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音樂聲伴著吵鬧的人聲,這是一家小PUB,有個不知名的樂團在台上演奏。主唱聲嘶力竭地唱著,鼓手在旁賣命地敲擊著,打擊出節奏分明的樂章,而由於另兩人的聲音太大了,貝斯手就顯得遜色許多,他表情冷漠地低頭撥弄貝斯,似乎也沒有意思要出風頭。
吵鬧聲來自於PUB裡的眾人,大家都喝了點酒,說話也大聲起來,有人在抱怨,不管是家庭、工作、朋友……總有可以抱怨不完的話題;有人在誇耀自己,同樣是在金錢、朋友這些週遭事情上打轉。
樂團的表演告一段落,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
拍手的人大多是因為沒有人與他們談話,才會注意到表演已經結束,坐在吧檯邊的杜宛雲就是其中之一。
距離她丟了飯碗,已經過了三個月,她都靠著微薄的存款度日,並沒有積極去找新工作。
可是現在已經坐吃山空了,非得趕快擺脫困境才行。
錢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買過幾張樂透也都貢龜了。好煩啊?為什麼一定要辛辛苦苦看人臉色,才能填飽肚子呢?
宛雲喚住酒保,再點了一杯琴湯尼。
好友秋楓向她走來,一言不發把皮包往桌上一扔,在她身邊坐下來。
「怎麼啦?沒有收穫?」宛雲猜想秋楓不高興的理由。
「別提啦!早知道就不要挑今天星期四來!雖然Lady』s Night女性點酒可以打八折,可是來這的無聊女人也特別多,害我都沒有機會接近帥哥。」
秋楓大發牢騷,她來PUB的最大理由就是釣個好男人,剛剛相中了一個,才聊了幾句,帥哥就被另一個女子吸引住,藉故尿遁。
「你這麼說別人,難道你就不是無聊女人嗎?」宛雲慢條斯理地問。她們兩人說話一向沒有顧忌。
「我哪裡無聊了?像我這樣漂亮又性感,哪個男人見了我不稱讚的?」秋楓還擺出撩人的姿態,轉了個圈。
宛雲差點沒噴飯,她望望秋楓那張濃妝艷抹的臉,吐槽起來:「大言不慚!既然你這麼好的話,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工作太忙嘍!」
秋楓此話一出,才發現自己踩到了地雷。她和宛雲間什麼都可以亂講,就是千萬別提到「工作」二字。
宛雲臉色變了,秋楓急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啦!」
宛雲將杯中的雞尾酒喝盡,放下杯子道:「算了,不跟你計較,反正我明天就要開始找工作了。」她伸手拉住秋楓:「今晚是我『自由生活』的最後一夜,我們來個不醉不歸。」
「不行啦!我明天還要上班呢,而且你也應該早點回去呀,這樣子明天才有精神去求職啊。」
宛雲耍賴:「我不要,我還想再喝嘛!」
「你就是這樣子!老是隨隨便便,瞻前不顧後,才會被公司開除的。」秋楓想要快點脫身,只好說出重話。
宛雲大叫:「連你也這樣說我!」
「我只是說實話啊。」
她賭氣似的喊住酒保:「我要一整瓶威士忌!」
秋楓見到她的舉動,生氣了:「我不管你了!」
秋楓提起皮包調頭就走。宛雲有一點後悔,好友是在擔心她,她是不該這麼任性的,可是秋楓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入口處,宛雲攔也攔不住。
酒保將威士忌與酒杯放在她面前,替她開瓶倒了一杯,隨著那黃色液體流人杯中時,宛雲突然清醒了一點,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
她帶的錢不夠付賬呀!怎麼辦啊?
此時正播放著抒情的爵士樂,酒保動作從容且優雅,和他強壯的身軀、厚實的雙手顯得不太搭調,如果白吃白喝被這個人痛打一頓,恐怕會出人命!
得找個冤大頭幫她買單!
打定主意後,宛雲的一雙眼睛開始搜尋PUB裡的男士們,尋思哪個人像是容易下手的肥羊……
她對自己搭訕的能力頗有自信,常常很快就能和對方聊起來。
可是也僅止於此,後續發展常常失敗,原因是她太過糊塗。
實例一:她與A君相談甚歡,A君給了她名片──上面有電話號碼可聯絡他,但是粗心大意的她弄丟了名片,於是與A君就此斷了聯繫。這樣的情形總共發生了三次。
實例二:她與B君初次見面聊得很投機,交換了名片,她還是把名片搞丟了。幸運的,B君主動聯絡她,但是她忘了B君的名字,也忘了聊過些什麼,B君認為自己不受重視,結果負氣離去。這種情況發生過兩次。
實例三:她從頭到尾都忘了向C君要名片或交換電話號碼,於是兩人萍水相逢後,又各自進入茫茫人海中,從此再也沒有交集;這是最常發生的狀況,大概有十多次吧!
也難怪宛雲至今仍小姑獨處,乏人問津。
最近,失業的她沒有興致談戀愛,原本只是想要喝喝酒、跳跳舞、舒展舒展心情,才約了秋楓一起來PUB,結果目前手頭很緊的她竟把好友給氣跑了。遇到這種非常緊急狀況,她得再度重拾以前的魅力,釣個闊少來幫她收拾善後,付清酒錢才行。
有了有了,找到獵物了!
角落有個男客,穿著十分講究,長相嘛……有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還算好看,不過也不是帥到會引人注目的程度。
就是不要太英俊才好,外表非常出色的人通常自視甚高,她成功釣上手的困難度也大增。
宛雲將他列入目標的兩項原因,一是她從未見過這位男客,從他的舉動看來,也像是很少來PUB;二是這男客跟她一樣,點了一整瓶酒,可能是在借酒澆愁。趁他喝得暈陶陶,最容易下手。
宛雲繼續觀察他,注意他喜歡哪一型的女子,好提供她戰略參考,讓她一出馬就能降服敵軍。
秋楓以前取笑過她,說她如果把追男人的一半用心用在工作上,肯定很快就能加薪升職。
宛雲對秋楓的說法嗤之以鼻,她認為秋楓就是因為分一半心力在工作上,綁手綁腳才沒辦法完全施展出她的魅力來,艷遇的經驗才會比她少;況且,這麼認真工作要於嘛呀?賺的錢還不是公司的,而加薪升職對她也沒有吸引力,她最大的希望是麻雀飛上枝頭當鳳凰,做個少奶奶,成天享福。
但是她失了業,這意味著她現在沒有多餘的錢來打扮自己,也就不能常常出入高級社交場所,失去許多大好機會。宛雲心想,也許她以後應該「稍微」用點心在工作上。
想岔了,先解決眼前的問題要緊。
角落那個男客只顧喝酒,完全沒有注意過哪個女子。真是的,這樣子讓她怎麼察他對女人的品味呢?
宛雲歎了口氣,總之試試看吧!
她先去洗手間補妝,讓自己在PUB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得嬌艷動人。
作戰開始!
「嗨!你一個人嗎?」
宛雲拋了個若有似無的秋波,紅唇微微往上勾,用她自認為最動聽的嬌柔聲音,倚在角落男人的桌子旁。
男人連抬頭都沒有,兀自又灌下一大杯。
「看你這樣子喝酒,有什麼煩心的事嗎?」宛雲邊說邊在男人面前坐下:「可以說來聽聽看吧?」
男人對她視若無睹。
至少沒有趕她走吧。宛雲告訴自己不要洩氣,自亂陣腳。
她斂起笑容。微微皺起眉心,輕歎一聲:「我也遇到很多困難,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真是同病相憐啊。」
與人攀談,最重要的就是要讓對方認為你和他是同一種人,尤其是像這種情況,大家可以互吐苦水,很容易就聊到推心置腹。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男人啊!喝過酒之後只會有兩種話題,自吹自擂或自哀自憐。只要沒有不軌舉動,都很好掌握。
眼前這個男人終於一挑眉,看了她一眼。
「我不做那種生意的,請你走開。」
宛雲先是一怔,見到他輕蔑的表情,才恍然大悟她被當成特種行業女子在搭訕客人。
先前的偽裝立刻撤下,宛雲不顧一切地跳起來罵:「你自己心術不正,居然把我想成那種女人!我是看你一個人在這喝悶酒才來找你聊聊的,真是好心沒好報!」
「瞧你的打扮,也難怪我誤會呀。」男人的眼神對宛雲上下掃瞄一次,從容不迫地道。
好個沒見識的人!不過就是露個肩、裙子短了點嘛!這在她的打扮當中還算保守的呢!
她反唇相稽:「瞧你,天氣這麼熱還穿大衣,像變態!」
「我變態?你才──」
兩人的一場口舌之戰掀開序幕,結果是氣急敗壞的宛雲很快就在從容不迫的男人手上敗下陣來。
「……我真夠倒楣了!又失業又遇到你這種人。」最後,宛雲跺腳。
男人語氣緩和下來:「失業啊?也難怪,現在景氣不好。」
「那你還這麼對我凶?」
「抱歉抱歉,我是有些事情在心煩。請你喝一杯吧!」
他一改態度,請宛雲坐下。
終於走出成功的第一步,宛雲鬆了一口氣:「不用了。」
她當然不是在客氣,而是不用再點新的酒了。
宛雲將自己那瓶威土忌拿來道:「一起喝吧,我們都有很多難解決的事,慢慢聊吧。」
目的尚未成功,還要續努力。接下來就是盡量灌醉他,然後把帳掛在他身上,她就可以輕鬆溜掉了。
可天不從人願,男人似乎有乾杯不醉的酒量,反倒是宛雲意識漸漸模糊。
她不自覺地說了很多話,都是一些沒啥營養的話題,男人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她。
酒精慢慢滲透入她的身體,音樂聽在耳中好像不規則了,而男人的臉忽大忽小,後來她覺得胃有些絞痛,想去洗手間嘔吐,卻無力站起來,空間在她眼中愈來愈扭曲,最後變成一片漆黑……
※ ※ ※
「喂,還不醒啊?」
晨光刺痛了宛雲的雙眼,她勉力從床上坐直身子,看清自己身處一相當舒適、女性化的房間裡,秋楓正手叉腰站在她面前……原來自己在秋楓家。
「你真是讓人傷腦筋耶!PUB打電話來,說你一個人醉倒在店裡,他們查你的皮包,居然連證件都沒有。」
宛雲扶著疼痛得快裂開的頭:「那……他們怎麼知道找你的?」
「你打的電話啊!他們說你醉瘋了,不但鬧了很多笑話,還說什麼『我惹朋友生氣,得向她道歉,什麼的,然後就推開酒保到電話邊撥了號碼,才撥通就倒地睡得不省人事了,他們就拿起話筒來告訴我你的狀況。」
「幸好我還會這麼做。」
「什麼幸好啊!你知道你砸破了多少杯子,給店裡造成多少困擾嗎?害我替你一直道歉,丟臉死了!」
「對不起嘛!那帳單和賠償你幫我墊了吧?我會盡快還你的。」
秋楓笑了:「這倒是奇怪,有人幫你全付了,可是人卻先走了,你記得那個人是誰嗎?」
「這……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我搭訕的那個……」
宛雲一五一十地告訴秋楓,秋楓聽了直搖頭。
「你也太沒良心了,連人家叫什麼都忘了,小心糊塗帳欠太多,將來會有很多麻煩。」
「怎麼會?」
「你醉成那樣,說不定簽下賣身契都不知道!哪有人這麼好心,一點便宜都沒占就幫你付錢的?」
「對喔!」宛雲拍拍自己的頭。
秋楓見她那副傻樣,笑著遞給她一張紙條:「你呀!要精明謹慎一點啦,事情要考慮周到。不跟你多說了,我要趕快去上班,你也快回家去打扮打扮。喏,這是我幫你找的幾家公司,你去面試看看。」
「真是太謝謝你了!」宛雲抱緊秋楓,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秋楓皺眉:「滿嘴酒臭,以後別喝那麼多!」
宛雲站直,右手在太陽穴旁做了個敬禮:「是!遵命!」
「真拿你沒辦法,就是不能真的不理你。」秋楓苦笑。
※ ※ ※
Part 1──
「你在以前的廣告公司擔任什麼職務?」
「廣告企劃。」宛雲誇大了她的工作。
「哦?那麼可以說明一下你做過的廣告嗎?」
「呃……例如豐本汽車上一季的新車款AR30電視廣告,就是我的成果。」宛雲說不出來,只好扯謊講出她印象深刻的廣告。
面試官不可置信地搖搖頭:「這是我們公司的作品。」
第一家,就這麼完蛋了。
Part 2──
「你為什麼想進我們公司?」
「貴公司一向秉持誠實不欺,熱誠待客的原則,我相當欣賞。而且貴公司制度周全,對個人的未來展望相當有幫助。」
事實上她對這公司的情況完全不清楚,不過這麼說的話,模擬兩可,捧捧對方又可以引出對方提一些公司的制度;又能顯出自己說話有條有理,並且禮貌。
面試官得意地笑了:「是啊,進我們公司,只要虛心肯學習,即使是助理,幾年後也能升到不錯的職位,我們完全是用人唯才,而且肯費心栽培年輕人。所以我們都希望員工能把公司當自己的事業來打拼,那種把我們公司當跳板、一兩年就走的,我們不考慮。對了,你對未來有什麼計劃?我的意思是指你的生涯規劃。」
「目前自然是好好工作,如果遇到好對象的話,希望能盡快辭職結婚。」
面試官頓時語塞!
第二家就這樣泡湯了。
接著,第三家、第四家,也都因為她無厘頭的回答而一一失敗。
宛雲垂頭喪氣,在台北街頭踱步。
雖然現在是秋天,然而台灣四季不分明,驕陽仍高掛在天空,行人疏疏落落,宛雲懷著心事漫步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條林蔭大道。
綠色的行道樹遮擋了道路上的車聲,讓人雖然身處高樓大廈中,仍可以感受一些森林芬多精的氣息。
不遠處的誠品書店招牌使宛雲精神一振。
「去翻翻雜誌、看看書好了。」
打定主意後,她步入這棟大樓,看了兩本流行雜誌,以及和就業相關的書刊。
嗯,偶爾也要培養點氣質,讀點文學作品或藝術……宛雲雖這麼想,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走到完全相反的方向──流行事物和《如何抓住一個好男人》之類的兩性相處討論作品上。
男人喜歡的香味、如何穿出能吸引男人目光的服裝……宛雲愈看愈覺得心癢難搔,最後放下書本,到樓下的精品館逛了逛。
華麗的裝潢和投射燈,顯得每件商品都如此誘人,令她呼吸急促,捨不得空手離開。即使荷包拮据,她仍買了香氛精油,據說這種香味就有如雌性的荷爾蒙般,可以牢牢攫取住男性的注意力。
但這些東西價格甚高,她勸自己理智一點,趕快離開這個會搾乾她荷包的地方。
步出大門?,台階前有幾個年輕人坐在那談笑,也有個嬉皮模樣的人,可能是藝術家之類的吧。宛雲有點羨慕這些人,他們多麼優閒自在,彷彿沒有任何煩惱。雖然其中也有個上班族雙手快速在筆記型電腦上敲打著,肩膀和耳間還夾著行動電話,像是忙著在談生意。看到這人讓她心裡平衡些,至少不是每個人都很輕鬆。
「杜小姐!」
是在喚她嗎?她搜尋聲音來源,看到角落的男人向她微笑,他的手上拿著一本書。
嘿,雖然她一時想不出這人是誰,不過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既然想不出來那麼一定不熟悉,隨便打個哈哈,矇混過去就是了。
「是你啊!最近過得怎麼樣?」宛雲滿臉笑容,打起招呼。
男人微笑:「最近?我們昨晚才見面不是嗎?」
啊!真是窄路相逢,宛雲這才想起來,他正是昨晚PUB裡那頭「肥羊」。
他身上依舊穿著昨晚的那件黑大衣,雖然只是件風衣,在艷陽天下仍顯得不合時宜。
不過他至少叫出宛雲的姓來,她卻不知道對方該怎麼稱呼,真是枉費他付清了宛雲的帳。
她注意到他手上那本書,居然是《一千零一夜》。
難道他是個已婚男人,要在孩子睡前讀床邊故事嗎?
男人看到她眼裡的疑惑,微笑著將書收起來。
「你該不會忘了我吧?我是申炬。」
「申先生,真巧啊,你也來這看書嗎?」
嘴裡雖這樣說,暗地卻大叫不好!該不會想跟她討回昨晚欠他的帳吧?他在PUB一副凶神惡煞樣,現在如此友善,肯定不安好心眼。
申炬顧左右而言它:「看你穿得這麼正式,你還在找工作嗎?怎麼樣?有沒有好消息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宛雲手一攤:「大概沒希望,看來我還得當一陣子失業人口。」
「你原本是從事哪種行業的?說不定我可以幫上點忙。」
她半歡喜半疑惑:「廣告業。你對這方面熟悉嗎?」
申炬一笑:「我有朋友是廣告公司主管,我介紹你去應徵,不過不保證會錄用。」
「這樣已經太好了,真謝謝你。」
沒想到一面之緣能碰到這種好男人,不但幫她付帳,還要幫她介紹工作,這種大善人要往哪裡找啊!
「沒什麼,你早點找到工作也才能還我錢啊。」
「錢?什麼錢?」宛雲還想裝蒜。
「你在PUB摔壞的東西和酒錢,加起來接近一萬塊。」申炬從公事包中拿出收據和借條:「你那時跟我借的,看,上面還有你的簽名呢。」
哇!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宛雲收回剛剛對他的「大善人」評語。
吝嗇鬼,算得這麼清楚!區區一萬塊也要她簽下借據。
「其實我不缺這些錢,但是我們初次見面,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吃騙喝的那種人?所以還是謹慎了點。」
居然可以微笑有禮地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宛雲恨得牙癢癢的。
不過她勸自己克制脾氣,這人還有點利用價值,不能這麼快就扯破臉。
「既然申先生這麼謹慎,怎麼沒有想到我一個小女子醉倒在PUB,恐怕遭遇不測,這麼一來就不能還你的錢了。」宛雲已經極力克服怒意,但是說出來的話還是帶刺。
「剛好有點急事,真抱歉。」申炬收起了笑容,一抹憂慮浮現在他臉上。
宛雲才發現申炬憂鬱的樣子很迷人,比帶著可惡的笑容時好多了。
「發生什麼急事嗎?」
「別提這件事了,沒什麼好說的。」申炬站了起來,又道:「我請你吃午飯,就當做昨晚把你丟下不管的補償。你想吃點什麼?」
宛雲說出一家極高「貴」的餐廳名字。看你這吝嗇鬼請不請得起!
申炬居然點頭。
「不遠,我們走路過去吧。」宛雲深怕他反悔般,急切地說。
說不定申炬根本不曉得那間餐廳,才會這麼爽快。她曾聽說兩個人在那吃一頓的價格,就接近宛雲欠他的錢了。
申炬一派輕鬆自若道:「那裡有台灣唯一像樣的懷石料理,料理精緻,有餐時的視野好,庭園佈置很用心。沒想到你也知道那裡,我還以為你只會喝酒呢。」
又被將了一軍,怎麼他連吃個飯也要損她幾句呢?
不過聽申炬的語氣好像對那餐廳很熟,宛雲只聽說那是一家很貴的日式料理,從來沒進去過。
她暗暗歎息,和申炬的口水戰沒有一次贏過,都是她被糗,真沒有道理啊!平常碰到這種情況,不都是女人佔上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