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梨若只覺得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了。
那家伙真是可惡之極!
拜托以後他要出現之前給點預兆好不好?不要在她想念他的時候忽然跳出來,把她嚇得半死。
哼!害她享受午餐的美好心情這會兒全沒了。
他居然還要跟那個小妹妹結婚?哈,雖然她不相信傅太太會這麼仁慈地放過他,但聽到結婚那兩個字,還是會像有毒針刺在她的心尖。
她步履匆匆的出了餐廳,腦子一片空白,先前打算去哪裡,這會兒全給忘了,只知道橫沖直撞地往前走。
「若若——」忽然,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身後喚她。
是他追出來了!葉梨若一陣驚喜,猛然回眸,隱隱的笑容剛一浮現卻又馬上凝固。
不,叫住她的不是她想念的人,而是江晨皓。
「皓皓哥?」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叫他,不過少了撒嬌的意味,多了幾分禮貌的生疏,「你怎麼會在這兒?」
「若若,我是特意來找你的……」江晨皓滿臉羞愧的神情,「王管家告訴我,你在這兒吃午餐。」
昔日氣宇軒昂的江晨皓,如今竟變成了一個只會低著頭,且面帶憂郁的男人,葉梨若不禁感到心疼。
「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找個地方跟你聊聊嗎?」
「那兒可以嗎?」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僻靜的露天咖啡座,她朝那兒一指的提議。
江晨皓看了下四周沒什麼人,防間諜似地東張西望了一下,才跟她過去坐定。
「我……我決定跟詩儀離婚了。」醞釀半晌後,他說。
「皓皓哥,這是你的家務事,你不用特意來告訴我。」從前,當她一心想破壞他婚禮的時候,如果他告訴她要跟林詩儀分手,她想必會高興得到天上去吧!但此刻,她卻像在聽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若若……我是來求你幫忙的。」江晨皓連忙解釋。
「幫忙?」她微微一笑,「我的確認識一些有名的律師,其中有幾個打這種官司特別厲害,你想要他們的電話號碼嗎?」
「不,若若,律師我已經找好了,」他支支吾吾的,「我是想請你幫忙照顧小傑幾天。」
小傑?他的兒子?
葉梨若詫異地睜大眼睛,「我?!難道小傑沒有人照顧嗎?」
「不,媽媽和奶奶都可以照顧他,只不過,因為要跟詩儀打官司,所以我想先把小傑從家裡帶出來,免得他媽媽又拿他當把柄……」
「這樣做,好像不太合法吧?」她蹙起眉,「我聽說,父母離婚,孩子也要出庭的,好像是這樣,不知記錯了沒有?」
「這……的確不太光彩,」他有些難以啟齒,「但是,我們全家商量了好久才想出了這個對策,免得小傑又被他母親虐待。」
「什麼對策?」她越聽越心懸。
「我們想制造一個假象,讓詩儀以為小傑被綁架失蹤了,這樣她也就沒有『王牌』了。」
「啊?!」她驚得闔不攏嘴,這又是在演哪部連續劇?怪不得父親常說江家人老謀深算,看來是一點都沒錯。「如果她報警了怎麼辦?」
「若若,我記得你家有一間很幽靜的山間別墅……」江晨皓意有所指,「就算她報警,警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跟你有關。」
「天啊!」她掩嘴低呼,「你是要我扮演綁匪?」她有些不可置信。
「不不不,」江晨皓不由得笑了,「只是要你照顧小傑幾天,等官司打完後,就不再打擾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們會做得不露出痕跡,絕不會連累你的。」
「可是……」換作是從前的她,一定會立刻拍手叫好,甚至義無反顧地參與抗爭母狼的義舉,但現在的她,實在沒有精力多管閒事。
別人家的是是非非與她有什麼關系,何必浪費時間攪和,徒增危險?
但,既然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虛偽」的人,就不會直截了當地拒絕生意上與她家有來往的江家。
於是她點點頭,算是勉為其難地答應。
「若若,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你最好!」他在她的苦笑下連連道謝,「明天我就把小傑帶到你那兒去。」
「明、明天就來?!」葉梨若不由得在心中大罵自己,不該假裝好人。
照顧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小傑只有一歲半,身體又那樣單薄,萬一他在她家有什麼意外發生,別說林詩儀會砍死她,恐怕江家也會滅了她!
「若若,我先回去了,免得詩儀打電話到公司找不到我,會起疑心。」江晨皓有些疑惑的側身看了看,「呃……那個太太是不是你的朋友?她好像一直在看你。」
誰?
葉梨若一扭頭,便看見一輛長長的轎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一張老臉正探出來,定定地望向她。
冤家路窄,那是她的老情敵——傅太太!
揮手告別了江晨皓,她大大方方走過去,笑著打招呼,「是您呀?好久不見了。」
車仍是傅太太喜歡的純黑顏色,連車窗也裝了看不透的茶色玻璃。可見,這老女人缺乏安全感,像是擔心有人要害她似的。
「剛才跟你在聊天的,不是江家的那個有婦之夫嗎?你們還搞在一起?」傅太太臉上盡是不滿的神色,甚至語帶嘲諷,「哼!虧了我們小伽天天惦記著你。」
「這位阿姨,我跟朋友喝個咖啡聊聊天是犯法的事嗎?」葉梨若不由得微慍。
這老太婆還真奇怪,她要是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不正好讓她稱心如意嗎?怎麼反倒替她的小情夫打抱不平了?
「那我們家小伽呢?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傅太太理直氣壯地嚷嚷,「你去了英國也不跟他打聲招呼,現在回來了也不理他,天底不到哪兒去找像小伽這樣癡情的孩子,你為什麼不好好珍惜?」
「有病!」葉梨若哼笑。這老女人是腦子進水了吧!居然勸說情敵珍惜她的小男友?
「你居然罵我們小伽有病?!」傅太太顯得更激動了。
葉梨若懶得跟她多說一句話,隨即轉身就走,只當今天遇見了神經病,她的風度,被這瘋瘋顛顛的老女人一激,頓時也顧不得了。
她一走,傅太太便迅速搖起車窗,對著前座上的男子說:「聽見了吧?小伽,這種女孩子不能要,你還是忘了她吧!」
費闕伽默不作聲。
「你先前傻乎乎地從餐廳裡追出來,把周小姐都丟下了,又得到了什麼?那女孩根本沒有忘記她的初戀情人,甚至不顧人家已經有妻,有兒,光天化日之下跟人家喝咖啡,還『皓皓哥、皓皓哥』,叫得多親熱呀!」傅太太繼續聒噪,「要不是我適時趕到,讓你上車,你是不是要站在路邊一直發呆?周小姐還在餐廳裡哇哇大哭呢,她再笨也猜得出你跟葉梨若的關系了,快回去哄哄她吧。」
前座上的費闕伽一邊換上西裝,一邊靜靜聽著,但待他打好領帶,卻沒有按傅太太的建議返回餐廳,而是對司機吩咐,「把車開往拍賣會場,我們要遲到了。」
她沒有回家。
當初跟「那個人」同居的小別墅一直沒有賣掉,她忽然想去看一看。
葉家的宅子太多,這幢屬於她名下的財產,沒有她的同意,任何人也動它不得,出國前曾想找個人來幫忙看管,但心中卻升騰起一種占有欲,不願別人進入她與他的小天地,於是房子一直是空著的,想必已落滿灰塵了。
但,才一走進,葉梨若便驚奇地發現,事情跟她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不僅房子窗明幾淨、整潔如新,地板甚至亮堂堂的,不見一絲塵埃,就連她走之前,房間一角脫落了的壁紙,也不知是誰找了同樣花紋的紙材,悄悄換了上。
桌上一只水晶花瓶盛了清水,新鮮的花朵在繁茂的枝葉映襯下,仿佛一張張笑臉,在迎接她的歸來。
她詫異地坐下,卻見原本光溜溜的沙發上多了幾個可愛的抱枕,又舒服又軟,卡通的動物造型,讓人愛不釋手。
而廚房的冰箱裡,竟有滿滿的食物。
葉梨若感到相當吃驚。難道,她不在的時候,有個膽大包天的小偷破門而入,從此把這房子占為已有,賴著不走?
不對呀,如果門鎖被破壞,肯定會去換一把新的,那她手上這把鑰匙又如何開得了門?
情況有異,但她卻嗅不出一絲危險的氣息,四周反而給了她一種舒適安詳的感覺。
葉梨若好奇心大作,於是她熄了燈,坐在昏暗中,等待那個神秘的「小偷」出現。
傍晚六點的鍾聲敲過以後,門外響起了開門聲。
她屏住呼吸,將掃把握在手中,打算待那「小偷」一出現,就對准他的腦袋狂打。
但她卻愣住了。
當來人進了屋,並順手開了燈,明亮中,雙方赫然看見對方的臉,各自驚叫了一聲,並向後跳開一大步。
「是你!」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費闕伽,你干麼嚇人?」她氣憤地抓起一顆抱枕扔過去。
「小姐,是你在嚇我才對吧?」他將抱枕接個正著,只見他隨即在沙發上躺下,並舒舒服服伸的個了懶腰。
「你偷偷摸摸的跑到我家,想做什麼壞事?」她丟了掃把,叉著腰質問。
「這是你家嗎?」他邪肆一笑,「我記得你已經把這房子送給我了。」
「放屁!」葉梨若大怒。
「小姐,你不記得了?當時你可是拉著我的袖子,討好的說,只要我肯扮演你的未婚夫,你就買一送一,不僅給我信用卡,還給我這幢房子。」
呃……是這樣的嗎?葉梨若抓抓腦袋。
她當初為了騙他跟自己「同台演出」,說過太多利誘的話,實在不太記得了。
「這麼說……這些年你一直住在這兒嘍?」她的聲音裡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絲的感動。
「這裡很舒服呀,為什麼我要換地方?」睨了她一眼。
她靜靜地坐下,看著他疲倦地打了個呵欠,並閉上眼睛。
「喂,你很困嗎?」她推了推他。
「下午參加了一個拍賣會,精力都耗盡了。」
「哼,」她冷笑,「精力耗盡不是因為陪伴周小姐嗎?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勤奮工作了?」
「因為要養老婆,所以得努力工作。」他悠悠的回答。
養老婆!這句話讓葉梨若頓時火冒三丈,對著他的胸口就是一捶,「你真的要跟那個姓周的結婚?!」
「哎喲——」費闕伽揉著被攻擊的胸口喊冤,「大小姐,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要跟她結婚了?穿得那麼飄逸的長裙居然還打人,實在有辱你的淑女形象。」
沒辦法,她只要一看見他就原形畢露,又變回那只暴躁的小恐龍,所有的行為只聽從真心的命令。
「那是跟誰?」
「如果……我想娶你呢?」他眨眨眼睛。
呃?葉梨若愣了一下,只當他在戲弄自己,於是冷冷一笑,語氣略帶嘲諷,「哼!想娶本小姐可沒有那麼容易。」
「要怎麼樣你才會願意呢?」他拉著她的手晃呀晃,像個耍賴的小孩。
「我這個人很會吃醋的,所以,如果有人想娶我,就必須永遠不理別的女人。」
「我發誓,」他隨即舉起手,「以後再也不理會周小姐了。」
「周小姐?」她輕蔑地一哼,「她算什麼東西?我才不在乎你理不理她呢!」
「那你指的是誰?」費闕伽臉色微凝。
「你自己心裡清楚,」他敲敲他的腦門,「我當然是指你的老情人,那個姓傅的寡婦!」
這一回他沒有再吭聲。本來期盼他能指天跪地的發起毒誓,甚至與那女人老死不相往來,但看他低著頭沉默著,就跟兩年前的反應一模一樣,她就知道,時間並沒有改變他的初衷,哪怕她曾經離開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他也沒有因為失去她而有半點的悔恨。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她轉身就走,不料一雙臂膀卻從後背緊緊地抱著她。
「若若,我不會再放你走了……」他沙啞低沉的話語附在她耳際。
「我以為這麼久了,有些事情會改變,」她也不禁哽咽了起來,「原來是我想錯了,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一直待在英國,再也不回來了。」
「就算你不回來,我也會去找你的。」他的唇已經吻上了她的耳垂。
是嗎?他、他真的會去找她嗎?
「想想看,某個冬天,你走在英國陰沉沉的大街上,忽然聽到身邊有少女在尖叫,於是你回頭一看,發現一個英俊絕倫的東方男子,捧著一大束艷紅的玫瑰花,正傻愣愣地站在不遠處,凝望著你,」他恢復嬉笑,「這時候你會有什麼感覺?」
「我會當他是神經病!」她知道他的意思,心中也不禁暗暗的笑了。
「他緩緩地走近,忽然跪在你面前,就像現在這樣……」他倏地繞到她身前,像個紳士那樣單膝跪在地毯上,從水晶瓶裡取了那束嬌嫩欲滴的花,獻到她身前,「他說,若若,可以原諒我嗎?」
碰觸了那柔軟的花瓣,她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四周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大家都起哄的說:原諒他吧!原諒他吧!街上一片喧囂……」他忽然跳起來,跑去打開音響,一首轟隆隆的搖滾樂傾瀉而出,「聽,就像現在這樣喧囂。」
這家伙真可以去當導演!
「可惜,你一直低頭沉默,時間點點滴滴從你們倆身邊流走……」他露出憂傷的表情,「於是,那個癡情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一把摟緊你!」
她一驚,因為自個兒的身子果然被他緊緊摟住。
「他喘息著,狠狠的吻你。」
驚叫還未出口,他熾熱的唇舌就覆蓋而下,奪取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多想念這個吻,這個同兩年前一樣熱烈的吻,總是出現在寒冷的黑夜裡,出現在她淚流滿面的夢裡。
「你漸漸迷醉了,放棄了掙扎,在他的誘哄下屈服……」
他一邊說,一邊將舌在她口中進出,剛剛挑起她的欲望,又往後退一步,使她燥熱難安。
葉梨若喘著氣,終於化被動為主動,並伸手攀上他的肩,逼他好好的吻她。
這一吻之下,不可收拾,兩人撕扯著彼此的衣服,眼裡滿是欲望,並拚命吸吮對方,直到快要窒息。
「當他放開你的時候,」費闕伽上氣不接下氣的,繼續敘述著故事,「你發現,那束可憐的玫瑰花,在你們熱情的燃燒下已經全然散落肢解,紛紛落在你們周身。」
葉梨若低頭一看,果然發現先前那束新鮮可愛的花朵,已經被他倆蹂躪得慘不忍睹。
「在你們倆的激情表演下,大家都羞怯得不敢再看下去,人群散了,四周的喧囂也靜止了。」
呵呵,那首搖滾樂也早就放完了。
「這時候,他再次深情地問:若若,你肯原諒我嗎?」他深深地望著她。
「只要你不再見那個女人,我就原諒你。」她堅持自己的初衷。
「若若……」他的眼裡已然泛起為難的淚光,「除了這件事以外,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這樣的固執?那個老女人到底有什麼重要的?比得上他們之間的感情嗎?
葉梨若的怒氣不禁再次湧上,咬著下唇瞪向他,「那麼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訴你,剛才你講的那個故事是不可能會實現的,因為,冬天的英國不可能會有這樣極致的浪漫!」
她推開他,整整衣衫後,匆匆往外走。
但費闕伽正如他先前所說的,再也不會放她走,只見他高大的身軀隨即堵住她的去路,把她凌空一拋,打橫抱了起來。
「費欠佳,你想干什麼?」她揪住他的頭發,小腳亂踢。
「強暴你——」他邪笑著回答。
雖是玩笑話,但那深邃的雙眸中卻閃爍著如火一般的欲望……她有點感到害怕了。
「姓費的,你敢動我一根頭發,我、我就喊救命。」她怯怯地威脅著。
「你喊吧,這裡獨門獨戶,沒人會聽得見的。」
「我會打扁你哦!」她揚起絲毫構不成威脅的小拳頭。
「如果你打我,想必更能挑起我的情欲。」
他不打算再對她客氣,將她壓倒在地毯上。
「我的乖若若,你真的……好久沒有人愛了。」
一句話說到了她的傷心處,在歐洲這兩年,即使是最溫馨的節日,她也總是一個人度過,雖然孤獨的生活是她自找的,但心底還是希望有人能給她憐惜。
「都是你、都是你不好……」她不由得抽泣的指控他。
「我知道,是我的錯。」他愛憐地吻去她的淚水,輕輕替她按摩著額邊的穴道,放松她的神經。
而身下,砰然的撞擊變為極至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