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我完蛋了!」
抱住沙發上的修長身軀,夏可晴哭得稀里嘩啦,本來賺她大驚小怪的俊美男子只得放下手中的香檳,又拍又哄,煩得要命。
「不就是看見一個情敵嗎?需要這樣浪費眼淚嗎?」夏世勳不耐的說。
「她才不僅僅是一個情敵那麼簡單,她是我老公的孩子的媽!」夏可晴哽咽著反駁。
「沒成形就夭折的胎兒,不足為患!」他輕蔑地揮揮手。
「可是!人家一想起來心裡就好難過……」打著嗝,她泣不成聲。
「那就離婚! 嗦嗦簡直是虐待我的耳朵。」
「夏世勳!」停止哭泣,夏可晴拍案而起,「你還算不算是我惟一的哥哥?哪有這樣安慰人的?如果我勸你跟冰冰分手,你會高興?你現在應該很有耐心、滿懷同情的聽我哭訴才對!」
「好好好,」曲冰冰是撒手鑭,一聽到她的名字夏世勳就截然不同,不敢亂說亂動,「我乖乖地聽著呢,你儘管說好了。不過要注意外面的動靜,齊亞那小子隨時可能破門而入。」
來到大哥家,吃過晚飯,趁齊亞在電視機前傻坐著,夏可晴借口到廚房端水果,擠眉弄眼硬是把夏世勳拉進房,開始了驚天動地的哭訴。
她這會兒就是不吐不快,很需要一個垃圾桶,而夏世勳,倒了霉。
「嗚!他現在呆呆的坐在電視機前面,八點檔連續劇又不是他平常會看的,他一定是在懷念他的舊情人!」哭聲得到許可,再次竄起,越加放肆——
「我可以想像,過兩天……不,明天一大早,那個余灩光就會來找他,利用悲慘遭遇博得他濫施的同情,利用溫馨往事喚起他沉睡的愛情,然後兩人就倒在床上翻雲覆雨,重修舊好,然後他就會提出跟我離婚……嗚……」
夏可晴向來想像力豐富,更有編劇的天賦,此刻被嫉妒一煽動,活色生香的畫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個余灩光,有了這麼多年的「經驗」,「身手」一定比她好許多……男人不都是感官動物嗎?別說是念念不忘的舊愛,就算是一個全然陌生但身材惹火的女人投懷送抱,也肯定把持不住。
雖然,她的亞亞哥一向老實,但老實的男人仍是男人,擦槍走火的事像不期而至的壞運氣,哪能抵擋?
「所以……我輸定了!」素來自信滿滿的她,在這愛情的關口,卻十分怯弱。
畢竟,主動愛上一個人,跟被動愛上一個人,感覺是不同的。在余灩光跟齊亞的世界裡,充滿兩情相悅和青梅竹馬的甜甜蜜蜜,而在她的婚姻裡,齊亞是被她強迫著一路拖著走到今天的他一直那樣被動,並非愛上了她,只不過因為她愛他而不得不回贈以愛,如此而已。
他會在乎余灩光,卻不會珍惜她,因為,她隨手可得。
「你給我聽好!」夏世勳被她的哭哭啼啼弄得心煩意亂,被迫指點迷津,「你到底是要坐在這兒哭,還是要想辦法?」
他們兄妹,從小就被父母以及一幫叔伯灌輸「積極進取」的思想,比如,想買一雙溜冰鞋,英文必須考九十分,想到歐洲玩,學期期未必須排名第一。夏氏家族就是這樣訓練他們的繼承人,千變萬化不離一條宗旨——想要什麼,必須自己爭取。上帝是個窮人,雖然他樂善好施,但絕不會有多餘的金子砸到你的身上。
所以,夏可晴受了家族傳統的影響,在別的女孩舒舒服服享受別人追求的時候,瘋了般推掉無數白馬王子,拚命跟著齊亞跑犯賤似的。
這種怪異的舉動,讓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愛情在作祟,還是出於習慣。
她只知道,如今她已騎虎難下,沒有了齊亞,她的心會摔得很慘。
「我要……想辦法!」終於止住哭泣,她抹掉眼淚回答。
「別說大哥不幫你,你那個情敵,我可一直替你留意著呢!」夏世勳把整盒面紙遞給她,「聽說,她最近很缺錢……哼哼,有錢的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你是說……」夏可晴目瞪口呆,「那我豈不成了仗勢欺人的壞蛋了?」
「這怎麼叫仗勢欺人呢?」夏世勳橫她一眼,「妹妹,時代不同了,要糾正陳腐觀念才對!這叫做助人為樂——你慷慨地幫助丈夫的一個老朋友,簡直就是崇高的美德,當然了,投桃報李,她也應該『回報』你一下。」
拿錢打發人?這種事她以前沒幹過……可是,現在的她,除了錢以外,還能靠誰呢?
夏可晴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貧困,敵人到了身邊自己卻毫無援手……
好吧,那就指望它吧,她從小到大惟一有用的朋友——錢。
正想與大哥進一步商討驅趕情敵的大計,忽然管家在門外咳嗽兩聲,他們立刻正襟危坐,變換了話題。
這兩聲咳嗽,是一個暗號,用以警示。果然,不一會兒,齊亞便會推們進來。
「在跟大哥聊什麼呢?這麼高興!」也許,他懷念舊情人懷念夠了,回神之後忽然發現身旁的妻子沒了身影,所以追蹤而至。
他一定在內疚!臉上溫柔的表情告知了他心裡有鬼——雖然,他一向持她很溫柔,但這種討好似的溫柔,不同以往。
這種討好,從前她曾見過,在他得到工作的那天,曲冰冰的派對上,忘了打電話給她的他,也是這樣的表情。
余灩光的回頭,果然在他心底掀起了波瀾。
「在跟大哥說,你欺負我!」夏可晴抬起頭,似開玩笑又非玩笑。
「我哪敢呀?」齊亞繞到她的椅後,伸出手掌,輕撫她的臉頰。
掌有些微涼,觸碰間,她震了一下,但最終沒有避開。
如此溫情脈脈的撫摸,要是換了平時,她一定會笑著回應,但今晚卻不是滋味。
大哥就在一旁,平時齊亞是不會當著外人的面跟她有如此親熱的舉動的——這說明了什麼?呵,大概又是他那顆愧疚的心在作祟吧。
所以,他大膽的跨越尺度,做出他平時不習做過的舉動,在夏世勳的注視下。天知道,他最怕夏世勳,有這位嚴厲的大舅子盯著,他總是臉紅心跳,話也不敢多說一句,而今天,卻反常了。
他以為這樣討好她,就能化解她心中的疑慮嗎?
相反的,此刻疑慮越演越烈,讓她渾身激顫。
「齊先生,您的電話。」管家敲敲門,捧上齊亞遺落在客廳的手機。
看了下號碼,俊顏忽然一沉,蒼白中著臉,他微微窘迫一笑。
「呃……我到走廊上接一下電話。」齊亞支吾著開口。只是接一個電話而已,為何卻弄得似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
夏可晴知道,她的噩夢終於來了——這個電話,一定是余灩光打來的。
他倆已經分離快三年了,她居然連他新換的手機號碼都知道,可見她是有備而來。
但,最可怕的,是他臉上努力想掩飾的神情。本來一個老朋友來電問候,如此稀鬆平常的事,她也不至於這麼小氣,何須隱瞞?但他就是躲躲藏藏的,這說明了什麼?
答案不言而喻。
先前猶豫不決的事,現在終於可以決定了,她不會甘心扮演一個善良的悲劇角色,她要奪回苦心經營了這麼久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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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到齊太太會主動約我,上次在咖啡店,您想必就已經認出我了吧?」余灩光此刻神清氣爽,與上次可憐憔悴的模樣大相逕庭。
陽光明媚的一天,夏可晴總算鼓足勇氣來與情敵談判。萬里無雲的湛藍天空,與她的名字有關,應該可以給她帶來一點好運。
談判的地點,是余灩光的家,對方挑的,她沒有反駁,畢竟這種難堪的私事不適合在公共場所進行。
小客廳雖無獨特風格可言,但看的也算順眼,檸檬紅茶端上來,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如果,余灩光甘於平凡,完全可以當個稱職的太太。
呵,也幸好她有野心,否則這個稱職的太太頭銜也輪不到自己。夏可晴想。
「齊太太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呢?」
既然對方開門見山,她也不必客氣。於是直話直說。
「聽說余小姐最近境遇不太好,我可以給你一些錢,請你離開這裡,不要再打擾我們夫妻。」
語音剛落,夏可晴就立刻罵自己菜鳥,談話要婉轉,要從容不迫的設下圈套,引對方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阱,想跑也跑不掉,哪有一開始就把底牌亮出來的道理?
出門前,大哥已經一再教過她、叮囑過她了,怎麼心一慌,就緊張得忘了。
夏可睛發現自己從前的聰明不過是小聰明而已,根本派不上用場,頂多戲弄戲弄齊亞那種呆瓜,一旦遇上高手,還未過招就敗下陣來。
「哈……」高手果然取笑,「齊太太您真的好可愛唷!好好好,既然您爽快,我說話也不願再繞變,您打算開多少價碼?」
「五百萬。」開價不能太高,這一點,她還是記得住的。
「您不覺得您的婚姻至少值一千萬嗎?」余灩光聽到先前的數字,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一千萬?」殺價!殺價!大哥告訴過她,就算出得起,也一定要殺價! 「如果我真的給余小姐你一千萬,支票上面的零你數得清嗎?」
反諷的語調使余灩光臉色瞬間煞白,夏可晴心中大叫不妙。糟糕一時逞口舌之快,好像無意中踩到了對方的尾巴,萬一激怒了她……後果會如何呢?
「對呀,也許我真的數不清,」余灩光站起來,踱到窗邊的步子顯示了她的忿恨,「我恐怕連一百萬都數不清,因為,我從小到大,從沒見過這麼多錢,但是齊太太您別忘了,他的心始終抓在我的手裡,我可以隨時讓您從齊太太變回夏小姐!」
「然後呢?」告訴自己遇到突發狀況要沉著冷靜,夏可晴努力吸氣,抑住害怕,迎面反擊,「你們雙雙攜手過回從前的生活?他到處打工,你回去賣你的鞋子?住在一間冬天冷得要命、夏天熱得要死的小公寓裡,連孩子也不敢多生一個,怕他餓死?這樣的生活你能忍受多長的時間,他又能熬多久,在你們過慣了現在這種舒服日子以後?別忘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電視上兇惡的大老婆都是這樣棒打鴛鴦的吧?她有沒有背錯台詞?
雖然,不斷告訴自己,對付敵人不該手軟,但一想到,齊亞和眼前的女子曾經貧困的生活,她的一顆心,微微軟了下來。
齊亞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余灩光雖然父母健在,但據說家裡人口多得要兄弟姐妹同擠一間臥室,所以,他倆其實是同樣可憐的孩子,當初相愛,也多多少少因為一點同病相憐吧?
也許,余灩光是可以原諒的,如果換了她,窮怕了,也會努力替自己找一條出路,哪怕不擇手段。
「你懂什麼!」窗簾刷的一聲,一撕而下,余灩光的怒氣終於爆發,「沒錯,我們從前過的就是這種生活,難以想像,對吧?你一個大小姐,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搶別人的男朋友,你知道什麼!哼,不過,很可惜,我沒錢照樣能得到齊亞的心,你要是沒錢,他根本不會娶你!」
「齊亞不是貪錢的人……」罵她一個就可以了,何必連累無辜?
關於他們的婚姻,一切詆毀她都可以忍受,包括說她不顧顏面投懷送抱,但她最恨別人懷疑齊亞的居心那個受過太多苦的男孩子,不該遭到更多誹謗。
「我沒說他貪錢呀!」余灩光扯扯嘴角,算是嘲諷,「你可能沒聽清楚我的意思我是說,如果你是跟我一樣的窮人,你會有那麼多時間精力談戀愛嗎?」
微揚的嘴角引得她的心尖猛然一抖。
是呵,如果她並非出身豪門,絕沒有如此天大的空閒和資本,忙碌在戀愛之中,更何況,她選擇的是所有戀愛中最艱難的一種——暗戀。
這三年多,朋友們忙學業忙工作,她卻整日游手好閒,目光盯著齊亞一人,換不同顏色的衣服,玩不同創意的花招,她的世界越來越窄,只為愛情。
也只有她這種無聊的人,才有時間獲得暗戀的成功吧?
可是,此刻驀然回首,她才發現那漫漫來時路,是何其凶險,萬丈懸崖就在近旁,能把人嚇出一身冷汗,她就像是孤注一擲的賭徒,驚心動魄的贏了一把,幸好,她是個家境富裕的賭徒,如果輸了,也不至於傾家蕩產,所以她才敢冒這份險。
換了余灩光,是絕不可能這樣的,因為大多數人除了愛情,還要生活。
「答不出來了吧?」余灩光又投來一聲冷笑,「齊太太,你的愛情是用金錢和時間堆砌出來的,沒有了它們,你所有的一切,就會嘩啦一聲,全塌光,所以你沒有資格諷刺我,懂嗎?」
不,這話有點對,但不全對。
她的愛情並非全然建立在金錢和時間上,她付出最多的,是她的心。
或許,別的東西可以用現實的尺來衡量,但她的心卻是無價的。
然而……別人會知道嗎?他會知道嗎?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得到的一切,都是用她的資本換取的吧?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她無形的感情,感情無邊無際,像宇宙中的黑洞,或者飄向遠方的風,付出的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甚至,連她自己也計算不出來。
她簽了支票,刷的撕下遞出。
「給你。」她對余灩光說。
「一千萬?」看著上面的數字,余灩光倒吃驚了,「嘿,怎麼,齊太太不打算殺價了?」
「我不想同你再爭下去了,」也無力再爭了,「你需要錢,我需要齊亞。」
她不能在傾其所有之後,一無所獲。現在,齊亞是她惟一的財產。
余灩光似乎被她臉上鄭重的神色鎮住了,淡淡一笑,也換了坦率語氣,「齊太太,收了你的錢,我也提醒你一句,算是買一送一。你真覺得你們的愛情是真正的愛情嗎?」
坦率的語氣中仍然帶著辛辣的意味,但這一次,夏可睛卻不覺得刺耳,相反的,她微微一驚,心,再次被觸碰。
「他若真的還愛著我,你花錢買是不來的,當然,我拿了的支票,自然會信守諾言,但……如果將來他遇到另一個真正喜歡的女孩呢?」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覺得齊亞的真愛不是她呢?呵,怪不得別人,連她自己都這樣認為。
所以,雖然花掉了這一千萬,她依然忐忑不安。
沒有人知道,這一千萬,是母親留給她最後的財產了,如果他變心,她真的會傾家蕩產。
「我向來不會想得太遠!」夏可晴拎起皮包,打開大門,「余小姐,還是記住信守你的承諾吧,順便告訴你,支票一個月之後才能兌現,希望到時候你的人已經不在我眼前了,還有,我會派人送你一程的!」
「齊亞要是知道你拿錢打發我,會怎麼想?」余灩光倚到門邊,挑釁地問。
「他如果知道你拿了我的錢,又會怎麼想?」一架迷你攝影機自皮包中取出,按下按扭,夏可晴回眸一笑,「今天的一切,我都拍在這裡面了,如果你不信守諾言,我不介意把這個給他看,大不了玉石俱焚,齊亞對你而言,或許只是一個男人,但對我而言,卻是生活的全部。」
哥哥教的絕招,的確有用,此刻的余灩光咬緊了下唇,不敢再多話。
夏可晴則趁此沉默的空隙,逃離這幢讓她窒息的房子。
她沒有看到,在她離開後,一個人從內室中走出來,昏沉的瞳眸中似乎有些潤濕,俊美的臉龐輕輕顫動,剛剛的話語,全數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就是齊亞。
「你老婆還挺厲害的,玩這招——嘿,迷你攝影機!」余灩光酸酸地開口,「現在,你應該知道她不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了吧?」
「她的心機都是被你逼出來的。」逕自坐到沙發的另一端,避開那想觸摸他的手。
「亞,你不會再跟我在一起了,對嗎?」語氣有些傷感,也有些不甘。
那天,夏可晴一打來電話,說要跟她「談談」,她就大概猜到了談話的內容。
這位大小姐的生活裡,除了錢和齊亞,不會再有別的。
雖然,早已經料到會有那張支票,知道自己會接受它,也知道再次離開是必然的下場,但余灩光還是懷著報復似的心理,把齊亞請來,讓他躲在內室中,看一場出賣他的交易。
她的確決定信守承諾,離開這兒,飛得遠遠的,然而在離開之前,她要將這對惹她眼紅的夫妻拆散,即使不能拆散,也要在他們的心中留下一道陰影,永不抹滅。
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嗎?齊亞會因此恨他的妻子把他當東西一樣買下嗎?呃……好像還差一點。
看那俊顏上的表情,不似憤怒卻似感動。
出人意料的答案,讓余灩光吃驚。
她沒有猜錯,此刻在齊惡中沸騰的,不是慈意,確實是感動。
「齊亞不是貪錢的人……」
「你需要錢,我需要齊亞……」
「齊亞對你而言,或許只是一個男人,但對我而言,卻是生活的全部……」
那個小傻瓜的話,字字句句,如同珠玉,落在他的心盤裡,激起的撞擊聲,能讓他的意識崩潰。
還有那一千萬,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付出去了。夏家雖然有錢,但也不會允許她隨隨便便花掉一千萬吧?
初遇至今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洶湧澎湃,像放映機失了靈,電影畫面連綿不絕。
在圖書館她撿到他的錢包,也許不是巧合。
在他差點被人玷污的一瞬她闖進他的公寓,絕非偶然。
在他失戀時,她明媚的笑顏,逗他開心的舉動,或許伴隨著疼痛。
還有婚後的種種,那本寬容相待的相冊,那刀刀下滴血的手,那「帝國大廈」的璀璨,那些枕邊的纏綿輾轉……他怎麼可以有了這些,還出現在灩光的家裡,為了灩光而心煩意亂?
「為什麼不回答?」余灩光盯著他臉上沉於回憶的表情,一字一句喚醒他的心,「齊亞,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變了。」
變了?
「你已經不再愛我了,或許你早就愛上她了。當年,我的離開,反而倒成全了你們。」
是這樣嗎?心電流通中,驟然領悟。好像……這話,有些道理。
當年,他之所以會向那個小傻瓜求婚,也許並非一時被失戀所激、單純向灩光報復而已,也許,在當時,他已經對她產生了好感,只是,堅信自己癡情的他,並沒有察覺。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也許,就是從圖書館裡,她坐在他對面開始的吧?那時,她每天換一條裙子,他也曾說過,太陽如果變換顏色,人們定會以為有無數個太陽——但,他真的沒認出她嗎?一個在你對面坐了一年多的人,有那樣一張天使般的面孔,真的會毫無印象嗎?
也許,只是潛意識裡,不想認出她,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刻骨銘心的女友,他告訴自己,不該再留意別的女孩了。
呵,如此說來,灩光的變心,倒成了他背叛的借口,不敢想像,如果當年灩光沒有離去,而他又跟可睛不斷接觸,會產生怎樣的後果!某些「花心」的男人就是這樣來的吧!他比他們幸運,上天替他開脫了罪責。
原來,真正的叛徒,是他……
灩光總在無意中,幫了他的大忙,比如當年的離開,再比如今日的設計讓他親耳聽到了那個小傻瓜的心聲,讓他感到甜蜜和心疼。
他不該再怪灩光了吧?已經沒有資格了。
「亞,我真的要走了,你一點也不留戀嗎?」灩光幽幽的聲音飄了過來。
他發現,自己真的沒有留戀了。她這次的回歸,彷彿只是為了告訴他,她在他的心中,已經沒有份量了。
齊亞覺得腦子昏昏沉沉,太多太複雜的思緒攪亂了他素來單純的世界,他得好好整理一下。他,需要一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