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苓風塵僕僕地自褚群毅辦公室而回,心中一片舒坦。忙碌多時的秋裝展在模特兒試裝、拍照之後終於大致底定,現在只剩表演前的排練及表演當天的狀況需要她擔憂了。邁著輕快的步伐,她愉快地哼著歌,走進公司。
「苓姊,你媽媽住院了。」筱筱在她進門之後,緊張地對她說道。
「住院?」她臉上的酒窩隨之漾起。「這一定又是我媽的詭計,她不知又找了誰來和我相親,別理她。」說畢,便逕自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但是——」筱筱在她身後喊著。「這次打電話來的人是伍風伍先生。」
「什麼?」她回頭望向筱筱。「你說打電話來的人是伍風?」她的表情錯愕,聲音裡也流露出驚恐。
「嗯!他要你回來的時候趕緊打個電話給他,他人在醫院。」
楊秋苓即走進辦公室,十分焦急地拿起電話撥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聖安醫院,您好!」總機小姐親切的聲音話筒中傳來。
「您好,麻煩您幫我轉骨科伍風伍醫生。」
「請稍候!」
楊秋苓聽著保留音樂的聲音,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母親絕不會有事的……
「喂,骨科。」
「請問伍風伍醫生在嗎?」
「請等等!」
「伍醫生,電話!」清脆的聲音大刺刺地喊著。
話筒中,隱隱約約傳來病人的哀嚎聲。
「哎喲!你可不可以輕一點,痛死我了!哎喲!」
「應該哦!叫你不要騎這快,你就不要聽。現在知影痛了,醫生,免睬他,盡量恰大力咧,給這個猴死囝一點教訓,看他後拜擱敢不敢騎這快。」老婦人低沉暗啞的嗓音,激動地說著。
一陣她熟悉的朗笑聲在婦人說完後揚起,緊接著又是那尖銳痛苦的呻吟聲,聽得她不住地起雞皮疙瘩。「伍伯伯,你快來接電話啊!伍伯伯!」她不禁在心中拚命地吶喊。
「喂!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是伍風。」
「伍伯伯,是我秋苓。媽媽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好端端的就住院了呢?」
伍風愣了一下。早上打電話的時候,他還慶幸她不在呢!萬萬沒想到這麼快就接到她的電話,沒有心理準備的他顯得心慌意亂,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
「這——你媽媽她——她胃出血了。」
「什麼?胃出血!怎麼會呢?她現在怎麼樣了?」焦急的聲音不安地鼓噪著。
他聽出她語中的擔憂,霎時心中罪惡感叢生。「別著急,她現在已經好多了。不過,我幫她作了些檢查,你現在有沒有空回來一趟?我想和你當面談談。」
「電話裡不能談嗎?」她覺得十分納悶。
「你還是回來一趟吧!」
「很嚴重嗎?」
「別擔心,先回來再說,檢查報告也還沒完全出來。」
「好,我馬上趕回去。伍伯伯謝謝你,麻煩你多費心了。」
「傻孩子,說這什麼話!小心開車,注意安全,知道嗎?我還有病人,就不多說了。」
「嗯!伍伯伯再見!」她掛了電話之後,心中仍是十分難過,她想不通媽媽怎麼會突然胃出血,都怪她,成天只顧著忙自己的工作,上次回去看媽媽是什麼時候的事?四個月前還是五個月?萬一媽媽真的有什麼事,她該怎麼辦?想著想著,她便忍不住哭了起來。助理推門而入見狀不禁嚇了一跳。
「苓姊,你怎麼了?」
「沒事!」她止住了淚水,忙又交代道:「筱筱,我必須趕回南部一趟。秋裝展的事情已大致弄妥,麻煩你再幫我確定一下。」她拿起桌上一袋資料。「我待會兒就回家收拾行李回南部,我不在的日子,公司就請你多費心了。」
「苓姊,別這麼說,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你放心地回去吧!我相信伯母一定會沒事的,而且你也好久沒回家了,不是馮?」
「嗯!謝謝你!」
「別客氣,苓姊,別想太多,好嗎?」
「嗯!」她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筱筱推門而出。她也開始著手整理東西,準備回家。查看行事歷時,發現今晚和褚群毅有約,便動手打電話。
「群毅嗎?」
「秋苓啊!怎麼,才剛分開一會兒就開始想念我啦!」他一貫的調侃語氣伴著愉悅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群毅,我媽住院了,我得回家一趟,今晚不能和你一塊吃飯了。」好三言二語把話說完,實在沒心情和他打哈哈。
「什麼!你媽住院?怎麼回事?」他原本嘻笑的聲音,倏而一變。
「沒什麼,伍伯伯說是胃出血,現在已經好多了,但伍伯伯要我回家一趟,我也很想回去看看情況究竟如何。」
「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他立刻說道。
「不用了,你不是還得再忙一批歐洲服飾的事情嗎?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說得沒錯,他的確正在為這件事忙,看來,也只有讓她自個兒先回去了。「秋苓,我會盡快把工作弄好,再下南部找你,你自己小心開車,千萬不能飆車,也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
「知道了。」她隨口應道。
他聽著她的聲音,心中的憂懼漸漸擴充蔓延。「秋苓,你還好吧!」
儘管她實在很想大哭一場,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因為照褚群毅的個性,如果讓他感應到自己的脆弱,他必定會丟下工作飛奔則來,而且非護送她南下不可。所以,她只得強迫自己用鎮定且略帶玩笑的口吻對他說話。「我沒事。」
「真的?」
「真的,我保證!」她加強語氣,然後收了線。
褚群毅不安地掛上電話之後,立刻決定趕緊結束手邊的工作,萬一楊媽媽真有什麼不妥,秋苓鐵定扛不住。他想起楊媽媽胃痛的老毛病,不禁愈來愈害怕了。
楊秋苓專注地開著車子,沒有察覺她造成的騷動。
小姐,你開車開這樣的,想撞死人啊」一個粗重的聲音在風中飄揚。
「有沒有搞錯,馬路是你家開的啊!干!」一個操著台灣國語的男子,在一陣煞車聲後,在她車後狂吼,還朝窗外吐了口檳榔汁。「干」他又補一句。
類似這樣的聲音,在楊秋苓身後交替出現,然而她卻渾然不覺,因為她一心只想盡速回到媽媽身邊。
終於到了醫院,儘管已過了探病的時間,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護理人員只好破例通融了。
輕著步子,推門而入,病屋裡的古慈雲臉祥和地躺在床上,嘴角還漾著笑意。秋苓為她理了理被子之後便在護士的催促聲下離去,回到家中休息。
一路的憂心和長途開車的疲憊,在見到媽媽之後終於獲得舒緩,體力不支的她,一進家門便倒在床上,和衣入夢直到天明。
「咕——咕咕——」刺耳的聲音,竄入楊秋苓的耳際,她翻了翻身子,呻吟一聲繼續酣睡。
「咕——咕咕——」她猛然驚醒,一睜眼望見屋中的擺設,才想起置身何處。
「咕——咕咕——」再度揚起的聲音,惹得她惆悵不已,有多久沒聽見雞啼了?她歎了口氣,多希望昨日只是場夢,醒來後便能成為過去,但它卻是不爭的事實,媽媽的確在醫院。
想起昔日當學生的時候,清晨醒來,屋子裡總是佈滿了面茶和烤麵包的香味。有多久沒有吃媽媽親手炒的面茶了?那濃濃的面茶香,在多少寒冬,總引得她從暖暖的被窩中爬起,飛也似地奔到餐桌前。想到此,她不聽使喚的淚水又悄悄滑落。好一會兒,她才能撫平情緒,準備前往醫院探視母親。
古慈雲看見楊秋苓時嚇了一跳。這孩子怎麼看來這麼累?
「媽,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她拎著一鍋魚湯走近母親身旁。
「很好啊!你伍伯伯最愛大驚小怪了,強逼我來住院也就罷了,還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檢查,弄得我都快煩死了。」她故作抱怨狀。
「媽,伍伯伯是為你好,你怎麼還責怪他呢!」她舀了碗湯,遞給媽媽。「媽,喝碗湯吧!」
「唷!這什麼東西啊!」古慈雲用湯匙在湯裡攪來攪去。
「魚湯啊!我記得你最愛喝魚湯的,不是嗎?」
「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我愛喝魚湯。」古慈雲喝了口魚湯,馬上皺起眉頭。「
「秋苓,你是不是忘記放鹽巴了,完全沒有味道嘛!」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連煮魚湯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將來嫁人之後如何侍奉公婆?唉,枉費我有這麼好的手藝,你竟完全沒有遺傳到一點點,唉!」她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楊秋苓見母親一如昔日般嘮叨她,真不知該喜該悲。「媽,我沒有忘記放鹽巴,我只是放得少一些,你胃不舒服就別吃太鹹的東西了。」
「這麼淡,我寧願餓死也不吃。」古慈雲故作無理取鬧狀
她不禁氣得雙眉緊蹙。「媽,你可不可以別亂說話,什麼『死不死的。」
有沒有搞錯?你還迷信呢!你的思想怎麼比我還跟不上時代?」古慈雲嗤之以鼻地望了她一眼。
「媽——」楊秋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看哪,你也別煮什麼湯了,找個好老公嫁了,趕緊讓我抱孫子,那倒是真的,難道真得等到我死了以後,你才……」
「媽!你不要再說了!」她憤怒地大吼,制止母親的話。
古慈雲被她突發的吼聲給嚇得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而楊秋苓自己也嚇了一跳,好半天,才歎口氣說道:「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秋苓,你怎麼了?怪裡怪氣的,是工作上有了困難嗎?要是這樣,就趕快回去處理,我沒事的。都是你伍伯伯多事,大老遠把你叫回來,我馬上就可以出院了嘛,何必……」
「媽——」她不待母親說完,便趴在她身側哭了起來。
「孩子,你到底怎麼了?別哭啊!你哭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輕撫她的頭。
楊秋苓仍不住地哭泣,低低切切的聲音,聽得人肝腸寸斷。
「怎麼了?」伍風在門外聽見哭聲,推門而入,就見慈雲用手指著楊秋苓,對他使眼色。
「伍風,你來得正好,快幫我勸勸秋苓,叫她別哭了。」
他瞪了古慈雲一眼,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楊秋苓聽見母親的話,抬起頭來望向伍風,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
秋苓,怎麼了?」伍風看著楊秋苓傷心的模樣心裡十分難受。
她只是搖著頭、哽著聲音。「我沒事。」
「都是你啦!」古慈雲責備伍風。
「我又怎麼了!」伍風一臉無辜。
「你幹麼那麼無聊打電話告訴秋苓我住院的事!」
「媽,你別再胡亂怪罪伍伯伯了。」楊秋苓連忙說道。
「你看!」伍風露出一副「怎樣!服氣吧!」的表情看著古慈雲。
「你們——」她橫眉一豎,看向兩人。「我不跟你們說了。」她奮力揮動雙手。「你們都給我出去,我累了,要休息了!」
「媽!」面對母親如小孩般的任性,楊秋苓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出去、出去!」古慈雲背對伍風和楊秋苓側身躺下,兩人只有無奈地互望一眼。
「媽,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床上的身影不語。
伍風拍拍她的肩。「我跟你出去。」於是,兩人各懷心事地步出房門。
他看著她憂心的面孔,心裡也跟著抽痛。古慈雲當什麼媽媽嘛?讓自己唯一的女兒為莫須有的事情如此悲傷,唉!
「秋苓,你還好吧?」兩人在長廊的椅子坐了下來,伍風忍不住關切地打量著她。
「我沒事。」她強打起精神開始認真地詢問起母親的病情。「伍伯伯,檢查報告出來了嗎?」
「這……」他為難得不知如何啟口。
「是不是很嚴重?」她因害怕而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秋苓,你媽媽得的是……胃癌。」他囁嚅地依照古慈雲的交代,把話說出了口。
楊秋苓原本就已蒼白的臉孔,霎時成了慘白色。
「胃癌?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木然地對他提出疑問。
「秋苓,勇敢一點!」他心虛地拍著她的肩膀。
「不!」她眸中儘是企求。「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騙我的,對不對?不是真的……」「秋苓——」他握住她的肩膀,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騙我的!你騙我的!」她再也忍不住地撲進伍風懷裡大聲哭了起來。
「哎!古慈雲,你這沒良心的惡毒婦人!」伍風眼見秋苓傷心成這樣,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罵,這一切,可不要引出什麼大差錯才好啊……
褚群毅急著把工作告一段落,但他愈急動作卻愈慢。「不行,」他歎了口氣。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因心臟衰竭而亡」繼而立即請江宜接手未完的工作,然後便飛也似地奔向楊秋苓的南部老家。
「群毅,你怎麼來了?」楊秋苓見是他站在門口,十分驚訝。
他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凹陷的雙頰,心中一陣不忍,看來,楊媽媽的情況很嚴重了,他不禁伸手撫觸她的臉。
「你又瘦了,你到底有沒有吃東西?」
她只是看著他,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怎麼了?」
「群毅!」她低喊一聲,便偎向他懷裡,不住地掉眼淚。
他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望著滿臉淚痕的她,愛憐地說道:「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他帶她到沙發坐下,找出面紙為她輕拭淚水。
「媽媽她——」
「怎麼了?」
「她……她得了胃癌。」她的聲音再度哽咽。
「你確定?」他握住她的肩膀,不能相信這是事實。
她點點頭,淚水又滑落了。
他心疼得緊緊摟住她。「楊媽媽知道嗎?」他撫著她的發,輕輕柔柔地。
偎在他懷裡,那熟悉的肥皂味道,給她安全舒適的感覺,連日來的無助似乎在瞬間有了依靠。「她還不知道……」「那你打算告訴她嗎?」「不,伍伯伯和我都覺得先別告訴她,可以瞞得愈久愈好。」「哦!」可是,又能瞞多久呢?他不住在心裡歎息。「群毅,你知道嗎?」她抬起頭,思緒飄向縹緲的遠方。「自從我爸爸去世之後,就剩我和我媽媽兩人相依為命。我媽個性十分好強,她拒絕接受親友的幫助,獨自帶著我從台北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台南,為的就是遠離那佈滿爸爸笑語的傷心地。記得有一年,我因為太頑皮了,偷偷爬到樹上去看風景,結果卻失足摔下來把腿給摔斷了,我媽就天天背我去學校上課。在那長達兩個月的時間裡,她沒有罵我、打我,只是認真地告訴我,爬樹的時候,該把腳的重心放在樹幹牢靠的地方。而當我腿好之後,她甚至還示範給我看。那次,我覺得樹上的風景遠不及我媽臉上的表情——那種恬淡、優雅和自信,到現在都還深深刻畫在我腦海裡。
「沒有父親的孩子,本來在成長的路上就要比一般人來得辛苦;但是因為我有一個那樣堅強豁達的媽媽,所以,我從來就不曾因為失去父愛而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她總是想盡一切辦法供給我最好的,不管在精神上還是物質上,我從來都不覺匱乏。
「當然,寡婦孤兒的日子不好過,可是這二十多年來,我沒見過她掉一滴眼淚;她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到我身上,但是,她從來不向我要求什麼……」
她不停地說著昔日和媽媽相處的點點滴滴,聲音隨著情緒忽高忽低、時緩時急,而他的心情,也隨之起伏擺盪。
「可是你看看我,這些年來,我不但沒有在她身邊好好服侍、陪伴她,連回來看她的次數用手指頭都數不齊。你說,我是不是太不孝了?」她離開他的懷抱,望著他的雙眼充滿悔恨與罪惡感。
他握住她的雙手,想要給她一些安慰。「秋苓,你就別再責怪自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讓楊媽媽快快樂樂地走完這段日子,你應該想想,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減輕楊媽媽的病痛才是啊!」他看著她的臉,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尤其是你自己,得好好保重身體,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病倒了,對不對?你老實告訴我,你有多久沒好好吃東西了?」
「有啊!我都有吃東西啊!」她心虛地爭辯著,可是,不爭氣的肚皮卻適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向她抗議它的受虐。
「那我剛剛聽到的是什麼聲音啊?」他笑眼睨著她,然後便拉她走向廚房。「讓我們來看看冰箱裡有些什麼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也可以順便帶點去給楊媽媽吃呀!」
她看著他動手烹飪,心中漫起絲絲感動。打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他一直就待她很好。他們是大學同學,那時,她常在校園的停車場上看見一輛淺藍色的腳踏車,是那種還有車燈照明的舊式「鐵馬」。覺得它人力上得好可愛,於是便將自己的想法寫在便條紙上,還刻意找了張和車子顏色相近的便條紙,將它夾在車上。想不到,車子的主人竟然就在這時出現了。他拿起便條紙看了看,笑得一臉燦爛。「想不想坐坐人力上得很可愛的車啊?」這第一句話像是冬日的陽光暖暖地抓住她的心。之後,兩人就逐漸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他對她的態度一逕是呵護嬌寵的,像是哥哥,更像是爸爸,而她也習慣他對她的關懷,即使,是在和陳斌相戀的那段日子。
唉,陳斌……
「喂!又作白日夢啦?夢裡是不是我騎著一匹白馬、手持鮮花來到你跟前?」他單膝跪立執起她的手親吻,用著誇張的口吻說道:「親愛的苓公主,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愛我的臣民和疆土,並且協助我治理他們?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愛情,全心全意地愛我並長相廝守,直到日月星辰在天際間隕落?」
他就是這樣,總是會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招式逗得她哈哈大笑,有時還會令她哭笑不得呢!多年來從不曾改變過。
這次亦然,她不能自己地笑了起來,他卻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唉!我這麼情深意切的表白,竟然只博得苓公主的訕笑,我還有什麼尊嚴可言?我還不如出家當和尚算了!」
她仍在笑,笑得臉都脹紅起來,他不禁也笑了。他喜歡看她笑,那迷人的酒窩像星星,在她嘴邊閃啊閃的,總讓他不能自拔。「好了,吃東西了。」他指了指桌上冒著白色煙霧的什錦面。「保證色香味俱全,不吃會後悔哦!」
止不住的笑意終究抵抗不了肚皮哀聲的嗚叫,她拿起筷子,吃起執籐騰的麵食,他看得十分滿意,自己也不禁食指大動呼嚕呼嚕地吃將起來。
吃完了面,楊秋苓負責洗碗,褚群毅則為醫院裡的病人準備點心。
「群毅,我想留在台南陪媽媽過段日子。」她一邊洗碗,一邊對著身旁忙碌的『大廚』輕輕說道。
他聞言一驚,手指不慎碰到熱鍋被燙一下。那你的工作室怎辦呢?」
「先收起來吧!我不能在這個時候留下她一個人不管呀」那麼,帶楊媽媽到台北接受治療,你看怎麼樣?」褚群毅忙著出主意。
「不行,伍伯伯是媽媽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把媽媽和伍伯伯分開,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重逢的。我本來還希望他們可以攜手終老一生呢,想不到……唉!」
他知道她說得沒錯,但是……「難道沒有更好的方法嗎?」
他看見她搖搖頭。可是,他怎能就此和她相隔兩地?
「這樣好了,我去你公司上班幫你處理行政和業務上的事情,你可以在台南把設計圖畫好再傳真至公司……」他忖道。
「可是,那你自己的公司怎麼辦?」她可不願意欠這麼大筆人情債呀!
「我還有另外一位合夥人江宜啊!難道你忘了?而且你的得力助手筱筱也會幫忙,所以應該可以忙得過來的,別擔心。」
「只是…:只是太麻煩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朋友之間是該互相幫忙沒錯,可是褚群毅幫她的,也實在太多了……
「喂!你再說這種話,我可是要生氣了哦!」褚群毅故意板起臉孔。
「好吧……那就拜託你了。」恭敬不如從命,這個節骨眼上,她也不好再逞強了。
「好了,好了,廢話少說,我們趕快弄一弄去看楊媽媽吧!」他笑著催促她。
於是,兩人收拾好廚房,拎著食物便驅車直奔醫院。
「群毅,是你啊!怎麼這麼久都沒來看我?」古慈雲先是興奮繼而抱怨地看著褚群毅。哦,我知道了,楊媽媽年老色衰,比不上台北姑娘那麼時髦、漂亮,是吧?」她故作吃驚狀。
「媽,你又在胡說些什麼了」楊秋苓忍不住啐了一句,媽也真是的,盡愛開這種「不合身份」的玩笑。
「我有胡說嗎?群毅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我是哪裡胡說了?」古慈雲故作惱火狀。
褚群毅打從一聽見古慈雲開口,便忍不住掛上一臉的笑。楊媽媽還是他熟悉的楊媽媽——個性收放自如,可以詼諧,可以嚴肅,可以是個淘氣的孩子,也可以是位包容傳統和現代的成熟女性。不過,他的心底也亮起一個問號,楊媽媽是真的得了胃癌嗎?
「楊媽媽,你完全沒有胡說,而且還說得對極了呢!」
這一席話,引來楊秋苓挑高眉斜睨了他一眼。可是,他不理她,繼續嘻皮笑臉:「我啊,是被一位住在台北的『古都姑娘』給迷住了,所以才沒空回來看你。偷偷告訴你哦,她可是位服裝設計師呢,時髦、漂亮自然不在話下,不過聽說她的長相和才華完全得自她母親的遺傳呢!」褚群毅唱作俱佳,逗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這渾小子果然有一套,不愧是我心中理想的半子。可是,秋苓這丫頭眼睛不曉得讓什麼給蒙住了,竟然蹉跎這小子的深情這麼多年。」古慈雲深深地看著女兒和褚群毅,心裡不住嘀咕:「這明明就是一對璧人,怎麼老是牽不到紅線呢?」
「你聽,我沒胡說吧!」古慈雲對著楊秋苓一笑,一臉得意的神情。
褚群毅笑看著她們母女倆的反應,而楊秋苓則是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是,都是我胡說,這總行了吧!」她將面端給母親。「趁熱吃吧,媽,這可是群毅特別為你煮的。」
「不好意思,班門弄斧,楊媽媽,你嘗嘗看我的手藝如何?」褚群毅畢恭畢敬地說道。
古慈雲笑著接過,喝了口湯,隨即對群毅說道:「嗯,不錯哦!色香味俱全,以後誰嫁給你,可幸福嘍!」然後又轉頭看向女兒。「秋苓,這樣好了,你乾脆嫁給群毅算了。他一定不會計較你不會作菜的,對不對?群毅!」「媽——」楊秋苓連忙出聲制止母親。「你能不能別再說話,趕緊吃麵?面都要糊掉了。」
「我就喜歡吃糊糊的面,不行嗎?」她瞪向女兒,又朝一旁傻笑的褚群毅裝出一臉擔憂的模樣。群毅啊!你願意娶我們家秋苓吧?雖然她什麼家事都不會做,但長得還算不錯,帶出去不會丟人的。她是沒什麼優點啦,不過三從四德倒還具備,而且我不收聘金,她自己也會賺錢,娶她應該不會讓你太麻煩的……你覺得怎樣?」
「媽!照你這麼說,我嫁給群毅到底是為了什麼?」楊秋苓忍不住大叫起來。
「為了我的面子啊!有個女兒嫁不出去多糗啊?人家定會以為是我沒把你教好,才讓你成了老姑婆;搞不好還以為是你有什麼缺陷,才一把年紀了都沒人要,那我多冤枉啊?」古慈雲振振有詞地頂了回去。
褚群毅看著她們母女倆唇槍舌戰,心中湧起無限感慨。他每每見到古慈雲,總會想起自己的母親,和古慈雲不一樣,她總是鬱鬱寡歡,也許是因為父親的緣故吧!她一直不能諒解父親外遇的事情,兩人相敬如「冰」的生活,儼然已成為一種習慣。他曾勸她既然不能原諒父親,何不乾脆和他離婚,而她只是幽幽地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也只能由著她,不再多說什麼。「性格造成命運」,儘管他一直希望母親可以活得快樂一些,但直到她臨終,仍是一臉的哀怨……
「群毅,你說對不對?」古慈雲突如其來的呼喚,讓他回過了神。
「楊媽媽,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根本就不會發生。秋苓可是標準的單身貴族,行情看俏得很,我還得排隊呢!」他向楊秋苓眨了眨眼。
「是嗎?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古慈雲不依,斜睨著女兒。
「媽,我感覺得到就好了,」她用手比著自己。「要你感覺做什麼?」
「不管啦!群毅,你也不必排隊,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半子了,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娶秋苓?」古慈雲的任性脾氣又來了。
「真的嗎?」他挑起雙眉望向身旁的楊秋苓,唇角帶笑。「只要秋苓點頭,我馬上就娶!」
「是,是真的,」楊秋苓沒好氣地白了兩人一眼。「讓我媽嫁給你好了!」「你這死丫頭,把話說到哪裡去了!」古慈雲呻道。
「誰教你只會拿我來開玩笑?瞧你把我說得一文不值,人家群毅也不是撿破爛的!」楊秋苓一肚子委屈。
「啊!我可沒說你是破爛哦!這可是你自個兒加上去的,群毅,對不對?」古慈雲逮著了女兒的語病,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你——」楊秋苓欲哭無淚,簡直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樣的母親。
褚群毅見兩人僵持不下,連忙打圓場。「楊媽媽,你再不吃麵,可就辜負我的手藝哦,你慢慢吃,我和秋苓去看看伍伯伯,我也好久沒看見他了。」他又對楊秋苓眨了眨眼睛。
「媽,你就好好吃麵吧!」她放軟了語氣,輕輕地問道:「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或是想看的書籍、雜誌?我待會兒順道去買來給你解解悶……」
「你啊!。還是多關心一下你的婚姻大事吧!」誰知道古慈雲不領情,三句話又繞回了主題。「你知道我心中最大的期盼無非是你趕快嫁人。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更何況我已活到這把年紀,說不定哪天就突然莫名其妙地走了,你可別讓我抱著遺憾離去才好……」她嘟嘟囔囔地說著,不時還用眼睛偷覦兩人的神色。
「媽,你怎麼又扯到這邊來了?」她心頭一酸,只有強忍難過,無力地申訴。
褚群毅怕她的眼淚就要滾下來,連忙扯扯她的衣裳。「楊媽媽,我們出去了。」說畢,便急忙拉著她往外走,只聽得她深深地歎氣,哽咽地低聲自語:「結婚,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群毅,好久沒見到你了。」坐在辦公室裡,伍風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
「伍伯伯,好久不見了,您近來好嗎?」褚群毅有禮地問候著,由於秋苓的關係,他與伍風並不陌生。
「好,當然好嘍!怎麼?」他轉頭望向垂頭喪氣的楊秋苓。「又和你媽媽鬥嘴啦?」
褚群毅和伍風互換一抹瞭解的笑容。楊秋苓抬起頭,並不理會他的問題,開口便問:「伍伯伯,依你的判斷,我媽還有多久的時間?」
「什麼?」他雙眉齊聚,一時還沒搞清楚她的意思。
「伍伯伯,秋苓說的是楊媽媽的病,她想留在台南陪楊媽媽走完這最後的人生路。」褚群毅忙作解釋。
「什麼?」雙重驚嚇齊湧心頭,伍風這下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了。「你要留下來?」
「是的,這是我所能為她做的最後一切事了……」淚水,在她的眼中滾動。
「那……那你的工作室怎麼辦呢?」他開始緊張了,萬一她真的留在台南,事情不就穿幫了嗎?他鐵定會讓古慈雲給整得半死,不行,他得趕緊想個法子才行。
「我和秋苓商量過這件事,」褚群毅代她作了回答。「台北那邊的事,我會幫她處理的……」
「不行!」伍風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媽媽非常清楚你是個工作狂。你無緣無故丟下台北的工作而留在她身旁,她一定會馬上聯想到是自己的病況嚴重。上次我們不是討論過要盡量瞞著她,好讓她可以無憂地走完這段路嗎?」急中生智,姜果然是老的辣。
「可是,我不能放著她不管,留她一個人在台南啊,這……這教我怎麼放心得下?」說著,她的淚水已奪眶欲出。
「秋苓,還有我啊,我會照顧你媽媽的。除非你不放心把你媽媽交給我……」伍風心虛地說道。
「怎麼會呢?」她急急辯解。「其實在我心中,還一直暗暗希望你們能一塊過日子呢,只是沒想到……媽媽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秋苓……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他沒想到她是如此看待他和古慈雲。「唉!我常在想,要是當年我和你媽媽不是陰錯陽差地分開,現在你可能就是我的女兒了。」
伍風憶起舊往,風霜的臉上滿深深的惋惜。
褚群毅最不忍看見這樣的神情,立即替楊秋苓接口道:「秋苓現在也像是你的女兒啊!她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父親一般。」
「真的?」他看住她,期盼能得到證實的答案。
「當然是真的!」她認真地朝他點頭。「但我不能把媽媽丟給你一個人照顧,你也得忙著醫院的工作,是不是?」
「我沒問題的。」他拍了拍胸脯,繼而語重心長地說道:「倒是你該問問你媽媽有沒有什麼心願未了,盡量多順著她一點……」這樣應該可以說服她別留下來了吧?群毅,快說點話幫幫我吧!他在心裡暗自祈禱著,而他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嗯,我倒是滿贊同伍伯伯的想法,你留下來,對楊媽媽的病情也無濟於事,而且還可能引起她的懷疑。」
「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妥。
「把一切都交給我吧!你好好想想你媽媽的心願,這比較重要。」伍風截斷了她的話。
楊秋苓想到離開病房前母親的那一席話,如果那真是她最大的心願,難道她真的要為了這個緣故而結婚嗎?而就算決定嫁人,短時間內,她又該去哪裡找個人娶她呢?這實在太荒謬了,但——唉,該怎麼辦呢?她真的覺得好累好累……
病房內,古慈雲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麵條。伍風推門而入,見狀又是揶揄,又是諷刺地說道:「喲!你還有心情吃麵啊?天都快塌下來了你知不知道?剛剛秋苓告訴我,她決定不回台北要留下來照顧你呢!」
「什麼?咳咳咳……」她霎時嗆得面紅耳赤。
伍風一驚,趕緊跑到她身旁為她拍背順氣。「你還好吧?」他一臉愧疚地遞給她一杯水。
「你剛剛說什麼?秋苓要留在台南?」她喝了口水,心有餘悸地望著他。
「是啊!她說要做個孝順的女兒好好服侍你。她還說,這些年來她忙著自己的事業,完全沒有盡到一個做女兒應有的責任與義務,心裡十分愧疚,若她再不好好陪陪你,以後可能沒有機會了……」伍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你怎麼可以讓她留下來?」她激動地睜大雙眼。「不行,絕對不行,這樣來我不就沒戲唱了?」
「活該!當初勸你別耍詭計你就不聽。現在可好了,想想秋苓若知道你和她開了這麼大的玩笑,她會怎麼樣?」
「天吶!」她的腦袋裡不停地上演一幕幕女兒得知真相後暴怒的畫面。她嚇得苦苦哀求他:「伍風,幫我想想辦法啦!秋苓這孩子發起脾氣來就和她爹一個樣,很難平息的。萬一她就此和我斷絕母女關係,甚至賭氣誓死不婚,那我就真的罪孽深重了,你幫我想個法子啦!」
「你真的很嚴重啊!都死到臨頭了還擔心她的婚事。」他懷疑這真是他的昔日戀人?那個向來大而化之的率性女子?
「你難道不知道一個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個好歸宿嗎?算命先生在評論一個女人命好不好時,完全是看她婚姻幸不幸福,你不知道嗎?」
「慈雲,那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是兩性競爭的社會,在許多方面女人早已不再屈居男人之下,甚至凌駕其上。婚姻對一個女人而言並不是那麼的絕對和必要。昔日男人所提供的溫飽和安全,今日的女性都可自己掙得,甚至有不婚的單親媽媽。但是你聽說過不婚的單親爸爸嗎?我不否認婚姻的重要性,人生路上有人相扶持是很不錯,但它不是絕對和必要的……」伍風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
「你是來上『女人女人』節目的嗎?」她怒視著他。「別跟我提那些新女性主義,我全都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秋苓雖是新女性,但卻不是新女性主義的實行者。她曾在感情上受過極大的創傷,這才是她畏懼婚姻的主因。她將自己封閉了這麼多年,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而不想法子救她呢?這個詭計雖然狠毒,但你有更好的方法嗎?」她說得義正詞嚴、語重心長,兩隻眼睛銅鈴似的盯著他瞧。
「唉!我是說不過你,而且也想不出其他法子,但是,這樣傷秋苓的心令我難受,那種椎心之痛實在令人生不如死,你明白嗎?」伍風頹然歎道。
「我又何嘗願意呢?但已經走出第一步了,怎能半途而廢?伍風,你就行行好,快想個法子別讓秋苓留在我身邊,求求你……」
「別求啦!事情我早給你辦妥了!」伍風憐惜地望著她,接著便把他「勸退」秋苓回台北的經過詳細地說給她聽。
「真的?」她在聽完他的話之後,雙眸閃著興奮的光采。「你真的這樣跟她說,而她也真的相信了?」她真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如此順利。
「嗯。」他點點頭看著她的臉在瞬間從極憂轉為狂喜。
「哇!勝利!我就知道我是個天才。像這種完美得無以復加的計謀,得具備多高智慧的人才能想出來?我真忍不住要崇拜甚至愛上自己了!」她叫嚷的歡呼聲似乎想昭告全世界她是愛因斯坦的化身。
「要不要立個銅像讓大眾來膜拜一下啊?」他揶揄地瞧著她笑。
而她自沉醉中轉頭看他。「好啊!你出錢當然沒問題!」她說著,愉快地哼著歌,下床步入化妝室。
他看著她的背影,無奈地搖頭苦笑。都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
褚群毅和楊秋苓一踏出醫院大門,絢爛的陽光便刺得她一陣暈眩,他眼明手快趕緊一把扶住她。
「你還好吧!」他擔憂地看著她娟秀的面容。
她站穩之後,以手遮掩雙眸。「沒事,只是突然見著強光一下子無法適應。」
「秋苓,前陣子你為了秋裝展的事已經瘦了許多,現在楊媽媽的病又讓你更憔悴,你整個人只剩下皮包骨了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群毅,你別緊張。我本來就不容易胖,也沒你說的瘦得那麼離譜。我只是沒睡好,才會看起來憔悴,只要回去補個好覺,就又會生龍活虎了,別擔心,倒是你該回台北了,還有工作要做,不是嗎?你就回去吧!」
「那你呢?」
「我等媽媽出院後再回台北。」
「那我就陪你一起等到楊媽媽出院後,我們再一同回台北,公司裡有江宜在,我不怕的。」
「可是你留在這裡做什麼?又沒有什麼事,你就別浪費寶貴時間了。」
「不!我得看著你。你根本就不會照顧自己,每次遇到煩心的事或太專注於工作,你就會忘記吃飯,這樣身體怎麼扛得住?我……」
「你實在太呢嗦了,你知道嗎?」楊秋苓忍不住打斷他的話。「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的餵飽自己,並且保證回到台北後,你見到的我絕對是朵盛開的玫瑰——這樣可以了吧?」
「你保證?」他實在懷疑。
她連忙舉起手起誓。「我保證!」
他看著她許久許久,她真的會好好照顧自己?他不相信。但若不依她的話回台北,她斷不會讓他平靜地待在她身邊,而她的情緒已經夠糟了,他又怎能再加上一筆?左思右想,他終於做下了決定。
「好,我先回台北。我會每天照三餐打電話給你,別忘記你對我的承諾。否則,我會趕回來夜以繼日地餵你,直到你成為小胖豬為止,知道嗎?」
「是的,『爸爸』。」她舉手敬禮,而他忍不住捏捏她瘦削的面頰。
在褚群毅離開之後,楊秋苓想著伍風的話。她該怎麼辦呢?真的找個人結婚?可是又要找誰呢?她只覺得腦袋快要漲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