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庚傅惱隹眼,映入眼簾的是滿天星斗及一輪明月。
茫然的眨眨雙眸,直到手臂上傳來一陣難忍的痛感她才回過神。
對呀!她是教人給傷了手臂,是誰救了她?印象中似乎有個翩翩公子拔扇相助,幫她擋住上官虹兒,本想出聲叫陣的,卻迷糊的失了意識。待她醒來就是眼前這副景象了。
怎麼會這樣?黎韻容萬分不解的咬著指頭。
「你醒了?」楚語澄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冷寂的視線直望住星空。
他知道她沒事。
愣了愣,黎韻容脫口道:「是你救了我,我以為你——」
她怔然!微啟朱唇,便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傷口已包紮過,應該是沒事。」那道傷口說深卻不見骨,說淺卻流了一大灘血,為了保險起見,他點了她的昏穴。
黎韻容黯然的將頭擱在雙膝上,「你幹嘛救我?乾脆讓我被上官虹兒打死算了,你省得麻煩。」
「別胡說。」楚語澄輕斥。
「我哪有胡說,你一定很討厭我這般黏你吧!你嘴巴不說,可我明白。」感覺是不會騙人的,原以為他終究會喜歡上她,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一股難以言喻的落寞襲上心頭。
「你真的想太多了,容兒。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的回到你家人身邊,畢竟人心險惡,一個女孩子在外所遇到的危險難以估計,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單純。」
該怎麼說才能打消她遊歷四方的念頭?他詞窮技窮,真的拿她沒法;而他又不能一直留在她身邊,這樣她反而不安全。
季家堡不能待了,這個城鎮也待不了,因為任獨歡的出現及任務的變更,所以他打算往南;而多了她就多了一份考量。
「所以我才要你陪著我啊!有你在,我想我會很安全的。」雙眸直瞅著他,黎韻容說得好不幽然。「我是真的喜歡你,楚哥哥,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楚語澄默然,冷寂的雙眸閃過複雜的情緒,他不敢吭上一聲,怕的是心底深藏的情感會傾瀉而出。更不敢奢求她的喜歡會是另一層次的情感。
他明白她的孩子心性尚未懂得男女之情。
「容兒真的很喜歡你,希望楚哥哥能一直陪著容兒。」她微皺著俏臉哀求。
「跟著我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可知我是誰?來自何方?我會連累你的。」
「一個沒有明天的人,你跟著幹嘛?」他竟有些自嘲。
「我不管你是誰,是什麼身份?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俏臉上有著不可撼動的堅決。「況且我有武功,我可以保護你呀!」
一股暖流自楚語澄心底流過,使他萌生怪異的感覺——她竟然想保護他?
感動之餘也不免覺得好笑。自小他就在殘月樓那冷酷的環境長大,至今也有二十餘年了,何時需要讓人保護來著?堂堂「殺手風雲錄」裡排行第十的殺手,需要一個武功不及他的女子保護?
撫著額頭,他竟大笑了起來,笑得久久無法遏抑,笑得狂恣,卻多了些微的悲愴。
黎韻容當場愣住了。
「楚哥哥,你笑了耶,雖然你笑得奇怪,可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耶!」
倏地,狂恣的笑容凝在嘴角,雙眸閃過自我嫌惡的光芒,不消一秒,他已恢復一貫的冷寒。
完了,她不禁暗自撇撇唇角,這楚哥哥說變臉就變臉,實在滿難侍候的!
登時,水盈的雙眸直飄向星空,心思霎時轉變。
「唉,你瞧,今晚的星星好多、好亮,很美吧?」
「嗯,美得令人心折。」卻也令人心生惆悵,無端的他又暗歎了口氣。
或許是被這一片的星光感染些微的傷感吧!她竟有一絲傷懷感觸,不禁幽歎道:「從小,我就愛躺在草地上仰望著閃亮的星星,望著那點點亮光,心中總有著難以言喻的平靜。你知道嗎?楚哥哥,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我曾對著星星許下一個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別人的願望,只是它從來沒有實現過。」
「哦?」
冷邃的眸光淡淡的鎖住她那仰起的容顏,心不自覺的擰了下。
很少看她這般的傷感。
「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和舅爺生活在衡天山的清境小築裡,雖然生命裡有疼我的舅爺跟藍鵑姐姐、紫嫣妹妹陪著我,可歡樂無憂中總覺得缺少了什麼似的,令人覺得感歎——是我不知足嗎?亦或是想要的太多?」黎韻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一定不知道,其實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嘿,別急著同情我,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多了不起的事,只是偶爾想起來會有些遺憾罷了!」
湛黑冷清的眸光在瞥及她歡顏下的好強時,幾乎衝動得想上前擁抱那單薄的嬌軀,但他終究還是止住了心中翻飛的渴望,只是丟了件披風蓋住她的雙肩。
微微怔然,頓時她笑開了顏。
「你真好,楚哥哥。」擁著有他淡淡味道的披風,黎韻容覺得好溫暖,彷彿少了一角的缺憾也被填滿。
「容兒真的好喜歡你們啊!因為你們是真心待容兒好,像舅爺、藍鵑姐姐、紫嫣妹妹……當然還有你。楚哥哥,容兒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容兒——你不會懂的。」痛苦的別過臉,不想再跌入她那令人心憐的瞳眸中,那會讓他失了理智。「你只是一時的情緒使然,往後你就會明白喜歡一個人的意義及心情,我不過是你偶遇的過客罷了。」
「不,楚哥哥我懂,我一直懂得。」她急切抓緊他的衣袖,「喜歡一個人就是想一直待在他身邊不是嗎?我喜歡你所以才老賴著你;喜歡你才討厭上官虹兒纏著你呀!」
楚語澄為之啞然了。
「容兒,你還不懂。」男女之情對她而言太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可解釋清楚的,而他又該如何啟齒?
「我懂,楚哥哥,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我不再是無知的小孩子了。」
楚語澄卻無奈的逸出長長的歎息。「很多事是很難一次弄明白的。」她歷練尚淺,只怕她是一時迷惑,待時間一久自然理得清。
黎韻容半黯著臉龐,「你是討厭我吧!不必拐彎暗示,我很堅強的,你不必擔心。」
「誰說我討厭你?」若是如此,早在她黏上來的那一刻他就轟人了。
就是因為掛心,就是因為那一抹該死的在乎,他才一次一次的任由自己放縱沉淪,總以為自己下次可以狠得下心斬斷情絲,可一次次的心軟竟成了一種無可救藥的習慣——
他該如何收尾?失落的心怕是找不回來了。
「不討厭就是喜歡。 弊孕醒菀鑭慕峁令她乍現一絲竊喜地直瞅著他瞧。
「你是個討喜的姑娘。」不忍使她失望,楚語澄的回答相當避重就輕。
黎韻容嘟噥著道:「反正我喜歡你的心情不會變,不管你是什麼人,喜歡就是喜歡,終有一天,我也會讓你喜歡我的。」
「容兒,你真傻。」傻得令人心疼。
黎韻容卻笑了。「楚哥哥,我才不傻呢!」
等到他被她拐回清境小築時,他就會知道她有多聰明。
「容兒——」欲說出的話哽在喉頭又嚥了回去,他好想對她說出他的身份來歷,或許這樣就能打消她跟著他的念頭,可又怕嚇壞純真的她;更私心點想,他怕壞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呵!何時自己竟這般的在乎她?
原以為自己已無情愛,原以為自己心已死——如死水般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漣漪,本想就這樣如死屍般過完一生;可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內心裡也有著凡人的渴望,想平靜地過著男耕女織的日子。
可能嗎?殘月樓不會放過他的,師父不會饒他的,世俗的眼光必也容不下他,仇家更會如浪濤般洶湧而至,屆時日子只會更狼狽不堪,離平凡只會更遙遠……
而她的舅爺,她的姐妹又放心將她交付於他嗎?
不該奢望的,奢望過頭就成了異想天開,他楚語澄何曾如此?
自從遇上她後,他的自持全出了軌、破了戒,超乎他想像的快速。
而答案是他一直不願去探究的。
「楚哥哥,答應容兒,不要拋下容兒好嗎?」黎韻容極沒安全感的要求著,生怕捉不住似風如雲般的楚語澄。
深深的凝望著她,他咬著牙不作任何回應,任她眼底的盼求灼痛了他的心——
心,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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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那白衫男子和翠衣女子偕同走進客棧時,任獨歡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他們身上暗自打量著。尤其是那位白衫男子,他直覺似曾相識,像是打過照面似的,可就是想不起來。
至於那位容貌驚人的姑娘就可以不必費心了,他曾從上官虹兒手中救她一命,只是回首時佳人早已失了芳蹤。
這不打緊,最重要的是那位白衫男子。
一踏進客棧,楚語澄就發現有道審視的眼神直盯著他和容兒瞧。原以為是容兒的美貌引起某些心猿意馬的男子頻頻打量,可這道若有似無的眼光卻令他心生怪異。
長期的訓練及經驗累積下的警覺告訴他這道注視不單純,來人必定也不簡單。
兩人坐定後,那人的視線未曾收回,楚語澄也回以不露痕跡的打量,才赫然發現那人正是正邪不明的任獨歡。
「楚哥哥,怎麼了?」黎韻容也感覺到有一股詭異氣氛環繞,不明所以的在他的耳邊低聲問道。
「沒事。」回她一抹安撫的目光,他若無其事的喝著茶。
她卻蹙起了秀眉,「可我總覺得不對勁,有種被盯住的感覺——是我多心嗎?」
她的感覺還真敏銳。「容兒,沒事的。」安撫似的拍拍她的肩,楚語澄並不想讓她知道他們被任獨歡盯住了。他尚不清楚任獨歡意欲為何?
「是嗎?」皺皺鼻頭,她仍有些不安心的四處張望。
「別杞人憂天了,容兒,快點吃吧!早些歇息,明天還要趕路。」
因為任獨歡的從中作梗,李軒逃往平霸鎮只不過是個唬人的幌子,真的藏身之所是往南的一個小村落;這是那日街上的小販所傳遞來的消息,而白忙一場的季無昔和石笑情亦已在組織的通知下趕往小村落,待日後三人會合好完成任務。
等任務終結,他就能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安全的送她回清境小築。
見他一副安適自得樣,黎韻容也只得聳聳肩,或許是自己太過於神經兮兮了吧!
用完膳後,楚語澄便向掌櫃的要了二間上房。餘光不經意的一瞥,恰巧迎上任獨歡玩味的目光,淡然的轉身,他自若的偕同黎韻容往後頭走去。
任獨歡卻揚起一抹瞭然的笑意——
是他嗎?那夜擅闖李家莊的蒙面人之一。
他那冷寂的眼神令他懷疑。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呵!今夜有得玩了。
殘月樓的小子!任獨歡低低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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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出乎意料啊!他還沒去找他,他倒先找上門來,還帶了份大禮。
閒適的看了脖了上的匕首一眼,任獨歡眸中未見一絲驚惶,反而微微勾了勾唇角。
「怎麼?脖子上的這份大禮是為了封我的口嗎?亦或是為了要消息而來?」
任獨歡行走江湖的金字招牌不是來自名門各派,也不是來自他的武功造詣,而是來自他的行事作風。
江湖上各類人皆有,名門之後、俠義之士、甚或偷雞摸狗之輩,有正就有邪。
而他是屬於亦正亦邪的人,對自己的立場從不明確表態,哪兒有好玩的事便插上一腳;擅長的是包打聽,專門收集各路消息和不為人知的秘密,然後再以高價賣出。
神通廣大得令江湖中人莫不知曉他的大名,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當然,楚語澄也聽聞過此人,只是沒打過照面罷了!
任獨歡,號無品,行事真的很沒品,但全身又散發著一股瀟灑的氣質,在爾雅俊逸的臉龐相襯之下頗有翩翩公子的味道,和他的行事作風全然不搭,故江湖中人皆好稱他為無品公子以戲謔之;他本人倒也看得開,不怎麼在意耳邊的閒言閒語,依然故我。
不理會他的廢話,楚語澄加重手勁,抵住他脖了的利刃眼見就要見血了,他仍一副嘻嘻哈哈模樣。
「說,你來此有何目的。」楚語澄問得陰森,完全顯現冷殘的一面。
早在眼神交會的一刻,楚語澄就明白任獨歡對他已起了八分的疑心;這是個危險的訊號,代表他的身份隨時有披露的可能,甚而會危及夥伴們的性命,怕是連容兒也難逃池魚之殃。若不先發制人,恐會生變。
我不過是看夜色正美,出來散個步而已,會有什麼目的?」這小子倒懂得搶先機。
楚語澄陰沉的瞇起雙眸。「散步會散到我的廂房外?」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所在位置,正好離他的廂房約有五步遠,難怪他會誤會。
「正巧經過嘛!何必在意?沒事的。」廢話的揮揮衣袖,任獨歡笑得詭異。
這麼一個敷衍的借口怎能讓楚語澄輕易的相信他的鬼話?
「快說。」楚語澄冷凝的神情更形駭人。
畢竟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面對楚語澄,他自信游刃有餘。
「我說,白衣小子,殺了我不是更省事嗎?何必浪費時間向我套話?殺了我,一切麻煩、秘密就會付諸流水,你就不用擔心你的秘密會被我說出去啦!」
劍眉微微一挑,任獨歡可是在試探他?等他漏了口風好證實他是楚語澄的身份?
看來他是沒此機會了。
感覺到傳來的陣陣殺意,任獨歡嘴角的笑意綻揚,老神依然穩在。
「殺了我,那翠衣姑娘就沒救了,她可是中了我的索命斷魂香,沒有我特製的解藥是會死人 的喲!」
什麼?容兒中了索命斷魂香?楚語澄陰鷙的臉色閃了閃。「解藥拿來。」
「先把你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拿開,我好調配解藥呀!」只有笨蛋才會將解藥帶在身上,若讓人搶了,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一點談判籌碼也沒有。
只可惜楚語澄也不是笨蛋。一揚手便封了任獨歡的穴道,警告著道:「別耍花樣,否則我保證你活不過明天。」
「這自然是。」揚揚眉,斯文俊雅的臉龐閃著淡淡的詭譎。「沒想到你這般重視那姑娘,竟然為了她可以不殺我。嘖嘖,小子,往後你可得小心了,有許多雙眼睛可是一直在暗處盯著你。不用我明說你應懂吧!」
淡然的斂去眼中那一抹怔忡,楚語澄冷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可不一定。」任獨歡笑得挺曖昧的,似有攪和下去的打算。
實在是太好玩了,殘月樓的殺手耶!或許能藉由他窺得殘月樓的風貌,誰教殘月樓神秘得令人心癢。
可人算終究不如天算,當楚語澄揪著任獨歡欲往廂房走去時,一道清脆的嗓音倏地傳來,壞了任獨歡原本的計謀。
「楚哥哥,你瞧我給你端了什麼好吃的東西來。」獻寶似的喳呼著,等見到眼前的詭異,她倒愣住了。「楚哥哥,你在幹什麼?」
「容兒,你沒事?」乍見到活潑亂跳的身影,楚語澄就已明白了。
容兒根本沒中索命斷魂香,他竟敢騙他!陰寒的轉身,冷冽的眼神直射向任獨歡。
「你騙我,下地獄去吧。」
話甫落,回月雙刀已露出森白的寒光,刀芒一閃直逼向任獨歡的頸子。
稍快一步,任獨歡已自若的縱躍而出,閃過那置人於死地的狠招。
哎呀,老天真不給面子哪!在重要關頭竟給了他尷尬的一巴掌,害他完美的佈局瞬間破功。
原以為一切可以順順利利的。
瞪向那抹翠綠的身影,任獨歡好不扼腕,都是她害的啦!虧他還救過她一命。
再不快閃人,只怕自己會掛綵喲,那小子的武藝可高超得了不起。
「楚哥哥,小心背後。」
出聲的同時,黎韻容也加入了這場混亂,雖然她不明白楚語澄為何會和那陌生男子起衝突,但眼見他有危險,她也就顧慮不了那麼多了。
「容兒,不要過來。」
黎韻容哪肯乖乖聽話,迅速的射出銀針,成功的遏止住任獨歡偷襲的掌風。
漂亮的一個旋身,任獨歡安然的落於庭階上,湛黑的眸子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轉。
「嘿,你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又是那抹難測的笑容。
楚語澄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何時救過我?」
「在鎮上你被上官虹兒欺負那回呀!」怎麼這麼沒記憶?是他風采不夠迷人嗎?像他這般瀟灑翩翩的救命恩人,別的姑娘家早黏上來以身相許了,哪像她迷糊得發愣。
傷人哪!
「哦,就那回呀!」黎韻容說得淡然,「那又怎樣?我又沒叫你來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閒事。」原來那日出手相助之人是他呀!
任獨歡聽了差點吐血,俊逸的臉龐隱隱抽搐,彷彿挨了一記悶棍。
「你真讓我痛心,我可是把命豁出去救你耶!你以為上官虹兒那麼好應付?光是對付武夫們就夠我忙的了,還得防著她一時興起湊上一鞭,搞得我這條小命不玩完也只剩半條。」
光是想起那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幕,他就滿是欷邸—這年頭懂得感恩的人不多了。
明知道他那誇張的表情是裝出來的,黎韻容還是有些微的愧疚,畢竟他也算好意,否則等楚哥哥到時,她早就被上官虹兒折磨得奄奄一息橫躺街頭了。
「好吧!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可那事兒和現在是兩回事,你膽敢找楚哥哥的麻煩就等於是找我的麻煩,這筆帳先清了再說。」
任獨歡揚了揚眉,「這麼維護他呀!小子,你可真有福氣,有著嬌俏可人的姑娘隨侍在側,還頻頻為你出頭,著實羨煞了在下我,想必你這一趟南下之行不寂寞了。」
「任獨歡,你住口。」楚語澄厲聲的打斷他的調侃。
他不想讓容兒知道有關他醜陋的一切,即使是一絲的猜疑都該不有,雖然他倆終究是要分開的,可他不希望在她的記憶裡留下任何的醜陋,那只會更傷人罷了!
像是了然他的心思,任獨歡笑得很開懷,賊兮兮的眼眸映出楚語澄的不安。
他該殺了他的,這個講話透著三分試探的任獨歡絕不可留,他日終會成為大患。
「喂!你鬧夠了沒有。」來到楚語澄的身邊,黎韻容惡聲惡氣的瞪大雙眸,還不忘揚起手上的銀針來增加氣勢。
輕揚羽扇,任獨歡瀟灑的一揖。「姑娘怎會認為我在胡鬧呢?是你楚哥哥先找上我的,所有的麻煩是他一手造成的,不信你問他。」
話末,還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企圖瓦解她的防衛心。
黎韻容不但視若無睹,反而更加凶悍的持著銀針、指著任獨歡的鼻子。「不必問他,光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好人,一定是你先找麻煩的,方才在前廳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一直偷偷在打量我們吧?」光用膝蓋想也知道,於是她大膽的猜臆著。
「你說我不是好人,難道他就是?」羽扇指向楚語澄,笑意中閃爍著冷諷與弔詭。
未覺他語氣的詭異,黎韻容大大的點頭。「他是呀!他又不像你。」
「唉——情字使人眼盲心也盲。」喃喃的下完結論,任獨歡瞥了眼不自在的楚語澄,隨即又恢復一貫的逗弄。「你是好人耶!」
「她說的喔!想不到容妹妹對你用情這般深哪!」
「任獨歡!」一句佔便宜的容妹妹令楚語澄雙眸霎時冒了火,更令人為之氣結的是他那口無遮攔的嘴及一臉戲謔的神情。
偏偏礙於黎韻容在場令他無法好好會會他。
「無品公子果真不是浪得虛名。」
「好說、好說,總算沒辱沒武林人士所冠之名號。」他受之無愧般一臉飄然。殊不知這等景象落入黎韻容的眼底,自是另一番的訕笑。「我說你這人的臉皮可厚得刀槍不入了,人家明明在貶你為人無品無德,你還能故作開心的照單全收?你不是腦子有問題成了呆子就是瘋子,楚哥哥,我們快離開,別理他啦!」
任獨歡的笑容更大了。「我若是呆子,有人就是呆瓜;我若是瘋子,有人就比我更瘋。你說是不是呀!小子,至少殘月樓就出了不少的呆瓜和瘋子,你應該認識不少吧!」
會成為殘月樓殺人的機器、無止盡的為組織賣命,將自己的性命、靈魂置之度外的不是呆子、瘋子是什麼?自己的人生該是由自己掌握才對,他任獨歡自認不算清高,但至少活得逍遙自在,不必處處受制於人、處處束縛自己,矛盾的活著,沒有自我。
他這話是故意說給楚語澄聽的。
他倒也沉得住氣,沒有洩露半點不該有的情緒,證明了他的堅毅不是旁人的三言兩句可摧毀的。
「任獨歡,有事就衝著我來,我等你。」
他知道任獨歡的興趣在知道他的身份。
「有何不可?我隨時會去找你,也許我會跟著你往南方走,你也知道,我的金主就在南方的某個小村落。」他口風懸疑得模糊。
冷眸依舊,映不出任何的波濤。
「希望在此之前,你能管好你的嘴巴。」
「你放心,我雖無品,但有時還是個君子。」任獨歡盈盈笑道:「有些事咱們心知肚明即可,旁人就甭理會啦!」他不想將事情弄到人盡皆知。
這旁人是在說她嗎?黎韻容不滿的翹起了唇。
「順道奉送一句至理名言——狡兔有三窟,你好好想想。」曖昧的拋了記媚眼,任獨歡狂恣一笑後便從容的消失於庚敢股中。
半晌,揣著半信半疑的心思,楚語澄立即跟進的帶著黎韻容離開。
為了他的一句至理名言,他必須趕快與夥伴會合;無暇顧及黎韻容一臉的猜疑,而忽略了她心境上的變化——
她怎麼有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