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柔下定了決心要替媽媽贖罪,要求得鍾擎的諒解。
這天,外頭下著細雨,方雨柔依舊站在鍾家的大宅前,一動也不動。
福嫂由窗口看著那抹瘦小纖細的身影,心中是百般的不捨。這個方小姐已經站在那兒許多天了,怎麼連下雨了也還站在那裡,要是著涼可怎麼辦好?福嫂擔心地想著。
她回身,進去裡面取了一把傘,准備送出去給站在大門外的方雨柔。
「福嫂,你在干嘛?」鍾擎由樓上走下,大聲的喚住福嫂。
福嫂皺了皺原本就布滿皺紋的老臉,有點不高興的回著:「我想去給外面的方小姐送傘,雨下的這麼大,要是得了肺炎怎麼辦?我可不想看到鍾家鬧出人命來!」
「多事!」鍾擎沖了下來,一把搶走福嫂手中的雨傘。「她要是冷了,自然會回去,要你雞婆些什麼?」
「她會回去嗎?」福嫂站在鍾擎的面前,緊盯著他愈來愈憔悴的臉。「我是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在嘔些什麼氣,但是少爺,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你雖然看起來很凶,可是福嫂知道你的心地很善良。能不能告訴我,這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方小姐已經在大門外站了好幾天了,她跟著你的背後來來去去,你以為福嫂不知道嗎?」
鍾擎繃著一張臉,沒有回話。
「少爺,你前陣子不是還和人家很好嗎?就算要甩了人家,也要把話給說清楚,你讓人家女孩子這樣一直站在外面,她身子受得住嗎?還有,你最近都不看電視,所以一定不知道今晚台風就要來了,難道你就讓她這樣站著,給台風刮走嗎?你良心過得去嗎?」
台風?今晚有台風?真的假的?鍾擎死瞪著福嫂,福嫂用一張生氣的表情回瞪他。
「以前啊,我覺得你是一個好孩子,所以福嫂特別的疼你,可是這一次,福嫂覺得你做的太過分了,小倆口吵吵嘴,也是無可厚非,但是你這麼整人家,可就說不過去了……」
「她是那個女人的孩子!」他突然說,聲音裡有著痛苦與壓抑。
輻嫂怔了住,「什麼孩子?誰是誰的孩子?」福嫂似乎嗅出了不對勁。
鍾擎用一種很痛苦的表情看著福嫂,然後用力的握住福嫂那老弱的手臂。
「那個女人的孩子,那個一直存在爸爸心中的幽靈,而現在終於出現了的魔鬼!她是她的孩子,福嫂你告訴我,我怎麼原諒她?我該用什麼樣的辦法原諒她?福嫂你告訴我,你教教我啊,教我怎麼不去恨她,你教我啊!」他的眼角竟泛上淚光。
福嫂這回也傻眼了,瞧著他痛苦的模樣,她心痛極了。
怎麼會這麼巧?難不成,全天下最倒霉的事全給鍾家遇上了?
她用又小又老的身體抱住渾身顫抖的鍾擎,很不捨的說道:「對不起,少爺,是福嫂錯怪你了,對不起!」
輻嫂的眼眶也紅了,鍾擎自小所受的委屈,沒人比福嫂來的更清楚;鍾擎的壞脾氣,沒人比福嫂更能理解,鍾擎的痛,鍾擎的苦,鍾擎的怨……天啊,那個女孩為什麼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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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福嫂所言,愈晚風是刮得愈大了,雨是下得愈凶了,看來真的是有台風來襲。
鍾擎站在落地窗前,雙拳緊握的注視著那具瘦小的身影。該死,她為什麼還不快走!難道她不知道今晚有台風嗎?
由於鍾家地處郊區,四周多的是高大的樹木,鍾擎膽顫心驚的看著風雨狂猛的吹襲所造成的樹影搖晃。快走啊!再不走,若被大樹打中了怎麼辦?他在心裡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的狂喊著:快走!
但是方雨柔像是鐵了心般的佇立不動,她站在那兒,風若吹得太大,把她打歪了,她就再站回去;雨水太大,淋痛了她的眼,她抹了抹又抬起頭來。
她就是不走,因為她知道在遠遠的那個窗口,有一雙焦灼的眼瞳在注視著她;她就是不走,她要讓他知道她急欲贖罪的心情。
她沒有辦法改變事實,但是她希望這樣的舉止,多少能讓他心底舒坦一點,因為這是她僅能做的。
她愛他,她現在終於知道了;她愛他,愛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想,這是上天的責罰,罰她來為母親贖罪。
鍾擎再也無法忍受耳邊呼嘯的狂風,他抓起一件外套沖出房門,沖下樓梯,沖過了站在門旁發急的福嫂,在福嫂的驚愕中,奪門而出。
福嫂笑了,老淚縱橫的笑著,望著那急匆匆而去的少爺,福嫂真的打心底高興的笑了。
鍾擎沖出大門,沖到了方雨柔的面前,他用外套蓋住她的頭,眼紅地大吼著:「你瘋了嗎?這麼大的風雨,你沒神經啊!」
方雨柔哭了,淚水、雨水模糊了她的臉,溫的、冷的和在一起,她已弄不清什麼是雨什麼是淚。
「你終於出來了,我以為我永遠也等不到你。」她瞇起睜不開的眼看他,心頭好痛、好漲、好酸……
他撲了上來,緊緊的抱住她。「大傻瓜、大笨瓜、大呆瓜!你要出了事怎麼辦?」說著,他唇覆上了她的,極其狂暴的吸吮著她的唇、頸項、胸前……
她覺得自己整個陷落了,閉上眼,她希望能永遠的記取這一刻,不管明天如何、不管將來如何,她只要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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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擎坐在自己那張超大的床前,望著浴室的那片門板。
他竟然帶她進了自己的房間?他不是該恨她的嗎?為什麼總是狠不下心?
他這麼做只會讓他們兩人陷入愈來愈混亂的棋局罷了,一點用處都沒有,他為什麼就是弄不清這一點?
他與她早晚是要對立的,他不會放過她媽,而她也不可能對她媽置之不理,這分明就是一盤死棋,他為什麼還是走不出去?
浴室的門打開了,他趕緊避開視線。
身後傳來局促的腳步聲,很輕、很輕的來到他的身後。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敏感了起來,每一道神經都緊繃了。
「鍾擎。」方雨柔小聲的喚著,聽來充滿了畏懼。
他緩緩的側過身去,先是瞧見她盈白的小腳,他的心怦怦地猛敲著,頭一-一-的往上移,再來看見她線條完美修長的小腿,其上是潔白豐潤的大腿隱於寬大的襯衫裡……他的頭完全的抬了起來,瞧清了剛出浴的她。
她好美!水珠淌在發梢,因熱氣而使得她的粉臉紅撲撲的,一張雅致的臉看起來清新如朝露般的吸引人。他屏息的看著她,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心髒更是狂跳的不勝負荷。
「對不起,借了你的襯衫,我的衣服全濕了。」她局促的指了指穿在身上那件寬大如浴袍的襯衫。
他盯著那件襯衫看,那是他的衣服嗎?他的衣服何時變得如此誘人?
過大的衣服穿在她嬌小瘦弱的身軀上,竟然產生了意外的效果。正常的領口到了她身上,變成了大低叉,若隱若現的乳溝,看得他每根血管都要漲破。
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站了起來,摸上了她的瞼。
她顫了一下,身體不自禁的因他觸碰而悸動著。
他的手指貼著她紅潤的唇,描繪著她的唇形,他的黑瞳凝視著她,又撥了撥她的濕發,輕柔的愛撫著她粉潤的臉頰。
「你、你不生氣了嗎?」她靦腆的說著。
「不許說話。」他嘎聲回答,然後粗暴的擁她入懷,緊緊的鎖著她,他的身體與她一樣的顫抖著。
她的眼眶又不爭氣的紅了,淚水又湧了上來。她偷偷的擦拭它,生怕被他發現。
「別動,」她擦拭眼淚的動作,讓他誤以為她想離開他的懷抱,「就這樣靠著我就好。」他說,嗓音低柔的令她心口好酸。
開口的同時,他的手環住她的腰,頭埋入她頸肩交接的地方,恣意的吻著,雙手更不斷的在她身上游移,解開她胸前的衣扣,過大的手掌親密地探入衣內,撫上她胸前的豐盈,在那兒揉搓、撫摸,並吮上她的耳垂。
方雨柔難以自禁的輕聲呻吟著,心髒如遭雷殛般的震動。
他的唇移向她豐潤的朱唇,深深的吻去了她的呻吟;他的舌撬開她柔軟冰涼的雙唇,將舌頭探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的甜蜜。
「雨柔,雨柔……」他喚著,全身因欲望而疼痛不已,然後,一手握在她的腰,將她推倒在床上,接著用修長結實的雙腿緊夾著她,一手更從腰間滑到了她豐隆的臀部,又滑向她瑩滑細致的雙腿內側。
她驚的睜大了眼。難道……他想……
她掙扎了一下,他立即壓住她。
他的黑瞳緊鎖著她,裡頭竄滿了欲火。「你一直跟著我,不就是已經准備好了嗎?」他惡意說著,心裡頭比她還要痛恨自己的卑鄙。
他明明不該碰她,可是又該死的想將她占為己有!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報復的手段,但是一方面他又希望她能趕緊自他身上逃開,再也不要出現,免得他真的瘋狂的傷害了她。
矛盾、矛盾,他內心充滿了無力的矛盾感。
方雨柔愣的瞪大了眼,但不一會,她的眼就垂了下來,認命的接受一切。
他瞪著她,心中的火氣愈來愈熾,他跳了起來。
「怎麼?你這是什麼意思?真的打算用身體來補償我嗎?你就這麼賤嗎?」他毫無理性的大吼。
她再次瞪大眼,受傷的水眸很快的湧上水霧,飽和她的眼眶,然後緩緩的滑落,滴入床單。
她的淚讓他又氣又痛,他俯下身又吻上她,毫不留情的狂吻著她,刻意的凌虐她,他的手在她胸前又搓又揉,還用嘴去啃吮她的蓓蕾。
方雨柔緊緊地咬住唇,羞恥的恨不得能就此死去。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把她當成妓女一般看待時,她竟然還能感到全身如火般的燒灼,甚至某種莫名的激烈情愫正猛地撞擊著她的心房。
那一波一波來勢洶洶的知覺反應,如電殛般不斷的撼動著她,她甚至希望他不要停止,就這麼讓她沉淪吧!
她全身散發著處子的幽香,讓鍾擎抑制不住洶湧而來的情欲,他的大掌惡意的探向她的腿間、女性最私密的柔軟處,一點也不溫柔的在那兒摩擦,弄的她好痛。
「怎樣?你不是很賤嗎?那干嘛不叫?你要叫啊,叫大聲一點,我才會爽,這你不知道嗎?」
啪的一個巴掌,她又打了他。
他-著臉,死瞪著她,心底卻有著釋然的開懷。
「你為什麼要這個樣子?」她哭著控訴著:「你明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著你,你明知道事實不是那一回事,你為什麼要這樣子傷害我?為什麼?你不是說過愛我的嗎?那你又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啊!」
她含著水霧的眼眸,是看不清他眼底的痛的。
他沉下聲,站了起來。「我不愛你了,我早就說過了,自從我知道了你是誰後,我怎麼還可能去愛你?!」他痛心的說著:「離開我,滾的遠遠的,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否則下一次,我就不會像今天一樣這麼輕易的放過你,你聽清楚了嗎?」他擠著最後的力氣說道。
話一說完,他立即掉頭離去,砰的一聲甩上房門,留下淚流不止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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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方雨柔以為她還會遇見鍾擎,但沒有,福嫂說鍾擎連夜開著車,在狂風暴雨中出門了。
她聽了以後,更是難過,一個人失神的走出鍾家大門,卻不巧碰見剛到家,卻在家門口一碰面就吵的不可開交的鍾司與谷英昭。
她愣住的看著吵的嘶聲力竭的兩人,然後目光先是看向鍾司,而後看向美艷的谷英昭——原來這就是鍾夫人,鍾擎的媽媽?
正在吵架的兩人也發現了第三者,同時停下嘴來看著正由鍾家大門出來的方雨矛木。
「雨柔,你怎麼會在這裡?」鍾司擔心的問著,他已經有好幾天不曾回家了,是怕面對鍾擎吧!
谷英昭疑惑的看向鍾司,又看向方雨柔。她挑高了眉,打量著這個漂亮的女孩,這不會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沒有這麼年輕;她也不會是鍾司的新歡,因為她太明-鍾司是不可能再愛上那女人以外的人,否則她谷英昭也不會敗的那麼慘。
「你是誰?」谷英昭直截了當的趨上前問著。
鍾司立即以保護者的姿態護住方雨柔。「不准你靠近她,誰也別想傷害她!」
這下子,谷英昭眼底的疑惑就更深了。她用力的推開鍾司,伸手過去拉方雨柔,而鍾司也拉著方雨柔,方雨柔就這麼被他們兩個人拉扯著。
「你到底是誰?說,你來鍾家干什麼?你有什麼目的?」谷英昭尖銳的吼著。
「你放手,你這個瘋婆子,瘋了一夜還不夠,還想回家裡鬧是不是?」鍾司也朝谷英昭大吼著。
「對,我就是要鬧,最好鬧的鍾家雞犬不寧,我才甘心!」谷英昭也不甘示弱的吼著。
「你這個瘋婆子!」鍾司氣惱的怒道。
「我就算是瘋婆子,也是被你給逼瘋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一個人孤單的瘋,我會讓大家一起瘋!」她恐嚇著。
鍾司氣不過的又甩了谷英昭耳光,谷英昭也脫掉高跟鞋怒打著鍾司……就這樣,他們打打鬧鬧的,完全忘了方雨柔的存在。
方雨柔睜著一雙驚惶的眼,看著他倆大打出手,這才體會出鍾擎為什麼會那麼的仇視她,那麼的不能諒解鍾伯伯與媽的那一段感情。
可悲啊!這到底是怎樣的孽緣,這樣的悲劇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她走了,失魂落魄的走了……
媽是罪人,她也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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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你放棄鍾伯伯吧!」方雨柔跪在葉琳面前,淚眼哀求著。
葉琳的眼眶裡噙著淚,用著一雙做手工做粗了的手摸著方雨柔的臉頰。
「雨柔……」她哽咽的不能成語。
「你是不是受了委屈?媽對不起你,對不起!」她雙手掩著臉啜泣起來,震動著身子哭得好傷心。「那天,我就跟你鍾伯伯說了,要他回去,可是他不聽,他……」
「媽!」方雨柔大喊,「別再找那麼多的借口了,你清醒點、理智點,你是個寡婦啊,而他是個有婦之夫,你們這樣子在一起算什麼?」
葉琳一雙眼淨是哀傷,但她什麼話都沒有辯駁,她只是很心痛的看著她最寶貝的女兒。
「你離開他吧,你不要再當罪人了吧!」方雨柔完全被自己的情緒抓住了,壓根忘了考慮母親的感受,她繼續嘶叫著:「你怎麼可以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頭,那樣你真的會活的快樂嗎?你就真的不在乎別人唾棄你嗎?難道你連一點羞恥心也沒有了嗎?」
啪的又是一個巴掌,但這回挨打的卻是方雨柔。
她在那個響亮的巴掌下住了口,她愕然的張大了眼,臉色雪白,眼珠在淚水下顯得烏黑晶亮。她看著那個又單薄、又瘦弱、又可憐的母親,這才發現她說了什麼不可原諒的話。
葉琳呆望著那只顫抖的手掌,她是那樣的痛心疾首,一張臉是那麼的憔悴,她緩緩抬起淨是淚水的臉說:「對不起……媽不該打你,對不起……」
一聲聲的對不起,把方雨柔擊的自慚形穢,她憑什麼說那些話?她究竟是在為誰出氣?
她好自私,她這分明是全為了自己,她分明是不能忍受鍾擎看不起她,卻還敢用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責備媽媽的不是,她真的好可惡,可惡至極!
一股激動湧上心頭,她朝葉琳奔了過去,抱著她的身體連喊著:「媽,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壞、是我自私,我不該那樣的責備你,你打我吧,你重重的打我吧!」
葉琳將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擁抱著。「不,全是媽不好,媽知道你受了委屈,是媽害了你!」葉琳的頭貼在方雨柔的前額,兩個人就這樣互摟著哭泣。
悲情、悲情……何時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