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了,艾維斯進出家門總是經由從他自己的房間,她就像是一個人生活在這棟房子裡。
「你忘了把玉珮收起來,我拿過來給你了。」古逸心怯怯地拿著玉珮,對著他房門上的小型通話器輕聲說道。
房內沒有人回應。她其實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房間裡。
她並不想委曲求全,她只是想把所有事情談清楚,她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面目去面對他。
「和我說話好不好?你……為什麼不理我?」明知道聽不到門內的動靜,她還是把臉貼到了門板上。
「開門好不好?」她知道他最討厭別人煩他了。
「我很忙!」門內的一聲大吼從鈕扣般的擴音器中傳出。
「再忙,也總有休息的時候。你不出來走走嗎?」她好聲好氣地要求。
「我習慣一個人休息。走開。」他火氣其大地回吼了一聲,音量大到古逸心整個人往後跳了好幾步。
「如果習慣一個人……那又為什麼結婚?」古逸心攢著眉,話含了一半在嘴裡。
「算了,當我沒問吧!你原本就不是自願結婚,或許你希望離婚……」
聲波接收器把她的歎息傳送得很完整。
「你說什麼結婚、離婚?」艾維斯怒火騰騰地衝了出來,暴怒的大眼直勾勾地瞪著她,煞是驚人。
「你想離婚!」她受到重擊似地用力搖頭,握緊了手裡的玉珮。
「我沒有,是你要說離婚的。」他大吼著朝她前進。這女人是總督派來把他的怒氣一次消耗完的嗎?
她被他的火氣逼得節節敗退,直退到了牆角邊,卻依然被他困住。
「開口說話!你為什麼要離婚?」他捉住她的肩頭,一陣搖晃。他快氣炸了!
「我沒有要離婚!」
她大聲地回吼道,音量大到連他都皺了下眉。
「那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
「說你欺負人。」她突然挺直背脊,指責著他。
「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才兩天沒見到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他看見她的臉色後,立刻捉著她到燈光下,以看清楚她憔悴的樣子。
「誰叫你都不見我……」
「都是我的錯嗎?」他的大嗓門直逼到她面前,看到她一臉有苦難言的樣子,他氣得又要轉身。
「幹麼?」
他的身子被拉住,她的小手正扯緊了他的衣袖。
「你以後還會去找周媚嗎?」她看著他的腳板說道。
「我那天那樣抱你,你還有疑問嗎?」他勾起她的下顎,露骨地說道:「和你叫做愛,和她就叫性交;有了你,我怎麼可能再去找她!」
她羞怯而心滿意足地笑了,正是最令他心動的那種溫柔模樣。
「這是你的東西,拿去。」她把玉珮塞到他的手裡。
「你掛著好了。」他乾脆把玉珮掛上了她的頸間。挺有古意的,很適合她。
「那……我們倆和好,好不好?」她粉著頰,雙手勾住他的脖子。
「你去身體儀器那作檢查就和好!」他粗聲命令道,仍不習慣這麼快原諒人。
她前幾天很本是莫名其妙嘛!
「我不要!我很好!」古逸心聞言,連忙鬆開手,轉身就想跑。
她討厭任何跟醫療有關的儀器。
「走!」他拎衣物似地押著她走入身體儀器室。
「我不想進去。」她黏在他身上,小臉在他頸間撒嬌哀求著。
「進去!」他耐心盡失地大叫了一聲,直接將她推入圓形的銀色太空艙內。
他怎麼可由她呼喝來吆喝去的!
古逸心緊捉住艙門口,硬是不肯平躺進去。
「再不鬆手,夾痛的可是你的手。」他二話不說,按下艙門關閉鈕。
當艙罩遮住她的臉時,她不安地看向艾維斯,他卻故意連瞧也不瞧她一眼。
她先前居然敢不相信他,他可沒這麼快給她好臉色!
「受試者情緒極端不穩,誤差度在百分之三。」機器宣佈。
艾維斯詛咒了一聲,從螢幕上看到她在艙內縮成了一團,雙眼緊緊地合閉著,眼淚直淌,且全身抽搐不止。
他強迫自己忍耐到她檢查完畢,便立即打開了艙蓋。
當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時,他二話不說地抱起了她,「沒事了,別哭。」
「不要再離開我了。」她使勁地抱住他。
「別哭。」他命令地說道。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很怕,很怕。」她連打了好個冷顫。
「又在胡說什麼?」他有節奏地拍撫著她的背,從她全身止不住的顫抖知道她的不安。
「天人永隔是最痛苦的事啊……每次看到你守在我的墓旁……而你又看不到我……」
古逸心捉住胸口的王佩,驚愕地望著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新的淚水在她的眼中形成。那是不好的預兆嗎?
「沒關係,我知道你害怕。」他將她的髮絲拂回耳後,熟練得彷若他已經為她做過上千萬次。
「你難道都不會害怕那些愛與死亡的事嗎?」她打了個寒顫,更緊更緊地靠向他。
「不怕。」現在的科技足可以為她訂製人體備份器官及活體器官移植。
只要有錢,想死比活著還難!
「嗶嗶嗶——」檢查報告傳送的聲音讓他們停止了說話。
他走到了機器邊,拿起報告。
——貧血,輕度營養失調,腸胃吸收不佳。
「後天,我們走一趟醫院。」
他看著她頓時垮下的小臉,心中卻已然有了打算。
死亡絕對分隔不了他們!
※ ※ ※
「還沒抽血喊什麼痛。」口氣是責備的,袖子卻任由她扯拉著。
「好痛。」一見到抽血槍,古逸心已雪白了臉,直扯著艾維斯要離開醫院。
「那一看就很痛。」她哭喪著臉,孩子氣地躲到他背後。
艾維斯抬起凶狠的眼,警告著機器人護士——如果它手中的針敢刺痛古逸心,它肯定會被解體!
機器護士感受到他的敵意,主動向後退了一步。
「伸出手。」艾維斯命令著古逸心。
「不要。」她理所當然地搖頭拒絕,篤定他不會強迫她。今晨在商店碰到侯利文時,他直說艾維斯寵她寵到無法無天了!
艾維斯極度不悅地看了她一眼,轉頭就走人。
「好啦。抽血就抽血嘛!」她咬著唇,生著悶氣來。他怎麼不按牌理出牌!
「坐好。」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心中暗笑:她最大的弱點是他!
她不喜歡他生氣,他一板起臉,她就順著他了。
「科枝這麼進步,用掃瞄就可以知道細胞組織了,幹麼抽血!」她現在就完全信賴現代科技。
「要作精密的測定,還是需要抽血培養基因。」他說。
古逸心癟著嘴,眼睛緊閉。在冰冷的機器手扶住她的手臂時,她還是很怯懦地打了好幾個冷哆嗦。
艾維斯走到她身邊,握起她另一隻手。
她鬆了一口氣,乾脆抱住他的手臂,把臉也貼在他的手臂上。
「要抽血了,請不要亂動。」被設計成微笑臉的機器護士說道。
「嗯。」她的牙齒全陷入唇瓣之中。
機器針管槍倏地刺入她的皮膚內,三秒鐘的時間後,已抽走了五十CC的鮮紅。
「別哭了,你的眼淚比血還多。」她的眼淚全揉到他的手臂上。
「那你叫他們抽眼淚好了。」她淚眼汪汪地控訴著。
他抬起她的下顎,笑了出來。輕輕吻乾她的淚水,看著她手上微不可見的一個小紅點。沒事嘛!
「我們要回家了嗎?」她急忙問道。
「再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還有什麼事?」
她黏著他站起身,一見到那瓶紅色血液,她立刻暈眩地扶住牆壁。
她「有點」怕血!
「真沒用,什麼都怕。」他拿出院方準備的補血藥丸,讓她吞下。
「我有你啊!反正你什麼都不怕。」她有恃無恐地說道。
艾維斯表情柔和地攬著她的肩,喜歡她不自覺地膩回他身邊的舉動。
「艾先生,院方已經準備就緒,請您和夫人按下白色接鈕。」機器護士說道。
「你按吧。」艾維斯帶她走到一片螢幕前。
古逸心遊戲似地按下按鈕,好奇地看著螢幕上亮出了六個女孩。
「這麼多人要做什麼?」她傾身向前,仔細地看著每一張年輕面孔。
「看看你喜歡哪一個?」艾維斯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不需要傭人。」她直覺反彈。
「我喜歡看你做家事,沒必要找個傭人。」她在房子裡跑來跑去的模樣,讓他逐漸有了「家」的感覺——一種古老的歸屬感。
「那要選她們幹麼?她們看起來都好年輕,而且好不快樂。」她後退一步,明知道她們看不到她,卻還是覺得那些眼中有著恐懼及……敵意。
「選一個你看得順眼的就是了。」他催促著她。
「難道你想領養孩子?」她不無興奮地說道。
「想有孩子,我有更折磨你的方法。」他在她耳畔說著讓她臉紅的露骨言語。他可不提倡什麼無性生殖,更不想養個孩子來自找麻煩。
「好了,就會閒扯浪費時間。快挑一個,不然我就選了。」他不耐煩地扳過她的臉,再度讓她面對著那片螢幕。
「也不說選她們要做什麼,我怎麼選?」她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臉色。
「你最想幫助哪一個?」他語帶玄機地問。
「全部。」她老實地說。
「最多選兩個。」艾維斯勃然大怒地吼了一聲,然後就在她譴責的目光中,他勉強地壓抑住自己的不耐煩。
「第三個好了,她看起來和我小時候長得很像;還有第五個——她像我小妹妹。」古逸心開開心心地作出了選擇,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艾維斯真是個好人!
艾維斯按下通話鈕說道:「她選第三個和第五個,其他的事你們和我律師聯絡。」
古逸心看著他濃密的兩道怒眉,心中激動的情感讓她認真地捧起他的臉,打算向他說出那句千古不變的愛語——
「幹麼一臉想吃掉我的表情?」他挑起一眉,粗獷的臉上有著難得的戲謔。
「你彎下身一點,我有話要告訴你……」她巧笑倩然地說著。
通話器在此時殺風景地響起:
「謝謝艾先生的惠顧,從這一刻起,我們會持續保證活體器官的安全。」
「他說活體器官是什麼?」古逸心渾身僵硬地看著他,心開始發寒。
「為了避免血液複製器官可能會產生的百分之一排斥機率,我必須替你找一個可以移植器官給你的人。」他冷靜地說道,伸手扶住搖搖晃晃的她。
「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她推開他的手,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你這是什麼態度!那是很正常的事!」他一拳擊向牆壁,也擋住她的去路。
「你怎麼可以隨便地把人當成買賣的東西!」心臟快速地跳動著,她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它們全染上了血。
她是個殺害孩子的劊子手。
「你搞清楚,我這是為了你好!」艾維斯臉色一變,扣住她的下顎,不許她挪開視線。
「我不能拿別人的生命來保全我自己!」她大聲狂喊著,捶打著他的胸口。
「你這是在救她們!她們如果被你選上的話,她們日子會好過更多。犧牲她們一個,可以救活她們全家!」
他捉住她胡亂揮舞的雙手,下顎的線條已繃緊到僵直。
犧牲?!古逸心的雙腿一軟,整個人險些滑落到地板上。
「你究竟在鬧什麼鬼脾氣!」艾維斯又氣又急地揪起她的衣領,把她按到椅子裡——
麒麟玉珮滑出她的衣領,瑩瑩地透著光。
「我沒有發脾氣,我只是想知道人的價值是什麼。」她絕望地低語著。
「你在我心中是無價的,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艾維斯堅定地在她冰涼的額心中,用力地烙下一吻。
她打了個寒顫,用盡全力推開了他。
「我不能接受你這種把人命階級化的思想!」
「這就是現實的人生。」艾維斯用力地捶打著桌子,雙眼冒火地瞪著她,不再克制自己的力氣。
「我警告你!不許再違逆我。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所以要害死其他人?這是瘋子的行徑啊!如果我缺的是肺、是心,他們的生命又該如何?」她用盡所有力氣叫出心中的想法,清麗的臉龐痛告地揪成一片慘白。
「你可能這輩子都不需要用到她們的器官!她們不一定會有事,我說過我已經在培養你的複製器官了。」艾維斯暴跳如雷地在室內走來走去,克制自己想搖晃她腦袋的念頭。
「如果我必須要用到她們的器官的話,她們怎麼辦?」她堅持要問出答案。
「她們會死,不過,她們的家人卻可以得到最完善的優惠賠償。」他大吼道。
「完善?一個人死亡,你居然可以稱為完善!我們畢竟是無法互相理解的,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如此激動?因為,如果我再貧困一些,今天站在那裡任人挑選的,可能就是我啊!」
古逸心的淚水掉出了眼眶,她伸手按住胸口的疼痛時,也將玉珮握在手心之中。
「不要說那些假設性的問題,你有了我,那種狀況不會發生。你和她們不一樣!」他臉色難看地瞪著她歇斯底里地放聲哭泣。
「人命都是一樣的!」她憤而回嘴,惱怒之下,舉手將玉珮丟到他身上,轉身就往門口狂奔。
「站住。」
艾維斯直覺地接住玉珮,狂怒地想上前捉住她,她卻當著他的面狠狠地甩上了門。
古逸心飛奔過醫院大門,筆直地往交通區裡衝去。
她要回家!家人至少不會像他這麼沒人性。
氣急敗壞又傷心欲絕的她,沒注意到自己正走入一片車海之中。
兩輛在空中交會的車,險險擦過她的頭頂,嚇出她一身的冷汗。
「小心!」艾維斯一個躍身,提心吊膽地衝到她的身邊。
「吱——」她的身子被壓低,以躲過一輛低飛的車子。
艾維斯臉色鐵青地扯住她的手,只想快步帶她離開交通區。
「你不要命了嗎?」艾維斯厲聲地破口大罵。他的膽都讓她嚇破了!
「我的命不是你的。」
她固執地不理會他,故意拖延著步伐,不讓他順利地將她帶離交通區。
「叭!」
一輛失控的高速空中小車突然朝他們直撲而來——
古逸心僵在原地,看著那疾速撲來的車頭,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應。
艾維斯毫不猶豫地將她壓到自己的懷裡,迅速地往旁邊一閃,然則——
高大的他無法避免地被來不及轉彎的空中小車狠狠地擦撞倒地。
「噹」地一聲,玉珮自他的手中掉落,掉落在他的臉頰旁,紅色的液體染艷了澄淨的玉。
艾維斯躺在地上,安靜而面無血色。
古逸心瞪著自他後腦勺汨出的鮮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誰說人命都是一樣的?他不同啊!
※ ※ ※
他瞪著另一端和他繞著同一個圓形軌跡漫步的她。
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方向——在這個生生世世的圓周中,他永遠追不上她,她也永遠走不到他的身邊。
第一世,她為了逃離他,喪生在病痛之中。兩人繼續地往前走——
第二世,她替他承受了一槍,命亡於槍彈之下。無望的旅程仍然持續著——
第三世——
他轉過了身,掉換了方向。
於是他開始走向她,她開始接近他。
圓,於是完滿。
他摟住她的那一瞬間,石破天驚的痛苦襲上他的後腦。
「啊……」艾維斯猛地睜開眼,望入一雙水汪汪的眼眸。
「你醒了!」古逸心激動地撲到他未受傷的手臂上,又喜又哭地說道。
艾維斯抿著唇,不應不答,只是用一雙利眼逼視著眼前這張淚流滿面的小臉。
她是誰?
「你還好吧?回答我一聲好嗎?」冷汗滑下古逸心的額頭,他的面無表情讓她整個人都慌了。
艾維斯一瞬不瞬地觀察著她的每一處細微表情。
不再是無法相守的心酸悲情,不再是臨死前的絕望蒼涼……
她的笑容有著著急,有著失而復得的欣喜。
她是「她」;又不是「她」——
她是他的妻子古逸心!
艾維斯的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扯到他的胸前。
「我愛你。」他粗聲地說道,用力地摟住她的身子。
古逸心驚愕地仰頭看著他濕亮的眼,整張臉陡地全貼到他的頸間。
「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這個壞人……」
「傻子,你為什麼要救我?」她哽咽著,小臉全被淚水所沾濕。
「你的器官還沒複製出來,你又不接受活體移-,只好讓我受傷了;我的器官至少複製了三份。」艾維斯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
他的臉色雖有些蒼白,但豪放的語氣卻絕對不像無助的病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根本沒有勇氣正視他的眼。
她差點害死他啊!
「住嘴,你吵得我頭痛得要死。」他咆哮了一聲,雖然較之平日無力許多。
「對不起,我走開,讓你休息!」她戀戀不捨地起身要離開。「我去叫醫生。」
「你敢再離開試試看!」
他一伸手,卻只扯到她的髮辮,而她一個重心不穩,跌到了他的胸口。
「小心你的傷口。」她驚呼著,努力地想站起身。
「我被撞到的是腦袋,你亂叫一通我的頭才會痛。乖乖躺好!」艾維斯不客氣地把她壓回他的胸前。
白色麒麟玉珮滑出她的衣領,掉落在兩人相擁的身子之間。
「人為什麼會做夢?」艾維斯撫摸著她的長髮,突地嗄聲地問。
「因為人有感情,因為人有思想;因為你活著!」
古逸心又哭又笑地抱著他的肩,因為不知道如何宣洩心中百味雜陳的情感,眼淚於是不停地流著。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艾維斯握起那隻玉佩,凝視著她的眼。
古逸心不解地望著他,等待著他把話說完。
「在夢中,我失去過你不只一次。」那種感覺太真實,他「幾乎」快相信那就是所謂的前世記憶了。
他溫柔地將她的髮絲塞回到她的耳後。
「你相信前世今生了?」古逸心反握住他的手,有些疲憊的小臉上有著瞭然的神色。她知道那種被迫失去的椎心之痛。
「我確信我不會再失去你了!目前的醫學技術,讓我們想活多少就活多久!」
艾維斯的唇邊揚起一個笑,在她的胸口狂跳時,他拉下她的頸子,吻住她的唇,索求著她的甜美。
「那些被我選中的活體移植……」一念及此,她突然清醒了些。
「我會強迫醫院製造出跟你百分百基因相同的器官,你滿意了吧!」他不耐地說道,雙唇仍吞噬著她乾淨而柔軟的肌膚。
他此時只想好好地與她纏綿一番——她這樣貼在他的身上,他的精力會讓專司苦力的機器人羞愧地自動進廠維修。
「滿意。」她主動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吻。
「喂!不是叫你們要注意交通安全的嗎?」侯利文不識相地闖了進來,看到的正是——傳聞中被撞得很嚴重的病人,正不安分地打算進行劇烈運動。
「滾!」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