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富麗堂皇的餐廳裡,坐著阜家所有成員以及哭紅了眼的周紫璇,惟獨一人尚未到席,那就是阜爾駿。
這是很難得出現的場面。
阜家人不易共處一室,所以這種嚴肅又火藥味十足的場景,在阜家是能免則免,若不是真的遇上了重大的事情,他們是絕不會聚在一起的。
不過,就今天的情形而言,大部分的人都是存著看好戲的心態前來的,他們心中各懷著鬼胎。
居中坐在首座上的,是阜家的大家長阜森豪,他的頭頂已是白髮蒼蒼,然目光依舊炯炯有神,神態威嚴,魄力十足。
他這一生中共娶了六個妻子,生了四個兒子,沒有女兒,阜爾駿則是長子,然除了阜爾駿外,其他三人早已娶妻,其居心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們心中莫不是隨時盤算著如何爭奪這個龐大的家產。
然,阜森豪一向最器重寵愛的也就只有阜爾駿,但自從他的母親過世之後,他就不再與他親近。
阜森豪心中明白,阜爾駿這是在怪他無情,怪他遺忘了他的母親,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他這一生中最愛的人依舊是阜爾駿的母親,然他總是個男人,阜爾駿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他?
阜森豪縱有再多遺憾,也無法拉近他與阜爾駿父子倆之間的關係,且又礙於其他妻妾子女相互爭寵,眼巴巴地等著看他如何分配家產,尤其是他兩年前才剛娶進的新婚妻子,更是用盡心機地想獨吞財產,把阜爾駿視為頭號敵手。
這些事阜森豪雖然清楚,但他畢竟老了,一心只想要得到家裡的平靜,於是阜森豪迫於無奈只得以分家產為由,逼迫阜爾駿早日娶妻。
他為阜爾駿相中了青春玉女周紫璇。她是昔日友人的女兒,論姿色、論氣質,周紫璇都是上上之選,當初阜爾駿對此事亦不表任何意見,時至昨日——
他竟然打了一個電活來說要取消婚禮,而今日他更是得到了各方的消息,說阜爾駿為了保護一個普通的花店女孩,竟然連夜要求新聞界改版,並不得發佈昨夜在晶華酒店發生的新聞,以及騷擾採訪那個女孩。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新聞雖然被阜爾駿硬壓了下來,但商界、藝界卻已經大肆地渲染此事,關心的電話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就差沒將阜家的電話線給爆破了。
這也使得阜家所有人全都在一早趕來,大家等著看好戲,等著看卑.森豪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爸,你別怪爾駿,你知道的,男人嘛,總是喜歡嘗鮮,我是不會和他計較的,爸,你可別氣壞了身子才是!」周紫璇嬌滴滴地泣訴著,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樣。
其他人撇撇嘴,雞皮疙瘩掉了滿地,都還不知道能不能過門呢,瞧她叫爸叫得多順口啊,不要臉!
「我說周小姐,你這聲爸爸未免也叫得太早了吧?人家大少爺昨晚連夜打了個電話,說是要取消婚禮,我看啊,你這到口的鴨子是飛了,我勸你,就別再做夢了吧,該清醒了!」說話的正是六姨太,其他人則掩著口竊笑。
周紫璇氣得漲紅了一張臉。
「你!」她本欲開口大罵,隨即想到阜森豪就坐在身旁,於是她連吸幾個大氣後,朝阜森豪嗔道:? 「爸,你瞧瞧六媽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昨夜被爾駿欺侮得還不夠嗎?」說著,她又淚流滿頰,好不悲傷。
阜森豪拍拍周紫璇的手,撫慰道:? 「好好,別難過了,難得你如此明理懂事,爾駿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氣。你放心,爾駿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絕不會取消婚禮的——」
「我是要取消婚禮!」
阜爾駿終於在餐廳人口處出現,他兩手交叉在胸前,斜倚在門框上,鄙凝著座上的所有人。
「爾駿!」周紫璇驚呼,站起身來奔向他.「你別亂說話,爸爸說了,不怪你——」
阜爾駿甩開周紫璇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地走向阜森豪。
「找我回來有什麼事?我昨天不是都說清楚了,沒有婚禮,也沒有任何女人,至於你的家產如何分配,我也沒有意見,那還要我回來做什麼?讓他們看笑話嗎?好吧,就算是,那麼目的也達到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說著,他也不等任何響應地就回身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阜森豪大喝一聲,站起身來。
阜爾駿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還有什麼事?」他不耐煩地問著。
「婚禮不准取消,我們阜家丟不起這個臉!」阜森豪氣得渾身發抖。
其他人見狀,趕緊爭相扶持著阜森豪,做假地嚷著:? 「爸,你別氣啊,這要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得了?」
「是啊,森豪,你就別動怒啊,等會血壓又升高了,可怎麼辦?」六姨太也不甘示弱地趕緊關心。
「我說爾駿啊,你就算不想這麼早結婚,或是對周小姐不滿意,都可以好好地說嘛,犯不著惹你爸氣成這樣,要我看啊,你還真是不懂事,所以還是別草率結婚的好!」她撇撇嘴,最不想看見阜爾駿結婚的人就是她。哼,她還沒扒光老頭子的錢呢!
「六媽,你說這是什麼話!難道你想讓阜家給人看笑話嗎?」周紫璇急道,拉著阜森豪哭訴:? 「爸,你得為我做主啊!」
「哎呀,我說大哥啊,這周小姐人嘛也長得不錯,我看你就乾脆結婚算了,反正你也吃不了什麼虧嘛!」二姨太的媳婦也加入陣容。
「是啊,就算真的合不來,也還可以辦離婚啊——」二姨太的兒子說。
一夥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說的全是違心之論,極盡虛偽之能事。
阜爾駿唇角緩緩漾起一抹冷笑,這樣的場景在阜家已屢見不鮮,他轉回頭對所有人冷笑一聲。
「我的婚禮取消,不正合了你們大家的意,以後你們就可以少了一個威脅,不用再整日擔憂受怕我的繼承人出世,又多分得了一份遺產?」他嘲諷地提醒著:? 「依照阜家的慣例,長孫是可多得一份的。」
「呦,爸,你聽聽看,大哥說的是什麼話,他啊,他在詛咒你早點死呢!」三姨太的兒子在阜森豪耳畔煽風點火。
「別胡說,爾駿哪有那種意思!爾駿,快說點話啊,說啊,說我們的婚禮怎麼可能取消呢?」周紫璇趕緊拉住阜爾駿的手。
周紫璇怎能見情勢愈來愈不利於阜爾駿,那她的前途不也跟著毀了?
阜爾駿又是一個冷笑。
他早知道回來就是這個樣子,本來他也是不打算回來的,只是有些事情當面說會比較清楚些。
經過了一整夜的思考,他已經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了。他不能再傷害采兒,也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在采兒與阜家財產的拉鋸戰中,他選擇了采兒。
他想要她,為了她,他可以放棄所有的一切,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完全撇清與阜家的關係,而這就是他今天回來的主要目的。
「愛怎麼說就隨你們怎麼說,反正婚禮是沒有了!」說著,阜爾駿轉身又要離去。
「站住!」背後傳來阜森豪嚴厲的叫嚷,「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個女人,就一起收了吧!」他做出了最後的退讓。
「爸!」眾人齊嚷。
開什麼玩笑!
老爸規定他們明娶只能一個,那讓阜爾駿娶兩個,不是又多了個機會分財產?
阜爾駿倏然止步。
阜森豪以為他猜中了兒子的心事,自喜道:「我並不反對你三妻四妾,身為阜家的長子,你有這個權力。而且我也聽說了,你很喜歡那個女人,還常帶她到山上的別墅,你放心,只要是你喜歡的女人,爸爸都不會有意見,但婚禮千萬不能取消,咱們和周家都丟不起這個臉,知道嗎?」
「爸!」
周紫璇大叫,怎麼會變成這樣?
要讓她和那個花店的女人平起平坐,開什麼玩笑?
「我說過了沒有什麼女人。」阜爾駿發出令人背脊發麻的低沉嗓音,然後緩緩地回過頭來,雙眸中放射出極鷙冷的冰寒。
他盯著房子裡的每一張面孔,最後鎖在阜森豪那張蒼老卻嚴肅的臉孔上。
「我再說一次,沒有任何女人,也沒有婚禮,如果你們有誰敢去騷擾她,我絕不會善罷甘休,聽明白了沒?」
阜森豪愣住了,他看見了阜爾駿眼底那股誓死保護的決心,這——
阜爾駿冷峻的目光又巡視了一回,然後昂起頭來,轉身離去,這回再也沒有喚住他的聲音。
踏出阜家大門時,阜爾駿心裡直響著:他不能讓采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更不能將采兒帶進這個污濁的是非圈。
不,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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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兒,這個星期天,我們到東北角去走走,好不好?」王振家幫忙將一盆盆栽搬到屋外。
唐采兒搖了搖頭,對著盆栽噴灑著水。
「不好啊,那去海邊如何?海邊的晨霧——」
唐采兒放下了灑水器,抬起頭來看著王振家,語重心長地說:? 「振家,不要再對我浪費時間了,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的。」
王振家眼底閃過一抹失落,但又很快地收起。
「凡事都沒有絕對的,你現在說不可能,並不表示我們以後都不可能,是不是?至少,你應該不討厭我吧?」
唐采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不想利用王振家,可是又不能否認這一段日子以來,她很感激他的陪伴。
見唐采兒沒有馬上否決,王振家唇上漾起一個好大的笑容,他相信時向可以沖淡任何事情,他也有自信可以給唐采兒幸福。
眼一溜轉,他看見采兒正要搬一個大盆栽,他馬上衝了過去,? 「采兒,我來就好,這花太重了!? 」
采兒蹲著由下往上看,她突然覺得王振家真像一道刺眼的陽光,好亮,照得她心裡的暗影無所遁逃。
阜爾駿站在唐采兒花店的對面,已經好幾個鐘頭了,他看見了那個男人一直圍繞在采兒身邊,他也看見了采兒偶爾迎上他的笑容,那道淺淺的笑容讓他妒嫉得半死。
他目光如炬地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也就愈來愈不是滋味。
她現在就對著另一個男人笑?
這麼快,她就走出悲傷,重新戀愛了?
他還以為她會為他哭泣得不成人形,或者傷心欲絕,但是她沒有,她該死地看起來好極了,就好像他不曾傷害過她那般,她未免也恢復得太快了一些?
哼,難怪人家說女人是最善變的動物,他原本還以為她是與眾不同的,但現在看來,倒也沒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但他為何看到她的笑會如此心痛,如此的難受?
身旁的漢斯再也按捺不住,它終於朝采兒奔了過去。
唐采兒正在與王振家對話,漢斯衝上來就朝她直撲過去。
她先是跌倒在地,然後整個人僵住,抬起的眼眸與阜爾駿憤怒的黑瞳又對上了。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隨即緊張地起身,隨手抓住了椅把。
「你來做什麼?」她由齒縫中進出話來。
不能哭,不能倒下去,不能讓他看笑話,不能!她必須堅強,必須維持她的自尊,必須!
阜爾駿眼眸深黝地凝睇著她。
王振家隨即護在唐采兒身前。
「你就是阜爾駿對不對?對,我記得你,我們見過一次面,還有你這只白狼。」他伸長兩手擋住采兒,? 「你回去,以後都不要再來了,采兒再也不會理你這種人!」
阜爾駿以無比銳利的目光直射向王振家。
「滾開,你憑什麼說話?」他現在滿身妒火,直想殺了這個礙眼的男人。
「他當然有權說話!」唐采兒不自覺地脫口道,然後發顫地挪動腳步來到阜爾駿面前,以手肘勾住王振家的手臂。
「他是我的未婚夫,他當然有資格說話。」她盡量平穩情緒,但最後出口的話依舊是抖著聲。
王振家先是張著嘴愣了一下,然後喜不自勝地望著雙肩顫抖的唐采兒,打心底樂翻了天,他緊握著她勾在他手臂上的那隻手,得意洋洋地看著阜爾駿。
阜爾駿不相信她的話,因為在她眼中,他讀到了與他相同的哀傷與憤怒,然,他的眼神更為深沉了,直盯著王振家握住的那隻手。
「沒想到這麼快,你就找到替代品了?現在,我是不是應該對你說聲恭喜?」他用那種令人聽了會發抖的聲音說道。
又氣又惱地,唐采兒的胸口急促起伏,她怒瞪著他,用力吞嚥著口水。
「彼此,彼此。」最後她咬牙道。
他凝視了她半晌,不再說話。
她被逐漸緊張的氛圍壓得喘不過氣來,她不知道他的沉默代表什麼意思。
他在生氣嗎?
他憑什麼生氣,比起他的行為,她這樣做已經太過善良了!唐采兒生氣地想著。
阜爾駿打量著她原本蒼白,現在卻愈來愈紅潤的臉頰,明白她在生著悶氣,突然間,他很想笑,憶起了當初第二次的見面,她也是這樣的表情。
他好想吻她,好想擁她入懷,從那晚她自晶華離去之後,他便無時無刻不在為她擔心,不在想她,但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只因為她說她身旁這個男人是她的未婚夫!
王振家受不了他們這樣沉默地眉來眼去,他跳出來大叫道:? 「喂,你也該走了吧,哪有人那麼不識趣的,說完了恭喜還不走,難道要等著喝喜酒嗎?」
阜爾駿猛瞪他一眼,憤怒的眼光使他背脊發寒,動彈不得。
漢斯則朝他凶狠地嚎叫,齜牙咧嘴像要吃了他似的。
「哇,你還不趕緊趕走你這只白狼,媽啊,怎麼咬人了——」就這樣,漢斯一路把王振家由屋子裡趕了出去。
唐采兒訝然地看著這突來的變化,又氣又惱地想要追上去,但被阜爾駿一手給抓了住,他一個使勁,她便整個人投入他的懷中。
他凝視著她憤怒的眼眸,輕托起她的下巴,注視著她那兩片誘人的芳唇。
她掙扎,他不顧她的反抗覆上了她,極其狂暴地吸吮她的唇,接著落在頸上,一徑往下滑去——
她生怕自己又會再次淪陷在他懷中,於是她用盡所有力量嘶聲狂喊:? 「放開我,你憑什麼抱我?你這個大騙子,我恨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
他怔了住,抬起傷痛的眸來凝視她。
「采兒,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他捺著性子說,不希望將兩人的問題愈弄愈僵。
像觸電般,她立即昂起下巴,直視著他。
「解釋?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再當一次傻瓜,再讓你騙得團團轉是不是?放開我,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她開始掙扎,想甩開他的鉗制。
「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他沉痛地說。
「你有!」她吼。
「我沒有!」他亦回吼。
「你有,你有,你有——」唐采兒整個人又趴了回去,朝他的胸口猛捶打著,?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淚已不爭氣地爬滿臉頰,她連最後的力氣都用盡了,整個人崩潰地伏在他的胸前哭泣。
他抓住她的雙手,她的淚令他心痛。
他深情地凝視著她,低訴:? 「我不是一個聖人,從來就不是,我做錯過許許多多的事,但絕不包括說謊這一項。」注視著她的淚眼,他心疼地說,? 「我從來都沒有欺騙過你。采兒,從來沒有。」
他說的都是事實,采兒因羞愧而顫抖。
是,他是不曾騙她,因為他連欺騙都不用說,她就已經自動地投懷送抱了!
他今天到底來做什麼的?是來羞辱她嘲笑她的嗎?
「你非得讓我這麼無地自容嗎?」她呢喃著,? 「是,你沒有騙過我,是我自以為是,是我一廂情願,這樣可以了嗎?你放過我好不好?你走,你走!」
他沉默地看著她,知道她再也禁不起任何刺激。剛才他妒嫉那男人享有她的笑靨,但此刻,他卻願意用任何代價換回她的笑靨。
「我知道我傷你很深,但請你相信我,事實絕不是你所想的那個樣子,這輩子,我從來都不曾想過要保護任何人,但是你成了第一個,第一個我希望能保護一輩子的女人。」他悲痛地看著她,對她鞠了一個躬,? 「請原諒我,采兒。」
她別過頭去,咬著下唇,忍住大哭的衝動。
他依戀不捨地看著她決然的樣子,明白這輩子她再也無法原諒他。
一步三回頭,他不斷地看著她,每踏出一步,就像是拿了千把刀在他心口上挖般的疼。
她恨他,而他一直都知道這一天終會來到,只是不知道面對時,竟是這般難以忍受——
她一直等到大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才回過頭來追了上去。
她努力地想控制不讓眼淚掉下來,但淚水卻不聽使喚地滾滾滑落。
她不要去想過去的種種,但往事歷歷,清清楚楚地在腦海裡呈現——她看見他們第一次的相遇,第二次的告白,到之後的種種甜蜜,以及颱風夜他的出現,還有兩人在山上的種種情景——
她恨他,卻又無法否認她是如此深愛著他!
她無法制止自己可笑的愛,但這樣的愛沒有未來,沒有明大——一陣噁心感頓時又襲了上來,她想起晶華酒店的那幕,想起那個美麗綽約的周紫璇,於是她又乾嘔了起來,嘔得胃都發疼了。
趴在門邊,羞憤的眼淚模糊了她的眼,她用力地抹開它,強忍住淚水。對,她拒絕再為他掉淚,她已經浪費太多寶貴的淚水了,她不能再哭了,不能再傻了,她必須堅強。
她告訴自己,她是打不倒的唐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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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紫璇找到了唐采兒的花店。
唐采兒由花叢中抬起頭來,在她看見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推開門的一剎那,臉上血色盡失。
她緩緩地由花叢中站起,臉色蒼白地喊著:「歡迎光臨。」
周紫璇一開始還奇怪店裡怎麼沒有人,直到聽到采兒那聲緊繃的「歡迎光臨」後,她才看到了花叢中的采兒。
她鄙夷地看著她滿手的污泥,皺了皺眉說:「你現在有空嗎?我想與你談談。」
唐采兒本想馬上拒絕,但隨即想到這樣很可能更會讓人笑話,於是她走了出來,「請坐。」說著,她逕自走入內去洗手。
周紫璇四處打量了一下花店裡的擺設,然後拉著嗓門問:? 「我婚禮上要用的玫瑰,你準備得如何了?」
在水槽旁的采兒瞬間全身僵住,但很快地恢復過來。
她擦乾手,走了出來,? 「我以為周小姐準備換人了。」她不亢不卑地說著,直視著周紫璇。
周紫璇假意地訕笑了兩聲,? 「怎麼會呢?我才不會那麼小家子氣!」
說著,她取了一枝玫瑰嗅了嗅,轉身對唐采兒道:? 「爾駿有時是愛玩了些,不過你知道嘛,哪個男人不花心?尤其是像他這種又帥又有錢的公子哥,更是讓女人愛得不擇手段!」
說著,她睨了她一眼,滿是鄙夷之色。
「不過,我啊,是一點都不擔心的,反正我知道他就是愛玩嘛,但玩歸玩,最後還是會回到我的身旁,瞧,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一邊和你交往.卻一邊進行著我們的婚事——」
「周小姐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如果沒有,那很對不起,我還有要事忙,沒空招呼你。」唐兒再也聽不下去了,噁心感又再次襲了上來,她直往裡頭衝去。
她最近胃老是不舒服,大概是情緒太緊繃了吧。她如此想著。
周紫璇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地打消心裡的疑惑。
阜爾駿不想有子嗣,所以他絕不會讓任何女人懷他的孩子,更不用說他根本沒打算娶的唐采兒了。
可是她也不能就這麼走了,今天來的目的還沒達到呢!
唐采兒由裡頭出來,一看見周紫璇人還在,愣了一下。
「周小姐話還沒有講完嗎?如果你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警告我不可以再接近阜爾駿,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可以放心了!若沒有其他的事情,麻煩你回去,我真的很忙。」她昂起頭來,一句一句地說著。
周紫璇微張著口,她沒想到這個小女人竟然敢這樣對她說話,不過她馬上收起震驚賠笑道:「我怎麼會反對你們在一起呢?駿愛跟誰就跟誰,我才不會有意見呢!只要他最後還是我的,我才不管他想怎麼玩,否則,那不是得活活氣死自己?」她睨著她,挑釁地說。
唐采兒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一直以為愛情應該都是單純而惟一的,她不相信世上竟也有像他們這樣的關係。
「你幹嗎把眼睛睜得那麼大?」周紫璇懌叫,? 「少來了,難道你不知道他的情況?」她故意又加強了語句。
這句話讓唐采兒重重地受創了。
她真的猜對了,阜爾駿果真是個愛情大騙子!
周紫璇見唐采兒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得逞,於是她反安慰道:? 「哎,我就知道,像你這麼單純的女孩,一定是被他給騙了? 」
她同情地說:? 「不過,你也別想太多,你就當做是得次教訓學次乖,以後看男人時可得精準些,像阜爾駿這樣的男人就不值得你浪費感情——」
「難道你從沒愛過他?」唐采兒脫口而出,莫名地為阜爾駿感到心痛。
「愛!我怎麼會不愛他呢?我就是太愛他、太瞭解他了,所以才能忍受他眾多的女人,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沒有愛的男人,所以也就只有我才適合他,這下你懂了嗎?」
不懂,唐采兒不懂這樣的關係,不懂這樣的兩人為什麼要走上紅毯?
周紫璇靠近她,故作親暱地搭上她的肩。
「唐小姐,我想爾駿最近應該還會再來騷擾你,我看就這樣吧,我先找個地方讓你避一陣子,好擺脫他,你覺得怎樣?」
唐采兒眼神空洞地望著她,心裡沒了主張。
周紫璇竊笑,她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她先讓唐采兒對阜爾駿徹底死心,然後再帶走唐采兒,讓阜爾駿著急,之後她再以唐采兒作為要挾,逼迫阜爾駿與她結婚,那麼她這個阜家大媳婦的位子就坐定了,誰也別想和她爭!
她精細地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