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絲緞床上躺著一位睡美人,看起來就像美麗的天使,烏黑柔亮的短發、潔白彷如白玉般的肌膚、溫潤瑰紅的櫻唇,還有那隱藏在絲緞下的窈窕完美身段,如此誘人、如此甜美、如此蠱惑著他,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聖人──
喬瑟夫低下頭,輕觸著她如花瓣般甜美的唇,嗅聞屬於她身上特有的甜美香氣,當他的手想在絲緞下做進一步的探索時,睡美人陡地睜開了眼睛。
他們的目光膠在一起,他對她漾起一個友善的微笑,不過菲比的意識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只是睜著一雙大眼注視著他。
她沒有動,亦無反抗,任他的手指在她臉龐游移。她的臉龐柔軟而紅潤,摸起來比絲緞還柔。
她在作夢吧?菲比正以一種奇妙的意識感覺他放在她臉上的手指,他的眼睛裡流動著水光、嘴唇豐滿而柔軟,屬於男性的赤裸胸膛,看起來是這麼的性感……她從沒有作過類似的夢,也沒有想象過被一個男人愛撫是什麼樣的感覺,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想醒來,這種感覺好美、好幸福……
她懶洋洋的平躺著,面對喬瑟夫,他們的距離這麼近,她毫不吝嗇的給他一記甜美的笑靨,宛如一個輕微的挑逗。
「菲比。」他呼喚她的名字,高大的身軀緩慢的壓制住她嬌小的身段,兩人深深的陷入床中。
陡地,她全身僵硬,整個人真正醒了過來。
「不!」她驚喊一聲,猛力推開他,慌忙坐起。
她的手拂過眼睛,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恐懼。「不是夢!原來這不是夢!?」
「夢?」喬瑟夫聽得一頭霧水。
當他伸出手想再觸摸她時,馬上被菲比一手甩開。「你想做什麼!?不要碰我!」她吼,整張臉紅透了。
他發現到她的態度和方才完全改變,而且她全身僵硬,甚至發抖。他的眼睛瞇了起來。
「剛才你以為是在作夢?」原來如此!
「你對我做了什麼?」她下意識的拉開絲被,然後驚聲尖叫。「啊──你、你……」絲被底下,她只著了一件薄如蠶絲的襯裙。
「放心,我還沒來得及做任何事。」他好笑的看著她。
她愣了一下,懷疑的問:「沒……沒有嗎?」她不曉得這口氣聽來像頗為失望似的。
「很失望?那我們再繼續──」他作勢撲上去。
她嚇得直往後縮,把絲被高高的拉到了脖子,頭甩得像波浪鼓。「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
他故作失望地說:「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樣當面拒絕我,我看起來有這麼糟嗎?」
就是不糟才糟!她差點就這麼脫口而出。
她瞪他,然後環視四周。
「狄奧呢?還有你身邊那個大美女呢?怎麼沒有看見他們?」她的腦袋終於完全清醒,記起昏迷前發生了什麼事。
「都回去了。」他簡單的說。
「那這裡只剩下我們?」她再次驚吼,又把被子拉高。「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你什麼也沒別想!」
喬瑟夫皺眉,審視著她的面孔,沉吟了會後,說:「除非你願意,否則我什麼也不會做。」
他赤裸的高大身軀滑下床沿,只著一條長褲的他看起來異常性感,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胸肌,顯示他平時勤於健身,野性的威脅隱藏在內斂的優雅裡。
他緩慢的拉開窗簾,深邃的褐眸緊盯著窗外沉靜的夜空。天空猶如黑色的絲絨,綴滿了晶亮如鑽的星辰。他不是聖人,但絕對是個君子,至少他現在竭力地這麼想。
「你──你把衣服還給我。」菲比在床上著急的喊著。
他回頭,走了過來,「你那身衣服全濕了。」打開衣櫥拿了件男性襯衫丟給她。「勉強湊合穿吧,這裡沒有女人的衣服。」
她接過衣服,瞪他一眼。「你的女人那麼多,居然連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沒有。」
「我的船屋不款待任何女客。」他回答得很快,然後兩人都同時一怔。「你的情況特殊,不能相提並論。」之後又隨便找了借口搪塞。
「我……我想也是。」她的心跳好快,那種感覺是不是叫興奮啊?至少她比他其它的女人都幸運一點是不是?
「喂,你不走開,我怎麼穿衣服?」她紅著臉又吼了一次。
他轉身邁開修長的腳往前走。該走了,再不走,他的自制力就要崩毀,躺在床上的她實在太誘人了,而他絕對是世上最健康的男人。他很懷疑,一個漫長的晚上要如何度過?看來今晚的君子不好當。
見他走出房間,菲比很快地把衣服穿上。喬瑟夫的體形高大,他的襯衫穿在她身上變成了及膝洋裝,雖然這裡沒有鏡子,不過她想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滑稽。
探了探頭,她試著走出房間。
「哇,好美哦!」
一出來,她立即就被滿天的星星吸去所有目光,她癡望著如鑽的星辰,用夢幻般的口吻嚷著:「那一條銀色緞帶,就是牛郎和織女會面的鵲橋!」
喬瑟夫聽不懂菲比在嚷嚷什麼,他把頭轉向她──
她穿他襯衫的模樣好誘人……
「你說什麼?星星嗎?」他看向天空。「我看見了很多星星,但是上面並沒有橋。」
她聽了,噗哧一聲笑出來。
「那是中國的傳說啦,指的是那條像虹一樣的星帶,中國人叫它鵲橋。」她笑起來眼睛比如鑽的星星更美。「你聽過牛郎和織女的淒美愛情故事嗎?」
喬瑟夫的表情由驚訝轉為有趣,他搖搖頭。「沒有,你願意說給我聽嗎?」他對聽故事的興趣不大,不忍破壞現在和諧的氣氛才是他的本意。
「這樣啊!」奇怪,他們剛剛不是還在吵架嗎?怎麼一下子又變得這麼熱絡?「好,我講故事給你聽,但是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
「嗯……你必須回答我三個問題。」其實她還不曉得自己要問什麼,只是覺得不這麼說很吃虧。
他聳聳肩。「成交。」
於是她開始講故事,而他在聽故事的同時,又忍不住地靠近她,把她拉到欄桿旁坐下,當他拉她靠在他的胸前時,她開始掙扎。
「噓,別緊張,我的手不會亂動,這樣子聽故事比較有感覺。」他哄著她,視線落在她裸露出來的修長雙腿上。
「這樣子講故事我會分心。」
「看著你,我會忍不住想要碰你。」他誠實道:「你站在我的對面,危險性太高了。」
「聽起來一點道理都沒有。」她覺得靠近他更危險。她推著他摟著她的手臂,他寬闊而強壯的胸膛與她的背部竟是那麼的貼合,「不要誘惑我,我才不像其它女人一樣會輕易的被你引誘,對你流口水。」
喬瑟夫笑著吻她的頸子,把玩著她頸上的項鏈,那是他送給她的貝殼墜子,他很高興她還帶著。
「是嗎?那我們要不要來試試看?」他繼續吻著她,她掙扎,「別亂動,否則我會繼續吻下去。」
當他這麼說時,她突然僵硬,使他皺起眉頭。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我們相處的第一個晚上不是很愉快?不要騙我,那天晚上你就像個快樂的小天使。」他回憶著他們見面的第一個晚上,臉上浮現滿足的笑容。
「因為那天晚上,我並不認識真正的你。」他揉著她太陽穴、撥著她的頭發,她不由自主地開始放松。
這兩天她的精神受到太大的打擊,而現在的氣氛又是那麼甜蜜而美好,她捨不得推開他。
「那麼現在呢?你認識真正的我了嗎?」他問,他的長腿伸到另一張椅子上,而她那雙修長的美腿正斜靠在它們之間。
她搖搖頭,斜抬頭看他。
「不,我不知道,」她垂下頭,「或者該說我不懂得自己。明明知道你很危險,卻偏偏去靠近你,我不懂,不懂我自己。」
「我了解你的感覺。」他一會舉她的手吻她的掌心,一會又撥弄她的頭發、玩她的耳朵,「就像我一直以為自己最了解女人,但是我卻不了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鑽石?還是黃金?」
一句話讓菲比整個人彈跳起來,一雙美麗的眼睛瞪得好大。
「你現在在說什麼?難道你以為我是妓女!?」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沒有惡意,只是純粹的想送她禮物,討她歡心,女人不都喜愛這些嗎?
「那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她抬起下巴,努力不讓眼眶紅起來。
「你這個邪惡的男人,你以為所有的女人都可以用金錢買來嗎?你未免把女人都看扁了!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菲比,不屑你的錢,更不屑齷齪的你……」她未完的指責成為含糊的呻吟,因為他的唇快得像鬼魅般封住了她。
他激烈的吻上她,用最原始的方式封住她不識時務、胡亂說話的小嘴,堅實如鐵條般的手臂環抱住她柔軟的身軀,甚至將她嬌小的身軀抱離地面,讓她別無選擇的必須接受他的吻。
然而,菲比絕非溫馴的貓,當他的舌熱熱辣辣的探入她口中時,她出奇不意的咬了他一口。
「哎呀!」他驚叫一聲,松開了對她的箝制。當他瞪視她時,她眼中有著勝利之色。
「我說過了,別當我是你的那群女人。我不屑你,聽懂了嗎?」她抬高下巴,用輕視的眼光看他。
「別想再侵犯我,否則我會做出更令你想不到的抗拒,我真的會,不是唬弄你的。」
他緊盯她片刻,緊抿的唇代表他正努力的控制情緒。
以往,他絕不允許女人在他面前這般囂張,其實也沒有人敢。而他卻無條件地對她一再容忍,這樣的耐性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
又一次,他妥協了。
「你一定累了,想休息了嗎?」
「你又想干什麼!?」菲比驚得以背貼住牆壁。
「不要那麼緊張。」他無奈至極。「放心吧,你今天一整個晚上都會很安全。現在,進去裡面睡覺。」
「那……那你呢?」
「我的船屋只有一張床,」他盯著她,「除非你打算和我分享,否則別問那麼多,快點進去!」
菲比哪敢再多說什麼,飛也似的她逃進了屋裡,砰一聲,緊緊地壓住門。
她忐忑不安的躺回床上,把被子高高的拉到脖子處,彷佛這樣就可以很安全了。
水上的風吹動窗簾,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偌大的房間裡聽來格外寂寞。這裡面富麗得就像一座皇宮,然而缺了溫度的皇宮,怎麼也讓人愜意不起來。
她偷偷的瞄著窗外,看著木橋上那高大的背影,她的心底一陣難過。剛才她是不是講了很過分的話?
不,她又猛搖頭。
她有什麼錯呢?錯的人是他,是他的態度輕浮,是他先踐踏她的自尊,是他……
她悄然的歎了口氣,其實她的心情很復雜,理智上她很清楚,外面的那個男人是她所不能愛的,不論是身分、背景、價值觀,以及對愛情的忠貞度,他們都南轅北轍,但是這並不能阻止她的感情一步步淪陷……
她愈是想著不行,藏在內心底層的靈魂就愈浮動不安。她很矛盾,一方面要接受理智的壓抑,一方面又抑制不了感情及心靈上的渴求,在內心深處,她真心喜歡他的擁抱、他的溫度。但是她知道,這是不行的,不對的……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像魔術師的解咒語般,將菲比由紊亂的冥想中喚醒。
她急忙接起電話──
「喂?」
「喂,菲比,你人在哪裡?」電話裡傳來王斯燦焦急的聲音,「大聲一點,我聽不到。」他以為是收訊不良,其實菲比根本沒有講話。
「我……」她看著窗外,喬瑟夫也正回過頭來。她急急忙忙的又別開臉,不與他的視線接觸。
「在那裡啊?快點告訴我,我去接你。」王斯燦在電話那裡急問。
「我……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說完,她馬上掛斷電話,心口急喘喘的跳個不停。
她做了什麼!?她明明可以向王斯燦求助、她明明可以馬上就離開這裡,但是她竟然說要留下來!?
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行動電話再次響起,菲比顫抖的拿起來,掙扎了很久後,她拔掉電池,阻斷了那急促的鈴聲,也阻絕了她今晚唯一的救星。
窗簾飛起,她不由自主地又看向窗外,與窗外那雙灼熱的褐眸相對。她全身悸動了下,眼眶熱了,模糊了,然後就再也看不清楚。
半晌後,喬瑟夫走了進來,當他高大的黑影遮住她所有視線時,她抬起頭,困惑的看著他。
他伸出手,緩慢的撫過她的頸項,把玩著她頸上的項鏈,探索那兒的細致肌膚,感受她的輕顫。
「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問,在她驚慌得想退開時,他反而伸手將她拉近,另一手堅定的按著她的頭,緊緊的抱著她,不許她退開。
「不要動,只要一下子就好,讓我感覺你。」他的語氣懇求。
她的心裡充滿矛盾,既想要獲得他的愛情,又無法完全的信任他,但最可悲的莫過於她無法抑止排山倒海而來的激情,她無法動彈,只能仰望著他的臉龐,接受他的觸摸。
「我要拿你怎麼辦才好?」他溫柔的口吻近似呢喃,「如果你願意,我甚至可以給你全世界,但是我覺得這些都不能滿足你,老實說,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他專注的模樣,以及輕柔的撫觸,溫柔的讓她想落淚。
他為什麼能這麼溫柔,又這麼迷人?是不是他對每一個女人都是如此?所以每一個女人都甘心被他所擄獲?
她的呼吸急促,抗拒著在他懷裡哭泣的沖動。
「那你呢?」菲比問,盯視他的眼睛紅了。「你的身邊有這麼多的女人,你都是用這些話來哄騙她們的嗎?問她們要什麼,然後拿鑽石、黃金去填補她們的空虛?」
喬瑟夫搜尋她的臉龐,他聽不懂她的意思,從來他都不覺得那些女人在得到鑽石、黃金時會感到空虛,他看到的是她們滿足的笑容。
「這樣不好嗎?」他不解的望著她。「如果你不喜歡鑽石、黃金的話,那你告訴我,你要什麼?」
「我要什麼?」她冷笑一聲,覺得自己實在很可悲。「我什麼都不要,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只求從不曾遇見你。」她氣惱的說。
喬瑟夫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不過太可惜了,時間從來不會倒回。」他站起來,瞪視著她。「你是個容易讓人生氣的女人,我不能說你貪得無饜,但是你比貪得無饜的女人更叫人氣惱。」
「對,我就是這樣!」她哭了,抑止不住的淚水落了下來。「為什麼你可以毫不在乎的摟我、抱我,卻在轉身後,對其他的女人也做相同的事?你讓我覺得自己很不堪,讓我瞧不起我自己……」
他驚訝的看著她。他一直視她為珍寶啊!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感覺?
「菲比?」他疼惜的擦去她的淚水。「不要這樣想,你為什麼要瞧不起自己呢?」
「那你要我怎麼想?如果我今天和你上床了,充其量我也只不過是你眾多女人之中的一個,不是嗎?」菲比哀傷的望著他。
「我不會是你的唯一,也不會是最後,可能要不了一年,你就會徹底把我忘了,對你來說,我就只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他無法否認她的指控,事實上,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男歡女愛,不就是這麼回事?她到底在計較什麼?以前的女人從來不會像她這樣。
「你想我怎麼做?」他的表情非常嚴肅,「想要我對你承諾今後不會再有任何女人嗎?沒想到你比貪得無饜的女人更可怕。你想要剝奪我的自由,原來這就是你要的?」他停頓了一下,內心似在掙扎。
但是他的口吻讓菲比徹底的受傷了,就像一顆精致的水晶球被打破了,再也回不來原來的絢麗。
半響後,菲比緩慢地開口:「你什麼也不必做。」看著他的眼神有著很深的悲傷。
「你不需要為了我改變自己,我也不會剝奪你的自由,你還是你,而我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還有,別想我上你的床,你不是一個值得我愛的男人。」她用疏遠的口吻說,努力讓語氣聽來平穩,其實她的心在顫抖著,藏在眼眶的淚水就要潰堤。
他生氣的握住她的手臂,惱怒的想扼住她纖細的頸項,過了一會,他放開她。
「睡吧。」他疲憊的說,背轉過去。
她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有什麼行動,所以她靜坐著不動,瞪著他的背影看。
喬瑟夫熄了房中唯一的燈,菲比緊張的縮起了雙腳。她看著他脫去長褲,當他全身只剩下一條性感的丁字褲,她屏息,呼吸幾乎就要停止。他想侵犯她?
但是,喬瑟夫卻走向反方向,掀開沙發椅上的薄被躺了下去。
她愣住,過了好幾分鍾她才明白他不會侵犯她。
悄悄地,她取下了頸上的項鏈,捨不得的她又吻了吻,然後打開窗子,往窗外一丟。
一道光線引起喬瑟夫的注意,他驚坐起。
「你剛才丟了什麼東西?」
她抿唇不語。
他沖過去,掀開她的衣領找那條貝殼墜子,卻發現墜子不見了。「你把它丟了?」
她的臉上一片冷漠與倨傲。「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
他瞪著她,手握在她的肩頭。
這個女人確實有引發男人原始暴力的能耐,他真的想掐死她!
但是忍了半天,他還是把手收回來了。
「隨你便,反正那已經是你的東西。」他的語氣異常冷淡,然後他躺回原來的位置,背對著她。
菲比也躺了下來,直盯著他的背,淚水在黑暗中默默地流下。
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這樣看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