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賊、好差勁,他向我告白,我卻口是心非地拒絕。可是我沒有心理準備,我還沒有準備好讓他知道嘛!
誰教他逼得我那麼急,我只好狗急跳牆啊!誰要他讓我亂了方針,讓我失去思考能力,所以我才會口無遮攔地這麼回答他。
我逃離了他的房間後,不顧雪、溥媽和眾人訝異的眼光,我衝出花坊就攔了一台小黃,直奔回家像個鴕鳥似的躲回我的窩去了。
躲在我房裡的被窩中,我雙頰發燙,心臟狂猛亂跳。
他說他愛我……而且一直好愛我……
噢!老天,這會是真的嗎?
我心中又羞又喜,心裡完全沒了方寸。
他說他喜歡我,那我要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剛才那樣拒絕了他,他會不會又不接近我了?
想到這裡,我驀地從被窩裡跪坐了起來。
噢!我是白癡,我怎麼會笨到用拒絕來掩飾害羞,現在怎麼辦?
眼光瞄到音樂娃娃,我突然記起了我的豬小妹和豬小妹肚裡的紙條……
「啊!」我驚叫地從床上彈跳了起來。
那紙條裡我寫了……
噢!我的老天,那不能讓他看到,讓他看到我的臉還能擺到哪裡去……
我急匆匆地又衝了出去,剛巧在大門口遇到剛回來的哥哥。
「小桃,你怎麼在家?不是該在花坊上班?」才開門就看到我,哥不解地問著。
「哥,快點,載我到溥靳楓他家。」哥回來的剛好,剛好可以載我去他家,我急拉著他又出去了。
「你怎麼那麼急,靳楓怎麼了嗎?」看到我著急的樣子,哥擔心了起來,可能以為溥靳楓又出了什麼事。
「他沒事,恢復記憶了。」我邊拉著哥哥往樓下衝,邊隨口回著他。
老天爺,那張紙條千萬不能讓他看見,他應該還沒看見吧?他應該不會那麼無聊去開豬小妹的肚子來看吧?噢!老天幫幫忙,千萬別讓他看……
到了花坊門口,我等不及哥把車等好,就緊張得衝了進去。然後雪和溥媽及其它人一臉驚奇地看著我又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完全不能明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顧不得大家的疑問,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我上樓衝進了溥靳楓房裡,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坐在床上,紙條一疊就攤在他面前。聽到我衝進門的聲音,他抬起了頭看我,臉上掛著一抹瞭然的邪笑。
「那是我的,還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撲了過去就要搶紙條。
可是他先我一步將紙條握了在手中,並高高地舉了起來讓我構不著。
我使盡蠻力拉扯著他,兩個人一個重心不穩,便滾上了床。
我想我們的姿態一定很難看,因為隨後進來的哥哥,看我們扭曲成一體的模樣,緊緊擰起了他的眉。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溥靳楓先反應了過來,將我推開走到了哥面前。
「很抱歉!我有事要和你妹解決,待會再和你聊。」然後,他當著我哥的面將門關上,還上了鎖。
我坐在床上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做,而他轉回了身來,很痞子地笑著。
「我行情好,你很不爽?」他拿起了手裡其中一張紙條邊向我走近,邊問著。
待他走得夠近,我一把搶走了那張紙條,不回答地瞪著他。
他但笑,低下頭又拿起另一張問著我:
「我有女朋友,你也不高興?」
我再搶走,氣鼓鼓地狠瞪住他。
「說我是花心大蘿蔔?看來你對我有很多怨言。」他慢慢地數著那一大疊多數是罵他的紙條。
我雙手一撈將那一大疊罵他的紙條全搶了回來,然後將狠瞪他的目光再狠上十倍。
不過他完全無動於衷,拿起手中的另一張紙條,緩緩向我逼近。
「請問,什麼叫做『如果我們相愛』?」他一臉要笑不笑的,單腳跪上了床,不斷地逼視我。
「如果……就是說沒有才叫如果,就是什麼事都沒有啊!」我狡辯,一把搶下紙條,並將臉別了過去不敢看他。
「那『未婚妻可不可以不是假的』又是什麼意思?」他另一隻腳也跪上了床,笑得很壞地向我欺近。
「嗄?這是我寫的嗎?我有這樣寫嗎?你一定是看錯了,不然就是我寫錯了。呵呵……」我乾笑著,尷尬地打著哈哈,就是死皮賴臉要硬拗過去。
他不在意,讓我再搶回這張紙條。然後低頭看著手中最後一張紙條,輕柔地笑著,最後將紙條收進他褲子的口袋裡。
「那是我的,還我!」我心急,一把撲了上去,想搶回最關鍵的那一張。
我整個身體的重量撲到他身上,將他撲倒了在床上,我急急地將手探向他褲子的口袋,想拿回那張讓我的心事無所遁形的紙張。不料卻讓他一把將我的手抓住,然後很邪惡地對著我笑。
「小心啊!桃花豬,你這樣亂抓,擦槍走火的後果我可不負責哦!」
我羞窘地收回我的爪子,安份地不敢再亂動,只敢輕聲要求:
「我的東西還我。」
他笑著,摟著我一個翻身,我就被他壓倒在床上。
「你告訴我上面寫了什麼,我就還你。」他貼著我的唇,輕柔地說。
「我寫了一首詩。」我的臉頰熱辣,腦袋已經開始停止運轉。
「嗯哼!」他低頭啄住我的唇,一陣淺吻後,又抬頭問:「還有呢?」
「沒有了。」我的腦袋因為他的吻而空白,但我還記得耍賴。
「你再裝啊!」他輕咬了下我的鼻子,含笑地抱怨,低下頭,在我的唇上是一陣掠奪。
在他的吻稍停後,我雙手輕抵著他,微喘著對他威脅:
「我哥哥在外面。」
他輕笑,邪邪地對我說:
「你叫他進來打我啊!」
然後他再低頭,我們不再有言語。紙條我忘了,害羞我忘了,哥哥在外面我忘了,連該阻止他太越矩的行為我也忘了……
直到他的房門傳來了重重的敲門聲及哥哥的叫喊聲。
「靳楓、小桃,你們在做什麼?快開門!」大概是等了太久了,哥哥終於覺得不對勁,認為再不阻止,讓老爸的掌上明珠在男人的房裡獨處這麼久,他可能無法回去面對老爸了,所以他的口氣又重又急。
哥的聲音終於讓我們清醒,溥靳楓起身深吸了兩口氣,等他冷靜了,他走到門邊準備開門。但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過身來,然後示意我整理凌亂的衣服,等我整理完善,他才開門。
「你們做什麼?這麼晚才開門?」哥哥質疑地詢問,口氣大有老爸的氣勢。哥哥和爸爸對妹妹和女兒,好像總有一種莫名的保護欲。
哥哥的眼睛銳利地掃視著我們兩個,雖然經過了整理,但是臉上的紅暈可沒那麼容易消。哥哥看了眼我依舊酡紅的臉,再加上我低頭不敢直視他的態度,他便瞭然於胸了。
「原來你一天到晚到我家混是為了我妹?」哥斜睨著溥靳楓,戲謔地朝著他笑。哥真是遲鈍斃了,他和溥靳楓那麼要好,這件事他居然現在才看出來!
「不然為了你?」溥靳楓也衝著我哥笑,而且笑得很皮。
「唉!重色輕友的傢伙,原來我一直在讓你利用,我爸知道了,絕對拿掃把轟你。」哥哥舉起手輕捶了溥靳楓一拳,還邊含著笑邊搖頭。
「我知道,否則怎麼會等到她二十二歲,大學畢業才下手?」溥靳楓說得輕鬆自在,還一副理所當然的臭屁樣。
可是我可沒辦法這麼樂觀,就算我現在二十二歲了,我爸也從來不認為我已經長大。我的眉開始擰了起來,我爸那一關要怎麼過,我完全沒主意啊!
哥說要交往就要正大光明,不愧是號稱「現代僅剩的君子」的哥哥。溥靳楓也說他不想偷偷摸摸,所以他找了一天上我家,正式和我爸槓上。
說槓上,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我爸當然不同意,拚命地搖著頭說我太小,現在交男朋友太早。可是我媽對溥靳楓滿意極了,一直開導我爸說,反正我今年有姻緣,和溥靳楓在一起,她安心多了。
爸是很不想讓媽說服,可是又無法反駁媽的論點,而且我二十二歲,真的不算小了,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我們交往。可是他現在一見到溥靳楓,就像盯賊般的盯住他,恨透他「惦惦吃三碗公」地把我拐跑。
我的那三朵桃花,都變成我的好朋友,持續著有來往。而溥靳楓的那三縷女人香,有兩個依舊不肯放棄,不時地出現糾纏,煩得溥靳楓老要想辦法躲她們。至於予薇,真的回去相親了,不過還沒相到一個滿意的,現在成了溥靳楓的紅粉知己。
溥靳楓每天會在我下班前回到花坊接我下班,可是我每天都很晚才能回到家。爸起初很生氣,可是久了也只好麻木了。
快樂的小桃花又找回了她的快樂,而且比以前還快樂。
那天我和溥靳楓在公園裡散步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費洛蒙這個東西,於是我對溥靳楓說:
「你聞聞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味道?」
「嗯?」溥靳楓很認真地在我的項窩聞著,最後將鼻子貼在我的頸上笑著說:「乳臭未乾。」
「你才乳臭未乾。」我佯怒,將他推開,又正經地對他說:「我是說有沒有發情的味道?」
「發情?」他費解地瞪著我,訝異我怎麼會講出這樣的字眼。
「母獸發情時不是會分泌一種味道吸引公獸,好像叫費洛蒙的,我覺得我可能在發情期,才會有這麼多桃花。」我努力解釋著。
「你的發情期長達十年,會不會太久啊?」他擰起了眉,不表認同地說。
「誰發情十年,你才是長期發情,才會招惹了……」我掄起拳向他抗議,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我放下拳頭瞅著他看:「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你十年前就讓我的費洛蒙吸引了?」
「你真的變聰明了耶!」他不正面回答,邪邪地笑著。
「厚!原來我十二歲那麼小時,你就打我的主意?」我皺起我的鼻子,一隻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指控著他。
「誰教你一跌,不但把我辛苦了一個月的作業跌沒了,還整個人跌進了我懷裡,我那時可是十六歲的青春少年家,怎堪如此的誘惑?」他將我戳著他的手指抓住了在他掌裡,然後將它握在胸口,皮皮地對我說。
「我才十二歲,也叫誘惑?」我抬眼睨著他的眼睛看。
「十二歲就會散發費洛蒙熏人的可很少見。」他憋著笑,雙眼盯住我的眼睛。
「別人怎麼不會讓我熏到?」我嬌瞪他。
「那算我倒霉好了……」
我握起拳想給他一頓「粗飽」,他笑著閃開了。然後抓住我的拳頭問著我:
「喂!桃花豬,你那三朵桃花,什麼時候才要處理掉?」
「臭屁楓,你那三縷致命女人香,才是什麼時候要劃清界線?」我甩開他的手,雙手叉腰,狀似夜叉反駁他。
「你今年有姻緣,乾脆嫁了算了。」他睨著我,笑容含在嘴角邊,依舊亮出他臭屁不可一世的模樣。
「有人求婚這麼沒誠意的?」我高揚起下巴,可-得咧!
「求婚?是誰求婚?」他高高地下睨我,嘴角含著戲謔。
我轉頭瞪他。
「不知道是誰可憐兮兮地說『未婚妻可不可以不是假的』?」他在上頭取笑,笑意連連。
「你很小人耶!幹嘛一直提這件事。」我在下面,非常努力地上仰著頭瞪他。
「那……我們不提這件,我們來提另外一件。」他賊賊地笑著,緩緩地拿出他的錢包,從裡面抽出了一張護貝過的紙。
「春天是桃紅,夏天是海藍,秋天是楓紅,冬天是雪白。三月的桃戀著十一月的楓……」
沒等他念完,我便覺得很丟臉地一把將它搶了過來。
「你無聊,幹嘛把它護貝起來!」我羞窘難當,轉過身去佯怒不敢看他。他怎麼還把這張紙留著?真是丟臉死了!
「我要傳給子子孫孫啊!說他太祖母當年是怎麼追他太祖父的。」他笑得很戲謔,一把將我從背後摟住。
「誰追你了,是你來糾纏我的,不承認那就算了,反正我有三朵桃花。」我嘴角揚著笑,向後順勢靠進他懷裡。
「好,是,對,是我糾纏你,足足糾纏了十年,才把你追到手,那你是不是該嫁給我了?」他在我耳邊輕聲問著。
我笑著,甜蜜幸福都在心頭。
「回答啊!」他用手捏了捏我,輕促我回答。
我還是笑,低頭玩著手上的紙條。
「又裝傻?你裝傻的功力真是一流的。」他在我耳邊輕歎。
怎麼能那麼輕易答應他,女孩子要矜持啊!這是我老爸說的。而且我覺得現在才是我開始報仇的好時機,怎麼可以輕易地放過他呢?
「嫁給我好嗎?嗯?」他的唇含住了我的耳垂,接著這個話題隨他的頭埋入我的頸項而中止。
他再這麼溫柔地問一次,我可能就會答應了吧!
笑滿佈上我的臉、我的心、我的人。手上的紙片轉動著我那時青澀的心情,那是一首詩,是我愛著他的證明--
春天是桃紅,
夏天是海藍,
秋天是楓紅,
久、天是雪白。
三月的桃戀著十一月的楓,
像是地上的青石遙望著星空;
三月裡的桃,能否戀著十一月的楓?
而我的相思,你是否能懂?
春天是相思,
夏天是想念,
秋天是等待,
冬天是期盼。
三月的桃觸不著十一月的楓,
而我的思念,你也不能懂。
為了我們頃刻的相見,
我偏要舞得滿天的春楓。
倘若我是這般驕縱,
那是因為--
楓,我愛你如此重。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