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ge酒吧今夜公休,半掩的鐵門內滲出微亮燈光,店裡只有三個男人倚在吧檯前飲酒敘舊。
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全從母姓,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手足之情卻很深厚。今天是他們一個月一次的聚會時間。
父親錢竣宇年輕時,風流韻事特多,三十年前讓四個女人同時懷孕,四個兒子的到來讓他頭疼,只因他說過只有兒子才能從父姓、繼承事業。
為了公平起見,錢竣宇決定挑選出他們之中最優秀的成為繼承人,但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四個兒子皆已長大,他還是難以做出決定。
不料,兒子們個個有主見,並為自己的未來開闢出一片藍天,而祖傳事業反而成了燙手山芋。
落得這樣的下場是錢竣宇始料未及的,為了扳回一點尊嚴,他下令要四個妻子逼迫兒子們接管祖傳事業。
這件事情由母親們出面干涉,四兄弟無法漠視不理,於是今夜的聚會被迫在這無聊的話題上打轉。
「老頭子居然還不死心。」烈城傑以手指直接捏熄香煙,將煙蒂丟入前方洗手台裡。
他外型粗獷,臉龐彷彿刀刻般立體,兩道濃眉霸氣十足,微卷的頭髮稍長,渾身充滿狂野放肆的味道,遊戲人間是他的生活寫照。
而坐在他身旁的是風少昊,兩人並肩而坐形成了強烈對比,風少昊臉部表情又冷又硬,猶如沒有血液的冰雕人像,而他始終沉默的品飲。
「他不死心的事很多,想要我們搬回去住,改父姓、抱孫子……」佇立在吧檯間負責調酒的是耿仲奕。
他的笑容蘊藏一抹深沉,不瞭解他的人總以為他親切和善,然而事實上他骨子裡滿是賊意,就像只精明算計的狐狸。
「哈哈,抱孫子?最少再等十年。」烈城傑一口氣飲下500C.C.啤酒,冰涼瞬間透入身體裡,但他仍覺得燥熱,索性解開鈕扣敞露胸膛。
「他可不這麼想,總以為要母親對我們施加壓力就能如願。」龍舌蘭酒、柳橙汁、石榴糖漿,不一會耿仲奕調製出顏色差麗的雞尾酒。
「墨西哥日出」是於子江最愛喝的雞尾酒,將酒杯推至吧檯的空位前,他已經遲到五分鐘了。
烈城傑憶起母親哭哭啼啼的表情,臉色暗了,不屑的道:「老傢伙也只剩這招可以用,可惡!還該死的有用。」
「那你們有什麼打算?」他們誰也不想讓母親為難,耿仲奕為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
「我不想接手。」味之都專門生產調味醬料、食用油醋,烈城傑對這行業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更不想。」耿仲奕嫌惡的搖頭。
因為味之都這祖傳企業,他們被迫在壓力、比較中成長,這些年夠累了,沒必要又因它耗去美好時光。
靜默一會,兩人視線一同投向始終沉默的男人,那張冰雕臉浮現不悅,不用問也知道風少昊的答案。
但耿仲奕還是故意道:「你默許?」
擰起眉,他終於緩緩開口,「輪班。」
「呿!我才沒那閒工夫。」烈城傑直接推翻提議。
「我也不想。」耿仲奕搭上風少昊的肩膀,「好哥兒們,既然你還能接受輪班,那不如再委屈一點,扛下……」
冷冽眸光疾射而出,風少昊阻斷他繼續漫天妄想。
然耿仲奕卻仍面不改色的笑著,「很好,大家都不願意接這爛攤子。」
「笑得那麼賊,你想到辦法推掉了?」
耿仲奕使了使眼色,那杯沒人喝的墨西哥日出說明了他的想法。
很快的,三個人達成共識,擬了一份放棄繼承的同意書,將所有的責任推給於子江,然後散會。
不久,Range酒吧外出現一個男人,他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沒人?他們也塞車嗎?」
於子江掏出鑰匙開門入內,讓燈光驅走黑暗,悠揚的音樂陪著他等待,但靜待一會仍不見人影,他走到櫃檯前拿起電話撥號。
「真巧,全都收不到訊號。」
倏地,於子江眼裡冒著火焰,陰沉、森冷表情取代原先的招牌笑容,就像其它三人的表情總合。
真該死!吧檯上那白紙黑字相當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