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回來了!帶著兩個碩士學位,企管與電腦。他看起來成熟穩重,氣度非凡,李-哽咽不能言,只有拚命拭淚。
「哥,打算回來定居了?」李姬和周捷一起去接機,李廷一見周捷,並不十分欣賞,老覺得他精神欠佳。
「我當然是回來定居!」他篤定地說。
「怎麼沒帶個嫂嫂回來?媽可是急死了。」李-偷眼看他,不知他是否還在意那些往事。
「哦,她也快回國了。等她拿到學位回國,我們大概就會結婚了。」他不禁強烈地想念才分手一天的於薔,若不是她的愛鼓勵了他踏上回家這條頗為艱巨的道路;至今他可能仍在異邦漂泊。
他望著車窗外,神思隨著想念飛遠了,落在異國的土地上。他仍記得那年他初初踏上彼方的土地,是嚴寒的早春,舉目望去世界為冰雪所覆蓋,一片銀白嚴妝。當時,他的心孤獨疏離,特別感受到冰霜的刺寒。
繁重的功課旋踵而至,他找到了最好的理由,把自己與旁人隔離起來,不問世事,連台灣留學生的聚會也很少參加。情況一直持續下去,直到遇見於薔。
她之所以吸引他的目光,是因為她長得像欣穎,天!看到她時,李廷痛苦地閉上眼睛,然後飛快地逃離餐廳,心裡被欣穎所盤據的陰影逐漸擴大,制住了他,以致把手中的餐盒掉落一地。
即使這樣,他仍無法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個神似欣穎的女孩。她很愛笑,蓄了一頭俏麗的短髮,常和一群台灣學生進進出出的,在紐約州立大學的校園裡頗為活躍。
於薔之所以會留意到李廷,卻是因為他的離群索居,以及不時投向她的奇怪目光,她不舒服極了。按捺不住,有一天在麥當勞裡,她筆直走向他,問:「你幹嘛那樣看我?我是你高中的同學嗎?」她忍不住耍起嘴皮子。
李廷也不理她,自顧自地啜著他的可樂。
『咦,你怎麼不會回答我:『不,你是我高中老師?』說完,她自己笑了起來,似乎頗欣賞自己的幽默感。不過,當她看李廷毫無動靜時,不禁氣餒了,問:「難道你不是台灣人嗎?」
她很認真地端詳他,搖搖頭:「不,我絕對不會看錯的。喂,我問你,你幹嘛老是怪模怪樣地瞪著我看?你覺得我很漂亮嗎?」
「你長得很像我——我妹妹。」李廷把妹妹兩個字說得很艱澀,說完便起身向外走。
「喂,等一下。」她追出來。
「你妹妹怎麼樣?死了還是生病了,不然,為什麼你看起來那麼憂傷的樣子?喂,我覺得有點像小說。」
李廷站住回視她,有一絲憤怒。
「她沒有死,請你不要亂說話。說實在的,現在我覺得你跟她一點也不像了。她沒有你那麼多嘴!」
「謝天謝地!」她根本不在意他的罵人,吁了一口氣。
「還好我終於不像她了。看你這怪樣子,你妹妹能好到哪裡去!」
他望著她的模樣,那樣率真與自然,充滿活潑的氣息,忍不住笑了。「對不起,打攪你了。再見!」
於薔在背後望著他,搖頭興歎,「這年頭還有這等人物?!」
一個跑步,又回到速食店,加入了朋友的笑鬧中。
從那時起,於薔每回在學校看見他,老遠就會和他打招呼,也不管他搭不搭理。日子一久,李廷也無法對她板著臉了,偶爾會衝著她,給她一個微笑。
「嗨,小心,彆扭著了腳。」他看她走路都是活蹦亂跳的。
然後,於薔打聽到他的名字和背景資料,便常常跑到他素館找他,邀他參加舞會或是郊遊烤肉等活動。
通常他都不參加,但是於薔纏著他非去不可,嚷著:「李廷,你再不去跳跳舞,活動一下筋骨,快成為骨董化石了。」
他拗不過,免為其難地跟她去,結果是坐在一旁嗑開心果,看她跳了一個晚上的舞。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於薔喜歡他,還倒追起他來呢。奉廷的室友嘲弄他:「你艷福匪淺。」
李廷聽了很不自在,漸斬又不搭理於薔了。
他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再愛人了。
於薔這一廂可火大了,搞不懂他到底想什麼。一個氣不過,她朝他大喊:「難道你在台灣已經結婚?或訂婚了?」
他搖頭,勸她:「於薔,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你好好去和大伙他們玩!」
「我不要!」她拗起來也是夠瞧的。
「你說,我到底哪裡令你討厭?我不漂亮還是不溫柔?要溫柔,我會改嘛!」
他無奈地望著她,搖搖頭。
「那你怎麼了嘛?」她突然尖叫。
「天啊,難道你是GAY?」
他翻翻白眼,作出不可理喻狀。
「那你究竟怎麼樣嘛,好,你敢說你討厭我,或不喜歡我的話,我就離開,不再纏著你。」
他怎麼說得出口呢?只有重重一歎,轉身便走。
她眼淚汪汪地看他離去.傷心得無法遏抑。
但是她也不退縮,整整在他宿舍前站了三天崗,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他無法再堅持下去了,看著雪花飄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小臉凍紅了,眼睛一閃一閃地泛著淚光,他終於跑出宿舍,抱住了她,直喊:於薔,你何苦這樣?何苦呢?」
她激動地擁緊他,哭得一塌糊塗,也不管路過的行人,仰頭就熱烈地吻著李廷的唇,咬得他疼痛地叫了出來。
「你最可惡!」她又嗔又怨地埋進他懷裡,歡喜得不得了。
然後,李廷把欣穎的事全部告訴了她。
她眨眨大眼睛,「我說嘛,我好像走進小說裡了。」她突然抱緊了他,「你真笨,一切都過去了,為什麼還要在意呢?除非你永遠都不能以兄長的眼光來看她。」
他注視著於薔,知道自己終於走出了囚牢。
她帶他進入了另一個充滿愛與喜悅的天地,使他往後的求學生涯不再孤獨;也使她漂泊的靈魂得到了安頓。
車子轉進了熟悉的巷道中,李廷的心跳加快,伸頭-望。
「這麼說,我就快有個嫂子啦?」李-高興不已,興奮地說。
「媽聽了不知要高興成什麼樣子。」
他聞言,回過頭,會心—笑。於薔,是絕對不會令人失望的。
文郁早已在家門口鵠望了,一看見李廷,眼淚就不聽使喚地一直掉,李廷走上前,喊了聲媽,一把抱住了她,母子相擁,激動得無法言語。
李-一旁擦著眼淚,叮囑周捷把行李搬進屋裡。
一番敘舊之後,李-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宣佈了。
「媽,哥說他快結婚了。」說著,催李廷拿相片給大家看。
文郁看了,的確很高興,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激動莫名。
李-心想,關於褚世宏的事,究竟該怎麼向李廷啟口呢?
唯恐他一時不能接受文郁的作法,又鬧得滿城風雨。
偷著空檔,李-偷偷試探他,「哥,褚老先生病了,好像很嚴重。」
李廷有點動容,問她:「什麼病?」
「腦中風他太太前幾年去世了,頂可憐的。」李-故意說。
李廷一副沉思狀,半晌都不說話。
「褚家找人來央求媽去勸他,聽說他一直不吃藥,也不肯和醫生合作。」她思索著適當的話語。
「媽放心不下,就去探視他。」
「哦?」他似乎不怎麼介意。
「哥,你介意嗎?」
李廷莞爾一笑:「你都不介意了,我介意什麼?」
是啊,人家是他父親呢!我擔個什麼心?李-鬆了口氣,順著勢,又問他:「或許你也該去看看他。」
「有這必要嗎?」他想的倒是他其他孩子們的觀感。「媽去看他就好了。」
李-聳聳肩,不置可否,招來周捷,說:「我們回家去了,哥,別忘了明天我請客替你洗塵。」說畢,和周捷相偕離去。
「媽,他們好嗎?」李廷望著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問文郁。
文郁歎了一口氣,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便對他說:「改天有空再告訴你吧!」聲音轉柔,「累了嗎?媽去給你放洗澡水,你好好洗個澡,睡個舒服覺,養足精神。」
「媽,」李廷拉她坐下,「你別忙,我自己來就好。你這邊歇著,我有話和你說,」她定定地凝望著母親,充滿溫柔。
「李-說,他生病了,你常去探視他。媽,你別擔心,僅管去吧,別在乎我或著別人怎麼想、怎麼看,何況你去看他,我才真的放心。」
文郁濕了眼眶,一個激動,緊緊地擁住了他。
李-和周捷兩人表面上維持著勉強的關係,骨子裡早已互不干涉,各過各的生活。
起初,周捷也想試著挽回,一看到李-冷冷的眼光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再也不想委曲求全了。從李-身上所感受不到的熱情,只好又向外尋求。很快地.,又和茱莉舊復燃。這次,他撤底對李-絕望了,對她的心也淡了,只剩下不甘心。
褚世宏的病況漸好,文郁也放心了。又加上兒子回來待在身邊,這一來,她顯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看你最近心情特別好?」褚世宏問,含笑看著她。
「嗯,」她故意賣關子,慢慢地說:「李廷回來了。」
褚世宏點頭,也跟著高興不已。半晌,他卻又歎起氣來。
「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來看我?」
文郁挽著他坐回輪椅,推回房內。「再說吧,我伺機向他提,這事急不得的。」
李-這邊已是寒了心,不再多說什麼,全心放在工作上再不管周捷怎麼做了。
她跟他提離婚,只惹得他陰惻惻地冷笑。「你別妄想。」
「周捷,何苦呢?我們何苦彼此折磨?」
「我很快樂呀。李姬,你的痛苦就是我的快樂。」
他不在意她,卻也不放她走,一心一意要折磨她。兩個人勢如水火,互不能容,有時甚至也會對她動粗,李-並不想和他計較,只有遠遠逃避。家,已回不得,也不想回;她只有經常性的流浪外宿。沮喪與絕望似乎已深入到她骨髓裡了,拆解了她的生命力,只剩一副軀殼。而當褚煜和楚倩倩訂婚的消息經報紙披露後,她的靈魂彷彿抽離了軀體,最後,連軀殼也瓦解了。
她夢遊似地沿著街道旁—路走下去,進去每一家藥房,零散地買安眠藥。她這麼做著,好似鬼使神差—般,沒有知覺。然後,她走回家,給自己倒了杯開水,和著藥丸一飲而盡。
一片幽暗壓迫著她,她昏昏沉沉地想,我應該死了吧?接著是刺眼的白光籠罩著她,她以為自己躺在草原上。周圍似有聲音,非常嘈雜。她想就這樣沉睡,永遠不醒。
似乎經過了漫漫幾個世紀,她覺得腹部燒灼般地疼痛,胸口氣悶,連呼吸都困難。她想掙扎,逃避痛苦。
一雙熱熱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溫柔地呼喚,「小-,媽在這兒,別怕。」
她好累好困乏,好想休息,為什麼這麼暗呢?
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陷在白色的枕頭裡,讓文郁看了,心一陣一陣地抽搐,絞在一起,幾乎無法呼吸。
是周捷回家拿衣服發現她的,及時救了她一命;但是李廷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後,憤怒之餘,毫不寬貸地威脅周捷簽下離婚協議書,他攫住他的手,狠狠地把離婚協議書拋給他。
「你仔細看,看她變成了什麼樣子,你是不是要逼她到死為止,才肯放手?」
周捷怯怯地望向她,不由得一陣後悔和痛惜。
「你知不知道,醫生說她還不一定能活過來。」李廷痛心疾首地罵他。
「如果她活不過來,我會要你的命。周捷,簽完名字,我希望你立刻滾開,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周捷迫於無奈和無顏抗辯,終於簽了自己的名字。臨走,他不安地看看李-,心想:你倒會挑時候,人家都已訂婚了。也算你的命吧!他在心裡說著——李-,祝福你吧,希望你能夠醒過來,好歹看看你勝利的成果。心一橫,頭也不回地走了。
文郁鎮夜無法合眼,眼前這個削瘦蒼白,毫無生氣的小女人,一息尚存,縷縷牽動她的柔腸,寸斷寸結。
她心知李-是撤底對她所給予的生命絕望了,才會選擇自殺來了結,也是放棄了無法依恃的親情與追尋不到的愛情。
文郁覺得彷彿是自己親手扼殺了她。當她絕望時,未曾給過她希望;當她需要愛時,也未曾好好愛過她;甚至當她孤立無援發出求救訊號,也未能及時幫助她。所以,她選擇了棄絕。
文郁溫柔地撫觸她冰冷的面頰,心如刀割,淚水不停的湧上來,滴濕了衣襟。
「媽,你必須回家休息了。」李廷憂慮地向她說。
她倔強地搖頭。「李-不醒過來,我就不回去。」
「媽,這又何苦呢?」
「李廷,」她幽幽地說:「從她出生,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和你的父親,從來沒有好好愛過她。她的苦、她的委屈,我從未正視過。我知道她心裡怨我,卻從來不說。讓我等,我要等她活下去,我要讓她知道,我會愛她,不再讓她受苦了。」
然而,病床上的李姬緊閉雙唇,固執地昏迷,不願復甦。
當主治大夫再次巡房時,面露憂色地說:「原來我估計她該醒了,為什麼情況不太對勁呢?」他轉而詢問護士,「Miss黃,體溫血壓?」
他低頭快速地看完病歷,帶著安慰性的微笑對文郁和李廷說:「應該沒什麼問題的,有任何狀況再隨時通知我。」
醫生離去後,李廷俯視著李姬,說:「媽,我想,李-下意識在拒絕甦醒吧?這樣下去,會一點一滴地耗損她的生命力的。媽!」
他似乎有所求。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去找褚煜來,是不是?你別忘了,他日前才訂婚,你想,他來了又如何?假使不願來呢?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李-再受刺激,情況會怎樣?」
「與其這樣坐著等,我們總要試試看啊!」
文郁望著李垣,良久良久,終於拿起電話,撥下號碼……
半小時後,褚煜倉皇失措,飛也似地衝進病房,看見李-,倏地呆住了,兩行眼淚沿著臉龐掉下來。
他倚著床沿,緊緊握住她枯乾的雙手;喃喃地說:「李-,你怎麼這樣傻?有什麼天大的事不能解決呢?只要你開口,我都會替你辦到的。
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他執著她的手,沉穩地說:「只要你開口告訴我,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李-,我要你醒過來親口告訴我、要求我,我一定替你辦到。無論如何,就是不許你死,你懂嗎?」
「我知道一切都不對勁的,看見你瘦成那樣一點精神也沒有。說你幸福快樂?等著你的固執消失,等你承認你對我的感情。和楚倩倩訂婚是個幌子啊,我請了多少人調查你和周捷,他親口說的,除非我結婚了,才肯放手。李-,我怎麼能夠告訴你我的計劃呢?我千思萬慮,只為了與你白頭偕老,卻沒料到你會這麼傻。李-,你一定要醒過來,……因為我等著你啊!」
兩顆閃爍的淚珠輕巧巧地從她眼裡滑下,一閃一閃。她仍未把眼打開,但是,她的心靈之窗已打開了,迎進了暖暖的愛情。
李廷和文郁一齊滿懷感謝的心情,注視著她,看見她那柔軟無力的小手終於被一雙大手給緊緊握住了。
翌日,在褚煜滿含熱切愛意的目光中,李-終於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他,以為是夢,軟弱地說:「我……夢到褚煜。媽,好奇怪,我好像聽到他……」
然後又因虛乏而睡去了。但是;她的呼吸平緩均勻,嘴邊還帶著一絲笑容。
褚煜一刻也不肯離開,為了證明他所言不假,楚倩倩帶著一百萬元的支票翩翩來到,她難改聒噪的毛病,說:「為了他這個計策,姑娘我犧牲了名譽,還累了一整天,要不是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可不幹。」然後她低頭望著李-,聲音一變:「行行好,嫁給他吧,別再讓他誘惑女人了。這樣子,你就做了一件大功德了。說實在的,我真羨慕你。」她從口袋中拿出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中:「你看吧,這個戒指也是按你的手指大小打造的。趕快好起來,嫁給他吧!他快瘋掉了。」
李姬只是淌淚,不能言語。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褚煜深情地握緊她的手,拭去她的淚。
「別哭,一切都過去了,從今而後,我都會陪著你。」
等李-一康復,褚煜就迫不及待地宣佈解除和楚倩倩的婚約,然後又閃電式地宣佈和李姬訂婚的消息。他要娶她,由於法律的緣故,還有一些麻煩,得耐心再等一等。知情者不禁為之喝采祝福;不知情者嘛,除了大歎世風日下之外,也順便乘機罵一罵褚家的行為舉止,事不驚人死不休。
褚世宏臨終前,終得與李廷父子相認,他什麼也沒留給李廷……不,他給了李廷最珍貴的一句話,選你所愛,愛你所選。
他把李-和褚煜的手緊緊握住,為他們祝福,然後才心滿意足地與世界告別,文郁始終隨侍在側,不曾須臾離開。褚世宏把房子遺贈給文郁。
褚威和褚進非常緊張,始終在褚世宏床榻前挨著,當他們獲知褚世宏並沒有將財產分給李廷時,大大鬆了一口氣。不過,在知道褚家這棟大房子竟歸陳文郁所有時,表現得十分憤慨,卻是莫可奈何——畢竟這是褚世宏的權利。
欣穎朝李廷喊了聲大哥,互相凝望,許多往事湧上心頭,已不再是痛苦和遺憾了,只是心頭上淡淡的哀愁。
對於褚家的很多作風,李-仍是看不順眼,縱使已經姓了褚,還是沒改變;褚煜雖有心想改掉一些闊少爺的作風,無奈積習已深,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為工作,他們也爭。
李-執意要繼續從事新聞工作,他不許。鬧了一陣子,終於還是褚煜妥協,不過,他這次鄭重「警告」她:「絕對不許再扯褚家的後腿,別忘了你姓褚。」
她揚起眉毛,不馴地說:「這是新聞自由的國度,老公,除非你做得令我滿意。」
軟化的還是褚煜。他只得大刀闊斧地改變旭揚整個結構,開發了好幾種新產品,投入製造業。又籌設了許多基金來回饋關於孩子,他們也吵。
不過這回終是李-聰明地妥協了。因為褚煜威協她;「你再不生,小心我在外面自己生。」
李-想起楚倩倩之流,並非不可能,趕緊用吻軟化了他:「老公,別急嘛。先讓我把這一系列專題做好。」
褚煜只好望妻而興歎了,誰教他愛她如此之深啊!這一輩子只好栽在她手上了。
李廷當然和於薔結婚了,他們這一對也是頗為熱鬧有趣,多半是李廷認輸投降,於薔說這是「討回公道」。
周捷終於沒和茱莉結婚,兩人熱度退了之後,各分東西。
他後來娶了一個各方面都很平庸,卻很賢淑的女人,一心一意地待他,為他生了四個孩子。
文郁呢,滿足地終老在褚世宏留給她的大宅子,姓李和姓褚的兒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