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請自重 第九章
    夜裡特別的冷,但緋-居住的棲風閣卻非常溫暖。

    為了怕她冷著,床上鋪上一層層厚而柔軟的毛皮,樓內點著暖爐,就連地板上亦奢侈地鋪上一層厚軟的毛皮,這是吵完架的第二天,嚴-特別喚人為她鋪上的,因為深知她慵懶的性子,在屋內不管有多冷亦不愛穿鞋,因而特別準備的。

    即使在她與他決裂後,他仍極盡所能地寵愛她,她小小的一個斗室讓他佈置得溫暖而舒適。

    「看來,他對你相當的好。」一位身著黑衣的英挺男子皺著眉看著腳下的皮毛,為了配合小緋-乾淨的性子,他甚至配合地脫下鞋子,就為了腳下這些愚蠢的毛皮。天!哪一個男人會蠢到在屋內地板上鋪滿毛皮?

    緋-聳聳肩,直接切入主題。「雲哥,你到底查得如何了?」

    黑雲不理會她。「這實在很愚蠢。」他自顧自地說,眼睛仍盯著腳下的毛皮。

    「雲哥!」  緋-大發嬌嗔。「別再理這些毛皮了!我覺得相當舒服就夠了,你趕緊告訴我結果。」

    黑雲深沉的黑眸若有所思。「小緋,你登堂入室地請我進來,他不會生氣嗎?」

    緋-冷哼一聲。「氣死他最好,省得整天找我麻煩。」

    「口是心非。」真是小女人的性子。「他對你相當用心,你也順著人家一點。」黑雲規勸道。他這妹子大伙心知肚明,性子野又驕縱了些,獨來獨往慣了,倔強得令人心疼,當初不也是如此,才與「她」定下契約,寧願過著漂流不定的生活,也不願接受身旁這些兄妹的幫助。

    他希望嚴堡主能夠愛她到接受原本的她,並卸下她的包袱。

    「我不想談他。」  緋-不悅地撇開頭。

    「好。」黑雲點點頭。「那我就不談,談談你這次的任務如何?」

    緋-哀叫一聲。「雲哥!」

    「你根本沒在找那樣東西!」黑雲不悅地指出事實,這幾個月來,他一直在她身邊暗中保護她,但她根本沒用心在找。更氣人的是,連敵人都潛入身邊了,她還笑著跟人家打招呼!

    「若你再不找,接下來就由我來幫你解決。」他不容置喙地表態。

    「不要。」

    「那好,我叫嚴-來解決。」黑雲冷聲威脅。

    她瞪了他一眼。「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不准你去找他。」

    「什麼關係都沒有?」黑雲嘲諷地重複道。「你都跟他上床了,還什麼關係都沒有?」

    「我是妓女,妓女跟誰不能上床?」  緋-自嘲道。

    「緋,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不准你看不起自己。」黑雲厲聲警告道。

    當年小緋一到及笄之年便離開「她」,獨自創建了醉花蔭,目前已是北方第一大青樓花苑。但是他非常清楚,一直到遇上嚴-以前,她都是清白之身。

    「雲哥,對不起。」  緋-愧疚地看著黑雲。「我知道你擔心我,但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末了,她綻出一抹自信絕艷的笑靨。「我做事,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哪次我不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就怕你這次什麼都不想要!黑雲擔心地想著,緋-這次的行動明顯地跟以往不同,他擔心她——

    「你別擔心——」她安撫地拉著他的手。「告訴我夜塵的事比較重要。」

    歎了一口氣,黑雲這才沉重地說:「她不在『黑陰谷』。」她們這兩個丫頭同樣教她掛心。

    「怎麼會?」  緋-驚慌地大叫。「她不能——」

    「小緋別慌。」黑雲沉聲地制止她的慌亂。「夜塵的容貌讓她不可能消失太久,見過的人一定都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從你給我的線索不難調查。」

    「我很擔心……」若讓「她「發現夜塵再度出現……

    「不會的。」黑雲保證道,起身往門外走去。

    緋-跟著送黑雲到房門口。

    「我今天來只是讓你放心,順道來看看你的情況——」他輕碰她的臉頰,再要說些什麼,一陣倒抽聲讓兩人同時轉過頭去。

    只見黑夜中,小閣樓的階梯入口處立著一巨大健碩的身影。

    ◎  ◎  ◎

    嚴-繃緊身子立在樓梯口,火冒三丈,氣得想砍了黑衣人那雙膽敢觸碰緋-的手!

    但他握緊拳頭,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氣。

    信任她、信任她……腦中重複著一遍又一遍魯亦峰的提醒,他根本不敢去想三更半夜,一個男人出現在她閨房的原因。他不願也不敢去想那男人是不是碰了她的身子、她是不是允許了那男人像他愛她般的撫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單是一閃而逝的念頭,他鼓動的心像被一雙手緊緊地攫住,幾乎止不住疼痛地想跳出胸腔外。

    他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兩人旁若無人地道別,那男人甚至挑釁地朝他微笑,還以臉頰去碰了緋-的粉頰。嚴-看見了,他自豪地想,他並沒有克制不住地衝了過去,一劍刺穿那男人的心!

    像等了千年般,當那男人離去,緋-轉身面對他時,嚴-才全身僵硬地邁著大步,朝她走來。

    他是誰?嚴-想問,但出口的卻是:「夜晚霜重,你應該多披件斗篷的。」

    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該怒氣騰騰地朝她大吼嗎?

    「嚴堡主這麼晚了有事?」

    冷絕的聲音由她口中逸出,雖然這些日子常聽到,但還是那麼傷人!嚴-逕自越過她,走進房裡。

    緋-跟了上去,正好看見他取出她的斗篷。他將紅狐邊毛的斗篷為她繫上,手指眷戀地在她細滑的頸部逗留。

    嚴-不捨地抽回雙手。「我想念你。」柔聲地說道。

    緋-微微一愣,她預期他會對她大聲咆哮,而不是這樣的溫柔相待。

    為他的柔情與委屈,霧氣蒙上她的眼,但她逼回幾近奪眶的感動淚水。

    「不想問我剛才在我房內的男人是誰?」她惡意地提醒他。

    嚴-暗暗地吸了一口氣。「想。」語調平穩。「但如果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縱使他想狠狠地搖晃她的肩膀追問,但他仍要抑住這個衝動。這一次他必須做對,他想跟緋-從頭開始。

    緋-眨了眨眼,嘲弄地說:「那麼你一定不想知道剛才我跟他在床上共享了什麼羅?」她瞟了略顯凌亂的床一眼。

    順著她的視線,嚴-看到那張溫暖而微亂的床,臉色瞬間刷白。破碎的畫面不聽勸告地鑽進他的腦海!他狂亂地想著那男人在那張床上對她做的事……

    深吸了口氣,他咬著牙說:「你說得對,我不想知道。」

    慵懶地貼近他的懷裡,緋-仰著頭,吐氣如蘭說道:「不介意?」

    直挺的身軀繃得死緊。「不,我不介——」他欲說出違心之論,但一觸及她柔美的身子,仍控制不住地低吼出聲。「該死的,我當然介意!」

    不等緋-回答,他又急切地說道:「但我可以接受,我可以試著去忘記。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的,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無理地約束你,我——我只會寵你、愛你,緋,他對你不會有任何意義,你終究會忘了他!」

    聞言,她的臉上閃過一抹難以解讀的情愫,在嚴-來不及發現時又倏地消失。

    「別光是看著我,回答我呀!」

    「有一點你錯了。」她頭一低,不忍見他受傷的表情。「不巧的我正好愛他。」

    就像一把利劍狠狠地刺進他的心,他踉蹌地退了一步,仍不想放棄!「如果……我說我愛你呢?」

    她向來知道他愛她,但親口聽見他說出來,她特別感到心碎,為他的痛苦而心碎、為他的委屈感到不值得。

    快啊!緋-,為了讓自己好過點,誠實地告訴他你愛他……或者為了他好,只要回他一句「我不愛你」,有那麼困難嗎?快說啊!

    但最後,她選擇了什麼都沒說。

    空氣中異常的沉寂,他的心已碎成了片片,還有可能更痛嗎?

    緋-只是低垂著眼,等著嚴-厲聲駁斥她、搖晃她,但半晌等不到他的回應。厚長的毛皮掩蓋住他的足聲,早在她親口說出黑雲對她的意義,不等她承認愛他,嚴-便已痛苦地離開。

    頭一次,她的淚如珍珠般從她緊閉的雙眸滑下她的頰。

    ◎  ◎  ◎

    「他用膳了嗎?」  緋-對著服侍嚴-的紅情問道。

    既然要斷,就要斷得徹底,她告訴自己。因此從那一夜後,服侍嚴-的工作她就派給了紅情、綠意兩人。

    紅情瞥了眼桌上的托盤,對緋-搖了搖頭。

    托盤上的飯菜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他還是不吃嗎?」她喃喃道。

    「堡主現在趕人都沒有往常的中氣十足了。」紅情擔心地皺著眉心,雖說堡主吼起來很嚇人,但當他趕人時氣若游絲的模樣,她又很想念從前的堡主,畢竟會吼人的堡主才是他們嚴龍堡的堡主呀!「-姑娘你為什麼生堡主的氣?」

    緋-苦笑。「我沒有生他的氣。」

    「可是你現在都不去找堡主了,而堡主整天都待在書房裡,三餐也不正常。這樣下去,他會生病的!」

    「這……你不懂的。」她也不想這樣啊!怪只能怪他們認識的時機不對。如果她不是緋-,而他不是嚴-,一切會簡單的多。

    又說我不懂!她都快十五了,再不懂就太慢了!紅情心裡泛著嘀咕。

    「紅情,你跟-姑娘說了沒?」紅情到底在幹什麼?傳個話傳那麼久。綠意在前廳等得受不了了,只好自個兒跑進來探個究竟。

    「說什麼?」  緋-看著沒有動過的飯菜問。

    「呀!」紅情急急地叫了一聲。「就是前廳有位姑娘來找你。」瞧她忘性大的!

    「姑娘?」  緋-疑惑地問道。「有說是誰嗎?」該不會是家裡的那個小搗蛋吧!

    「是一位看起來雍容貴氣、很優雅的姑娘。」

    雍容貴氣,還很優雅,她所認識的人當中就只有——

    「沒錯,就是我。」玉織羅噙著笑,身形典雅地走進膳房。

    「小姑娘,形容的不錯喔!」她讚賞地輕拍紅情的小臉蛋。

    「是啊!我認識的人當中就只有你這麼做作。」  緋-笑著嘲諷道。

    「得了,我這是天生冰肌玉骨,雍容雅貴,哪像你天生的軟骨頭,少了那一點支持,走到哪偎到哪。」玉織羅也不甘示弱反擊。

    緋-撫掌大笑。「來,我們到外頭談去。」她示意玉織羅往外走。

    「嚴龍堡的造景很不錯。」玉織羅優雅地滑著步,稱許地說。

    「是啊!冬天除了賞梅的梅嶺外,還有一處松院景色也不錯,各有各的美與味道。」另外還有春天的回春院……只怕那時她已經不在了。

    斂起木然的神色,她巧笑地問道:「怎麼突然來了?」

    「我很擔心你。」玉織羅看著高遠的寒空,緩緩地說。

    「你向來擔心我。」  緋-緩步跟在她身後。「這回我又做了什麼?」

    「我聽說你並沒有在找臥龍令。」

    唉!又一個。「雲哥去找你了?」

    「沒。我不需要他來找我,我就可以知道,你忘了只要我想知道,江湖上沒有瞞得了我的事。」玉織羅回頭朝她微笑道。

    「我只是累了,玉。」

    「累了?憑嚴堡主對你的信任,你根本不需要賠上一條命。」玉織羅平心而論。

    「你又知道我會賠上一條命?或許我躲得過。」這話說的連她自己也不相信。只是當初「她」曾說過,若她能在獵殺中存活下來,那麼兩人之間的契約就宣告結束,她從此以後就自由了。

    不可諱言,這個想法相當吸引人。

    「你拿自己的命來賭嗎?」玉織羅氣急敗壞逼問。

    「那又如何?給了『她』這一次,下一次不是又要面對同樣的事,我是打算賭。」  緋-聳聳肩坦承道,姣好的唇畔漾著一抹不在意的微笑。

    「那麼嚴堡主呢?」

    「這關嚴-什麼事?」  緋-別過頭不想深談。

    「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與嚴-之間的感情吧!小緋,你太小看我了,也小看了嚴-對你的感情。」

    「我們之間差異太大,不會有結果的,他終究會熬過去的。」  緋-吶吶地說。

    「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愛他、他也愛你不是嗎?」玉織羅堅定地拉過她。「小緋,你可以讓他幫你。」她定定地直視緋-的褐眼。

    「幫我?」

    「小緋,我知道你害怕受傷,但你仔細想想,倘若嚴-真因你出身青樓而不再愛你,那一天的來到你會知道你完全失去他了,你會如何?」

    失去嚴-……緋-茫然地想……「會痛。」心會痛,她揪著自己的胸口喃喃道。

    「你不怕一箭穿心的痛苦,卻害怕愛情可能帶給你的傷害,這不是太傻了嗎?事情要有個先來後到,咱們先解決『活命』這一回事,再來去想愛情『或許』、『可能』帶給你的傷害,不是較實際些嗎?」帶領數百人生計的探子頭,著眼點較常人理智些。

    「來不及,我們已經分手了。」是很有道理,但她向來不緬懷過去,後悔自己所做的事。

    「那你更傻,如果具有一死的決心,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享受才是,做什麼弄得兩人在僅有的時光中這麼不愉快?」玉織羅朝緋-曖昧地一笑。「曾經擁有,這樣死也死得痛快?!」

    「玉!」  緋-對她的論點實在苦笑不得。正所謂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朋友,瞧玉織羅外表端莊典雅,骨子裡倒是同她一般有著驚世駭俗的想法。

    「跟你說了這麼多,我都渴了。」玉織羅微一揚手,一直跟在十步遠的丫環隨即趨上前來,恭敬奉上仍溫熱著的茶。

    緋-搖了搖頭,她跟玉織羅不同之處又在此顯現。她向來隨性,討厭累贅,而玉織羅則不同,她會注意所有細節,打理自己也打理別人,她享受生命,為了不受所有「例外」、「突發」的因素打擾,她向來有萬全準備。

    就如同現在,她竟自備茶水,活像嚴龍堡可能連滴茶或水都沒有似的。

    「你竟然把水龍吟都帶來了。」水龍吟是玉織羅最信任的丫環。

    玉織羅聳了聳肩。「有備無患嘛!」她抬頭望了一下天色。「倒是你,把我的話想清楚了嗎?」

    「您大忙人親自登門,分文不取說了那麼多話,我還能不清楚嗎?」  緋-皺著眉嘲弄道:「我猜,如果我不聽話,你一定會命令水龍吟追打我。」

    因為優雅的玉織羅是不做追打人的動作的,這類瑣事,向來由水龍吟代勞。她想起有一次她還因為得罪了玉織羅,結果玉織羅命令水龍吟揍她,沒想到水龍吟真的追著她打了起來,手勁還不輕呢!她可是足足疼了好幾天。

    玉織羅也想起了那次的小插曲,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  ◎  ◎

    從那一夜後,嚴-再度將自己關進書房內,他不理會任何人,脾氣不暴躁,卻冷沉得嚇人。

    嚴龍堡的人都十分擔心堡主的狀況,因為連堡主的好友魯公子都無法勸堡主離開書房,而向來跟堡主關係不錯的緋-姑娘,這些天也完全不曾聽她談起堡主,對堡主稍稍表示關心。

    直到一個下雪的夜裡,紅情被無情地從暖暖的被窩裡搖醒。

    她顫著身子來到堡主的房前,鼓起膽子地敲門。

    「滾!」門內傳來森冷的怒喝聲。

    紅情嚇得幾乎摔掉手中的碗,可為了大伙美好的明天,她深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推開書房的房門。屋內漆黑一片,紅情慶幸地想,幸好她帶了蠟燭。

    一抬眼,便瞧見堡主失魂落魄地坐在-姑娘經常躺著休息的臥榻上,臉埋在雙手內,整個人陰沉得駭人。

    堡主似乎沒聽見她進來。紅情吶吶地喊了一聲,卻讓嚴-猛地抬頭給嚇退一步。「奴婢……奴婢……送了碗甜湯給您……」

    「出去。」嚴-冷冷地道。

    「湯……湯是……」

    「帶著你那碗該死的湯給我滾出去!」他沒耐心等結巴的丫環把話說完,大聲斥退。

    「是……是-姑娘特別為堡主準備的。」紅情趕緊將身負重任的甜湯放在桌上,一口氣將話說完。

    嚴-心頭一怔,連忙喚住正嚇得往外退的紅情。「她叫你送來的?」

    「是。」紅情顫顫地點頭。

    「還說了什麼?」

    「沒……沒有。」

    沒有。嚴-發出苦笑。是呀!人家都有心愛的人了,哪還會在意你。

    不過是碗湯,她只是在盡她的責任罷了。醒醒吧!嚴-,別再妄想了,她永遠都不會愛你的。

    他走近那碗熱湯,有那麼一剎那想打翻它,但掙扎了片刻,仍沒骨氣地將它捧在手掌心中——

    「光看湯是不會自動跑到你嘴裡的。「柔潤的嗓音震入嚴-的心田。

    他僵直了身子,緩緩地開口:「你來做什麼?」

    緋-緩緩地踱入門內,走近他,一步、兩步……直到整個人納入他的陰影中。「你那天沒讓我把話說完。」她仰著頭對他說。

    說什麼?說你愛的人不是我?說我們曾經擁有的一點意義也沒有?他的心都被掏空了,還能怎麼想?

    嚴-難堪地背過身子,悶著聲不答。

    「過來。」  緋-將他拉至窗欞邊的臥榻坐下。

    他毫無感情地開口,聲音不輕不重。「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出去。」即使貪戀她的容顏,他也無法忍受再看到她。

    「你看到的那個男人,」她含笑地開口。「我確實愛他——」

    天殺的!心已被掏空了,為什麼還這麼的痛?「恭……喜你。」他冷冷地打斷她。

    「他是我的親哥哥。」

    嚴-飛快地抬頭。「這件事不容許你騙我。」聲音似乎沒那麼緊繃了。

    「何必?」這個傻子!她為他做了生平第一件事——解釋自己的行為。

    她從不這麼做的,她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但他受傷的表情卻令她該死地感到心痛,本想就這麼分開也好,他與她的這段情本就不在她的算計之內,只是……最終她還是來了。

    「為什麼是現在?」他平白受了這麼多的煎熬,就為了一個不構成威脅的男人。

    緋-媚若桃花般的明眸定定地看了他許久,見他髮絲凌亂、神情憔悴,完全沒了平時的剛毅神采。歎了口氣,她滑入他僵直的懷中。「我想——」她仰頭靜靜地開口。「我也想念你。」給了他遲了五日的回答。

    她想過了,沒道理讓兩人都痛苦,玉說得對,明天的事,就留給明天再說!

    柔軟的身子溫燙了他的心,他悸動地將她擁得死緊。「那一定沒有我來得想你……」嚴-顫著聲笑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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