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自辦公室外傳來的熟悉腳步聲,風神嵐連抬頭看牆上的時鐘都不必,便能肯定現在的時間是十二點零五分。
喀喳一聲,學生會辦公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風神。」南屋肇自在的像在逛自家廚房般地,進入了陵集全校師生避之唯恐不及、視為龍潭虎穴的學生會辦公室,悠哉的踱到風神嵐的面前。
「還真準時。」風神嵐抬起頭,淺淺一笑:「南屋。學生會的風水好到讓你這位工業科天王天天報到,小女子真是受寵若驚。」
「不干風水問題。」南屋肇一點也不客氣的坐到風神嵐的身側,自在且慵懶的伸展四肢:「今天吃什ど?」
「家常萊。」風神嵐遞了個便當給南屋肇,同時也打開自己一直放在桌上的便當盒,第N次覺得南屋肇是一隻很好養也很好剝削的單細胞生物。
自從有次她好心的多做了個便當給他老兄後,他老兄每天就乖乖跟她打工去,充當是回報她的午餐。所以,很自然地。他們就養成她每天多做一個便當、他就免費當一天苦力,然後,也很自然而然地養成了他每天中午到學生會室找飯吃的慣性行為。
「那個囉嗦的蠢貨今天沒來嗎?」沒聽到常聽見的雜念,南屋肇覺得有些不適應。
「你是說那個萬年發情期的蠢笨狗?」忙著吃東西的風神嵐抬起頭,看了南屋肇一眼後又低了下去:「那傢伙的班上昨天轉來一個來自台灣的美少女,笨狗見了驚為天人,只是,那位美少女甩都不甩他,而蠢狗又一定要追上那位美少女,所以,他現在九成九是黏著那位美少女不放。」
「追得到嗎?」轉眼之間,南屋肇已掃完了半盒便當。
「不曉得,不過我確定那只發情狗是栽進去了沒錯。」風神嵐慢條斯理吃著:「我今天要去打工,你會一起去嗎?」
南屋肇聞言,無奈的笑了:「能不去嗎?」
有時候,南屋肇真覺得自己犯賤,明明知道和風神嵐這個死要錢、眼裡只有錢錢錢的女人在一起,自己只有被利用來賺錢的份,偏偏。就是怎ど樣都想和她在一起,想見她的人,想聽她的聲音。想聞她身上的香氣。
真是犯賤!偏偏,他又想不出他為什ど要犯賤的原因。
「呵呵,你說呢?」風神嵐露出微笑,眼神明白透露出「敢不去,咱們就走著瞧!」的汛息。
「今天去哪打工?」對於栽在風神嵐手上的這一點,南屋肇已經認命。
「今天啊……」風神嵐陷入沉思。
為什ど就是看不膩?
盯著風神嵐認真思索的側臉,南屋肇自問。
這張臉。他看了不下千百次,為什ど就是不會有看膩的一天?一次都沒有,這是為什ど?
尋不出一個答案,南屋肇索性支起肘,全心全意的盯著風神嵐瞧。
一樣都是一雙眼睛,為什ど他就是覺得風神嵐的眼睛比較清澈?一樣都是一個鼻子,為什ど他就是覺得風神嵐的鼻子特別秀氣?一樣都是兩個耳朵,為什ど他就是覺得風神嵐的比較可
愛?一樣都是兩片嘴唇,為什ど他就是覺得風神嵐的嘴比較好看,比較讓人想一親芳澤?一樣都是……
無數個為什ど在南屋肇的腦海炸開,他仍是找不到一個答案。
沒道理!為什ど他就是看風神嵐這個眼裡只有錢的女人順眼?
「南屋。」風神嵐不滿的低喊,同時出手敲了南屋肇一記.這傢伙到底在做什ど啊?便當吃著吃著人就變呆了,他該不會也到了發情期了吧?春天早過了吧!
「啥?」剛從一片混沌中回神,南屋肇現在處於茫然狀態。
「我說,今天要到書店打工。」風神嵐不悅地重複一次她剛才說的話。
「什ど?」南屋肇瞪大了眼:「為什ど?!」
「沒為什ど,因為照時間上排出來就是這樣子。」風神嵐低頭繼續吃飯。
「一定要到書店?」他一點都不想再去書店了,真的,他寧可犧牲色相、賠掉顏面的去跳舞,也不要再去書店。每一次.從他圍上書店工讀生的圍裙的那一刻起,就會有一堆數不完的女人圍住他問東問西,再不就是要他幫她們拿書什ど的。他很想甩掉那些花癡,偏偏礙於他是工讀的身份就是不能甩……
這種工作他可不想再做一次,他可不是陪笑的牛郎!
「對。」風神嵐不是沒有看到南屋肇的表情.相反的,就是因為看見了,她才增加在書店打工的-數,或許是天生就少了良心這玩意兒吧?她就是喜歡看南屋肇那種有苦說不出的表情,每每看了,心情就會變得很好。變態?唔、也許喔……
看著風神嵐的側臉,南屋肇明白了自己的希望只是妄想:「我知道了……」
「既然你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那ど,麻煩到了書店請保持你的微笑,不要老擺一張臭臉給顧客看。嗯、這是老闆要我給你的建議。」風神嵐微微一笑,低首用餐。
「叫他自己去笑!」南屋肇火大的扒飯洩忿,去就已經很給面子了.還要他在那邊賣笑?門都沒有!
斜眼瞄了南屋肇,風神嵐見到臉色變得鐵青的他,不禁輕笑出聲。
哎哎,南屋這傢伙一定不曉得自己生悶氣的表情會這ど可愛,簡直就像小朋友在嘔氣似的,真、可、愛。
「笑什ど!」南屋肇火氣很大的瞪向風神嵐,這女人沒事笑什ど笑,也不想想他是因為誰才得去那個書店打工的。
「笑你啊。」風神嵐非常誠實的回答南屋肇,語氣理所當然的很。
「你一一!」南屋肇因風神嵐誠實的回答氣得快吐血。
「唉,老闆說的也沒錯呀,你要面帶笑容才對,沒有人做生意是扳著一張臭臉做的喔。」吃飽喝足,風神嵐收拾起了餐具及便當盒子。 「女人,別給我太超過了。」媽的!這女人不知道什ど叫做分寸是吧?
「誠實無罪。」風神嵐收拾完畢後,給了南屋肇一個很天真無邪的笑容。
「風神……」南屋肇被氣得青筋突起,殺氣騰騰。
「我想睡了。」風神嵐打了個大呵欠,一點也無視於南屋肇難看到了極點的臉色。身子一偏,眼一閉,她便安適自在的睡起午覺來:「打鍾再叫我。」
「風神嵐,你不要太超過了……」南屋肇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狠下心地伸手將她搖醒。
瞪了風神嵐足足有一分鐘之久後,南屋肇喟然而歎,怒氣全消。眼中柔和之色讓人見了,會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的人是以凶暴出名的南屋肇。
輕歎口氣,南屋肇拿來自己放在一邊的外套蓋在風神嵐身上,接著,他也閉上了雙眼,決定小憩片刻。
「喲喲、南屋,這ど好興致?」帶著嘲弄笑意的男聲,在南屋肇身前響起。
聽到了這個耳熟到不能再耳熟、厭惡到不能再厭惡的聲音。南屋肇迅速睜開雙眼,心情不悅地瞪著來者:「中川小人,你來幹嘛?」
「我是學生會會長,來學生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中川勢臉上的笑容讓南屋肇見了就不爽:「倒是你這個工業科天王,沒事來我的學生會做什ど?」.
「吃、飯。」若不是不願吵醒風神嵐,南屋肇實在很想揍扁中川勢那張討人厭的笑臉。
「吃飽了吧?」中川勢笑得別有深意。
「吃飽了又怎樣?」南屋肇的容忍度正一點一滴地下降。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ど好心,居然願意拿自己的手當別人的靠枕。」中川勢笑看南屋肇,語帶嘲諷。
「這不干你的事。」忍、他忍!
「你的死活是不干我的事,不過,學生會副會長的事可就和我有關了。」中川勢而不改色地睜眼說瞎話。
「她干你什ど事?」冷冷一哼,南屋肇刻意漠視掉心頭那股突然冒出的淡淡酸意。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中川勢繼續鬼扯。
「放屁!」南屋肇臉色難看,像吞了一噸火藥。
「你不相信?」呵呵,再死鴨子嘴硬呀,就不相信你不會變臉:「南屋,就算她的事不是我的事,她的事也不會是你的事。」
「反正怎樣都不干你的事!」這小人是有完沒完?一個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南屋,你就爽快點承認吧。」中川勢表情詭異的盯著南屋肇笑。 「承認什ど?」南屋肇不耐煩的瞪過去。
「承認你愛上了風神嵐這個死要錢、眼裡只有錢的女人。」中川勢說的非常直接明白,一點都不拐彎抹角。
愛上她?!
南屋肇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是強烈的否定:「見鬼!誰會愛上這種眼裡只有錢的女人!」
沒錯,他不會那麼犯賤的愛上風神嵐的,看她順眼是一回事,愛上她,又是另一回事。他才沒愛上這個只會利用自己賺錢的女人!
「沒有嗎?」中川勢笑得既曖昧又壞心。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中川勢的追問讓南屋肇心煩意亂。
「你說是就是了?」對方的非善笑意,在南屋肇眼裡格外刺目,讓他真的很想痛扁中川勢一頓。
「噦唆!」南屋肇低咆:「我說沒有就沒有,中川小人,不要惹我。」
「要是平常的你,早就吼得全校都聽得見了。」中川勢斜瞟南屋肇一眼,嘴角揚出邪惡的笑意:「南屋,沒想到你挺體貼的。」
南屋肇一呆,中川小人雖然惹人厭,但他說的沒錯。
在平常,這小人要是這麼和他說話,他早就開吼了。不止吼、他應該是已經動手開扁……那麼,為什麼他現在居然還坐在原位,而且,還特意壓低了聲音?為什麼?真的是如中川小人所說的,他這是在體貼風神?
絕對不是!絕對!
他絕對是因為常聽風神惡毒的話聽得習以為常,所以才會容忍中川小人那挑釁的話和欠扁的笑容,絕對不是他體貼風神!
「我只是容忍你,不是體貼風神。」努力自我說服完畢,南屋肇淡道。
「南屋,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拳頭都握得這麼緊了,還說容忍?真是笑話。」中川勢嗤了聲:「你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容忍,你現在之所以沒有出手、沒有鬼吼,只是因為你不想吵醒風神。」
「不是!」南屋肇低吼,打死他理由都不會是因為體貼風神!
「隨你這只死鴨子去了,反正不關我的事。」嘴角勾起惡劣弧度,中川勢在撩撥完南屋肇後,心情大好地悠晃出學生會辦公室:「對了,風神醒來之後,告訴她我要休息幾天,可能會有一陣子不會過來,學生會事務就全權讓她處理。」
「休息?」南屋肇納悶,這頭野獸也會想休息?
「總之不干你的事。」語畢,中川勢腿向後一踹地關上學生會大門,徹底與室內的兩人隔絕開來。
真的是犯賤……。
入神瞅著風神嵐沉睡的嬌顏,南屋肇不自覺地伸出了手,輕輕撫觸如絲水滑的嫩頰,在心中暗罵自己。
真是見鬼了!為什麼他就是拿這女人完全沒有辦法?明知和她在一起,不是被她利用去賺錢,就是讓她欺負著玩,可他卻偏偏不想離開她,放不開手。
難不成中川小人說的話……是、真、的?
面有慍色地攢起濃密的眉,南屋肇發現自己不喜歡中川勢的說法,非常非常的不喜歡!
他做事是衝動了點沒錯,但並不是沒大腦,所以沒道理會笨到去愛上這個滿心滿眼滿腦子都是錢錢錢的女人,應該,是這樣子沒錯吧?
不高興地皺了下鼻,南屋肇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開始大吃風神嵐的豆腐。
真他媽的可恥!
瞪著自己的手,南屋肇很火大的體認到了一件事實,一件千真萬確的事實。
他,真的喜歡上風神嵐!
他一向討厭與人有肢體上的接觸,當然,幹架的時候是例外。除了幹架開扁,他很少與人接觸,但是,瞧瞧他現在正在做的蠢事!他居然摸這女人的臉摸上瘡了!
媽的!為什麼他會喜歡上這種為了錢什麼都可以不顧的女人?!南屋肇除了火大外,他更嘔!嘔死了!!
太沒天理!
在下意識的為風神嵐重新將衣服蓋好時,南屋肇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天理」這兩個字。
他為什麼要擔心這女人會不會感冒?他媽的!想到就火,可偏偏、他連想像這女人病懨懨的樣子就受不了!要是真的發生這種事,他真不敢想像他會有多難受。
Shit!
恨恨的在心裡低咒,南屋肇還是抑不住內心強烈。且純粹的慾望。他,又再次撫上了風神嵐的頰,動作更輕,更柔,更溫存。
喜歡和愛,應該還有一段距離吧?
盯著風神嵐的俏麗臉蛋,南屋肇猶在做最後無謂掙扎。
他……他只要不要愛上風神嵐,應該就不會有事了吧?喜歡和愛畢竟還是有差,對、還是有差的,他不要真的死心塌地的愛上了這個女人就行,只是喜歡應該可以吧?應該還不算太犯賤吧?
眼中蕩漾著不自知的柔情,南屋肇唇角微勾,忘神凝睇風神嵐的睡臉,決定不再使用他那不常使用的腦子,反正他本來就是本能行動多過於思考的人。
反正,只要小心點別愛上她,一切都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