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情新娘 第七章
    沈荷影匆匆的從絕塵山莊趕回到沈家大宅時,已經是晚餐時刻了。

    當沈荷影一步入客廳,便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但她仍裝成若無其事的坐到餐桌前,準備和他們一起共進晚餐。

    「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整個下午跑到哪裡去了?」沈家興的火爆脾氣似乎就要一觸即發。

    「徐子軒和禮服師等了你一個下午,你連禮服都沒試過就跑了出去,連梅影都不曉得你上哪去,我真懷疑你的心裡到底還想不想結這個婚!」

    站在一旁的趙雪如也湊上來扇風點火一番,「我看你女兒八成是不想結這個婚,從頭到尾也沒見她對這場婚禮大大小小的事熱衷或關心過,人家徐家在地方上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沈家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而後以著鏗鏘有力的聲音告訴她:

    「荷影,我不管現在的你心底究竟在盤算些什麼,但距離你和子軒的婚禮已經沒剩多少天了,這幾天你說什麼都得好好待在家裡,哪裡都不許去!」

    她怎麼會愚蠢得想藉著自己和徐子軒的婚姻,來報復沈家興?沈家興根本將她的婚禮視為利益的一部分了。

    夏致遠說得沒錯,如果這場婚禮能被中途腰斬,對沈家興而言一定是個劇烈而無法承受的打擊!

    思及此,沈荷影的嘴角漾起了一抹殘酷而森冷的笑容。

    「爸媽,你們沒必要這麼為難荷影姊嘛!」沈梅影看著滿室膠著的氣氛,也忍不住想為她說話,「她也不過是想在婚前,得到最後一點的自由--」

    「好了,梅影,你別再為我說話了。」沈荷影深吸口氣微仰起臉,臉上竟有種決絕的悲壯意味。

    「對不起,這個婚我說什麼都不會結了,直到此刻我才發覺,我作了個錯誤的決定,我真的不能--」她話都還沒說完,一個火辣辣、充滿力道的巴掌,便朝著她的臉頰狠狠摑來!

    這個又準又狠的巴掌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倒是沈荷影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沈家興會有這種蠻橫不講理的反應,她只是揚著眉,伸手拭去了嘴角的血漬。

    「你自始至終對我們母女所做的,就是不斷的傷害我們、打壓我們?」沈荷影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冷冷一笑,「有的時候我真懷疑,你的心是不是鐵做的?又或者你根本沒有心?所以才能夠自以為是天上的神……」

    「你給我住口!你憑什麼來教訓我?」沈家興已經火冒三丈,「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究竟是為了什麼不結這個婚?你要我拿什麼跟徐家交代?」

    沈荷影渾然無視於他瀕臨崩潰的理智,她輕-著火辣的面頰,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我當然還是要結婚,不過不是和徐子軒結婚,而是和別的男人結婚。」

    沈荷影此話一出,滿室鴉雀無聲,沈梅影以著一種又驚又恐的眼神瞪視著她,沈家興的臉色也變得鐵青無比。

    倒是站在一旁看戲的趟雪如,發出一連串假笑聲,「我就說嘛!搞了半天她也跟她母親當年一樣,有了外頭的就不要裡頭的,原來連不貞這種事情都能夠遺傳,今天我還真是大開眼界了。」

    沈家興氣得從齒縫中進出一句話來:「那個男人究竟是誰?那個能教你拋下禮教和沈家顏面的男人究竟是誰?」

    「他就是絕塵山莊的主人夏致遠。」沈荷影把心一橫,脫口而出。

    「你就跟你那個不貞的母親沒什麼兩樣。」沈家興語氣冷冽,眼底寫滿了痛恨與不齒。

    「這算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對那幢房子深惡痛絕,而你居然即將成為那裡的女主人?!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許再踏進沈家大門一步!你簡直跟你那個水性楊花的母親沒什麼兩樣!」

    沈荷影仰頭大笑起來,笑得尖銳而譏諷,她強烈的感受到那股恨意在她的胸口猛烈的燃燒。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母親,由於你的冷血無情,我永遠都得活在天人永隔的憾恨裡。」她的淚水像潰了堤的洪水般,不斷的傾洩而出。

    「都是她不好,如果不是她紅杏出牆,與人私奔的話,這個家需要弄到現在這樣四分五裂的地步?」沈家興吼道。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麼痛恨你的所作所為,還有加諸在我們母女身上的一切,說什麼我都不可能輕易的原諒你。」沈荷影的話語震撼了在場所有的人。

    她深吸口氣後,冷笑的說道:「你用不著這麼兇惡的趕我出門,我早就無法忍受在這個冰冷、毫無感情的家裡多停留一天,但,我要讓你知道我對沈家的仇恨是永無休止的,我一定會眼睜睜的看著沈家顛覆為止。」

    趙雪如的雙眼瞪得死大,嘴裡直嚷著:「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她還有做人子女的樣子嗎?來人啊,快把這個孽女給我轟出去!」

    沈荷影滿心淒楚地轉過身子,旋身之際,她似乎看到沈家興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與懊悔。

    是她看錯了吧?他在懊悔些什麼?他曾經憐憫過她那可憐又可悲的母親嗎?曾經想過她這個始終無法陪在身邊的女兒嗎?

    沈荷影抹去臉上的淚,清楚明白的知道,這輩子她再也無法踏進這裡一步了。

    她舉著如鉛般沉重的步履往門外走去,幽長的門廊阻絕了沈梅影焦慮又不忍的呼喚,卻阻隔不了她對沈家的恩怨情仇。

    步出了大門口,水滴撲濺到她的臉上,她抬起迷濛的眼望向天際,原來不知何時天際竟下起雨來了。

    她的嘴角漾起了一抹神秘而淒楚的笑意,開始發了瘋似的向前奔跑,她顧不得鎮民們異樣的眼光,穿越了小鎮,像只掙脫了囚籠的小鳥,迅速飛進了直通絕塵山莊的小森林裡。

    現在她終於明白當年母親為了追愛,願意忍受眾人唾罵的心情了。

    雨勢更加瘋狂了,在她幾近體力不支倒地之前,她來到了絕塵山莊的大門口。

    她瘋狂的敲打著大門,直到夏致遠開門,見到她滿身濕透、狼狽的站在門外為止。

    「該死的!」夏致遠忍不住詛咒了一聲,「你最好給我個很好的理由,讓我允許你這麼虐待自己!」他伸出雙臂,將全身濡濕的她納入懷裡。

    「告訴我……」她虛軟在他溫暖的男性胸膛裡,氣若游絲的問道:「你什麼時候可以娶我?」

    夏致遠的身子微微一震,儘管他的心底早已湧上了千萬個疑問,但,他仍在她的耳畔輕輕呵氣道:「相信我,我的速度會快到如你所願。」

    沈荷影從他溫暖的臂彎中微微仰起小臉,她的人生從沒有過這種極致瘋狂的感受,而夏致遠那張似乎載滿深情的臉龐,竟教她心安。

    她的嘴角漾出一抹安詳而恬適的笑意,整個人在夏致遠的懷裡暈厥了過去。

    在她暈厥之前,唯一能夠納入眼簾的,是夏致遠那張神態驟變、充滿焦慮的臉龐。

    *****

    簾外雨紛紛,屋內卻是春意闌珊。

    此刻絕塵山莊主臥室裡的壁爐正燃著火光,整個臥房的溫度也不斷的上升,滿室微弱暈黃的燭光投影在床上那包裹在被單下的女性身軀上,交織出

    一幅教人不飲也醉的好景象。

    夏致遠打從二十分鐘前將自行調製好的蛋酒端了上來之後,他就寸步不離的守在沈荷影的床邊,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

    沈荷影似乎連在睡夢中也不安穩,她的雙眉皺得緊緊的,眼皮也不時在閃動。她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上那道清晰鮮明的五爪指痕,八成是她那個暴力成性的父親的傑作。

    他到底該怎麼幫助她?夏致遠的心底突然湧上了一股乏力感。

    如果可以,他想帶她走出昔日的陰霾,幫助她忘卻所有的創傷痛苦,保護她不再受到任何暴力的傷害。

    就在此時,沈荷影的眼皮動了一下,她緩緩的睜開了雙眸,映入眼簾的是夏致遠那對深邃的雙眼。

    她不記得上次是什麼時候看到他這種盛滿深情的眼神,遙遠的似乎像是上輩子的事。

    沈荷影虛軟的坐直身子,才猛然想起今天傍晚她在沈家發生的點點滴滴,她下意識的輕-著左頰仍感到疼痛的部分,憤恨交加的淚水再度止不住的奔流。

    夏致遠端著那壺蛋酒,無聲無息的靠近床緣。

    「快喝下這些溫熱的蛋酒,我可不想摟著一個病懨懨的新娘舉行婚禮!」他近乎命令。

    「婚禮?你的意思是--」沈荷影接過那杯熱騰騰的蛋酒,茫然而錯愕的反問道。

    夏致遠順著床沿坐了下來,嘴畔漾起了一抹嘲謔邪氣的笑容,「難道你忘了昨夜你冒著風雨,跑了一公里多的山路來到我的大門口,流著淚要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和你結婚的事?」

    沈荷影頓時羞赧得無以復加,「我沒有忘記,不過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她話還沒說完,夏致遠已俯下頭來,以著濕熱纏綿的吻封緘住她的嘴。

    沈荷影幾乎無力抗拒這太過炙熱、來勢洶洶的吻,她禁不住回應著夏致遠嫻熟的親吻技巧和熱情,她的雙手像只攀沿的籐蔓般環住他的項項。

    而後夏致遠索性將她推倒在床頭,他輕柔緩慢的愛撫著她的纖腰,趴在她的耳際微微喘息。

    沈荷影抬起迷濛的雙眸,望進他的靈魂深處,驀然,一股悸動湧入芳心深處,她無法去分析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夏致遠身上的香皂味和男性體味競也能教她心跳紊亂。

    孰料,夏致遠竟在此時走到床下,以著愛憐而撫慰的眼神看著她。

    「你趁現在快休息,明天早上九點我們準時出發,我可不想在婚禮上看到一個睡眠不足的憔悴新娘。」

    「你的意思是--明天早上我們就要舉行婚禮?」沈荷影震愕的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

    「沒錯,這種事當然是愈快愈好。」夏致遠的表情凝肅,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可是、可是我父親和徐子軒那邊--」

    「這個你不用擔心,等我們的婚禮成為既定的事實後,這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夏致遠柔和的眼神似乎在看著什麼稀世珍寶,「好好休息吧!我的新娘。」

    話甫落,夏致遠立刻為她吹熄屋內最後一盞燭光,留著一小扇窗戶讓微亮的月光透了進來。

    在夏致遠退出了這間房間後,滿腹愁思的沈荷影,就這樣瞪著天花板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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