才發現他的右腳微跛,不是很明顯,但如果細心注意就可以發現。他很想問他是不是曾經發生過什麼意外,或者是天生的?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不適合現在發問。

    「很高興認識你。哇!你家好漂亮、好涼快喔!」

    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客套話,文凱的家真的很漂亮,裡頭的家俱大多是淡色的木頭製成,看起來乾淨、光滑、亮麗,一點都不像是昨天才剛搬來的。

    家俱的擺設整體看來有種奇特的中日混合風格,但相當協調。

    通過玄關,客廳中還有一架白色的開架式鋼琴,斜對角擺著的是一具古箏,正巧與落地窗外陽台的小竹林搭稱,漂亮極了。

    「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聞言,文凱的雙睫顫動。「是我母親設計的。」

    「令堂是室內設計師?」尹秋水將紙盒放在桌上擺好,拿出大大的一條方形蛋糕,遠遠的就可以聞到蜂蜜的香味。

    「不,那只是她的興趣而已。」

    「你父母都不在家嗎?」房子裡很安靜,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只能聽到不是很大聲的冷氣運轉聲音。

    「他們去世很久了。」文凱進入旁邊的廚房,取出兩個小盤子及一對小叉子跟塑膠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這房子是依造我以前的家改建的,是我誤導了你。」領著他坐下,文凱用塑膠刀乾淨俐落地把蛋糕切成約三公分寬。

    尹秋水又注意到他白皙的手腕上有著很明顯的疤痕,幾道看起來像刀痕,其它的則像是燙傷。當然,他依然很聰明地沒問出口,也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啊!我應該順便將玫瑰茶拿來的,我家特製的玫瑰茶跟蜂蜜蛋糕很搭喔!」

    「不用了,我這裡也有茶,介意喝菊花茶嗎?」

    「當然不,我也喜歡喝。」看他要伸手拿較遠處的茶壺,尹秋水先伸手拿了過來,並一起抓了兩個玻璃杯。「喜歡這裡的環境嗎?這裡的鄰居都很好又很熱情,有事可以找大家幫忙。」

    文凱靜靜地看著他將他這個主人的工作全包攬過去,終於露出一抹極淺的笑容,可惜尹秋水忙著倒茶,沒能看到。

    「你在工作嗎?」這時候應該是一般上班族的上班時間才是。

    「嗯。都二十八歲了,怎能不做事!」

    「跟說話有關的工作?」

    尹秋水揚眉。「可以這麼說。我是大學教授,教外文的。你會覺得我話很多嗎?」他平常不是這樣的,但面對文凱,心裡就是很想多跟他聊聊天、說說話。

    文凱搖頭,「不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你……」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才適合。

    「能言善道?」尹秋水理解地替他接話。

    文凱點頭,又露出那一抹極淺的笑容。

    尹秋水看得有點心蕩神搖。他從國中就知道自己只愛同性,家人也都知道,可是二十八年來唯一讓他覺得心跳無法控制的,居然是見面不到十分鐘的文凱。

    「你呢?你是做什麼的?」平靜下來、平靜下來!別讓他把自己當成了超級大色狼。

    「簡單的買賣而已,在家上網操控就可以了。」他很少出門,甚至可以說幾乎不出門。

    「那一定很厲害!我是個標準的電腦白癡,凡經過我手上的電腦,沒有一台不當機的。」

    文凱狐疑的睇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很聰明的樣子,而且年紀這麼輕就能當上教授絕不會笨,不太像不會電腦、反而還會把電腦弄當機的人。

    「我說的都是真的。」發覺他懷疑的眼神,尹秋水立刻舉手作發誓狀。「這件事連我的學生都知道。上次我請一個學生教我用電腦,結果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學生在我旁邊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等他去上個廁所回來,就看見我那台電腦莫名其妙的當機,還跑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字,他幫我修了三、四個小時才修好。

    這還不是最淒慘的。有一次我到圖書館,心想不過就是查個資料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嚴重的大問題才是。結果一開始輸入密碼、書名的時候都沒問題,等到我開始查詢的時候,螢光幕突然閃了一下,跑出一張嘴巴,將螢光幕上所有的東西都吃掉。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病毒,而那台電腦是全校聯機的,接下來你應該想得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可以說什麼都會做、什麼都能學,就只有電腦;好像天生跟它犯沖似的,一碰就出問題。

    文凱眨眨眼,忍住冒出口的笑聲,卻隱藏不了眼中的笑意,原本沒有生氣的褐眸乍然流動光彩。

    尹秋水這才知道,文凱的容貌其實不只是普通漂亮而已,而是難得一見的秀麗絕倫。他忍不住心想,如果那過分白皙的雙頰能在此時飄上兩朵紅雲,一定更添秀姿吧!

    「這下子你總該相信我跟電腦真的八字不合了吧!」

    文凱點點頭,拿起玻璃杯輕輕啜飲一口菊花茶,掩飾唇邊的笑意。

    「你幾歲了?看起來好年輕,我猜大概十八、九歲。」尹秋水用叉子將盤裡的蛋糕切成三塊,一塊一口剛剛好。

    「我已經二十三了。」人生若有七十年,他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了!

    「外表看不出來,你一定是常擦『歐蕾』對不對?」

    「你不也一樣,一點也不像二十八歲的人。」不只是外表,連氣質也帶有年輕人的活力,這是他所沒有的。

    「真的嗎?怪不得我的學生老是喜歡開我玩笑,原來是我這張臉不夠老,所以一點威嚴也沒有。」說著,尹秋水還揉揉自己的雙頰,對著他扮鬼臉。

    瞧見他的動作,文凱又笑了。

    跟他聊天真的很快樂,這十九年來就今天能讓他這樣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介不介意我以後常來打擾?你也知道,當大學教授有很多空堂,常常不知道要做什麼,又不能整天埋在書堆作研究,你說是不是?」剛剛的一瞬間,尹秋水不經意地捕捉到來自他眼中的寂寞。那種彷彿世間只剩他一人的空寂,看來使人萬分心疼。

    文凱發現自己的雙眼無法離開他臉上那抹欣喜奪目的燦爛,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答應了他的要求,可心中不但沒有後悔,還感受到一絲雀躍。

    為什麼會這樣?

    ※  ※  ※

    「怎麼去送個蛋糕送這麼久?」尹秋風剛吃完蛋糕,將盤子拿到廚房清洗,正好瞄到脫鞋進門的尹秋水。  

    從母親口中得知他有事找他,所以就在用餐室邊吃蛋糕邊看晚報等他,卻在蛋糕吃完,報紙也看得差不多之後才見著他回來。

    「跟新鄰居聊天。對了,我們學校研究所有兩個學生相當不錯,能不能在公司幫他們安插兩個見習的位置?資管系的學生。」

    尹家在台灣,甚至在國際上可是大大有名的企業財團,因此有不少學生會向他要求見習的工作,這份經歷對他們將來的出路可是有相當大的助力;當然,最好能藉由見習而被尹氏集團看中,在裡頭得到一份好工作,那就不用擔心出路的問題。

    「明天我再問看看。」秋水介紹的學生都相當不錯,不僅是因為秋水任教的大學很好,再加上如果沒有實力,他們怎敢毛遂自薦?

    「新鄰居怎麼樣?」

    「很安靜、很文雅的一個人,長得又秀美乾淨。媽呢?」在沙發上坐下,尹秋水隨手翻閱最新一期的People雜誌。

    「和爸去參加楊叔舉辦的宴會了。鄰居一個人住?男的、女的?」

    「男的,叫文凱,長得真的很文雅,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

    與尹秋水有八分像的面容,雙眉會意地揚高。「你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對一個男人的長相念念不忘,對他這個純情的二弟來說還是第一次。

    尹秋水呵呵笑。「不愧是我的兄弟,我在想什麼你都知道。」老大就是老大,什麼事情都難逃他的法眼,真是令他佩服之至。

    尹秋風冷哼,「開玩笑,都二十幾年的兄弟了,我怎會不知道你腦袋裡在想些什麼。他呢?也喜歡男人?」他知道同性之間要找一個相愛一輩子的伴侶不容易,他不願意弟弟因此而受傷。

    尹秋水放下手中的雜誌歎了一口氣。「看不太出來,他的眼神跟神情可說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令人很難猜測他的心思。」以往是不是同路人,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並感覺到,只有文凱給他的感覺很模糊,令他分不清他是站在界限的哪一端。

    尹秋風突然高深莫測的一笑。「我猜他是。」

    尹秋水坐在沙發上轉身,一臉莫名其妙又有點期待的看著他。「為什麼你會這麼說?」總該有個原因吧!他連文凱的面都沒見過。

    尹秋風聳聳肩,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說,你發現自己喜歡男人有多久的時間了?」

    「十四、五年了吧!」他沒仔細算過。

    「這期間讓你覺得欣賞,而且有追求慾望的有幾個?」

    尹秋水皺眉。「沒算過。」覺得不錯的是有不少個,不過都是還沒深入交往就有一種「不是他」的感覺。因此每次他都是很快的抽身,盡量不傷害到對方。

    「這裡頭有不是同性戀的人嗎?」

    尹秋水很快的搖頭。「沒有。可是那是因為可以看-」

    尹秋風抬手打斷他的話,「人的心動是比大腦的反應還要快的,因此看見這個人,你是先心動再確定對方的性向,這點沒錯吧?」

    尹秋水已經漸漸明白大哥的意思,唇邊也勾起一抹笑意。

    「其實你下意識為了保護自己,所以選擇對同性向的人感到心動,當然,這只是我的推斷。如果對方不是,即使真的喜歡,也會為自己的心築起堡壘,無意中將兩人的距離拉遠,可是你沒有,不是嗎?你不但沒有抗拒,反而想要拉近彼此的距離,代表你的心比你的腦早一步察覺文凱的性向。不過這個理論只能用在你身上。」秋水是個懂得保護自己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缺乏多情的基因,所以自然會保護自己不隨便動心,可一旦看上對象,當然要想辦法成功。

    儘管這些都只是推測,不過他明白大哥的說法可以說有九成的可信度,至少事實能證明一切。

    「多謝你的剖析推論,令我茅塞頓開。」

    「哪裡!再怎麼說都比你大三歲,走過的路比你長啊!」

    尹秋水給了他一記大白眼。「才不過三十一歲,就在那裡倚老賣老,臉皮真的不是普通的厚。」

    聞言,尹秋風笑了笑,而後突然皺起眉頭,「想追人家就要小心看著秋海,你也知道他很黏你,如果讓他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一定會去搞破壞。」都已經二十一歲的人了,還老是長不大,被家人寵壞了。

    語落,玄關馬上傳來兩聲鞋子落地的聲音,接著就看見尹家最小的兒子尹秋海衝進廚房,拿起叉子就往餐桌上的蛋糕叉。

    客廳裡的兩人聳聳肩,對這幕暴龍搶食的現象早已見怪不怪。

    「今天怎麼這麼晚?」尹秋水問。都已經八點多了。

    「去旁聽李大刀的課。」直接端起盛蛋糕的盤子,尹秋海走到客廳,習慣性地往尹秋水旁邊一坐。「對了,你們有看過隔壁剛搬來的那家人嗎?昨天我看搬家公司送來好多東西,都是什麼長笛、小提琴、鋼琴、揚琴、古箏、豎琴的,他們家是開樂器行的嗎?還是那一家人是在教音樂的?」

    「真的?」尹秋水發出疑問,他只有看到古箏跟鋼琴而已。「隔壁只住了一個人,姓文,比你大兩歲,叫文凱。」

    用遙控器打開電視,尹秋海斜瞄了尹秋水一眼。「你去拜訪過了?」

    「嗯,媽媽叫我送蛋糕去給他。」聽從大哥的意見,尹秋水沒表現出太熱絡的表情,因為他知道秋海若是知道絕對會去找文凱麻煩。

    幸好專注於蛋糕與電視的尹秋海沒有多想。「我就知道老媽一定會這麼做。對了,我這學期有選你的課喔!那個比較文學,中文系四年級的選修課。」

    「幹嘛選我的課?你是雙修生還選我的課,不怕到時候考瘋了被當掉?」

    「拜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弟的聰明才智,才三十二個學分而已,考不倒我的。」他就是要選他的課,多擠掉一個肖想二哥美色的騷女人或臭男人也好,還可以順便將半數人的注意力給吸走。

    尹秋水心裡連連歎息。老弟在想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不知道文凱的事可以瞞他多久。單以文凱過人的外型,秋海不需要知道他的感覺,就會把他當成敵人來看待吧!

    ※  ※  ※

    儘管時序已經邁入九月底,晚上的天氣依然有些悶熱。今晚的天空萬里無雲,就一輪彎月高掛其中。

    文凱搖晃著手裡將盡的啤酒,抬頭一口飲盡。

    凌晨兩點二十四分,他依然沒有半絲睡意。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人不喜歡睡覺,那人絕對非他莫屬。一年一年下來,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短,因為每當他入睡不久,便會開始作夢,夢到他四歲時的那場大火,孩提時留下的傷痕就跟著隱隱作痛,直到他醒來為止。

    解開襯衫的鈕扣吹吹夜風,藉著月光,隱約可以看到白皙的半邊胸膛上有著淡淡的痕跡,從鎖骨下方往後背延伸,那是動手術也難以磨滅的傷痕。

    醫生曾經建議他可以用植皮的方式將它完全消除,可是他不願意。身體是爸爸媽媽給他的,不可以破壞,不是自己身上的東西他不要。

    所以他討厭出門,因為身上的傷痕一定要穿長袖襯衫才能完全遮掩,而且他厭惡炙熱的天氣,即使是冬天也不喜歡出門;加上長期睡眠不足造成抵抗力不好,他很容易感冒。  

    四年前他還沒這麼孤僻,除了改變不了的殘缺之外,他的身子健康得很,常常寒冷的大冬天出門到處亂晃。台灣的四季中也只有冬天他能出門四處走走,而不用擔心天氣的炎熱。

    不過以前是以前,離開那個家之後,本來就挑食、又不喜歡出門買東西、更不會開伙的他,就有一餐沒一餐的吃,身體要不弄壞還真難。

    沒差!這種人生他本來就不想活太久,等他做完一切要做的事之後,要他什麼時候死都無所謂,還怕身體變壞嗎?

    丟掉手上的空瓶,又開了一瓶,一口一口毫無感覺似的將酒灌進嘴裡。

    桌上的電腦突然傳來嗶嗶聲,螢光幕閃了幾下,提醒他作業完成。

    文凱費力地撐起懶洋洋的身子,坐到電腦桌前隨意地按了幾下鼠標,一長串的檔案立刻在螢光幕上條列出來。

    電腦列出的速度相當快,他閱讀的速度也很快,看到後頭,朱紅的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在黑夜中看似黑色的雙眸愉悅的閃爍光亮,就像是瞧見獵物的野獸一樣興奮。

    整整十九年又一個月十七天的日子,他終於可以看見他們的報應。

    當年,他的父親文揚是個報社攝影記者,在一次無心的狀況下拍到黑市交易的照片。當時父親連自己拍到如此重要的照片都不知道,他不過是因為報社需要人物照才拍下那些照片,根本沒想到他所拍的那些人正在進行非法交易。當照片洗出來,又不幸被一名在那場交易中的幕後人員見到後,當晚他們就派人殺了他的父母滅口,還用大火燒了他的家。

    他人是逃出來了,但某一座山上的墓園卻有他的墓碑與父母的同列,只有救他離開火海的人知道文揚的兒子文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些事都是他後來隱藏身份,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才查出的,接下來要做的,就只剩下報仇。

    是的,害死他父母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將螢光幕上的資料存到磁碟裡後再取出。

    這只是第一步而已,相信接下來的日子將會使他們心驚膽跳。

    對象,當然是從最容易、也最沒影響力的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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