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鈍公主 第三章
    凌晨三點半,除了有時刮過樹梢的風聲、些許蟲鳴外,別墅裡聽不到任何聲響,安靜得有些可怕。

    今晚語纖真的睡不著,不過不是因為心痛,反倒是她的頭痛得快裂了。

    之前她還能躺在枕頭上淺眠,但隨著夜的加深,她的頭也越來越沉重。

    她搖搖晃晃地坐起身,抬手探額,卻被高燙的溫度嚇得趕緊把手移開,不敢置信的盯著掌心看。

    「天啊,我居然發燒了!」

    太不可思議了,號稱健康寶寶的媳平均每三年才感冒一次,現在竟然生病了!?

    不信地再摸一次額頭確定不是作夢後,她把手擱在額頭上愣愣地低語,「溫度很高,現在我該怎麼辦?叫消防隊嗎?不對,不能麻煩人家這種小事。報警嗎?不行,警察沒空理我。對了!叫救護車來,可是因為小病就大費周章好像很可恥,我又不是什麼名流政要,排場不必這麼大。算了,我自力救濟好了。」

    決定之後,語纖困難地從床上爬起,腳著地時還差點跌倒。

    掙扎好一陣子,她終於到了浴室,卻因為全身無力沒辦法擰乾毛巾,又弄得一身濕。

    她喪氣地抱著馬桶跌坐在地上。

    「好像病得不輕,梁語纖,你完蛋了。咳咳……」突然湧上的咳嗽阻斷了她的自怨自艾,她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也跟著咳了出來,腦袋裡一片空白,視野也變得模糊。

    她下意識強迫自己站起來,顛簸的走了出去。等到她再次清醒,她已經站在樓梯前。

    要上去嗎?可是他很討厭被窺視隱私,上去一定沒好下場。

    可是,她都快死了,他應該會可憐可憐她吧。

    可是,他絕情又冷血,肯定會見死不救的,更何況他對她不是很有好感。

    唉!她死定了。

    然而就在她彷徨時,雙腳早已不由自主地爬上一階階的樓梯。最後,她在二樓作出決定。

    「算了,反正都會死,被唐——害死總比自己病死在床上風流。」

    有了結論,她更心安理得地往前走,但她的力氣似已用盡,身子突然虛軟的朝一旁的桌子倒去,把桌上的圖稿掃落一地。

    跌落在一堆紙張中的語纖還搞不清楚狀況,目光就被紙上的圖像吸引過去。

    紙上畫的全是建築物,有透視圖、平面圖,也有隨手塗鴉的草稿。每一張都可以稱得上是傑作,線條乾淨俐落,設計別出心裁,一眼就能看出作者才華洋溢。

    「你看夠沒?」

    倏地屋內光線大亮,語纖張不開眼睛,但能清楚聽到那異常冰冷的低沉嗓音。接著一陣強烈的拉扯,她被狠狠地揪住領口,定定地鎖在一張俊臉前。

    「我說過,我討厭被人侵犯,現在你又在這裡做什麼?」從憤怒的音調聽來,他的修養真的已經被她磨得一點都不剩了。

    被細微的碰撞聲吵醒時,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兆,沒想到過來一看,就見到她大刺刺地坐在地上翻看他的設計圖,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真教人氣得牙癢癢的。

    「我不是故意弄亂你的東西,因為不小心撞到,所以才……」她不敢再說下去,因為他的臉扭曲得好駭人,嚇得她不敢亂開口。

    原來,越帥的人發起飄來越是可怕。

    「所以才乾脆坐下來看個夠?」

    他的音調冰得凍人,語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不是的……我是……站不起來了……」

    「站不起來?連站都站不起來的話,你怎麼有辦法爬上樓梯,恰巧跌在這裡?」

    他瞇起眼睛,語氣也放得輕柔,語纖卻抖得更厲害。

    好恐怖!他簡直就是魔鬼附身嘛,不然怎會這麼陰森詭異?

    她是很想好好把他這樣子記錄下來,但這會兒她只有顫抖的份。

    「我……發燒了。」說實話他會不會同情她一下?

    「為什麼要來我房裡發燒?」

    他的聲音真是低沉好聽,但現在不是陶醉的時候,他抓得她快斷氣了,如果再不解釋清楚,她真的會死在他手上。

    「我得求救……咳……咳咳……咳……」拚著最後一口氣把話說完,語纖又陷入狂咳——

    發現不對勁,趕緊鬆開手,摟著她到床邊歇下。

    咳嗽暫停,語纖卻急著發問,「那些圖……都是……你畫的……嗎?」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種無關緊要的爛問題?」她好燙,燙得連他也緊張起來。

    「不是爛問題……我要……知道……不然的話……我不甘……心……」她堅持要知道答案,因為她很敬仰建築師,尤其是傑出的。

    「好,就是我。這樣你肯放心休息了吧?」他早該明白她的邏輯奇特,這種時候最好順著她,不然她肯定會囉囉唆唆地煩人。

    「真好。」她滿足地閉上眼睛,笑著昏了過去。

    「莫名其妙,我是建築師關她什麼事?」——不再思考這個荒謬的問題,拿起電話,不情願的撥了一串號碼。

    他實在不想見到另一個麻煩女人,但現在這種情況也只有她解決得了。

    「喂,卓伶嗎?我是唐。」對方電話一被接起,他就直接找人。

    「不是。」

    出他意料的,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男子。

    她不是一個人住嗎?深夜裡怎麼會有男人在她那兒?

    「對不起,我打錯了。」直覺自己按錯了號碼,他正要掛斷電話,可是對方的回答更令他訝異。

    「你沒打錯,她的確在家。」

    「那……」

    他的問題還沒問完,對方就被人叫住,那模糊的聲音是尹卓伶的。

    男子跟卓伶說明是——的電話後,話筒立刻被搶去,——甚至聽到她大聲地跟男子聲明,凡是唐——的電話就立刻叫她聽,無論她在做什麼,唐——絕對是第一要事——

    害怕的,正是她這種熱情。

    「——,你怎麼打來了?是不是想我啊?」

    一聽到她自作多情的問話他就頭痛。

    「不是,我是來請你救人的。」

    「救人?你怎麼了?是不是又車禍受傷了?」卓伶馬上緊張地翻箱倒櫃準備醫療用品。

    唉!——心中暗歎一聲。或許他不該找她幫忙。

    「不是我,是別人發燒了。」

    「別人?你屋裡有別人?男的女的?」她溫柔的語氣忽然一變。

    「女的。」

    「不救!」一聽到他屋裡有女人,卓伶就酸得忘了醫生的天職。

    對於她的反應,——早有準備。

    「好,尹卓伶,你不救,我可以找其他人。」他刻意冷靜的說。

    一聽到——喚她全名,她心都毛了,因為這是他對她生氣的預兆!

    「好嘛,我馬上過去就是。」她認命地掛上電話,為假想情敵奔波去——

    則是滿意地收了線,開始計時。

    他知道從天母過來的卓伶不會讓他等太久。

    

    果然,一般人二十分鐘的車程,卓伶只花八分鐘就到了,而且還有餘力跟人吵架——

    拉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幕景象。

    「都跟你說過了,叫你不要跟來,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卓伶死命地想拉開橫在她胸前的鐵臂,可是身後那人比她還倔強,兀自緊摟著她不放。

    目睹這般曖昧的情況,——所想的竟是大笑一場。

    天啊!居然有人制得了這只既嗆又彆扭的母獅子?——很高興有機會能一睹這位英雄烈士的廬山真面目。

    「你們是來看病的吧?」雖然他已經看了一陣子好戲,可是他們卻是在他出聲後才發現他的存在。

    「——,你別誤會喔,他是我兒子,不會跟我亂來的。」卓伶一見到他就急著跟他解釋,連掙扎都忘了,反而安分地待在「兒子」胸前——

    有趣的挑眉,打量她身後那位陌生的「兒子」。

    那名俊朗的男子約莫二十出頭,像個大學生,但他收斂在傭懶外表下的精悍與深沉卻出奇的成熟。

    在他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評估著他,他甚至能感覺到一絲敵意。

    敵意?好突兀的感覺,他跟他素不相識不是嗎?

    「這位先生看起來不該是你兒子,除非你幼稚園時就懷孕了。」不到三十的卓伶能有個這麼大的兒子,還真是奇跡呀!

    「我養他七年,好歹也算是他的再生父母。」看——似乎不生氣,卓伶也安心了。

    她才不願意因為一些小誤會就讓白馬王子跑了,——可是她盼了二十七年的夢中情人耶!

    當初在醫院第一次見到車禍受傷的他,她就下定決心,就是他了!她此生的伴侶。

    如果今天不幸失去了他,她還能花二十七年再找到一個專為她量身訂做的上等丈夫嗎?

    所以她絕不允許有人破壞她的人生,不管是在他屋裡的野女人,還是攜著她的笨兒子。

    「好了,不閒聊了,病人在哪?我要『好好地』照顧她!」

    話才說完,她就咻的一聲衝了進去,——沒來得及問清楚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關門的「兒子」,心底的納悶更深。

    「是她!」卓伶一見到蒼白的語纖,眉頭皺了起來。

    「你認識她?」——不知道卓伶也識得這個怪女子。

    「嗯,在影月見過一次面。」上次去找昂時她就覺得奇怪,影月怎麼多了個林黛玉,不過那是昂的事,她懶得管,但今天她居然跑到她未婚夫的床上來,這個梁子她們可就結定了。

    卓伶拿出箱底最粗的一管針筒準備報仇之際,突然有隻手捉住了她。

    「韓澈,放手!」不必轉頭她也知道又是那個笨兒子在礙事。

    「太過分了吧。」清晰低緩的男音明白透露出他的堅持。

    「你……多事!」互瞪了幾秒後,卓伶終於妥協,循規蹈矩地拾回醫生的良知。

    在一旁觀察的——這時終於瞧出了端倪,一切謎底也隨之解開。

    關於獨居女子的香閨半夜出現男人,還有他莫名招惹敵意原因,他全都明白了。

    原來,卓伶對他示愛的煩惱有人願意接手解決呀!

    心情愉悅的——走到床邊順口問道:「她沒事吧?」

    「死不了的。」卓伶俐落地刺下針頭,這時她真不興自己的醫術幹嘛這麼高明,想故意多刺她幾個洞都不行。

    語纖感覺到有股強烈的恨意讓她不能繼續夢中童年的回憶,痛得醒了過來。

    「唔……哇!啊--」

    一睜開眼突然看見剛才夢到的人,她嚇得驚聲尖叫,而且眼前的還是一張突然從稚嫩變成熟的臉。

    「見鬼啦!叫什麼叫,我打針又不痛。」卓伶極度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悻悻然地踱至一旁收拾東西。

    「你……你是尹卓伶吧。」語轅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天來影月的紅衣日本妹居然是她小學同學,世界也太小了吧!

    其實她早該發現的,因為卓伶那乖戾的個性是她的正字標記,讓人忘不了。

    可是那天她劈頭就是日語,長得又那麼「不本土」,難怪她會遲疑,要不是方纔那場小學的夢,她恐怕還不能馬上確定。

    「你認識我?」卓伶問出大伙的疑問,指著她轉頭看向——,「可是她是誰?」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他淡淡的搖頭,心裡卻覺得十分有趣,事情竟發生得如此戲劇化。

    「我是梁語纖,你的小學同學。」

    「梁語纖……」卓伶念著,開始在回憶中尋找答案。「啊!我知道了,你是鈍鈍公主!」她想起來了!梁語纖就是那個跟了她六年的背後靈。

    聽到這綽號,——心有慼慼焉地彎起嘴角,而卓伶則因為源源湧出的回憶開始狂笑不已。

    「你還是沒變嘛!長得一臉美女樣又愛穿白衣服裝虛弱騙人,其實骨子裡是個超級遲鈍的大恐龍兼背後靈。」

    「不要因為我連續坐在你後面六年就叫我背後靈,不過想不到你的身高還是沒長進多少。」她討厭卓伶用她愛穿白衣服來取笑她,所以她總是不客氣的用卓伶最在意的身高反擊。

    卓伶突然斂起笑容。

    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弄清楚。

    「說,你怎麼會出現在我未婚夫房裡?」

    「未婚夫!?」

    當場響起三聲疑問,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身上。

    「尹卓伶,你知道亂說話不會有好下場吧?」他冷冷地開口。

    他正要表明立場,韓澈忽然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衝上前去架走卓伶。

    「對不起,我們告辭了。」

    「等等……等等……我話都還沒問完咧!韓澈,你太霸道了吧!我是你媽耶,你敢不孝順、不聽話……」身不由己的卓伶只能用嘴巴奮鬥。

    「你不是我媽,永遠都不會是。」

    不一會兒,兩人旋風似地消失不見。

    目瞪口呆的語纖在聽不見爭吵後,才發現原來當初房間裡還有第四個人。

    「他們兩個是一起來的嗎?」她想確定一下發燒的腦袋是不是正常。

    「也一起走了。」浠-比她早從混亂中清醒,嘴角漸漸浮出興味的笑意。

    「那個男的長得很好看,絕不可能是卓伶生的。」卓伶的長相是有魅力沒錯,但嚴格說來頂多算是清秀,依遺傳學的觀點,清俊的他絕不會是她的兒子或弟弟。

    「我自己會判斷。」——瞥了她一眼,不滿她擅自將他的邏輯能力與她相提並論。「不過韓澈居然會立刻把卓伶押走,還真令人意外。」

    從一進門韓澈始終靜靜地守在一邊,當大家開始忽略他的存在時,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像極了荒野裡狩獵的黑豹,教人印象深刻。

    「那個懶懶大酷哥叫韓澈啊?真是人如其名,帥得不得了。」語纖憶起方纔的驚鴻一瞥,後知後覺地讚歎韓澈難得一見的風采——

    聽得有點刺耳,語氣僵硬的說:「你很欣賞他?」

    「我也很欣賞你啊,凡是帥哥美女都是我欣賞的對象。不過卓伶是個例外,她不算美,可是從小我就是喜歡她,但她卻很不以為然。」

    語纖老實的回答,晶燦的眼睛看得——有點慚愧。

    他是怎麼了?居然動起氣來,而且原因未明?真是見鬼!自從遇見梁語纖起,一切都變得莫名其妙。

    他一語不發地沉思,可是語纖還有許多疑問。

    「你跟卓伶交情不錯吧?她好像很喜歡你。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以一個病人來說,你的精神是不是太好了些?」

    卓伶的醫術還真是高明,果然針到病除,一打完針她又能活蹦亂跳的聒噪不停,他不禁懷念起之前她發燒虛弱的模樣了。

    「卓伶應該是醫生吧?」她突然一問。

    對於她錯綜複雜的思考方式,——只能見招拆招,一問一答,這樣才有機會知道她的用意。

    「嗯,我們是在醫院認識的。」

    「那就沒錯了。卓伶無論做什麼事,都絕對不允許失敗,因此她當醫生也絕對是個好醫生,當然藥到病除囉!」

    繞了一大圈,她只是想說明她精神好是因為卓伶醫術精湛!?——

    這不懂了,梁語纖的遲鈍原來是因為她的腦袋太迂迴,浪費太多時間在無謂的思考上。

    「你真的很崇拜卓伶?」從她的話可以得知她對卓伶的喜愛是出自於一種信任,一種近似於對偶像的信任。

    「沒錯,她就是有那種魅力吸引人喜歡她,自小就是。你沒感覺嗎?難道你不喜歡她?」語纖不贊同的擰緊了眉頭,責難地看著他。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卓伶喜歡——,甚至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而他們又是那麼的登對,連她都恨不得把他們收錄到漫畫裡了,他怎麼可以不回應卓伶的感情和觀眾的熱情呢?

    「我是喜歡她,以她喜歡我的方式喜歡她,不過,她誤會了。」他對卓伶是兄長的疼愛,而卓伶對他的也是一種對哥哥的仰賴,但她卻把這種感情曲解成愛情。

    或許是逃避吧,她想藉此逃避自己真正的愛情,不過她也逃不久了,因為已經有人不想再等下去。

    「誤會?」語纖不懂他話裡的玄機。

    「看過韓澈,你還不明白嗎?」神秘地丟下一句話,他輕鬆地步下階梯替她泡牛奶去。

    語纖似懂非懂地躺回背後的靠枕,望著他的背影發呆。

    她開始覺得卓伶不適合他了,她站在韓澈身邊會更順眼。

    可是這麼一來,她的女主角該怎麼辦?

    該死!真被昂說中了,卓伶和——果然不能是一對。

    嗚……新連載又飛了!

    

    下過雨的早晨一片清新,和煦的朝陽暖暖的照在樹葉上,晶瑩的露珠反射著璀璨的光芒,映得葉子那抹鮮綠更青翠。未干的土地散發出令人安心的味道,和著樹木的芬芳,讓人聞了通體舒暢。

    語織滿足地輕吟一聲,翻了身舒服地繼續睡,但一隻大手硬是將她扳正。

    她不悅地蹙眉,睜開眼睛,不料對方比她更不高興。

    「該起床吃藥回家去了吧?」——甩甩手上的藥包,滿臉不耐煩的瞪著她。

    他怎麼會帶個煞星回家折磨自己!不但半夜被吵醒,現在還要屈就自己當個老媽子,刻苦耐勞地煮稀飯、盯人吃藥!

    他到底是得罪了誰啊?

    「喔。」

    語纖慢半拍的點頭回應,——已幫她把早餐張羅好放在面前。

    「吃吧,吃飽後三十分鐘記得吃藥,然後昂會來接你回去。」交代完畢後,——便走向另一邊的製圖桌,繼續昨天的工作。

    她聽話的直點頭,等到翻開碗蓋,她傻眼了。

    慢動作舀了一口吃下,她不僅傻眼,下巴更差點掉下來,不小心岔了氣,接著又是一陣猛咳。

    聽到聲響,——無奈的踱了過來。

    「你又怎麼了?不會連吃飯這種小事都要我伺候你吧?」

    「咳……咳……我……沒事,我只是嚇了一跳。」拍拍胸口稍微平復氣息,語纖雙眼晶燦地盯著他看。

    見到她興奮的樣子,——知道她又有怪問題了。

    「一大早你到哪買這麼好吃的干貝鮑魚粥啊?告訴我詳細的地址,我一定會去光顧的……」

    「我煮的。」低調的回答幽幽地插進她的滔滔不絕中。

    「如果能跟老闆要到材料清單,就叫昂在家煮給……嗄?你說什麼?」語纖即刻住嘴,她剛剛好像聽到一句不可思議的話。

    「粥是我煮的,你還有別的疑問嗎?」——疲憊地打了個呵欠。

    昨天被她一耽誤,他沒機會好好休息,現在被問到這點無聊的事,他也累得不想去計較了。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做菜,而且手藝還這麼好,這怎麼可能?」他們家是不是被誑咒了?不然他跟昂怎麼長得一副遠庖廚的俊樣卻都精於廚藝?

    「這是事實。」他又打了個呵欠。他不得不承認,照顧一個怪女人,的確比趕稿三天三夜還辛苦。

    「為什麼……」她不能接受的低喃。

    這一定是夢!

    看唐——擺明就是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在廚房做些切豬肉的小事呢?對,一定是她在作夢,醒來後這碗香味四溢的粥就會消失了。

    看她一下滿懷希望的閉上眼睛,一下又萬分沮喪的張眼盯著稀飯發呆,——沒轍的歎了口氣。

    「稀飯是用來吃的,盯著它不能填飽肚子。你合作點吧,快吃完回家去,還我清靜。」

    「為什麼?」她失神地低喃,手開始動起湯匙,每吃一口就問一次——

    在旁看著,表面雖是不動聲色,心裡卻被她問得有點心酸。

    她不會知道,他們兄弟倆手藝精湛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有個愛吃的笨母親!

    從小,他們雖然貴為日本餐飲業龍頭老大的寶貝兒子,卻不定時的被強迫吃一堆難吃至極的創意食物,而禍首就是他們自認為天才室內設計師的老媽。

    她用設計房屋的心態烹煮食物,結果可想而知,當然是虛有其表,最慘的是味道絕對與外表成反比。

    所以,為了不讓母親進廚房,他跟昂必須自立自強,將母親的突發奇想經由他們的手完成,尤其是後來跟母親相依為命的他,手藝更是被磨得出類拔萃,連昂都自歎不如。

    唉!都是一些悲慘的回憶啊!

    「你歎什麼氣?有這麼好的功夫,還有什麼美食是吃不到的?幸運的傢伙,你有什麼資格歎氣?」用食完畢,語纖一抬頭就看到他歎息,心裡立刻不高興。

    她是那種連泡麵都會不小心泡糊掉的廚房白癡,所以她非常崇拜會做菜的人。

    昂本來是她的第一偶像,但今天已經被——擠下衛冕寶座,屈居第二了,不過當事人卻相當不以為然,這點讓她看了非常不爽。

    「如果你知道我的過去,你不會羨慕我的。」——認命地收回碗匙,換上一杯溫熱的開水與幾粒藥片。

    「其實你是個悶騷的人。」她忽地語出驚人。

    忙碌的手突然停住,他眼神怪異的轉向她。

    「不要對我亂貼標籤。」

    「你本來就是個悶騷的人,表面上裝得酷酷冷冷的,其實內心體貼溫柔,手藝又好。看你收留我一晚就知道了,你其實是個彆扭的人,這點跟卓伶很像。」

    「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想積點陰德,請上天保佑我不要再跟你扯上關係,你不要胡亂聯想。」對於她的推論,他嗤之以鼻。

    這一切的苦難一定是他無情太久,旁人對他累積不少怨氣,上天才派她這個天兵來整他。

    現在他已經得到報應,劫數也該過去了吧!

    「不對,我對我看人的眼光有信心,你別想瞞我。」

    「隨便你。」對於語纖的堅持,他只是瀟灑的擺擺手,轉身離去。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