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附近的餐廳用餐,兩人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停過。
「你的座右銘、致勝秘訣、做人處事原則,足以媲美中外傳記裡的偉人們。」區以桀語出調侃。
宋思妍輕曬。「哪裡,大概是我每天受父親的西裝經耳濡目染的關係吧!從小,我做任何事情就要求要做到最好。」
「他的西裝經都說了什麼?」探索她的心思,好像進入一個嶄新綺麗的國度,令他從中吸收不少獨特的觀念。
「一分一毫務必丈量精確、質感要講究、細節不能輕忽……」
「你父親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人。」
「在工作上,他特別會嚴苛地要求自己,而這觀念也灌輸進我的腦袋,完全融入我的生活中,所以我從小寫功課時,一筆一畫都力求工整,擦桌子和地板也一定是一塵不染,直到投入職場,對工作我也要求完全投入。」
「聽起來你像接受過軍事訓練般,從小就懂得刻苦自勵。」區以桀的唇微揚,黑眸閃現興味。「以後要是誰娶了你,等於進入軍事學校,接受嚴格的軍訓教育。」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用溫柔調教男人。」她嬌俏地說著,嘴唇彎起美麗的弧線。
區以桀心中不禁浮起一個問號。「所以,你欣賞你父親做事嚴謹這個特點嗎?」
宋思妍端起開胃酒,眼眸閃過崇慕。「當然。我喜歡男人在工作時專注投入的模樣,那會散發一種很獨特的男性魅力。」
「譬如什麼樣的魅力?」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不自覺地尋找著答案。
「怎麼說呢……」宋思妍啜飲一口酒後,輕輕放下酒杯思考。「如同廣告所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我也覺得認真的男人,很有魅力。」她緩緩說道。智慧及涵養讓她全身散發著一種知性美,令他為之迷醉,眼眸也轉為深邃。
此時,侍者前來收走餐盤,將咖啡端上桌。
「知道嗎?我家隔壁的婆婆從小就把我當兒媳婦叫。」宋思妍輕聲地說著,臉上堆著迷人的笑靨。「不過,很可惜他兒子等不到我大學畢業,就已經結婚了。」
「她喜歡你什麼?」
「大概是我夠勤快,從小洗衣燒飯擦地板,家事一把罩。」
「現代難得一見的勤快媳婦,在男人眼中未必是個好妻子。」
宋思妍白了他一眼,眸中閃現嬌俏。「男人就是這樣,有時太貪婪、要求太多。」
「你父親不也是男的?」
「他不一樣,他也許固執,但踏實正直,是一個標準的好丈夫、好爸爸。」宋思妍堅定地說著,捍衛父親在她心中的地位。
「你是不是有戀父情結?」
「不,負責、顧家的好男人,女人都喜歡。」
他們聊著,從工作聊到家庭,從父親聊到兩性之間。微妙的感覺在兩人的心底緩緩升揚,交織的笑聲隨著音樂在空氣中飄蕩……
直到餐廳的侍者來催促他們,這才發現打烊時間已經到了。
已經深夜十一點,他們居然聊了整整三個小時!區以桀感到詫異,什麼時候起,他變得這麼多話了?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有開車。」宋思妍提起包包,忙著找鑰匙。
「時間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區以桀說道。
凝著他眼中流露的關心,宋思妍的芳心微微一顫。
「嗯。」點點頭,宋思妍不反對他的堅持,心中也期待能延長和他相處的時間。
第一次,他們相處得如此融洽又愉快。
餐廳的燈熄了,但他們的愛情,正要開始……
原來大冰塊不全然只會散發酷寒之氣,他很健談,也有平易近人的一面。
和他聊天時,偶爾能欣賞到他施展魔魅迷人的笑容,或許冷面怪桀應該改叫「冷面雙殺」——他一笑起來,酷酷的眼睛會釋放三百伏特的高壓電,連少女和歐巴桑都會為之神魂顛倒。
思及此,她的嘴角微揚,完全沒注意到谷心雲已站在她面前,喚了她三回。
「思妍!」
「嗯?」宋思妍這才回了神。
「思妍,你在想什麼?怎麼像失了魂似的?」谷心雲覺得不對勁。
「呃……沒有。」宋思妍的臉頰瞬間臊紅。
「有問題噢!」谷心雲睇著她暈紅的臉頰,看出了她不專心的原因。
「沒事,我……我在想碧芝柏的廣告。」
「這次廣告商挑了一對男女,男的是又帥又陽光的男星——曹恆;女的則是走紅港、台、大陸三地的鐘琴,聽說很傲慢,不好搞定。」
「放心,我已經幫他們想好造型。」宋思妍朝好友眨眼,自信地說著。
「也對,冷面怪桀你都搞得定,傲慢鐘琴也絕對難不倒你。」
兩人談笑時,區倩雅催促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宋思妍、谷心雲,你們到片場的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思妍,我們該走了。」谷心雲順手提起預備好的化妝箱。
「焦導這個人脾氣不好,最忌人遲到,鐘琴患了小感冒,我叫人帶她去診所,可能會晚點到,你們到秀場後先安撫一下秀導和攝影師。」區倩雅強調著。
「好的,謝謝。」
「拜託你們了。」
區倩雅離開後,谷心雲微微感到不安。「區倩雅今天是吃錯藥嗎?怎麼講話那麼客氣?」
「不知道!走吧!我們先到片場。」宋思妍不疑有他。
宋思妍和谷心雲來到片場時,攝影師和焦導已經出現,宋思妍旋即向焦導解釋鐘琴遲遲未出現的緣由。
「約好早上八點到片場,曹恆八點半已經報到,鐘琴卻還沒現身。」谷心雲在場等得不耐煩,口中唸唸有辭。「真是的!剛走紅,就耍大牌!」
「噓……別讓人聽見了。」宋思妍阻止谷心雲的絮絮叨叨。「半個小時還算早咧!我等過四個鐘頭的。」
畢竟是同一家傳播公司的人,總得顧及同事的顏面。
「我們把東西準備一下,先幫曹恆化妝,打點造型。」宋思妍打開後車廂,將事前準備的一箱衣服提了出來。
「糟了!」谷心雲打開化妝箱,驚覺不對。
「怎麼了?」
「提錯箱子,拿到明色系那箱了!」
谷心雲的化妝箱有兩隻,一隻是明色系,一隻為暗色系,為了方便秀場上妝使用,她通常會帶上兩隻化妝箱,但今天為了突現鐘錶的焦點,她們商量好,彩妝必須以暗色為主,所以她只準備了一隻化妝箱出來,沒想到居然是明色系那只化妝箱。
狀況還不只於此,宋思妍打開另一個箱子後,表情錯愕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糟了!衣飾箱也提錯了,裡面裝的全是上回珠寶秀的衣服!」
「怎麼會這樣?準備上場的化妝箱跟衣飾箱,我們不是都準備好,預先放在辦公室嗎?」谷心雲猜著。
「也許是忙中有錯,我們現在趕回去拿還來得及。」
「也好,反正鐘琴也還沒到。」
谷心雲話才落下,只聽見區倩雅的聲音響起——
「鐘琴來了!」
「真不準時!」焦導的臉黑壓壓的,語氣不善。
經紀人莫少強立刻笑面迎人,展開他八面玲瓏的本事,向焦導連連賠罪。「焦導,對不起!我們鐘琴整夜軋戲著了涼,為了讓她在焦導面前能保持最佳狀況,我們帶她去看了醫生,所以才會遲到半個小時,讓你久等,真不好意思!」
焦導的臉色再不好看,聽見鐘琴遲到是為了在片場保持最佳狀況,也不好發威了。
「宋思妍、谷心雲,快來幫鐘琴化妝,還愣在那邊幹嘛?」區倩雅趁焦導梢梢乎息怒意時,朝她們喊著。
宋思妍和谷心雲互看彼此一眼後,壓低嗓音向她報備:「副理,我必須趕回公司一趟。」
「你們到底在幹嘛?沒看見焦導已經火冒三丈了嗎?」
「化妝箱和衣飾箱不對。」
「什麼?!」區倩雅霎時雙眉緊攏,目光似要噴出火。
「你們還杵在這裡幹嘛?」莫少強見宋思妍遲遲沒有動作,立刻前來關心。
「少強,我們必須回公司拿化妝箱和衣飾箱。」宋思妍來不及解釋失職的原因。
「開什麼玩笑!?從片場到公司來回要一個鐘頭,這個節骨眼怎麼能回去?」化妝師沒帶化妝箱,這種狀況他還是頭一遭遇到,莫少強急著跳腳。
「不回去拿的話,一切都無法進行!」谷心雲催促著。「要不然,請人送過來也行。」
「化妝箱和衣飾箱沒帶來,浪費焦導的時間和公司成本,你們也配稱為造型設計師嗎?」一旁的區倩雅不禁開口怒罵。
「對不起。」
宋思妍一臉歉疚,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疏匆。難道是因為她最近心神不寧,腦袋經常晃著區以桀的身影,才會造成出槌的狀況?她暗自責備自己。
「怎麼了?」焦導聽見區倩雅的吼聲,前來關心。
「呃……沒什麼!焦導,我們商量要弄個新造型,配合這一款典雅時尚的鐘錶,馬上就OK了!」
莫少強瞎掰功力一流,他安撫著焦導,同時又向宋思妍使眼色討救兵,就怕又出槌,惹得「黑面焦」生氣,不拍了!
「動作快一點!」焦導火大地坐回導演椅。
「是。」莫少強回頭,急得滿頭大汗,「怎麼樣?反正有現成的衣飾和化妝箱,就想想辦法搞定嘛!」莫少強壓低聲嗓音,「我的祖奶奶,損失Case事小,
損失公司形象事大,這個罪名,我可擔待不起!」
一旁的區倩雅冷冷地盯著一個頭兩個大的宋思妍,嘴角泛起報復的笑意。
「廣告的主題是一見鍾情嗎……」
「有了!」宋思妍腦中靈光乍現,要谷心雲幫個忙。「心雲,冷艷的妝改成明艷的妝,快!」
谷心雲接到指令,立刻幫鐘琴打粉底、上眼影、畫眼線、眉毛、口紅,最後在她的兩頰撲上淡淡的腮紅。
「這樣行嗎?」鐘琴看見鏡中的自己,懷疑宋思妍這次能過得了關。
「只能試試看了。」
「衣服呢?」鐘琴問著。
「碧芝柏這次的鐘錶以花朵為主題,魚尾裙正好能展現花瓣般波形,上衣搭配與鐘錶同色系的桃紅綴鑽低胸小可愛。」
三十分鐘後,鐘琴在宋思妍巧手的設計下,以一襲魚尾裙裝,優雅登場。
宋思妍延伸花朵設計概念,在鐘琴的頸項戴上一款精緻絕美的玫瑰花項鏈,耳朵別上垂墜式的玫瑰花鑽,細白的手腕一戴上準備上市的碧芝柏廣告表,頗有畫龍點睛之效。
「這樣的造型完全不符合公司要求的冷艷絕色!?」區倩雅不假辭色地潑著冷水。
焦導撫頷思考,犀利的眸子直盯著鐘琴。
雖然鐘琴今天的裝扮,沒有依照先前鐘錶公司的指示,散發出令人為之驚艷的光芒,但兩頰上淡淡的粉紅,清麗動人,讓她看來宛若陷入愛河中,頗符合廣告一見鍾情的戀愛美感。
焦導一要求曹恆也上場後,情侶陷入熱戀的效果,立即顯現。
「焦導,一樣具時尚,不過這個造型卻多了份親和感。你要不要先試拍看看?」
莫少強趁勢上前,展開他說服的功力。
「可以。」焦導點點頭,同意先試拍看看。
在開拍的時間裡,宋思妍暗中要求莫少強,派人將原先準備的化妝箱和衣飾箱帶來片場,以備不時之需。
呈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造型後,清麗的造型比原先預定拍出來的效果令焦導滿意,最後鐘錶公司也決定以清新取代冷艷,作為廣告訴求。
莫少強擦擦滿臉大汗,終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
「太帥了!思妍,你簡直是神啊!」
這場臨時出槌的狀況,又讓宋思妍奇跡似的轉危為安,一旁的區倩雅卻不平地嘟起嘴,「你真走運!」
沒有照定裝走,重新設計新款的造型,也能說服導演和鐘錶公司的人,這女人真有本事!
不過,她不相信她的運氣能一直這麼好。
回到公司,已經九點。
谷心雲因為晚上有約先離開,宋思妍則習慣回到辦公室,整理衣服和配飾。
拍廣告的前一夜,她記得已經把今天要帶的衣飾箱放在化妝間,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糊里糊塗的拿錯東西。
難道是被人不小心搬開?不過也太巧了,珠寶秀的箱子和鐘錶廣告的箱子原本放的位置,剛好被調換過,以致讓她沒注意有何異狀。
宋思妍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都怪自己太大意,腦海老是浮起那張酷酷的俊臉,行前才會忘記檢查一遍!
「怎麼突然敲著自己的頭?」一陣低沉富磁性的嗓音猛地自她身後傳來。
是區以桀!
宋思妍一驚,像被捉到的小偷兒,臉一紅,心虛解釋:「最近腦袋不靈光,敲敲看能不能機靈一點。」
怎才一想到他,他就馬上出現
「聽說今天在廣告片場出了狀況。」
「咦?你今天不是去中部勘查秀場嗎?」宋思妍睇他一記,言下之意似在暗示,什麼事都瞞不過精明的他。
區以桀高大魁梧的身材朝她走去,隔著一張辦公桌,威凜地落坐在她面前,「少強傳回捷報,卻多描述了一段出槌的插曲!」
她忘了莫少強是他的心腹,公司有任何狀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算起來這不是插曲,應該算是出了大紕漏。」宋思妍自己招認。
「怎麼回事?」
「呃……是兩隻衣飾箱放錯位置,出門前忘了檢查。」宋思妍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雖然她安然地度過危機,然區以桀仍覺得不尋常。
「對一個造型設計師而言,化妝箱和衣飾箱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工具,你怎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他在追究她的過失嗎?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絕不會再出紕漏。」宋思妍舉手保證。
「我不是要你保證,我只是想瞭解你是不是工作量太重,所以無法專注?」
「當然不是啊!」宋思妍否認,臉上卻一陣臊紅。「我只是一時疏忽而已,真的,下次保證不會了。」
「你有運動的習慣嗎?」
「沒有。」她想不出她的疏忽和運動會有什麼關連。
「運動能幫助你集中精神、增強體力。」
「這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宋思妍口是心非地回應。
「明天你沒有別的行程,對吧?」他看過她的行程表,這個禮拜天公司沒有Case。
「的確沒有。」但她已經計畫窩在床上,爬爬枕頭山,慰勞自己一個月來的奔波辛勞。
「明天早上六點去馬場。」
「啊?」宋思妍一愣,「你是在邀請我嗎?」
凝著區以桀那張俊凜的酷臉,他看起來比較像在命令她。
「算是要求員工接受特訓。」區以桀的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
「員工特訓!?」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她想睡到太陽下山咩……
「沒錯,針對特別員工所做的特別訓練。敢不敢接受挑戰?」他的眸中閃現異常的詭光。
「當然。」為了「特別」這兩個字,她一定得去。
況且,人家說,解鈴還需繫鈴人,或許這個冰庫真會治好她的「暫時性精神恍惚」也說不定。
天方破曉,宋思妍和區以桀已經驅車來到馬場俱樂部。
這座靠近西濱海岸的一處休閒馬場,外邊是一大片的沙灘,無限延綿的視野和美麗的海景,令人心曠神恰。
換上一身馬褲、馬靴的區以桀,彷彿中古世紀的貴族般,渾身散發著優雅俊魅的男人味,停留在宋思妍腦袋的瞌睡蟲大軍,已在瞬間全數斃命!
「你今天看來特別有味道,給了我一些些靈感!」宋思妍將他的造型輸入腦袋,唇邊露出甜美迷人的笑靨。
他一向嚴苛冷酷,少有人敢和他說話,甚至不敢開玩笑,更遑論讚美他。然她迷人的笑容,彷彿有一種「破冰」的魔力,令他向來訓練有素的冷靜威嚴,在她面前完全失靈。
「你今天也很有味道。」
他從來不誇讚女人,即使公司內美女如雲。但她卻意外地獲得他的讚美!
在他眼中,她稱不上絕美動人,但她敬業的態度、眼中自信的神采、外柔內剛的特質、靈活出色的表現,在在吸引了他。
他的視線灼灼,沉默的氣氛中隱藏著熾熱的情緒,令她微微感到心慌。
「我們要上馬了嗎?」宋思妍提醒他。
「跟我來。」
在他的指示下,兩人戴上安全帽和手套,接著前往挑馬。
沒經驗的宋思妍在挑馬時,站在馬後,不意驚動一匹抬起後腿的馬兄——
「小心!」
區以桀的速度迅如閃電,然她還是被踢中腰部,幸而後背有個魁梧的肉身墊底,讓她的傷害降到最低。
區以桀感受到懷中的她仍驚魂未定,他緊抱著她,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憐愛之情,語出呵護地問道:「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沒有!」
凝著宋思妍乍然漲紅的臉蛋,區以桀難得吐出幽默笑語:「馬兄看到女孩,通常會腳下留情。」
「難不成你曾被踢中要害?」她回頭,睇他一記。
區以桀斂起笑容。「學騎馬怎可能不受傷?」
「啊?」宋思妍的臉色丕變,幾乎可以預知自己可能會受到的傷害。
區以桀看出了她的擔憂。「我載你一程,順便教你騎馬的技巧。」
鬆開她後,區以桀決定挑眼前這匹抬腿踢人的高壯棕馬,挑戰它難以駕馭的脾性。
牽著馬走入馬場後,手機突然一響,他接起——
「哥,你人在哪裡?」
「馬場。」
「你一個人?」
「和朋友在一起。」
「朋友!?」她太瞭解哥哥向來是獨行俠,除非他有了新戀情。「是誰?」
「什麼事?」區以桀不耐地反問。
「我……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區倩雅佯裝聲音顫抖。
「先去看醫生。」腸躁症是她的老毛病。
「我要等你回來再看。」區倩雅要著性子。
區以桀有過幾次趕回家探視她的經驗,不過,每次的病況,都沒有她說的糟糕。
「先去!我晚點就回去。」區以桀半哄半吼地掛上電話。
「怎麼了?」宋思妍看他發火,突然覺得不對勁。
「沒事,倩雅肚子不舒服。」
「有沒有關係?」
「老毛病,她不是小孩子,家裡有備藥,主治醫生也跟她很熟。」
這是頭一回,他沒有馬上趕回去,要她學習獨立,照顧自己。
收線後,區以桀攬她上馬,坐在她的身後,他雙手控制著韁繩,享受在沙灘漫步的樂趣,很快就忘了方才對區倩雅的不悅。
在區以桀熟練精湛的控制下,這匹高大難馴的棕馬非常聽話,沒有耍脾氣。
「騎馬有什麼好處?」第一次騎馬的宋思妍,感到新鮮特別。
「騎馬十分鐘,身體就相當於被按摩一萬次,連平常無法運動的身體死角都能動到。」
「這麼棒!?」
「沒錯,騎馬對身體相當有益處,已有許多人親身證實騎馬真的可治病、強身。」
如果不是相信他將會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樂趣,有誰會在被馬踢傷之後,還敢上馬的?
「沒有你的教導和帶領,我恐怕還不敢上馬。」
「你可以撫摸它的頸部,馬其實是很可愛、很容易親近的動物。」
宋思妍禁不住好奇地回頭仰望著他,看見區以桀黑眸深處難得流露出的溫柔,她不可思議地彎起嘴角。
「有什麼不對嗎?」
「我不知道你也有溫柔的一面。」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區以桀捕捉到她眸子掩不住的俏皮光采,輕敲了敲她的頭。
「哎呀!」沒料到他會肆無忌憚地突然敲她的頭,宋思妍輕叫一聲,心口卻洋溢著幸福的暖意。
「坐穩了。」他甩動韁繩,吆喝一聲,慢慢地加速,讓宋思妍可以適應這速度。
騁馳中,他的長臂越過她的腰際,隨著速度,有意無意地摩擦出一股暖熱的悸動。他寬闊的胸膛溫暖厚實,在她的後背傳遞出一種溫暖的安全感。
剎那間,她真希望時間就這樣靜止,可以在他懷中持續享受浪漫騁馳的樂趣。
這匹馬在他的駕馭下,溫順聽話,宋思妍不禁好奇地問:「馬的方向和步伐,是由韁繩控制嗎?」
「指揮馬的步伐及方向,主要是靠腳、腿及腰背的動作與力量,手只是輕微的協助,像這樣……」
他一面示範動作,一面講解,落在她耳際的低沉話語,聽來格外溫柔富磁性。
他的大腿時而夾緊馬匹,時而鬆開,在教她的過程中,不時和她產生曖昧的摩擦,宋思妍兩頰不自覺地又浮起紅雲。
「讓我試試看。」
抓過他手中的韁繩,宋思妍想學他控制馬兒,而她的腰際卻在此時被他的大手環住。
「我的命運全掌控在你手上。」他的話中有著不容拒絕的霸道。「必要時,我會控制韁繩。」
接受他的建議,任他攬住她的腰部,但宋思妍清楚主導權還是掌握在他手上。
行進中,她束在腦後的馬尾,散發出一股芬芳幽香,躍入他的鼻端,使他的胸口緩緩冒出不為人察覺的熾熱。
她臉頰悄然布上的紅雲、銀鈴般的笑聲、發間傳來的芳香、掌心下溫軟柔嫩的纖體,一舉一動,就像對他施放魔咒般,奧妙地牽引了他的心。
女人之於他,向來只是用來滿足生理需求,而她的出現,如暖和的朝陽般,照射在他晦暗的心底,一點一滴,逐漸融化著他嚴苛冷酷的心。
他的笑容出現的頻率比往常要多,生命因為有她而漸漸活絡起來,已經超越以往他和女人劃分的界限,甚至凌駕在他和區倩雅的手足情誼之上。
「啊——」路上乍然出現一隻野狗,馬兒受到驚嚇,腳步失序,宋思妍驚慌的輕叫,引他將注意力拉回現實。
他機警地停下馬,馬兒前腿倏地立起,就在兩人還是無法倖免的跌落而下時,他反射性地護住她的身軀,使她安全無虞地降落在他的懷裡。
這一刻,他確定她在他心中,佔了無法取代的份量!
她已經不著痕跡地走進他的心底……
「對不起!」宋思妍一回頭,鼻尖卻不意和他相碰。
他凝視著她,灼熱的眸中閃著一種危險的訊號。
曖昧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竄,他們的距離,近到沒有空隙,她可以感覺他熾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鼻端,熨燙了她的面煩。
她定定凝著他深邃的雙瞳,嘴唇立刻被他的熱唇所攫獲。
他的吻挾帶著強猛的掠奪氣息,像一杯烈酒灌入她的口中,火辣辣的,讓她醉得意亂情迷。微風輕拂,椰林傳來沙沙聲響,一旁的馬兒僵在原地,彷彿在欣賞這對落馬男女意外的互動。
他的唇由輕輕的摩撫,轉為佔有性的吞噬,時間彷彿靜止,世界陷入地轉天旋,四片唇瓣溫暖地貼合,如電流般竄過她的四肢百骸,瞬間燃起愛情的火花。
「汪……汪汪……」
方才肇事的野狗,傳來搗蛋的叫囂聲,卻沒有打擾他們熱吻的進行,反而成了美妙的伴奏曲。
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不捨地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