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藍晴匆匆的趕到目的地時,才十一點多,她在附近的行道樹下找到江翁文的車,隨即坐了進去。
江翁文愣愣地看著她好半晌,先從她的衣著打量至她的臉,隨後才道:「大哥!我是叫你打扮一下,沒要你穿睡衣來呀?而且這是很有女人味的粉紅色睡衣。
他的這番話隨即招來一記白眼及警告,這也讓他瞬間將嘴抿緊,眼底馬上泛起恐懼。
慘了!他說了不該說的話。
「現場情況怎樣了?」要不是因為時間窘迫,懶得跟他計較,現在江翁文的臉上八成已經多一個瘀青。
席藍晴邊看著酒店外頭的情況,內心邊擔心著石烈宇不知道有沒有跟來。雖然在出門前已經有確認過了,但是以他奸詐多變的個性來說,她還是小心點比較好,而且說不定現在他已經發現她的人早已不在床上了?
一想到這兒,席藍晴擔憂的臉色明顯更加蒼白幾分,還是快點把事情解決的好。
「兩邊的人馬已經在聚集了,你看。」江翁文鬆了一口氣,他剛才還以為又要被扁了。他指著馬路兩邊三三兩兩聚在—起的年輕人。
這些人最明顯的特徵就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白色段黑色的衣服,分別代表著他們所屬的派系。
「怎麼才只有這些人?」都快十二點了怎麼才這-—點人,行
來離真正開打的時間可能還需要再等一個小時以上。
想到這兒,她更急了。要是在這中間那傢伙突然尿急,爬起來上廁所怎麼辦?到時她回去不被他念死才怪,說不定以他那種管家婆的個性,還有可能對她採取二十四小時嚴格監控哩!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表情好像怪怪的。」他原本想說「不舒服」這三個字,但是按照以前的經驗來看,還是不要說出口比較好,否則剛才才逃過一劫,這次一定躲不掉。
「沒、沒事。」席藍晴搖頭否認。「你就不能叫他們快一點嗎?打架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幹嘛拖拖拉拉的,氣死人了。」
她嘴上說沒事,問的卻是急死人的問題。
江翁文表情一苦。「大哥,你別擔心,對方約的是十二點,想必我們這邊的人應該也會在十二點前趕到。」天啊!他們可是受人之托耶!而且道上的規矩是——拿人錢財者,矮人一截。哪有命令人的道理,這無疑是要他去送死。
「是這樣嗎?」她的表情甚是懷疑。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朝上,不知跟他要什麼。
「大哥,你要什麼?」江翁文有看沒有懂的問。然後像是想到什麼,逕自點了根煙遞到她手指間。
想不到大哥的生活習慣在短短幾天不到的時間內就改變這麼多,竟然學會抽煙了。就在他沾沾自喜的同時,背部突然一團冷氣團朝他襲來。
席藍晴—愣,表情一僵,嘴角很配合的抽搐—了下。
這表情……對江翁文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大哥,你別生氣,留一點力氣。」他怕得六冒冷汗,不忘趕緊將煙拿走捻熄。
席藍晴眼睛往他—瞥。「你沒有先跟對方收錢?」語氣有著十足的威脅感。
「這……」
「那就是沒有羅!」她的臉色—變。
「因為這次的合作對象是第一次,我不敢……」
「什麼不敢!」」不等他話說完,她馬上憤怒的大吼。「你沒先跟他們收錢?要是對方故意賴帳怎麼辦?你要負責嗎?」而且這次的情況跟以前不一樣,就算對方不來個萬一,她也會突然有個萬一。
天啊!她心裡有非常不好的預感,要是真讓那傢伙跑來,她不僅連錢都沒得賺,還有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工作。
一想到這,席藍晴的眼睛頓時成了雷達眼,快速的掃過週遭的環境,心裡直喊觀世音菩薩、玉皇大帝的。
她得想個辦法避開石烈宇才行,就拿今天這件事情來說,就是因為讓他知道,所以才會害她提心吊膽的。
「翁文,以後你如果要聯絡我,直接發通簡訊給我,不要用電話聯絡。」或許這辦法行得通。
「為什麼?」他不懂她為何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沒有為什麼,反正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她不安的繼續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大哥,你是不是在找什麼人?例如石……」
「閉嘴!不准提到他的名字,否則……」席藍晴舉起拳頭在他面前晃了兩三下。「我要你好看。」她心跳急劇加速。
「是、是、是,不提、不提。」江翁文小心翼翼的應允。心裡除了好奇席藍晴臉上的不安外,不禁佩服起石烈宇,他竟然有這般能耐將這家喻戶曉、眾人聞之喪膽的席藍晴,治得服服帖帖的,下次若再有機會見到他,一定要稱呼他一聲「大哥大」。
江翁文絕對無法置信.才剛想過的事情這麼快就實現了,而且是在開打前不到十分鐘。
席藍晴因為一心只想快點把事情解決.所以在出手寸除了快,狠、準外,幾乎可以說是毫不留情,凡吃過她拳頭的人不是
當場血流如注,就是痛得直在地上打滾,下場除了慘兮兮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而這情況讓江翁文看得是「心肝碰碰跳」,希望她別打出人命才好。
今天大哥是怎麼了,出手這麼狠?
在另一方面,席藍晴除了想快點將工作處理完外,也同時把這幾天所受的悶氣全都發洩了出來。
她每打一個人就在心裡暗罵石烈宇一次,打得可以說是不亦樂乎,甚至還有打上癮的感覺,就像節拍器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停不了。
「石烈宇,你這個自私的沙豬!」她氣憤的出拳,而被她拳頭打到的人當場倒下。
好有快感,這段時間裡壓抑許久的悶氣,終於有那麼一點點得到平衡。
「石烈宇,你是個混蛋!」一抬腿,當場擊中朝她撲來的人的下巴。
哇!好舒服,有通體舒暢的快感。
殊不知她這打法已經讓兩邊人馬感到心驚膽戰。除了佩服她的這好身手外,也害怕被她打到,因為她好像已經打上癮般,還邊打邊罵,似乎在發洩什麼,根本沒在看她是否有打錯人。
「大哥,你打錯人了!要打穿黑色衣服的。」江翁文的下巴險些掉下來,「牙齒皮皮挫」,大哥怎麼隨便亂打一通?就算心裡真有氣也不必現在發作吧!
「一樣啦!」席藍晴隨口應著。反正她打的只要是男人就對了,誰教他們跟那傢伙一樣都是男的。
正當她打得過癮的時候,突地,不知從何處出現一名穿著藍色睡衣的男子,和席藍晴身上粉紅色睡衣是同一系列的。
大家的動作一致慢了下來,望著突然闖進的陌生男子。
怎麼了?打得正過癮的席藍晴對大家突然慢半拍的動作感到納悶,目光恰巧對上正朝她走來的男子。
「媽媽咪呀!」她驚呼,立即轉身拔腿就跑。
他怎麼突然出現,而且還是穿著睡衣?
「席藍晴,你給我站住!」石烈宇邊追邊在後頭大吼。這女人不要命了,看到他竟然還敢跑。
會聽話站住的一定是白癡!席藍晴當然是跑得更賣力,哪有可能乖乖聽話停下來,她又不是真的傻了。
石烈宇往前邁開一大步,瞬間抓住她的衣領。「抓到了,你還想跑。」他就不信她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放開我!你不是……」他應該睡得比一頭豬還熟,怎麼會……這下真的完蛋了!
「我不是告訴你晚上不准出門嗎?」石烈宇態度一凜,表情十分可怕。
「我有工作。」她還是那句話。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她就是擺不出平時那囂張的德行,反而像只溫馴的小綿羊任他擺佈,甚至在他生氣的時候,還會低聲下氣的。
「工作有比睡覺重要嗎?」他又問。
「這……」她想說有,可是目光一觸及他的臉龐,馬上嚥下想說的話。
下一秒,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身體突地一個凌空,輕輕鬆鬆地就被他扛在肩上。
「你放我下來。」席藍晴的臉一紅,生氣中卻帶著一股嬌羞。「這樣很丟臉耶!」天啊!以後她無臉見人了。
「既然知道丟臉,為什麼當初不乖乖聽我的話?」石烈宇朝她的屁股送上一掌,作為她不聽話的教訓。
「你……。他竟然在大家的面前打她的屁股?天啊!殺了她吧!她已經清楚的聽到人群裡傳來的笑聲,這下更無臉見人了。
「做錯事就應該要認錯,而不是急著找借口。」石烈宇不顧
眾人異樣的目光,越過他們,直接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錢還沒賺到耶!
「還能去哪裡。」這個白癡女人!他打開車門,直接將她丟上車,隨後坐上駕駛座,揚長而去。
江翁文對石烈宇的佩服更增添一分,看來他不只是大哥大,而是大哥大大。
自那天回到家後,可憐的席藍晴除了沒賺到錢外,還浪費了不少體力,也受到非常嚴厲的教訓。
她一連吃了好幾天的白吐司配白開水!而石烈宇依然是山珍海味樣樣來,更可恨的是,他餐餐都煮她愛吃的蝦子,但他每次卻都不碰那道菜,最後還在她的面前將它們全都倒進餿水桶裡,讓她只有乾瞪眼的份。
在這些天裡,石烈宇不理她也罷,當她是隱形人也好,還處處限制她的行動,更可惡的是他還沒收了她唯一對外聯絡的工具——電話。
雖然她是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痛扁他一頓,然後再將他大卸八塊,最後再用垃圾袋裝起來丟進垃圾車,但這些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實際生活裡她可是得低聲下氣,更得擺出一臉的無辜相,以博取他的原諒。
天啊!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還是吃錯了藥,或是被下了蠱?她怎麼完全變了個人似的,竟然會對他唯命是從?
更教席藍晴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向愛面子的她,對於那一晚他在那麼多人面前揍她的小屁屁,她竟然一點都不計較,而且還有事情過了就算了的想法。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一股香味飄進她的鼻腔,打醒了她沉寂許久的味蕾,肚子也非常配合的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又到了她最痛苦的時刻——吃飯。
一想到她只能吃白吐司配白開水,心裡縱使有不平衡還是得嚥下肚,誰教她惹了不該惹的人,可是,她到底是哪裡惹他不高興了?這個問題在她腦袋裡已經停留了好幾天。
只是單純的因為她沒有聽他的話嗎?
若真是這樣,那石烈宇就真的太小氣了!
每個成年人都應該有份工作,那是她的工作,而且她沒嫌他整天無所事事已經算不錯了,他竟然還敢管到她的工作上頭來。
是呀!她都忘了問他工作的事。和他相處了好幾天,都不知道他的工作到底是什麼耶!改天有空一定要問問他。
但若不是這個原因,那他又是為了什麼生氣?
走進飯廳,看了眼桌上的菜色,心裡更是嘔。
他又煮蝦子了! .
席藍晴拿出放在櫃子裡的吐司,順便倒了杯開水,一古腦兒的坐下來,逕自啃了起來。
「你今天可以吃飯。」石烈宇替她拿了副碗筷。這些天只有讓她吃白吐司,她明顯的消瘦了許多,他知道處罰也應該要有個限度,況且她已經吃這麼多天的白吐司,應該足夠了。
「喔!」她沒聽進去他的話,只是淡淡的應了聲,繼續啃吐司。
她還在想剛才那問題。
石烈宇見她思索的模樣,挑高半邊的眉。「藍晴,今天吃飯不必吃吐司,」
「喔!」她還是在想剛才的問題。
見她還是不為所動,石烈宇索性將她手上的吐司抽走,並將碗筷塞進她的手裡。
席藍晴一時還反應不過來,傻愣愣地看著手上的碗筷。
「晚上就吃飯吧!」
「吃飯?真的嗎?」她狐疑的問。以他卑劣的個性來看,說不定他只是在玩弄她。
「是真的,快吃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這麼說是真的羅!她嘴饞的舔了舔唇,馬上對桌上的菜發動猛烈的攻勢,她已經吃了那麼多天的白吐司,現在終於有機會換換口味,豈還有客氣的道理。
「可有他的消息?」一位戴著金邊眼鏡,蹺著二郎腿,右手指間夾了根雪茄,坐在皮製辦公椅上的男子問。
「沒有,他就好像從這世界消失了一樣,就連他的秘書那邊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在男子前方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名瘦高的男子,他頭也不回的答道,緊蹙的雙眉似乎也在為這件事情頭痛。
「你想他會躲到什麼地方?」坐在辦公椅上酌男子問。
「我不清楚,他任何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探聽過了,就連他母親那邊也都打擾過了,但就是找不到他的人。」落地窗前的男子旋身走至辦公桌前,點燃根煙,用力的吸了一大口。緩緩吐出的煙霧瞬間將週遭的空氣染上一片白霧,灰濛濛的。
「那他的朋友那邊呢?」坐在辦公椅上的男子又問。
「他的朋友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消息,但是我覺得還是先不要有任何動作,要是一不小心露出馬腳,情況會對我們非常不利。」
「那有沒有可能他已經不在國內?」
「所有的航空公司那邊我都查過了,可以確定的是他人還在國內,只是截至目前為止,還查不出他是躲在什麼地方。」
「哼!石烈宇八成以為只要消失一陣子,大費周章的裝神弄鬼一番,我們就會傻得露出馬腳?」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不以為然的冷笑著。
「說不定事情跟我們所想的不一樣,也說不定他已經派人暗中在察探有關我們的事。」
「喔?這話怎麼說?他有可能這樣做嗎?。
「是有這個可能。」高瘦的男子並不排除這可能性。
「但你不是已經完全取得他的信賴了嗎?他應該不至於懷疑到我們身上來才對。」
「這也難說,反正他失蹤的這段期間,只是為了爭取他所需要的時間,所以在這段期問內,我們更應該小心應付。」
「照你這麼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將他逼得非露臉不可?」
「先別心急,我有個不錯的辦法。」高瘦的男子臉上浮現一抹令人心寒又得意的笑容,湊上前說出了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