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秋天很短暫,有時甚至像是直接從夏跳到冬般,令人不知所措。
這一天,好似入冬前的回光返照,天氣忽然無比晴朗、陽光明媚,連風都無聲無息。
人們抓緊了這最後的時刻到街上狂歡,否則一旦跌入漫長陰沉的冬天,就再無出門的好心情。
季薇薇決定要享受這難得的好天氣,一大早,就連哄帶騙,逼迫瑪麗和雷曦駿陪她去逛街。
她步履輕松的走在前面;後面的兩個人,一個弱小無力、一個咳嗽感冒,都不如她興致高昂。
「小姐、小姐!」瑪麗氣喘吁吁的跟上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實在太累了!」
「我還沒逛夠呢!」
「還要逛?」雷曦駿實在找不出什麼樂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對呀,」季薇薇對他扮了個鬼臉,「我就是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腿發酸的感覺?」
「不,是像電影裡那些千金小姐一樣,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面,有一個戴墨鏡的帥哥順從的跟在後面,幫忙提著大包小包,惹來路人羨慕的目光。」
「你當侯爵小姐多久了?居然還沒有實現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雷曦駿翻了翻白眼。
「因為一直找不到帥哥呀!」季薇薇呵呵笑道,「不過,現在總算逮到一個!」
「可是,你並沒有大包小包讓我提呀!」他攤攤空著的手。
「對呀,因為我沒錢嘛。」季薇薇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皮包。
「人家逛街是為了買東西,你沒錢還好意思帶著傭人逛街?」
「先生,我是出於好意。」她挽住那個正用帕子擦鼻涕的人,「因為你感冒,所以特意騙你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病可以好得快一些。」
「走得腿都快斷了,我寧可在家裡休息!」他可一點都不領情。
「兩位,不要吵了好嗎?」瑪麗叫苦連天,「我再也走不動了,拜托兩位,我們到前面的咖啡店坐坐吧。」
「瑪麗,為了舉行銀婚慶典,你小姐我都快要破產了,你還嚷著要喝昂貴的咖啡?」季薇薇瞪她。
「小姐,我求求你了,」瑪麗連鞠三大躬,「我請你喝,行不行?」
「我也願意出錢!」雷曦駿連忙補充。
「哈哈,」季薇薇頓時大樂,「早說嘛!走走走,現在就去!」
被陷害了的兩人無奈地對望一眼,跟著他們的主人走到咖啡的芳香之中,乖乖付帳。
「我去打個電話回城堡,告訴他們晚一點准備晚餐,看樣子我們喝完咖啡還會逛一會兒。」雷曦駿瞥看一眼貪戀街頭景色的季薇薇,歎了一口氣。
等他走向電話亭,瑪麗馬上神秘地朝她的主人低語,「小姐,人家都是和情人逛街,這麼好的天氣,你為什麼會找我們兩個無趣的傭人作陪?又跟塔西斯王子吵架了?」
「吵架?」她一愣,「我跟他從不吵架的。」
「這一陣子你們好像很少見面……聽說,他最近跟那個模特兒走得很近。」
「是嗎?」她也聽說了,但心裡沒有半點忿恨,似乎那是與她無關的人做無關緊要的事。
「小姐,你到底是怎麼了?以前,你對王子殿下那麼主動熱情,可現在……沒精打采的。」
「瑪麗,我……」
她正想傾訴衷腸,瑪麗忽然指著對面的街道驚呼,「小、小姐,你快看!那不是塔西斯王子嗎?」
呃!她瞪大了眼睛──這也太、太、太巧了吧?!
然而,王子並不是一個人,也沒有聲勢浩大的護衛隊伍,而是與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手牽著手說說笑笑,時而親密耳語,時而貼面親吻,儼然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完全不怕周圍有狗仔隊存在的危險。
季薇薇近眼一看,那個絕艷的美女竟是,凱琳.瑟爾!
「小姐!」瑪麗馬上扶住她的肩,生怕她昏倒似的,一邊擋住她的視線,一邊忍不住報告,「呀,他們往西邊去了……呀,他們拐了個彎,不見了……」
往賓館的方向?季薇薇深深地吸了口氣,心煩意亂的想表現出一個棄婦該有的悲痛表情──然而,她發現自己卻仍然該死的鎮定!
「塔西斯王子怎麼可以這樣呢?」瑪麗打抱不平地直跺腳,「就算他是王子,也不能這樣見一個愛一個呀!至少,移情別戀之前他該跟小姐您說清楚吧!」
「這種事你叫他一個王子怎麼好意思開口?」季薇薇從容的喝了口咖啡。
「雷管家!雷管家!」看到打電話回來的雷曦駿,瑪麗連忙向他招手,嘰嘰喳喳一大串,把方才的情景加油添醋說得悲慘無比。
「我去看看!」雷曦駿表情陰沉,顯然也十分氣憤,拍了拍季薇薇的手背以示安慰,並追尋那對偷歡男女的足跡而去。
十多分鍾之後,他回來了。
本來不悅的臉色,化為憤慨,只見他踱來踱去,想說什麼卻無法說出的掙扎著。
「曦駿,我平時對你那麼凶,所以現在你也不用同情我,看到了什麼盡管說吧!我不會當眾暈倒的。」季薇薇淡笑。
「你真的想知道?」他的眼神中充滿憐憫。
「呵呵,當然,如果你不肯說,我可能會拿一把刀子威脅你說。」
「好吧,那你跟我來。」
他邁開大步,帶領把手叉在口袋裡顯得悠閒的她和滿臉好奇的瑪麗,來到賓館中,越過鋪著花俏地毯的長廊,指著一扇靜謐的門,緩緩的道:「他們就在裡面。」
幾對情侶親密地與他們擦肩而過,寫著「請勿打擾」的門牌晃蕩著,還有不知哪兒傳來的浪蕩尖叫,這間賓館的功用一目了然。
「想進去嗎?」他忽然提出大膽的建議。
季薇薇呆了一下,沉默片刻,發現自己竟點了點頭,「好吧,有些話是該說清楚的。」
「對不起,先生──」只見雷曦駿敲了敲門,冒充服務生的腔調,「您要的餐點來了!」
「我沒有要過什麼餐點!」塔西斯王子親自來開門,不耐煩地回答。
他赤裸著上身,只圍一條毛巾遮住重點部位,看到門門站著一大堆人時,不禁愣住。
特別,是當他與季薇薇面對面的時候。
「塔西斯,快來!」一個嬌媚的聲音從房裡傳出,半掩的門正好可以望見床的位置,美艷的名模裹著雪白被褥,呈現秀色可餐的模樣。
一切,就算不說明,大家也能在一-那心知肚明。
「我們可以進去嗎?」所有的人都尷尬地沉默,受害者季薇薇卻瀟灑地開口,「一堆人站在門口,會引來其它人的好奇,到時候如果招來記者,恐怕會為殿下招來麻煩。」
塔西斯王子急忙閃開,讓出一條道路,讓他們一行人進入房內。
床上的美女見了諸多來人,並未顯現害怕,反而惡作劇得逞似的一笑,掀開被子,在床頭點上一支煙。
模特兒當久了,即使只穿著胸罩和底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能從容自若。
「看樣子薇薇安小姐跟王子殿下有機密的事要談,我們這些旁人是否應該躲進浴室讓出空間?」凱琳嘻笑地說,一點也沒有被捉奸在床的難堪。
「不,就在這兒說吧。」季薇薇凝望著塔西斯王子那雙寶石般的眼睛,從前,她對這雙晶瑩的雙眸是何等著迷,此刻,心中卻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殿下,我們的交往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既然您已經另有心上人,那麼我們……分手好嗎?」
「分手!」聞言,塔西斯王子彈跳起來,顧不得衣衫不整,緊緊擁住季薇薇,「你要跟我分手?!不,薇薇安,我剛才……剛才只是逢場作戲而已,我真正愛的人是你!」
「嘿,逢場作戲?」凱琳冷笑了聲,「殿下,剛才你吻我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吧?」
「薇葆安,不要聽她的!」塔西斯王子激動的急於撇清,「我跟她才認識多久呀,怎麼可能會愛上她?」
「您跟我也沒認識多久。」季薇薇理智地退後。
「可是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無法自拔的陷進去了!」
「殿下,我雖然名為貴族,卻是個血統不純的私生女,相信您也很清楚,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我不在乎,必要的時候我會仿效溫莎公爵!」
「可我並不想當辛普森夫人,一輩子背負罵名!」
「薇薇安,我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不可一世的他,不願相信如此深情的告白還喚不回美人的心。
「我倒希望自己說的是氣話,那麼我還有當上王妃的可能,可惜,王妃的頭銜看來一輩子都與我無緣了。」
話已至此,季薇薇覺得再無可述,便緩緩轉身,手轉動門鎖。
「你知道我為什麼去找別的女人嗎?」彷佛面臨絕望,塔西斯王子將所有真實的話語都吐露出來,「因為你總是不肯讓我碰你,就算接吻也像個木頭人,一個星期未有任何連絡,你也完全無所謂!這像熱戀中男女該有的反應嗎?告訴我,像嗎?」
她無言以對,因為他說的都對。
難道要她告訴他,自己從來不曾愛過他?不,那只會讓這個驕傲的男人更加狂怒。
「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一個煙灰缸擲過來,擊中季薇薇的臂,「你甚至對你的管家都比對我親熱!」
她捂住疼痛的臂,匆匆開門往前走,聽到最後那一句話時,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絆。
她對管家比對「愛人」還親熱?!
這句話,像一道雷聲,震醒了她沉睡的意識。
長久以來,她一直不願去面對和思考的謎團,擱放在心裡,故意忘卻,但老天存心不讓她逃避,在這意外的時刻,讓她聽到了答案。
她早該知道,一個能讓她想與之分享快樂和痛苦的男人,一個能激發她嫉妒心的男人,一個能吻得她神魂顛倒的男人,對她意味著什麼。
曾幾何時,他把一粒種子扔進了她的心底,經過漫長的歲月,終於生了根,發了芽?大概,就是從那個霧茫茫的冬夜,從他吻上她面頰的那一刻開始的吧?
年少時,心懷憧憬的她,不願接受一個傻呆呆的男孩子;長大後,愛慕虛榮的她,不願正視一個伺候她的管家……所以,美麗的愛情就在身邊,她卻沒有發現。
曦駿,她的曦駿──她真正愛的人!
「你是不是氣傻了?一句話也不說,還傻愣愣地盯著我,到時不知道你失戀的人,還以為你暗戀我呢!」
車停穩,季薇薇仍然一動也不動,含情脈脈地望著雷曦駿,搞得他受寵若驚的提心吊膽著。
「完了,小姐肯定是氣壞了,雷管家,我們要不要打個電話叫醫生來看看?」瑪麗看看主子呆若木雞的模樣,擔心的問。
正當大家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季薇薇忽然開了口,「你還在發燒嗎?」
「呃?你在跟誰說話?」雷曦駿駭然,以為四周飄浮著古堡幽靈。
「笨蛋,當然是在跟你說話啊!我在問,你的病好一點了沒有?」
「呃……好多了,」莫名其妙的突然關心起他,「出門吸了一天的新鮮空氣,不鼻塞好多了。」
「我看看……」她忽然湊近,極其溫柔地以面頰貼上他的額,良久良久才離開,「嗯,的確是好多了,已經沒有發燒了。」
「薇薇,你到底怎麼了?」雷曦駿差點擔心的哭出來,「不要嚇我!我比較喜歡你野蠻的模樣,真的!」
「笨蛋,」她白了他一眼,徑自轉身下車。
她是在關心他耶,這個蠢貨卻以為她腦子不正常,難道她平時真有這麼凶嗎?
剛才在車上,他一直說著比天氣還冷的笑話,企圖活絡氣氛,把她從失戀的痛苦中拉出來──而她,始終不笑。
但那並非因為痛苦,而是她在厘清自己的思緒,畢竟,忽然發現自己愛的是別人,是件青天霹靂的事。
並且,更嚴重的問題來了──他是否還愛她呢?
從前,他的確向她示愛表白過沒錯,可那是在年少無知的時代,傻呆呆的男孩如同井底之蛙,哪裡見過幾個女人?看到了她,便誤以為看到了世界的全部。
然而,走出了狹窄的天地,他看到了更廣闊的花園,奼紫嫣紅、群芳斗艷,她也許成了最不起眼的那朵雛菊。
他,還會迷戀她嗎?
就算他是個念舊情的人,但那個冬夜,她那樣不給他面子,大罵他色狼,把他一個人丟在霧中,重逢之後,她更加惡劣的把他當個呼來喚去的奴僕,還跟別的男人有染……呵,真的沒有信心確保他還會愛著自己!
天色已晚,風又吹了起來。
園中的高樹被風吹得嘩啦作響,季薇薇拉緊衣衫,頓覺寒冷無比,她一陣小跑步奔向廚房,希望先借著爐火暖和一下。
有人見她進來,猛地站了起來。
那是侯爵夫人的貼身女僕羅絲,她似乎在這兒等有一段時間了。
「勳爵大人……」羅絲興奮的話語沖口而出,但看清來人是季薇薇時,笑臉頓時凝固,「小姐,是您?雷、雷管家和瑪麗呢?」
「他們在後面。」季薇薇把冰冷的小手放在爐火上,心中泛起疑問,「你剛才說什麼勳爵大人?哪位勳爵?」
「呃……」羅絲支吾了起來,瞥見雷曦駿那高大的身影緊隨而至,燦爛的笑臉重新綻放,「雷管家,剛才沙伊爾勳爵來電話,說他周末會來做客,侯爵夫人請你准備法國菜招待他!」
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值得一個趾高氣揚的女僕在此苦等?
況且有客人要來,也應該告訴她這位侯爵小姐才對吧?什麼時候變成直接找管家了?
有古怪!季薇薇得出推論,便停下原本欲離開的腳步,躲藏在紅耀爐火的後面,觀察這對男女的神色。
只聽,雷曦駿語調冷漠的問:「還有什麼事?」
「唔……」羅絲黏著他,「我聽說有間珠寶店在打折,東西似乎很不錯的樣子,不少貴婦人都去搶購……人家還從來都沒有過鑽石項鏈。」
「想讓我替你買?」他挑了眉。
「今天晚上這麼冷,您的房間好像沒有暖氣吧?想到我那兒去嗎?」大膽的女僕似乎很想賣弄一下她與帥哥的交情,顧不得在人來人往的廚房,拚命撒嬌。
哈,果然被她猜中!季薇薇氣得想一腳踢翻爐子。
那日看到這對狗男女在廚房中熱吻,就知道他倆的關系不簡單,沒料到進展如此迅速,居然沒過幾天就膽敢於眾目睽睽之下打情罵俏!
這個窮光蛋,要他請喝一杯咖啡都還得在腿走酸的時候,現在,他居然不惜血本,要替這女人買昂貴的項鏈?
季薇薇扭頭就走,衣袖像被什麼一勾,撕裂了一道傷口,她更加氣急敗壞,顧不得這許多,直奔回自己的房間。
今天晚上,確實冷得令人發顫。當白日的陽光隱去,冷冽的狂風就如同夜間出游的妖魔,橫行霸道了起來,叫人即使躲在被子裡,聽著那似乎把世界都掀翻了的風聲,也膽戰心驚。
季薇薇輾轉難眠,不僅因為風聲,還因為那個盤旋在她心底的聲音。
他要去跟那個女人鬼混了,就要去了……
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叨念,而這個聲音就叫做「嫉妒」。
她怎能放任摯愛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跟別的女人上床?從小到大,她沒做過這麼忍氣吞氣的事。
然而,當一個男人肚子餓的時候,能夠命令他絕食嗎?不想讓他吃面包,就給他蛋糕吧!
季薇薇靈機一動,生平最大膽的決定油然而生。
她要當那能填飽他肚子的蛋糕!
賊賊地一笑,披上寬長的大衣,她如貓般輕盈地下了樓。
黑色的大衣,像一件古代的斗篷,而穿梭於騎士肖像畫中無聲無息的她,自我感覺如同一個幽靈。
艷麗的鬼魂吸吮男人的精血,她此行,是要吸引一顆男人的心。
走廊上冷,雷曦駿的房間同樣冷,她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正在折騰壁爐中的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爐中仍沒有燒熱火紅的跡象。
「曦駿,」
她從背後喚了一聲,雷曦駿受驚不小,手中的干柴散落一地。
「曦駿,我好難過……」她忽然沖向他,重重撞進他的懷裡,享受那厚實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氣。
「薇薇,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素來足智多謀的他此刻腦筋一片,冷靜蕩然無存,只摟緊她,焦急地問。
「我……」奇怪,見了塔西斯王子她能毫不知羞地表達所謂的愛意,此刻面對真命天子,她卻笨拙地啞口無言。
「難過?是因為那個小子辜負了你嗎?」雷曦駿自行找到了解釋,安慰的拍著她的背,「傻薇薇,那樣的人不值得,等時間一長,拿刀子逼你為他傷心,可能你都傷心不起來。」
到底誰是傻瓜?這種寂靜無人的最佳時機,美女主動投懷送抱,他不知利用,卻提起自己的情敵!
好吧,她大概猜到原因了,神經如此粗枝大葉,只說明了一個事實──他已不像從前那般愛她、迷戀她,想要得到她……
但她此行的目的是不會改變的,這個溫暖的懷抱是她預定的,誰也別想搶走!
「對呀,我恨死他了!」她裝出很傷心的模樣,「一想到他那樣對我,我就睡不著覺……曦駿,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陪我?」
她決定不讓他知道自己愛他的心意,既然他現在還跟另一個女人有瓜葛,她就絕不對他說實話。
因為她害怕受傷,甚至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今天在賓館裡,看到的是他與別的女人赤裸相對,她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陪你?!」雷曦駿睜大眼睛,有點不知所措。
「我不要一個人待在房間裡,那樣我會越想越傷心,最後一定會想不開的!」她在心裡偷笑著,表情卻萬分痛楚,並徑自爬上雷曦駿的床。
長大衣在床邊滑落,除了一件可以窺視她清晰輪廓的透明睡衣,她什麼也沒穿。
雷曦駿頓時全身僵直,呼吸也變得渾濁。
「好冷哦,你這裡沒有暖氣……」她環抱玉臂,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那個呆立的男人,「曦駿,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抱你?!」他的眼晴瞪得更大了。
「嗯!」她大力點點頭,「小時候,遇上傷心事,媽媽總是會抱抱我,現在她去了天國,爹地又那麼花心,整天忙著抱別的女人,侯爵夫人更不可能同我親近……嗚,曦駿,我變成沒人疼的孩子了!」
她抹抹臉,做出哭泣狀。
雷曦駿果然心軟,立刻上前將她納入懷中,「誰說你沒人要?還有我……」
「緊些,再抱緊些!」她喃喃低語,身子縮進胸膛的最深處,纏綿的唇貼上他的頸項,秀發的芬芳拂在他鼻尖。
屋內頓時升溫,雷曦駿感覺她像一株調皮的籐蔓,不斷的蜿蜓爬行,估據了他的聽覺、嗅覺、視覺、觸覺,還惹得他下身隱隱作痛……
「曦駿,吻我、吻我……我好難過,你需要有人吻我!」她摟著他的脖子,花瓣似的唇尋找到他的,覆了上去。
雷曦駿抱持不住,回應了她的索求,滾燙的舌長驅直入,火苗般竄出,直侵她的喉。
「嗯……嗯……」她利用道聽途說獲得的淺薄知識,不斷扭動身子,裝出性感的模樣,「曦駿、曦駿,我要,我還要……」
忽然,她感到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抵著她的下身,有些不舒服,難道,這個就是……
「有個東西抵著我好不舒服喔,能不能將它移開?」她故作天真,淫邪的小手卻探到那關鍵部位,探了兩下。
「嗯,」雷曦駿倒吸一口氣,粗嘎的聲音沖口而出,「小姐,雖然你很難過,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讓別人陪你一起難過?」
「哪樣做?」她仍然裝作對男女情事一無所知,小手一再探撫那已燙硬到不行的家伙,「嗯,這個東西到底要怎樣才能移開啊?」
「好,我教你!」
雷曦駿再也忍受不住,手一扯,扣子叮叮而落,油亮的古銅色肌膚在火光中更顯狂霸,而她那薄而透明的睡衣也在瞬間迸裂,雪白玉脂一覽無遺。
他張口咬住她的渾圓,托起她的臀,策馬奔騰……把那個原本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感覺,變成她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