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射進了窗戶,房間裡一片清亮。
眨著一雙迷濛的美眸,丁雨悠有些睜不開眼。
現在是……
天啊,這麼晚了!
當她勉強瞥見鬧鐘顯示著九點三十分,不由得立刻坐直身體。
啊……
除了驚覺自身赤裸外,渾身的酸疼讓她險些又倒回床上去,昨晚的回憶頓時湧上她的腦海裡。
難道她真的……真的跟大哥上床了?
直到此刻,她還有些懷疑這只是她自己的幻想,然而床單上的血跡和雙腿間鮮明的剌痛卻說明了一切。
小臉掩不住泛著驚喜的嬌紅,只不過她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呢?大哥跑到哪裡去了?
昨晚在筋疲力竭的昏睡後,她依稀感受到他身體的溫暖,夜半時分,她似乎還感覺得到他圈著自己的臂膀。
可是現在呢?
他怎麼不見了?
今天是週末假日,難道他還去公司加班?
目睹凌亂卻空蕩蕩的半邊床鋪,丁雨悠心頭隱隱感到不安。
為什麼他沒有溫存地喚醒自己?
為什麼他逕自將她一個人留在床上?
只因為不想打擾她的睡眠嗎?
帶著滿心的疑惑,丁雨悠迅速整理穿戴好,飛快地走出房門。
當她發現丁子浩並不在他自己的房間裡,便飛快地下了樓,立刻瞧見他衣著整齊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低頭沉思著。
唔,還好。
至少他還在家裡面,沒有躲著她,也沒有讓她找不到人。
聽見她下樓的聲響,丁子浩抬起了頭,當兩人目光相接的片刻,他不由得微微發愣。
「你……起來了……」隔了數秒,他才擠出一絲平淡的招呼聲。
他的臉上寫著尷尬的嚴肅,沒有半點纏綿後的歡愉,在目光相接的片刻,丁雨悠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她瞭解這個男人,一眼便瞧出他現在滿心的懊悔。
「小悠,我……」丁子浩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她來到沙發前。
「對不起。」
「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她冷冷地說。
「可是,我還是必須向你道歉。」他痛苦地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昨晚是我失控了。」
「失控?」
「是的,失控。」他點頭承認。
今天一早,當他頭痛欲裂地醒來,卻瞧見丁雨悠雪白嬌柔的胴體蜷縮在自己懷中時,駭然驚愕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的情緒,手足無措的他險些一頭栽下床。
天哪!他是不是瘋了?怎麼會做出那麼衝動的事?
他竟真的染指自己的小妹,還佔有了她寶貴的童貞。
這是他身為大哥的人應該做的事嗎?
一股強烈的罪惡感登時席捲了他。
鐵定是他昨晚喝多了酒,才會軟化在她嬌聲哭泣的央求下,隨著她悲傷的情緒胡亂起舞,一時意亂情迷,終於鑄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錯誤已然造成,現在他該怎麼辦?
懷著深沉的罪惡感,丁子浩坐在沙發上沉思許久,心裡終於有了決定。
「我們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他緩緩道出自己的決定,「我會替你在學校附近找個房子,你就搬過去住。」
他不能再和她有近距離的接觸,在情緒不穩定的狀態下難保自己不會再次失控;為防兩人再度擦槍走火,他認為保持距離是最好的抉擇。
「你打算趕我走了?」丁雨悠雙眼空洞地看著他。
「我不是趕你走。」他急忙解釋:「我只是避免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錯誤?」淚水開始在她的雙眼中積聚,「對你而言,昨晚就只是個錯誤?」
她忍不住哽咽地道:「難道你心裡就沒有半點對我的愛意?要不然你怎麼能對我做出那樣的事?」
昨晚承受著他霸道的需索,她深刻的體驗到他對自己強烈的熱愛,難道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望而非事實?
「昨晚是我喝多了。」至今他依舊不敢相信,更不願承認會愛上自己妹妹的可能。「我是個成熟的男人,而你是個迷人的女孩,希望你明白那只是一時衝動的生理反應。」
一時衝動的生理反應……
這就是他對昨晚發生的一切所下的註解。
「或者你只是擔心爸媽的想法,所以才這麼說的?」丁雨悠抓著最後一根浮木,希望改變他的心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會自己去跟他們解釋……」
「不是的。」丁子浩搖頭否認。「昨晚真的只是個錯誤,我們不能讓這個錯誤再持續下去。」
他抱著頭望向地板,「我們只能是兄妹,我不想再有任何的意外。」
兄妹、兄妹、兄妹……
在他火熱地佔有了她之後,依然還是口口聲聲地強調兩人既定的關係,卻絲毫不願正視她為他付出的感情和一切,甚至事後還準備將她趕出家門……
該死的他!該死的男人!
「那我算什麼?」丁雨悠憤怒地哭喊著,「只是你一時衝動的洩慾工具?在你用過之後就隨便找個借口丟到一邊、從此眼不見為淨的東西?」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當然不會要丟下她不管,他依然會疼她、照顧她,只是以對待妹妹的方式。
她隨手抓起身旁的坐墊,朝著他沒頭沒腦地扑打著。「你這個禽獸!不敢負責任的懦夫!不敢面對現實的膽小鬼!」
「就算是吧!」丁子浩呆呆坐著,沒有絲毫反抗,只是任由她槌打。「你說的都對,是我對不起你……」
「我恨你!我討厭你!」她哭著將坐墊狠狠地扔到他身上,「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大哥,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她哭著街上樓,將自己關進了房間,徒留丁子浩一人在客廳裡,慘然地咀嚼著她遺留下來的痛苦滋味。
*** bbscn *** bbscn *** bbscn ***
呼嚕……呼嚕……呼嚕……
電水爐裡傳出熱水煮滾的聲響,驚醒了沉思中的丁雨悠。
她起身自櫃子裡拿出一個瓷壺,在裡頭放了些茶葉,為自己沖了一壺香濃的紅茶,跟著又回到餐桌兼書桌前,開始翻看昨天剛買的雜誌。
這裡是一棟四層樓公寓的頂樓,地方雖然不大,裡頭只有一廳一房一衛,不過環境清幽,住起來相當舒適。
一個月前在和丁子浩吵架過後,她隨即回房整理自己的行李,趁著丁子浩外出時,立刻開車搬離他的住處,並未等待他替她找尋新住處。
這輩子她都不會再依賴他,甚至不想再見到他。
一開始她先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家汽車旅館,並在鄭崇彥的幫助下找到現在居住的所在。
對於她離家另覓居所,鄭崇彥什麼也沒有多問,而她什麼也沒多說。
她什麼都不想說,說了只會激起她心中的傷、胸口的痛。
而鄭崇彥確實是個貼心又可靠的朋友,他關照她的生活起居,有事沒事就來陪她一起看書聊天,偶而還會陪她一起逛超市買菜,和她輪流下廚。
重點是他從不囉唆,更不會因為喜歡她便鎮日黏著她令她厭煩,他總是適時地出現,適時地伸出援手,適時地給予幫助。
對於這樣的朋友,丁雨悠無疑是滿心感激,然而卻不免對他懷著無比的歉意。
「崇彥,我……」
今天鄭崇彥又陪著她一起來超市買菜,看著興味盎然推著購物車的他,丁雨悠有股不吐不快的衝動。
「怎麼了?」見她欲言又止,他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她頓時停下腳步,「你心裡會不會有些怨我?」
「怨你?」他不解地看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我……好像一直都在麻煩你。」丁雨悠訕訕地說:「有什麼事我總是第一個想到你,而你總是盡力在幫我,偏偏、偏偏……」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一直沒能接受你的感情。」
「所以呢?」鄭崇彥平靜地看著她。
她輕聲地歎了口氣,「你會不會覺得我……覺得我在利用你?」
「為什麼這麼想?」他淡淡地道:「即使不是情人,也可以是朋友,朋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你真的不怪我?」她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起來像在怪你的樣子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著皺了皺眉。
那一副古怪的爆笑模樣令丁雨悠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總是懂得安慰我。」
「今天晚上想吃些什麼?」見她臉上出現了笑容,他愉快的轉移話題。
「我們喝雞湯好不好?」她順手拿起架上已經處理好的雞肉。
「好啊,順便買些紅蘿蔔加在湯裡面比較甜……」
「嗯……」剛把雞肉放進購物車裡,丁雨悠卻在無意問聞到雞肉的腥味,忍不住反胃乾嘔起來。
「小悠,你怎麼了?」看她不舒服的樣子,鄭崇彥關心地問道。
「沒、沒事。」掩著嘴喘息了一會兒,丁雨悠勉強笑了笑。「可能是有點感冒,所以腸胃不太舒服。」
「是嗎?」他建議道:「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只是小毛病,買個藥吃吃就好了。」她搖搖頭表示無關緊要。
「就快開學了,你要小心自己的身體。」他不放心地叮囑。
「嗯,我知道。」丁雨悠點了點頭,心下卻不禁惴惴不安。
最近她每天早上起床就一陣反胃,平時梢梢聞到一點腥味便會忍不住作嘔,再加上月事已過期多日,種種跡象皆令她又驚又怕。
該不會、該不會……上天不會這麼殘忍地對待她吧?
她內心暗暗祈禱,只希望這一切全是因為她心情不好,內分泌失調所引發的症狀。
*** bbscn *** bbscn *** bbscn ***
當然,丁雨悠不會像個鴕鳥般忽視現實狀況,在買完菜後,她借口要去買感冒藥,請鄭崇彥開車到附近的藥局一趟。
「我自己下去買就可以了。」當鄭崇彥停好車準備陪她下車之際,她卻拒絕了他的陪伴。
「沒關係,我陪你去。」
「真的不用啦!」她急忙找個借口。「除了感冒藥,我還打算買些女性必用品,你一起來的話,有些不方便。」
「這樣啊!」鄭崇彥感到些許愕然,卻不方便再堅持。
說服了他之後,她鬆了口氣獨自定進藥局,為免測試失准,她一口氣買了三個牌子的驗孕劑。
她迅速結完帳,正準備將購物紙袋塞進自己的包包時,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低喚。
「小悠,是你嗎?」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她全身的血液彷彿凝結了。
是、是他?不會吧?
怎麼會如此湊巧……
可是這絕對是他的聲音,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
問題是,她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不再遲疑,她飛快地將紙袋塞進背包,假裝未曾聽見身後的叫喚,隨即跨步向藥局外走去。
「小悠!等一等。」見她絲毫不理會自己,丁子浩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自從她無聲無息地離家後,他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見著她,他甚至不知道她的落腳處,今天要不是剛好來這裡買頭痛藥,真不曉得要到哪一天才能再見到她。
丁雨悠咬著牙加快自己的腳步想逃離他,無奈高大的他很快便追上她,甚至扯住她的手臂。
不得已,她只得停下腳步,卻不願意回頭看他一眼。
無奈,丁子浩只好主動繞到她身前。
「小悠,你最近好嗎?」目睹她蒼白憔悴的臉色,他忍不住擔心的問。
「先生,你認錯人了。」丁雨悠冷淡地撇開眼。
「小悠,你別這樣……」看她說到做到,一副不認他這個大哥的模樣,丁子浩當真是心痛萬分。
「我怎麼樣了?」她冷笑著,「狠狠地推開我,最好不要看見我,這不就是你要的?現在我已經主動離你很遠了,你該滿意了,又何必惺惺作態,好像你有多麼關我似的?」
「你根本就誤解我的意思。」
「隨你怎麼解釋,那都不重要了。」她閃過他,筆直地朝外走去。
「小悠,你聽我說好嗎?」他抓著她的手臂阻止她離開,試圖把事情解釋清楚。
「先生,請你放手。」丁雨悠冷然地瞪著他。
「至少告訴我你現在住在哪兒。」丁子浩當然不會輕易放開她。
她厲聲警告道:「放手,否則我叫警察了!」
「你……」他萬沒料到她竟是這般決絕。
趁著丁子浩發呆的機會,丁雨悠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火速地趕回車上。
「崇彥,快開車!」關上車門後,她急切地要求著,同時轉頭地向後張望。
「發生什麼事了?」見到丁雨悠氣喘吁吁,似乎被什麼人追趕著,鄭崇彥不禁順著她的目光向後看了看。
除了路上往來的行人外,他什麼也沒看見。
「請你快點開車好嗎?」她低吼著,首次對鄭崇彥發了脾氣。
鄭崇彥微微一愣,卻沒有和她多爭論什麼,隨即發動車子駛離路旁。
她依舊盯著車窗外,直到車子遠離了藥局,再也看不見丁子浩的身影,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不要見他,她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小悠……」隔了半晌,鄭崇彥見她氣息稍定才開口問道:「剛才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
「沒、沒事。」她依然不想透露自己遇到丁子浩的事情,「剛才住路上遇見一個怪人,沒事一直跟在我後面,我覺得有點害怕,所以才叫你趕快開車。」
想起剛才自己惡劣的態度,她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我剛才太心急了,所以口氣不太好,你別放在心上。」
「傻瓜,那只是小事。」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只不過她說的是真的嗎?當真只是個怪人跟著她嗎?
鄭崇彥懷疑,卻不再多問什麼。
對於她不願說的事,他是絕不會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