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臭男人全都走開!」謝綺極兇惡地瞪著衛洋平及雷傑。
「害我一度懷疑自己嫁了個虛偽的冷血動物!朋友過世,他在人前傷心欲絕,人後卻照吃照喝照開玩笑。」夏雅妮滿臉怒容地哼了一聲。
以病床為中心點,被告站在床鋪左邊——三名知情不報的男人:白奇、雷傑、衛洋平是也!原告立於床鋪右側——一群忿惱而不想和另一半言歸於好的妻子:謝綺、凌希顏、夏雅妮。
無辜的可愛小孩白小曼站在病床前方,是為此次的陪審團。
「是我讓他們幫我掩飾。」白奇出言說道,不自在的神情僵化在他的臉龐上。
「鬼魂在說話唷!這裡在上演哈姆雷特耶,」謝綺翻著白眼,對希顏及雅妮說道。
衛洋平迅速地低下頭。看起來很心虛,實際上是在偷笑。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老公對朋友如此肝膽相照。」嬌小的夏妮瞪著老公,明亮的眼睛有著驚人的殺傷力,直把一個身量健美的男人瞪成了三歲小孩。
凌希顏不說話,雷傑正過去想摟人時,身手敏捷的她早已退到幾步之外。
「王筱雅也知道嗎?」夏雅妮逼問道。
「不知道。」白奇簡短地回答,一夜未眠的赤紅眼瞳始終停在不看他的謝綺身上。
命大的她穿了防彈衣,卻差點把他的命給嚇掉。
「請問我們三個被蒙在鼓裡的妻子,個性究竟多糟糕,才會讓丈夫瞞我們至此?」夏雅妮不客氣地回嘴問道。
「我的妻子個性是全天下最好、最溫柔……」衛洋平試圖陪笑臉以打破僵局。
「閉嘴!」夏雅妮瞪他一眼。
「罪魁禍首連話都不敢說唷。」謝綺用眼尾餘光掃視著那位死而復活的殭屍白奇。
「我不想有機會讓你說我鬼話連篇。」白奇簡短地回答著。
「哈——我現在才知道你也有幽默感!」衛洋平率性地大笑出聲。
一顆蘋果從病床火速砸向他的胸口。
打不到!衛洋平得意洋洋地閃過。
「啊!」衛洋平的慘叫聲在下一秒起,因為——
他俏麗又可愛的老婆夏雅妮不客氣撿起蘋果補丟一次,正中目標。
「你——」衛洋平正想罵人,妻子生氣的臉卻讓他只敢吶吶地補上一句:「不要浪費糧食嘛!蘋果也是有感情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
夏雅妮咬著舌尖,想笑又不想洩了自己的底。
謝綺板著臉,氣到連瞪白奇一眼都不願意。就不會學別人哄哄她嗎?
「媽媽,你在生氣啊——」白小曼軟軟的音調拉成長長,拉著父親的手就要上前。
「對——很生氣。」
白小曼小手在高床上一撐,小腳一抬,很習慣地就要往床上爬。
白奇抱起小曼輕鬆地把她送上床。女兒很可愛地贈送了一個甜笑,一著地馬上直想沖趴向母親胸口。
白奇的手迅速地擋在小曼的額頭上。
「媽媽那裡受傷了。」白奇望著謝綺故作不在意的臉龐,低聲說道。
「媽媽因為受傷,所以生氣?」白小曼轉趴在母親身側,拉住她的小指頭。
「沒生氣。」謝綺把嘴角又往下拉垮半寸。
「為什麼生氣?爸爸回來了,要高興啊!」小臉發著光,伸出另一隻手要父親握。
「如果媽媽躲起來,騙你說我不見了,你會不會生氣?」謝綺霸道地把女兒的雙手全搶了過來,並示威地瞪了他一眼。他表演一百次深情款款也沒有用!
就算他滿臉的鬍渣、一臉的憔悴,她也不會同情他。謝綺咬著唇,堅決不讓自己心軟。
「媽媽為什麼要躲起來?」大眼睛眨啊眨地,是捉迷藏嗎?
「因為壞人一看到媽媽,就會想到拿你來威脅她做壞事。」白奇快捷地補充說明,想趁著女兒在場時打破僵局。
「那我為什麼要生氣?」小曼笑瞇瞇地在謝綺臉上啵了一下。原來媽媽是女超人,躲起來保護人。
「小曼——」衛洋平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真是叔叔見過最有智慧的女人了。」
「啊!」衛洋平的慘叫聲,讓白小曼咯咯地像只愛笑的小鳥。
夏雅妮個子雖小,踩人的力道卻足夠讓衛洋平繳上一筆錢給推拿師傅。
衛洋平弓身佯裝跌倒,在臉頰與地板只差一寸之際,成功地抱到前來拯救的老婆。臉皮極厚的他,不忘朝冷戰中的雷傑、凌希顏比了個勝利V字。
「你打算怎麼處理黑凡、向志平?」凌希顏纖長的身子與丈夫各峙一方,細緻的五官有著拒人於外的冷漠。
「他的任務完成了,我會處置他的。」白奇說道。
「你想對他做什麼?」謝綺聞言,著急地坐直了身子。黑凡的前半生已經夠悲慘了,日後還要他淪落街頭嗎?
「肢解成塊,丟入河裡。」他冷著聲凝睇著她,瞼色旋即鐵青,帶點酸味的青。
「你敢那樣對他,我就跟你沒完沒了。」她乍抬眸瞪人,卻沉入他深邃的雙眸汪視,最怕他用這種目光吞沒人。
「房間內的所有人注定都是要沒完沒了的——各自解決!」忍耐了許久的雷傑,低吼了一聲,大跨步地朝凌希顏走去。
凌希顏成功地躲過丈夫的逼近,卻心軟在丈夫舉拳怒擊向牆壁的自虐舉動中,冰冷的手還是被激動的大掌緊緊握了住。
三對夫妻,有三場不同性質的戰役要開打。
「小美女,我們去散步。」衛洋平直接從床上抱起小曼,故意無視於夏雅妮的瞪人功,但咧嘴笑握住她的手走向病房大門。
「媽媽,晚安,我愛你。爸爸,晚安,我愛你。」白小曼趴在衛洋平背上,笑盈盈地揮手說道:「護士阿姨再見。」
「再見。你們要走了啊——」年輕護士自門口拎著一盒食物走入,親切地微笑著:「這是一位王筱雅小姐讓我送給謝小姐和黑先生的,她說裡頭人多,她不進來打擾了。」
「謝謝。」
白奇接過餐盒,看見謝綺的鼻子皺了幾下,然後她轉頭露出開心的微笑。裡頭顯然有她喜歡的食物。
果然,他才把食物自餐盒中取出,她已經偷看了食物不下十次。
「餓了嗎?」
她沒點頭,只不過嚥了口口水。
白奇拉過床上的餐桌,將一盒港式點心和一皿熱騰騰的奶油局白菜擺到她面前,並順手舀起一匙鮮香送到自己的唇邊。
謝綺鼓起頰,瞠大了眼,一臉的不敢置信,肚子甚至發出忿怒的咕嚕聲。
白奇搖頭一笑,將滾燙的食物吹涼,才送了一匙到她嘴邊:
「小心燙。」
「不要你雞婆,我自己會。」嘴巴張開迅速吞沒食物,並成功地搶走湯匙。
「我喜歡照顧你。」緊握住她握湯匙的手。
「是啊!你照顧人的方式就是把人蒙在鼓裡。放手啦!」她想舉起湯匙,他礙事的大掌卻堅持不鬆手。
每吃一口,都像他親密地餵著她。狠狠瞪他一眼,她乾脆鬆手,隨他高興地把湯匙插在頭上還是耳邊。
「張開嘴。」濃郁的奶油香飄入鼻尖,比他低醇的嗓音還誘人。
正所謂吃人的嘴軟,而她又很可憐的肚子餓,所以她只好心口不一地大口咀嚼食物以洩忿——她好慘哪!
「還要一個燒賣。」她咬著滿口食物含糊不清地一父代著。
白奇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地餵著她,深邃的眉眼不自覺地柔和了起來。過去幾個月只能趁她睡得沉穩時注視她,而無法進一步地擁抱她。
那些的痛苦折磨,為的就是此時對坐時的平靜時刻哪!
前方道路上的致命危機已被徹底清除,他們的未來至少可以過得像個「正常」的家庭。
「雖然今天食物有點甜,不過瑕不掩瑜啦!我吃飽了。」謝綺吐出一口大氣,心滿意足地拍了下肚子。
「我還沒。」
她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她又沒罰他三天不准吃飯?!
白奇黝亮的眼直視著她,傾身吻去她唇上奶油,當然沒忘記輕咬了下她的唇。
「我吃飽了。」唇角一勾,本該是孩子氣的笑容,卻因為露骨的眼神而顯得誘惑。
謝綺的臉轟地一聲炸紅。他居然對她打情罵俏,而她居然還臉紅!
他就是擺明把她吃的死死的嗎?她臉色愀然一變,猛然避開他的碰觸。
「又想利用我對你的愛來讓我原諒你嗎?」
「你對我的愛顯然不夠還體諒我的苦心,對嗎?經過昨晚,我知道自己在乎你的程度,原來比你在乎我更多幾分。一想到你可能丟了命,我仍然膽戰心驚……」
白奇強勢地捉過她的手掌平放在他的胸口。她心臟一緊,因為他狂亂的心跳及
那沁著冷的體溫。面對他的充滿悔意的眼,她重重地別開臉龐,不願看他。
「懂了嗎?」
「不懂!」抽不回自己陷入他掌握的手,指甲故意不客氣地橫劃過他的手背。
他嘴角一凜,反手扣住她的頸後,沒讓她有任何可逃離他的空間。
下一秒,他的唇已經完全覆吮住她的唇,完全無視於她的抗拒,直接讓這個吻衝入最火熱的境地。
她掙扎著,卻阻止不了自己的忘情。被他抬起的身子,只能配合著他在唇齒間的親密而與他廝磨著。而他總是知道如何勾起她的所有反應……
喘不過氣的快感讓她微睜開眼,卻意外地被眼前炯亮的凝視喚回了意識。
他不曾閉眼,即便是在最投入的深吻之間,他依然緊盯著她。那雙眼瞳露骨地表明想將她整個人都吞入心坎裡。
「不要用這種方式看我!」她吼紅了眼眶。最討厭這個老是利用她弱點的男人了。
「你好美。」他的唇情不自禁地流連在她紅潤的唇邊。
「這不代表我原諒你了。」推不開他堅持的唇,兩唇只得曖曖昧昧地貼著說話。
「我沒期待你這麼早原諒我。」
瞪他一眼。請求原諒還怎麼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腮幫子開始鼓高,決定用鼻子頂開他的臉。
盡力用她纖巧的鼻子攻擊人,撞不痛人,下場是把自己的鼻子弄成紅腫又平扁。意外收穫是得到他的笑聲,和鼻尖發癢的輕咬。當然,還有他只對她綻放的心動笑顏。
「你的意思是說我任性?」彆扭情緒上場,旋即被他寵愛的擁抱化成心不甘情不願的撒嬌。
「你上回懷孕時也愛和我鬥嘴,我當然知道這全是內分泌所引起的後遺症,對不對?」當前要務以不得罪她為原則。
「對。」算他識相!
她眉飛色舞地說道,不過卻打了個呵欠。
「躺下,休息。」他立刻將食盒收到一旁,拍平她的枕頭。
「我考慮以後請個男傭隨侍在側,挺好使喚的。」她才得意洋洋一秒,額頭立刻被人輕彈了下。
「想都別想。」他眼神荏厲。
「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她縮入被窩裡,見他細心地為她把棉被拉到下巴,內心其實是喜孜孜地。
能夠理直氣壯地被人寵愛,真是太爽快了!不過,她討厭被包得密密麻麻的。
她打了個呵欠,腳板踢出棉被的包圍,輕晃了兩下。愉快地看著他打開那杯屬於他的咖啡,將那種濃醇而略帶焦香的咖啡味道灑散病室中。
白奇淺嘗了一口,即刻以面紙掩口吐出咖啡。
「很難喝?」看他皺眉蓋上了杯蓋,她脫口問道,咖啡聞起來很香——她想喝。
「咖啡加了糖。」王筱雅該是最清楚他口味的人啊!
「那給我喝好了。」一隻手探出被窩,扯扯他的手臂。一隻手則忙著摀住自己的呵欠。
「該休息還喝什麼咖啡!」他擰眉斥責著,再把她的手塞回棉被裡。
「你不在的時候,我都沒喝咖啡,因為那會讓我想起你。」黯然地垂下雙肩,委屈地咬著唇,眼角則不由自主地往他偷瞄一眼——成功!看他那張臉多內疚啊!心裡偷笑一聲,決定適時加入剛才打呵欠時殘留在眼中的水意。「現在你就在我身邊,我喝一點點咖啡就好了……」咬住舌尖,忍住一個呵欠。
「你如果不把目的揭穿,我差一點就要下跪認錯了。」他挑起眉,捧住她的臉頰與她大眼瞪小眼。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的演技嗎?」她用鼻子撞撞他,親暱極了。
他二話不說,咖啡直接遞到她的唇邊。
「這還差不多。」她開心地揚起下顎,快快樂樂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大口。
「咖啡苦呆了,你耍我啊!」
她吐著舌尖,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縫。咖啡當然要加很多的糖和奶精,才像飲料而不是藥嘛!
「不喝了?」他揶揄她。
白他一眼,她捉起水杯全都喝進肚子,沖淡苦味。
「我要睡了。」她宣佈。躺在床上,等人服務。
「早該睡了。」莫可奈何地搖頭,卻溫柔無比地為她蓋好被。
「你不睡?」她用拳頭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呵欠。應該是一個小時前吃的藥開始發揮作用了吧……
咖啡不是提神嗎?怎麼愈喝愈想睡?
「我待在這裡看你就好了。」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那目光是須臾未曾移開的極度專汪。
甜甜一笑,將臉龐半埋在枕頭中,呼吸逐漸平穩。
身子不自覺地往有他的床邊靠攏,末了還把他的手臂當成枕頭一樣地靠著。
「喂——你以後叫什麼名字?」她低喃著,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先叫黑凡一段時間後再改名回來,其他人最多以為黑凡模仿白奇成癡,胡說一陣也就雲淡風清了。橫豎白奇的骨灰已灑入大海,無可比對了。」
「人家會以為我水性楊花,丈夫剛過世就另結新歡。」睡意濃濃間,她說的話可沒考慮什麼原諒或不原諒。
白奇深邃的黑眸乍現出光采,心情澎湃地望著這個緊抱著他手臂的女人。
「決定原諒我了?」他低聲問道。
床上人兒安靜地沒有回話,他不自在地牽動下嘴角,對著她平靜的嬌顏慢慢說道:
「我這個問題問的太早了,對嗎?我隱瞞你那麼久,你就算和我計較一輩子,那也是我該承受的事。」
謝綺仍然沉默,白奇的心情沉到谷底,他黯然地一笑,不再開口。
然後,便聽見她磨牙的聲音——她睡著了。
「你這個呆子。」他笑罵的是自己,不料神奇的事居然發生了——
床上的人居然有了反應。
「你又罵我?」她含含糊糊的說話只有他聽得懂。
「我罵的是我自己。」愛憐地拍拍她的頰。
「你罵過——我還沒和你算帳!」她努力地想睜開眼睛的成果是變成一頭貓頭鷹。
「我罵你什麼?」他的笑意只維持了一秒,因為他心愛的女人已經無意識地扯他的手臂,直到她滿足地在他的胸膛歎了一口氣。
「你告訴黑凡,說我因為太多人的驕縱而蠢笨。」這句話她背得很清楚,不過忽地眼皮就困了下來。
「我沒說那樣的話。」他皺著眉否認。
「有——黑凡說那個人告訴他的——我說完了。」呵——又打了個呵欠。翻身,睡著。
那個人?!
白奇瞪著她的臉,腦中所轉的念頭迅速和原先的懷疑於是重疊——
除了他、翁醫師、雷傑、衛洋平和黑凡之外,還有誰知道他此次變換身份的真相?
又是誰告訴黑凡他殺害了王子揚?他先前怎麼會看不出來黑凡居然對他有那麼深的敵意,深到要殺害謝綺來報復?
這個人是誰?
門把發出極輕的聲音,白奇警備地側過身,表面是埋首在謝綺肩膀休息,實則是透過謝綺的發縫間觀察著。
門口吹入一絲風,又被門板無聲無息地擋住。
白奇控制著他的呼吸,來人的敵意讓他寒毛全都聳立起來。謹慎地投過視線,那素面的衣裙讓他的心一凜——
一個他完全未曾預料到的人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那些食物和咖啡!
白奇的呼吸轉為無聲,沒有任何動作,等待著她的下一步。
匕首在她的手上一亮的那一刻,他飛快躍身擋住了那把筆直落到謝綺胸口的刀!
「住手!」他甫落地站好,她的手腕已被扣到身後。
刀,被扔在地上。
「你怎麼可能醒著!」王筱雅臉色慘白如紙,手腕不住地顫抖。
「咖啡太甜。」他冷冷地瞪著她。
王筱雅空洞的眼中流下了兩行淚,整個人像被冰塊凍住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你在食物和咖啡裡放了什麼!?」他的齒縫間繃出話來,第一次想將人凌遲至死。
「鴉片提鏈出來的昏睡劑……」王筱雅低聲地答道,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著床上露著滿足笑容的憨睡女子——羨慕哪……
「你放了多少?」他現在只想掐死她!
「足夠讓一個人昏睡上幾個小時的份量。你不會有事的。」王筱雅急急忙忙地解釋著。
「不會有事?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的味覺靈敏,否則謝綺今天就死在你手上了。她和你無怨無仇!」白奇嚴峭如利石的問話,毫不容情地切割著王筱雅。
「她讓你為她費了那麼多心,難道不該死嗎?」她臉色一變,厲聲說道。
白奇瞪著她驟變的青白厲色,無法置信自己居然被一張面具蒙騙了十幾年!
「我為謝綺付出多少,都是我心甘情願。」他沉聲說道。
「為你這樣付出,也是我心甘情願的。」
她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他卻感到毛骨聳然。這樣的微笑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
「你這種方式不叫付出!你的方式是製造別人恐怖的一廂情願!」他臉色黧黑地將她推開在幾步之外,嚴密地監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王筱雅望著他冰冷的容顏,他責難的話似乎只從她的耳邊掃過,因此她癡迷的目光仍然專注在他的臉上。
如果不是地上的刀光太顯眼,她真的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你如何猜出我和他的合作關係?」而自詡聰明過人的他,居然沒捉到蛛絲馬跡!
「乾爹使計讓向志平暗殺你時,我就惦著他,你也知道他的樣子和你有幾分像。我找過他,不過他似乎在暗殺你之後就消聲匿跡了。這點並不可疑,因為他有可能被消滅。向志平戲演不錯,成功地讓我以為他是個好模仿成性的人。其實啊!
頻頻露出破綻——是你呢!」王筱雅柔柔地看著他,淺淺笑著。
而她——直到送食物來時都還刻意裝作不知情他與「黑凡」間的內幕。白奇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身軀完全地擋在謝綺與王筱雅之間。
他先前為何不曾注意過——就一個並非完全黑道中人而言,王筱雅對人命的存廢,或許太漫不經心了。他冷凝著臉孔,完全沒給她任何預期的驚訝表情,他的漠然讓她不自在,或者有些不快,因為她的嘴角顫抖了一會,硬是抿著唇不說話。
「我哪裡露出了破綻?」他粗嘎著聲不客氣地問道。
王筱雅看著他,以一種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眉飛色舞,她揚聲道:
「你有許多小動作,我比你還一清二楚。你抱小曼時,會先撩起她的發、你會習慣性地伸出小指讓小曼握住;你裹著謝綺的手時,一定會把她手指全攏到你的手掌間。所以,我愈瞧某位『黑凡』就愈疑心了。於是,就在我和向志平獨處用餐時,我挑明了問題,他臉色一變,事情就這麼順理成章了。我和他各取所需。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就像你也只用了一個整型手術偷天換日、解決一切。」
「為什麼慫恿他把目標放在謝綺身上?」
「你讓他失去最心愛的人,他應該也要如數奉還他的痛苦。這樣哪裡不對?」
「你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在謝綺的食物裡下毒。」
「那樣不就看不到她的死狀了?我想第一個看到的。」
她搖頭搖得很理直氣壯,白奇襯衫下的肌理卻泛出一臂冷疙瘩,驚嚇的汗水從心口蔓延到全身。他居然該慶幸王筏雅的變態噬血——最不曾想到去防備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你不怕我找你報仇?」他沉著聲問。
「怎麼會有人猜到是我?謝綺走了,你可能會生不如死,那麼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你身邊了。」她臉上的喜悅淨是掩蔽不住的愉悅。
「如果我被當成兇手呢?」該拿她怎麼辦?她的精神狀況顯然不正常。
「我會等你啊!平常時候有你最心愛的鳥標本留在我身邊,偶爾還可以去監獄裡看你,而乾爹現在也只能陪在我身邊。這樣很好啊!誰都不能離開的……」
白奇皺眉,沒有再開口破壞王筱雅幸福的假象——就讓王筱雅保持在最快樂的狀況有什麼不好?她的世界已經顛覆到她無法接受的地步了。
「我帶你離開這裡。」他握住她的手腕,雖然是妥協了,卻仍然有所防備。
「不管她?」王筱雅雙眼發亮地點頭,小鳥一樣地小跑步走出房門。
「我們去找義父。」
「好。」王筱雅乖乖地點了頭,跟著他走入翁醫師的休息室中。
白奇親吻了她的額,在她因為翁醫師的針劑注射而陷入深睡時,他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手。
把義父和她安置到一個優美的鳥語花香環境中,塵市的一切便當成一場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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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綺翹著二郎腿,坐在書店裡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小說,偶爾抬眼看著小曼在門口玩耍的情形。
很普通的一幕情景,卻是她而今最冀望的平靜生活。
誰會知道那一連串的計謀之下,還藏著另一層的算計。謝綺的眼睛掃過書櫃上滿坑滿谷的愛情小說。這堆事不把它寫成小說,實在太可惜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等怪事小說中是屢見不爽的,寫出來也不見得有多暢銷。
「又發呆。」
白奇從她身後抱住她,環住她與肚子裡愛踢媽媽的小白奇。
「我是不是作了很長的夢?夢中的我歷經人生與感情的巨變,夢醒後才知道自己原來所擁有的愛是多麼地難能可貴。或者,我現在的平靜才是夢境?我實際上是歷經過那樣的波折,而且可能處於被追殺的狀態之中,所以我才作這樣的夢來安慰自己?」
謝綺反轉過身子,抱著他的腰仰頭看著他。
他的手臂順勢將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一併落坐在沙發上。
「夢也好,現實也好,那些過去都過去了。」臉頰寵愛地磨蹭著她的,生怕少給了她任何一分關愛。
謝綺冷哼一聲,用力地擰了下他的手臂,還附贈了一個大牙印。
「都過去了,你這個騙子!」
「又要老調重彈?不怕肚子裡的娃娃聽了煩?」貼著她的耳朵說話,大掌輕輕
按摩著她的肚子。
「娃娃才會被你煩死呢!一天到晚對著他嘮嘮叨叨地說話。」
「那是因為娃娃有個不聽話的娘,老是偷吃一些香的辣的違禁品。」懲罰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謝綺側過頭要瞪人,卻被他偷走了唇上一個吻。是該要瞪他的,卻忍不住偷笑了一聲,然後把頭往他的懷裡鑽——好舒服喔!
店裡生意差,原來是這麼愉快的事哩!
「那三個小朋友在分什麼東西?」謝綺好奇地看著三個孩子的比手畫腳。
「所有點心都是三份,沒什麼好搶的。」白奇一揚眉,漫不經心地往門口飄去一眼,心思總還擺在妻子身上。
經歷過他的生與死,謝綺的心境變得寧靜。反倒是他,在經歷了王筱雅的那一次驚嚇後,膽子被嚇跑了一部分,總想無時無刻地鎖住她,心中才能平靜。
「哇!現場衝入了一位高大帥氣的男子,他左手握著美麗絕倫的少女,右手拉著憨厚可愛的陽光少年。三人的表情各異,顯然是需要一位仲裁者來處理現場的狀況。」謝綺舉起拳頭佯裝麥克風,自顧自地報導得興高采烈。
「這三人會要求誰的公平審判呢?是聰明絕倫的、美麗非凡的准媽媽謝謝,還是那個愛說謊的男人白奇呢?」好玩!
只見她愛誇張的左手一揮,身子險些從白奇身上滑落。白奇大掌貼住她的後背,沒讓她有片刻的機會離開懷裡,也讓她的眉飛色舞停留在他的心口上。
「請借我一分鐘。」少年老成的雷奏凱拍拍謝綺的手。
「大俠請說。」謝綺笑著答道。
「這個是我的。」雷奏凱握著小曼的手,很嚴肅地對謝綺說道。
「謝謝你特地前來告訴我這一點。」謝綺努力保持著臉部的鎮定,肚子的笑蟲卻開始蠢蠢欲動。小傢伙要向小曼求婚了嗎?
「那個才是你的。」雷奏凱把衛成君的手擺到謝綺的肚皮上。
衛成君憨笑著一張可愛臉,傻笑的圖眼瞇成了一直線。
「妹妹,乖。」三歲的衛成君,快快樂樂地把頭放到謝綺肚子上。
哈——哈!!謝綺連忙把自己的爆笑全埋到白奇的懷裡。什麼嘛!已經開始玩聯誼遊戲了嗎?
「沒有人告訴他,寶寶是男的嗎?」謝綺小聲地對白奇說道。
哈——
白奇沒有笑,他以一種擔憂的眼神看著衛成君。
未來,憂喜參半哪。
《全書完》
關於謝綺及白奇婚前的故事,請參閱揚舞185《追求不拐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