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曙光微亮,柳恰茵睡得正香甜時,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給拎起,她睜開惺忪睡眼對上那雙像貓熊的黑眸,怎麼?這男人徹夜無眠嗎?
「練當家早。」
「特訓開始,動作快。」見她清醒,練棋拋下話語,轉身離開艙房。
可惡的傢伙居然睡得如此香甜,棋局一完,才沾枕又隨即不省人事,而他卻翻來覆去成不了眠。
今日非要好好整治他不可。
「特訓?」對喔,憶起他嚴苛的規定,眼眸一轉她思索著敷衍戰術,不一會便笑逐顏開起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才不會笨到完全按照他的方式,真的把自己變成強壯男人,就不信他會想要娶一條牛為妻。
梳洗好步出艙房,她俯瞰而下,甲板上佈滿人,船員們個個赤裸著上身練武,為首的男子格外耀眼。
古銅色精壯胸膛令人垂涎,呃,她還真是不害臊,撫著發燙的雙頰,柳恰茵不禁嘲笑自己。
等等!再次低頭看著人群,不會吧?他該下會要她與一群赤裸上身的男人一同習武?
「柳大夫!」練棋仰首警告他休想混水摸魚。
「是,我馬上下去。」收到嚴厲目光,柳怡茵急忙應聲。
隨即她發現,面對整群半裸的男人都不及親近他來得「可怕」。
好強壯的胸膛!
咬緊唇辦不停深呼吸,她下容許自己退縮與……表現垂涎,唉,真怕自己忍不住依偎到他臂彎裡。
她仰首定到練棋身邊,拱手道:「練當家。」
「你有這麼冷嗎?」見他下巴以下只露出手掌,練棋挑眉故意問。
「言下之意是希望我入境隨俗?」她轉身凝望眾人,不敢讓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柳眉蹙起反問。
果真被她料中了,不過沒關係。
「你說呢?」冷冷語調中蘊藏怒火。只因柳宜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眾手下身上,哼!難道他的體格不夠精壯嗎?
呃……他在想些什麼啊?思緒莫名其妙竟又被左右。
「當然可以。」柳恰茵伸手欲脫下外衫,隨後像是想到什麼,退至練棋身旁低語,「你替我擺脫娘娘腔的目的,不就是因為怕我的『與眾不同』影響船員們嗎?」
柔柔的聲音在耳旁低語,惹得他耐性全消,練棋低吼道:「別像娘兒們咬耳朵,還有說重點。」
兩個男人當眾竊竊私語成何體統?
柳怡茵不理會他的怒氣,依然輕聲道:「我的膚色雪白,胸膛又軟綿綿的很容易惹人邐想,等我練好體格再脫可能比較恰當。」
被逼急了,柳怡茵拋開所有矜持與顧忌的威脅著、
「你……你……」萬萬沒有料到他會說出如此驚人的話,練棋當場燒紅臉怒斥道:「你給我馬上入列。」
「是。」危機解除,柳怡茵暗自在心裡竊笑,嘿……就知道這招有效。
但見他難得臉紅,她故意傻愣愣地問:「那我不用赤裸上身嗎?雖然我的胸部很白……」
「不必了,以你弱不禁風的體格還是從頭包到腳,給我到旁邊去蹲馬步。」全身血液被激得沸騰,練棋瀕臨發狂邊緣。
呃……玩笑開大了,「練當家你……」
「還有什麼問題?」從沒如此失控過,這個柳宜真有氣死人的本事。
「你流鼻血了。」柳恰茵拿出手巾幫他輕拭血跡。
「夠了,你給我到艙房裡磨藥,立刻離開我的視線之外。」練棋像是遇到瘟神似連退三大步,望著巾帕上的血跡,感受到眾人曖昧的目光,心裡僅存想掐死柳官的衝動。
「是。」血氣方剛,留點鼻血不礙事。柳恰茵急忙逃離他的視線。
練當家與柳大夫對話的情景,還有流鼻血……嘖!果真有-昧,眾人不敢明言,但心裡全不約而同這麼想。
「紹恆這裡交給你。」他需要靜心,否則難以控制將柳宜丟到河裡餵魚的衝動,練棋丟下命令,縱身消失在甲板上。
「是。」火氣還真不小,不過還真有意思,從沒見過練棋大發雷霆,呂紹恆十分好奇嬌弱如女人的隨船大夫對他說了什麼?
會不會昨夜兩人共寢發生了什麼事?好曖昧喔。
X X X
這才對嘛!大夫本來就該在藥房裡磨藥,練體格就不必了,不過……她倒是徹底明白自己在練棋心中是什麼模樣。
不只是像女人的男人,而是足以影響他情緒的人。雖然都是惹他生氣,但相信只要她加倍努力定能讓他對她改觀。
流鼻血……真令她意外啊!
嘻,看來對自己有遐思的八成就是他本人,柳恰茵思及自己對練棋說的話,小臉紅似火,倘若有勇氣色誘他,或許……老天啊,她在想什麼?呵……她何時變得如此大膽?搖頭甩去不該有的念頭,專心挑選藥材。
她最想得到的是他的肯定,讓他明白她獨立自主的個性,可以與他一同邀游大江南北,並不會成為他的累贅。
唉!他為什麼如此在意她的外表?總該給她時間展現才能啊。
連續敲了數次門得不到回應,佇立在門邊良久的呂紹恆開口喚道:「柳大夫。」
柳恰茵回神抬起頭望向來人,「原來是呂兄,請問有何事需要幫忙?」
「真訝異你認得我。」
「棋門雲集中個個皆是聞名江湖的高手,當然會認得。」有關練棋身邊的人事物,她早已經摸得熟透,更何況呂紹恆還是練棋的得力助手。
「柳大夫過獎,在下不敢當。」呂縉恆拱手行禮。
「呂兄客氣了,請問有什麼事嗎?」雖然呂紹恆倚在門邊,但因不習慣與男人獨處,柳恰茵感到非常不自在。
她是膽子大到想色誘練棋,可面對其他男人,還是讓她惶恐不安。
「練當家要我請你準備金創藥。」近看柳大夫更加覺得他像個女人,難怪練當家會將他與眾兄弟隔絕。
「我會的。」很顯然她的任務是療傷居多,看來練棋這次運輸的貨物並不只是糧食,盜匪會襲擊他們嗎?練棋是身子非凡,可她仍忍不住擔心他的安危。
「需要派人手幫忙嗎?」怕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呂紹恆好心的問。
「不必,多謝你關照。」
「柳大夫有事可以隨時交代呂某效勞。」呂紹恆露出友善的笑容。
「多謝。」目送走他,她低頭繼續挑選藥材,但心裡滿是憂心。
這兩年來,聽聞練棋在河上遇到的危險多得數不清,棋門雲集揚名大江南北,敬重的人雖多,豎立的敵人相對也不少,敵暗我明防不勝防。
不會武功的她會不會成為練棋的負擔?據瞭解,隨船的大夫都略懂武術,但她不會。
美麗的眸子一轉,放下手中的藥材,走到藥櫃前拿出幾味藥,慎重處理調製,隨後小心翼翼吊紙包起,藏在衣衫暗袋裡,有了防身的方式她安心許多,柳怡茵繼續挑選藥材,準備製作金創藥及其他藥。
「柳大夫。」
再次抬頭望去,門口竟然擠滿人群,一群魁梧男人全瞠著目打量她,柳恰菌強壓下惶恐問:「各位弟兄有什麼事?」
「呃……我們……」
從未接觸過這麼美麗的男人,柳大夫身上散發出高貴的氣質與大當家類似,一時之間眾人連話都問不出口,你推我、我推際。
見大夥說話吞吞吐吐,又是搔頭臉紅,柳恰茵安心露出親切的笑容道:「請問各位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很想認識你,」站在最前面的年輕人,也就是替她送飯的小金唯唯諾諾的開口。
「認識我?」好意外,柳恰茵開始覺得練棋的手下個個老實有趣,並非如她想像的難以相處。
「是啊,我們十分好奇,你怎麼讓練當家氣到發狂又能平安無事?」有人先開門說話,多話的阿峰也就毫無保留的問出疑問。
「是啊、是啊,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真令人佩服。」三當家讓人敬畏,眾弟兄們沒有人不怕他。
「怎麼沒有人直接來問我?」
讓人打從腳匠竄起寒意的聲音從眾人背後響起,弟兄們個個膽戰心驚,霎時一哄而散逃命去也。
練棋高大的身影倚在門邊,黑眸射出利芒怒瞪著她,很顯然他又生氣了,而她便是導火線,這回該不會是來算她書他流鼻血的帳吧?一片靜默,空氣裡像有火花劈咱作響,這麼愛生氣,冬天有他在身邊根本用不著暖爐。
難得他這麼愛看自己,柳怡茵不急著打破沉默,默不作聲的挑選藥材、磨藥
見呂紹恆離開藥房胸口的怒火寸稍稍平息,沒想到兄弟們又一窩蜂來到,明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熊熊怒火卻不停狂燒。
皺著眉,練棋不懂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
可惡!這兩天他生氣的次數多過二十五年來的紀錄,眼前的太監,呃……大夫可真有干擾他的本事。
「你為什麼要笑?」渾厚嗓音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
「什麼?」柳怡茵抬起頭來對上灼人的目光,這是什麼問題啊?她不能笑嗎?敢情他是在吃醋?思及此,小臉染上兩朵紅暈。
「不許笑、不許臉紅。」練棋霸道的命令著,這傢伙難道不知道自己有魅惑人心的能力嗎?那模樣根本是存心勾人魂魄。
「練當家可不可以給我不能笑的理由?」柳恰茵故意展露笑顏與他作對。
想把她當成船員訓練成牛也就算了,居然還妄想要她當個木頭人,這未免太不講理又霸道,下過她挺隨和的,只要他說出合理的理由,她會盡力配合。
例如……他會吃醋。
「因為……」因為什麼?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更不想承認自己無理霸道。
「嗯?洗耳恭聽。」她放下藥材來到他面前,眨著眼睛試圖干擾他的思緒。
練棋對感情一事好像少根筋,如果自己不主動點,恐怕三個月過後,他們之間的距離依然遙遠,柳恰茵決心拋開顧忌極力追求幸福。
「還是一句老話,因為你的外表與舉止像女人,我不想眾弟兄們對你想人非非。」好可怕的眼神!居然讓他渾身燥熱。見她逼近,練棋下意識退後。
雖然長期在船上生活,可他見過的美麗女子也不少,從不曾心動失控過,真不明白這非女人為何有能耐左右自己。
「言下之意我有惹人犯罪的本事?嗯哼!就沒見你侵犯我。」柳恰茵也惱了,忍不住調侃,這理由還真令人失望,而他避開自己的舉動更令人心傷。
她又不是瘟神離這麼遠做什麼?
「你……」昨夜的記憶迴盪在腦海,血液直衝腦門,黝黑的臉龐明顯的泛起紅暈,練棋作賊心虛無法反駁。
「耶!練當家你臉紅了。」真稀奇!柳恰茵瞠大眼直盯著他瞧。
「這才不是臉紅,是被你氣到腦充血,收斂你的行為舉止,別忘了勤於鍛煉體格。」試圖用冷漠語調掩飾慌張,練棋始終板著臉孔。
要是被柳宜發現自己那沒人格的行為,他這輩子別想在他面前抬頭,不過……那吻還真令人再三回味,好想再嘗一口……
嚇!他真瘋了嗎?甩開可怕的想法,他佯裝冷漠的又補充說:「希望你能徹底遵守規定。」
「笑與臉紅都是本能,我沒有辦法控制,至於勤練體格……我還是一句老話我是隨船大夫,自然以醫術為主。」她回頭用力搗著藥,以行動抗議他的無理。
規定、命令,除了這幾句話,難道他就沒話對她說了嗎?
「是以醫術為主,但要你鍛煉體格是命令。」確實是自己理虧,不過他仍舊不放棄訓練他的念頭,相信只要柳宜有點男人樣,他絕下會再有不軌的行為。
是的,只要他像男人,自己絕對會恢復正常。
「是的,練當家,」好一個命令,就看誰厲害能改變對方心意。
「傍晚練武。」心情煩躁不已的練棋拋下話語轉身離去,只想回自己艙房擦拭棋於平靜心情,
「是。」紆唇嘟嚷不甘願的應聲。
落腮鬍、六塊肌,哼!想都別想,要是惹惱她,她就連續吃三個月的木瓜排骨、豬腳花生湯,補得她前胸長肉好色誘他,相信到時候就不是流鼻血可以解決的。
呃?老天啊,她的矜持全被他給氣得消失無蹤,這男人變得易怒也就罷了,竟然還讓她的好脾氣全沒了,唉,不行啊,得冷靜沉著的為將來鋪路,把握現今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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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浪船上某個隱密的角落……
「快快……錢拿來。」呂紹恆伸手收齊碎銀,準備分賭金。
「哈哈!我就說穩賺不賠的。」小金雙眼閃閃發亮盯著白花花的銀兩,打從練當家與柳大夫在甲板上竊竊私語的那一刻起,眾人就感覺到他們關係不尋常。
「可惡啊!練當家怎麼失常?」交出銀兩,阿峰痛心疾首不停槌打船舷。
「哈哈!你笨啊,我說練當家與柳大夫有曖昧關係,你就不信,偏偏要賭他不會衝過來。」肥仔笑得肥肉不停晃動。
「啊!別再說了。」楊秉泰心痛槌胸,仍舊不相信向來冷漠的練當家會如此在意一個娘兒般的男人。
嗚……通贏的美夢破碎。
「不行!再賭。」阿峰心有不甘想要翻本。
「好,賭什麼?」船就這麼一點大,娛樂有限。聞言,呂紹恆立刻附和。
「還賭?你不怕輸到脫褲子?」楊秉泰有些遲疑,提醒著阿峰再睹恐怕會賠盡老本了。
「呸呸!別觸我霉頭。」阿峰心一橫,拿出僅存的碎銀,「就賭練當家會在一個月內把柳大夫踹下船。」
「好主意,這個賭注有意思。」小金雙眼一亮,「我賭不可能。」
「練當家最受不了的就是柳大夫那種男人,我想柳大夫沒被丟下船肯定是奇跡。」阿峰心中盤算自己這回穩贏。
「哇!小金,你賭二十兩?那我也來插一腳。」黃宇鴻見狀,賭興也起,跟著下注。
「有意思,我也要……」其餘三十多個沒有輪值的弟兄們也紛紛下注。
「嘖嘖!」眼見賭金愈來愈多,原本想收手的楊秉泰心又動搖了,「我……」
「要下注就快一點,不然就沒機會了。」肥仔不耐煩的開口催促。
「好!我睹會」楊秉泰掏出銀兩下注。
「下好就離手,今日十六日,下個月的十五為最後期限,咱們就等著看練當家與柳大夫之間的發展吧。」呂紹恆拿出紙筆開始記載賭金。
「先聲明不許挑撥,更不許幫忙,否則這賭局不能算數。」生怕賠了老本,楊秉泰不放心的再三聲明。
「安啦、安啦,依照目前的情況,沒人敢接近柳大夫,誰有能力作弊?」小金拍著他的肩膀安撫。
「是啊,練當家那麼凶誰敢接近柳大夫,呃!這不就表明練當家對柳大夫特別……天啊!還我錢,我不賭了。」楊秉泰臉色鐵青不停喊叫。
「嘿嘿……來不及了,你穩輸的。」肥仔得意狂笑。
「同是男人,練當家才不會對柳大夫有意思,你們少胡說,一個月內練當家絕對會把柳大夫丟下船。」阿峰胸有成竹的堅持。
「是喔,很難吧。」
「有斷袖之癖的人多不勝數……」
大夥你三曰、我一語,不斷討論練當家與柳大夫的未來發展,這回多了柳大夫,航程比以前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