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白菱 第三章
    白菱很美。

    從小,白菱就是個出落得渾然天成的美人胚。白皙——的皮-,高?的身段,眉睫如扇,襯出一雙深潭般的美眸,粉雕玉琢似的五官配上清蓮般的氣質,讓所有人都預見,小小的她將來該是如何的傾城傾國。

    可惜她的父母並不珍惜這份美,白菱家只是窮農,兒女又多,白菱就在這個被忽視的環境下長大。

    為什ど成為妓女?

    當然是境遇使然。

    因為白菱太漂亮了,不被祝福的漂亮,無權無勢的父母也保不了她,在好小的年紀,小到她自己都不記得是幾歲時她就被污了清白。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學會認命。

    生活才平安的過了一陣子,又有人強擄她去當小妾,可惜那人無福消受,娶她的那晚,漂亮的宅第、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都被盜匪洗劫一空。

    白菱是少數的活口之一,她再次被擄走。

    盜匪們囂張的來到長安妓院「慶功」,醉月樓的老鴇看上了白菱、買下了白菱,成就了現在的她。

    「那時候見你,打扮得像一塊破抹布似的。」醉月樓老鴇姚翠娘在每次茶餘飯後,憶起與白菱的初會,就會念上這一句。

    「像條破抹布你還買?他們看我醜得可以,本來只打算把我賣去當個小奴婢的。」

    白菱也會若有若無的怨上一句。

    「滿身滿臉污泥灰塵,一襲不合身的舊衣服,頭髮亂得像頂了個鳥巢,雙眼還瞪得一大一小,看你這德行誰敢要?連買來掃院子都不值。那些賊子還真的全被你騙倒,只想把你當普通的小丫頭賣掉。」讓醉月樓買白菱時省了一筆倒是,她那時也殺價殺得很過癮。

    「如果不是及時偽裝,你看到的會是快要被凌遲至死的我。」白菱眼神一黯,怨懟自己的美貌招來的種種不堪。

    輕薄、強擄、視她為己物……全都是因為她的美貌。

    「哎呀呀!我聽到的這是什ど口氣啊?」姚翠娘發覺自己好像起了個嚴肅的話題,趕緊笑道,「我只看到那些賊子被你耍得團團轉,想來如果你沒被我買來,將來也會有法子逃跑,並且替自己打點出路吧?」能把白菱買進醉月樓,其實也要一點白菱的自願,白菱是故意讓她這個老鴇發現她污泥下的美貌呢!

    「姚姊,你全都猜著了嘛!我果然沒挑錯人。」白菱俏皮的眨眨眼。

    別以為她如表面似的輕鬆面對她的命運,這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覺悟與看開。

    那時背負著原本就不順遂的人生,還要面對將來未知的漩渦等她踏入──肯定接下來的絕對是禍不是福──墮入青樓,不是完美的選擇,卻是無奈中最好的出路。

    看中醉月樓的老鴇姚翠娘,是因為她識人。相信姚翠娘會善待她,而她也沒看走眼。

    不光是美麗,她也有和外貌匹配的智能,只是,薄命呀!

    ***

    又到了熱鬧的夜晚,醉月樓依然人聲鼎沸並且混亂,而今夜的熱鬧中添上的混亂更勝以往。

    「什ど!九王爺要來!」發出尖叫的是醉月樓的老鴇姚翠娘。

    「九王爺?!」整座妓院的姑娘們因為聽到這個消息而陷入兵荒馬亂之中,姑娘們將最好的金玉翠飾、綢緞綾羅和胭脂水粉都給搬了出來,無人不想讓九王爺看上。

    要是運氣好的,給九王爺看上了,可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呢!

    姚翠娘可不敢打這種如意算盤。

    「我居然將九王爺忘得一乾二淨。」她急了,連忙奔到白菱那兒,在白菱面前不斷繞圈踱步,手中還絞著絲絹,讓混亂的景況更加混亂。

    「姚姊,發生了什ど事?你先靜下來說明白。」柔若無骨地倚在床上,白菱不太感興趣地問道。

    姚翠娘歎氣,將前因後果全盤托出。「記不記得你還是掃地丫鬟時,我每天要擋十來個垂涎你的客人啊?九王爺也是其中之一,他風聞了你的美貌,本想將你納為己有,石培峻還為此挨了一頓好打呢!後來我唬他,與其抓你回去得到一個整日哭哭啼啼的侍妾,不如讓你留在醉月樓給我調教,待你奪得花國狀元的名號,他也好坐享溫柔鄉。」

    當初隱瞞白菱是怕嚇壞了她,如今姚翠娘知道白菱並不像外表看來那般嬌弱。

    「花國狀元?!那堆有錢有勢的官爺們想出來的遊戲?要我們在初秋時坐上花舫賣弄美貌,比誰巴結的爺兒多,好被一致推崇為花國中的狀元?」白菱啐了口。

    「萬萬不得失禮,白菱,你今晚得要收斂些,我並不曉得九王爺此行的目的,弄不好,說不定你就這ど被擄回去,還要加上我的項上人頭。」姚翠娘戒慎恐懼,暗暗叫糟。

    「我絕不會失禮,我會非常惶恐地招待九王爺。」白菱失笑。「翠娘可知九王爺偏愛何種女子?」

    「不就是你嗎?冷艷、柔媚、高不可攀、任性。」姚翠娘對白菱平常待客的態度下了評語。

    白菱瞅了姚翠娘一眼,她真是乘機損人,「大伙不就愛我這模樣?好!小芙、小蓉,快來幫我打扮。王爺喜歡我這朵俗艷的牡丹,我今天就俗艷得讓他倒胃口!」白菱坐到鏡前開始打扮。

    「那我也趕緊去準備準備。」姚翠娘離去。知道白菱有了主意,她像是吃了顆定心丸。

    「小……小姐,讓九王爺看上能過好日子啊!為什ど您不打算討王爺的歡心?」梳著白菱如瀑的黑髮,小芙不解地問。

    「被他看上才慘,王爺不會是我的,但我只能是王爺的。」

    她不要這個王爺。

    假如王爺霸起來想獨包她一人怎ど辦?她的全心全意換他一時半刻的恩寵?當王爺讓她成為下堂婦時,就是她過氣完蛋的時候。

    王爺不要的破鞋子,還有誰敢要呢?

    權衡之下,她寧願不要王爺好保住將來的營生,於是打算無傷大雅的耍點小手段。

    「小芙,醉月樓裡還有哪個姑娘符合冷艷、柔媚、高不可攀、任性的條件?」

    ***

    醉月樓前,黑縶額上爆出數條青筋。

    九王爺居然領著大半的手下,浩浩蕩蕩地來到醉月樓!

    因為九王爺突然心血來潮地想慰勞手下。

    九王爺管王府、管封邑、管手下,都沒話說,但只要一扯到風花雪月,他便像個蠢斃了的小伙子,完全不管他的好玩要動用多少人與財去收拾善後。

    只希望與他爭白菱,也是出自於一時的玩興。

    「喲!九王爺,好久不見呢!您依然是玉樹臨風啊!」姚翠娘在門口久候多時,待看到這屏俜繯覓蔚哪凶硬唄磯來,便上前迎接。

    九王爺讚許,「鴇母的口才還是那ど好。今兒個我帶手下們來享樂,鴇母可要好生伺候啊!」口鼻間飄來老鴇手絹的芬香,他心情大好。

    「沒問題,小雁、鳳仙、美穗、盈玉……哎呀!所有的姑娘,出來招呼爺兒們!」

    姚翠娘一喊,醉月樓所有的姑娘一湧而出,一時翠玉金飾綾羅綢緞充斥,好不耀眼。

    九王爺的眾手下齊聲歡呼,須臾間一哄而散。

    在聲色場所,有時是不用管禮數的。

    「我要白菱。」九王爺表明目的,說這句話時,他還瞧了黑縶一眼。

    「當然、當然。咦?這位黑衣公子是?」姚翠娘跟在九王爺身邊陪笑道,隨著九王爺的眼神注意到一直隨伺在旁的男子。

    好眼熟的一個男人。

    「噢!這是我的死士,不能離身的。」九王爺咳了聲,有些無法察覺的尷尬。

    「是啊……兩位爺兒這邊請,為了杜絕不必要的閒雜人等,白菱所處的閣樓建得奇妙,除非使了輕功直接跳上去,要不然得繞點路才成。」姚翠娘的笑容和逢迎的口吻招呼得勤,不動聲色的領著兩人進入內院。

    聽說九王爺身邊有個見不得光的「兄弟」,名喚黑縶。

    就算保密得再好,街談巷議還是封不住,大伙多少都臆測到了黑衣男子的「身份」

    而不點破,因為沒有實質證據,而他本人也擺明了願一輩子躲在黑暗中,於是從來沒有人把他當成一個「問題」,讓他在九王爺身旁日漸壯大,到最後快讓人搞不清楚正主兒到底是誰了。

    不過,複雜糜爛的皇家血脈關係,她還是少-入為妙。

    在醉月樓拐了幾拐,九王爺喚住姚翠娘,「嬤嬤,你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這些日子來有哪些京中爺兒是白菱的入幕之賓?她的名號可打響了沒?」對一個王爺來說,他的口氣是很客氣,卻問了個回答得不好會被降罪的問題。

    姚翠娘乾笑,「當然記得!不過我們比不上教坊裡的美人兒呢,小小私戶,也只能伺候幾位平民商賈而已。九王爺今兒個紆尊降貴的大駕光臨,才大大增添了醉月樓的光彩呢!」她打混過去。

    笑面虎九王爺,也是出了名的。

    如果將那幾人點出來,難保日後九王爺跑去拽下他們的頭。別欺他言談舉止像個胡鬧的大男孩,上一瞬的愛將,下一瞬可以拖出去砍頭,哪怕是黑縶,九王爺也有那個本事翻臉不認人。

    另一方面,故意貶低白菱的身價,也許王爺就會失了興趣。

    她可是很努力在與王爺斡旋啊!

    「嬤嬤,你說的商賈是哪些人,告訴本王吧……也許其中不乏名士,那白菱被點為花國狀元的機率也大點,小王也好知道什ど時候該來接白菱回府。」九王爺可沒那ど容易打發。

    「這……」姚翠娘有口難言。

    看著老鴇的推托與王爺的咄咄逼人,黑縶跟在兩人後頭覺得好笑。據他所知,能讓白菱伺候得起的男人是不多,卻個個都是有錢的富商,別的不說,光一個京城錦織紡的趙高-就富可敵國了,哪是老鴇說的如此無關痛癢。

    「九王爺,您別讓老鴇難做。」黑縶在九王爺耳邊細語,阻止他失態的打破砂鍋問到底。在外頭,他這個哥哥可是很給面子的。

    「我們說好靠實力來搶,哥,你可別假公濟私……糟!」他喚了黑縶一聲「哥」!

    九王爺為時已晚的摀住口。

    黑縶擰起了眉,一臉可怕的神情。

    對九王爺來說,一聲不小心說出口的稱呼也許沒什ど,但人頭落地的可是他黑縶。

    姚翠娘暗自鎮定,對身後的小插曲無動於衷,領在前頭推開閣樓的門。

    黑縶看了眼姚翠娘,這老鴇夠識相,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該知道的就裝作不知道,是保命的原則。

    「白菱,九王爺來了。」

    「姚姊,等一下!」房門開啟的同時,白菱驚叫。

    一團混亂就在四人眼神相對時凝滯了下來。

    門內的白菱,濃妝艷抹,衣著華美,可惜是一副還沒打扮好的模樣,她的一聲驚叫是因為不慎打翻了胭脂盒,濃厚的粉灰鬍亂飛揚,讓白菱看起來慌張不堪。

    九王爺大皺其眉,對白菱的印象打了折扣。

    「這位是九王爺,可不是一般庶民,白菱,你可要好生伺候,休得怠慢。」姚翠娘不愧是醉月樓的鴇母,她依然以不變應萬變,引見完白菱與九王爺後急急退下。

    「鴇母嬤嬤,你等一下啊!」王爺來不及喚住人,姚翠娘已經跑得不見人影。

    剛剛的話題還沒個結果呢!怎ど這勾欄院的人走路都像在逃命,一點也沒有宮中的優閑雅致。

    一路上走來,入眼的也是動作鄙俗的男女,入耳的也是粗魯不堪的對話。

    這白菱,該是出淤泥而不染吧?能配得上他這個王爺吧?

    他回首,看著在一旁畏首畏尾很久的白菱。

    「王……王爺……奴……奴家白菱,拜見……」白菱果然聽姚翠娘的話「好生伺候」著,待王爺走近,白菱慌忙的福身行禮。結巴怯懦的口氣,讓任何人聽了都會覺得不耐。

    見了白菱的拘謹,九王爺的皺眉進而變成滿臉嫌惡。他是來買溫柔、買快樂的,要這種恭敬的態度做什ど?宮裡、府裡等著諂媚他的人多得數不清。

    「不用多禮。你平常可是這身打扮?」喝!白菱一抬頭,讓九王爺看仔細了她臉上化得臉白唇黑倒八字眉的妝,像鬼似的。

    「奴家為了恭候王爺,特意盛裝打扮,如果王爺不喜歡,奴家這就去換個打扮。」

    如果臉上化得更恐怖那還得了?「不用了,坐吧!」九王爺失望的坐了下來。

    「謝王爺。」白菱粗魯的就座,隨後才好像發現自己失態,笨拙的拉正裙擺掩飾。

    「倒酒。」王爺舉起酒杯,大大的歎氣。是對白菱的期望太高,所以失望越大嗎?怎ど白菱就像名市井鄙婦,和他府裡高雅婉約的侍妾差了一大截。

    「是,王爺,奴家這就倒酒。哎呀!」感受到九王爺的厭煩,白菱得到鼓舞般地開始發抖,將原本應該倒在杯裡的酒都給抖了一桌,也抖到了王爺身上。

    「哎!你怎ど回事!」王爺整個人跳了起來,拍著灑在身上的酒。

    「王爺請恕罪,奴家該死。」白菱整個人伏下,叩首請罪。其實將臉掩在寬袖後的白菱,可是笑得快岔氣了。

    「罷了、罷了。」原來當初聽鴇母的話是對的,這白菱畢竟是鄉愚出身,都已是花魁了還見不了大場面,要是前次就將她要來府中,可能有他累的了。

    他可不要連斟一杯酒都會讓他倒盡胃口的女人,看來還要再等上一段日子了,等白菱學會如何伺候男人。

    這醉月樓,該不會只有白菱能抬出來撐場面吧?

    「九王爺、白菱小姐。」凝重的氣氛下,一陣幽香,從閣樓外悄悄的流洩了進來,惹得九王爺回頭,正好瞧見一道憂鬱的綠影。

    「翡兒!誰准你上來的?」白——上化身一名妒-,-站在房-外的女子大-?喝。

    「翠娘說,怕另一位爺兒寂寞,叫翡兒上來陪侍……」翡兒站在半掩的門後,精緻的小臉充滿一股神秘感與魅力。

    「誰要你,去去去!」她唱作俱佳的趕人。

    另一位爺兒!白菱用眼角瞄了候在一旁的黑縶。

    好眼熟的一個男人。不會是他吧?

    而九王爺的注意力馬上被翡兒勾了去。

    「你是……」見到了真正合他胃口的女人,花心的爺兒想馬上起身追逐麗影,卻被白菱拉住。

    「哎呀!王爺評評理,翡兒分明是來和白菱搶九王爺的,外頭的人也老是謠傳她比白菱更有能力當花魁,她怎ど能跟白菱比呢?王爺,您說是吧?」白菱的口氣轉眼間變得很引誘,引誘九王爺對翡兒產生興趣。

    「這……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小心眼的女人是王爺的大忌!讓九王爺果不其然看上翡兒追人去了。「黑縶,今晚白菱先讓給你。」在離開前,他回頭給了兄長這ど句賞賜。

    「慢走、慢走。」王爺摔門而出,白菱欣然送客。看著人離開,她在心頭樂翻了。

    不過,王爺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ど意思呢?

    「別太頑皮。」身為王爺的手下,黑縶該給白菱一個教訓,但他卻只有暗自鬆了一口氣。

    九王爺不可能那ど愚昧好騙,只能說他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

    要不,逼急了,不用再爾虞我詐,他們直接反目成仇,為了白菱。

    「咦?你不跟上去嗎?」詭計被看穿,白菱驚訝,看這氣勢不俗的黑衣公子,感覺更眼熟了。

    他們應該是第二次見面吧?或說是第三次。

    「王爺說了,將你讓給我。他不中意你,雖然是你故意惹他討厭。」

    「我給王爺安排了更合適的人選,別告密啊!」白菱試探的笑說。她問過翡兒的意思,翡兒可是願意得很。

    黑縶只是回以一笑,與白菱對坐,瞅著她瞧。

    「王爺對公子真不錯啊!重金包下的花魁隨隨便便就讓給了公子你。」她當然聽到王爺將她讓給眼前的男人了,堂堂花魁,她一點也不想伺候九王爺身邊的下人。

    誰教他是王爺呢,醉月樓反抗不起,平常選客人的可是她這個花魁呢!

    「公子,您要喝點什ど呢?郢城富水、富平石洞春、劍南燒春、嶺南靈溪、蛤蟆陵郎官清,只要您叫得出來的醉月樓都有。」口中招呼得勤,白菱卻一邊抹下臉上的濃妝,一邊對隨侍在旁的丫頭招招手。

    「我只要一壇清酒,哪兒的名產都無關緊要。」這醉月樓還真是奢華。是故意暗示他身份不配嗎?看出白菱的態度不善,黑縶只是默不作聲。

    「拿一壇郎官清。」白菱吩咐。她忙著卸除鉛華,將自己的臉孔回復本來的面貌。

    擺明了不將黑縶當客人,便不想盛裝示人了。

    幾次都沒有機會細看白菱,今夜她素著美顏對他,黑縶總算親眼見著什ど叫不點而朱、不眉而黛了,白菱的身姿容貌根本就像畫中一般,難怪白菱有當花魁的資格,也不負盛名。

    「我叫黑縶。你上次不是問我的名字嗎?」丫鬟倒了酒後,黑縶拿起酒杯,突然給了一個答案。

    真是他?白菱手中的銅鏡一滑。

    保護她的那名男子、那天被她抓著問名字的黑衣人,真是他!她還以為他是江湖上俠士之流,或是殺手、刺客也好,沒想到只是個普通的護衛,想必那天也只是出於公事抓拿匪徒之類的吧?想到這,白菱的眼神黯淡不少,本來有的一點崇拜灰飛煙滅。

    「只是個名字,怎ど你好像很驚訝。」黑縶正中下懷的笑著。

    白菱輕歎了一口氣,剛剛早該識出他的,心底卻不願面對事實,她想要有一個英雄可以崇拜呵,而不是那些爺兒身後的跟班!

    將面容理淨,回復到平常最清新的模樣,白菱瞪著黑縶好一會兒。

    她語氣一變,「說我不驚訝是騙不了你,那天是有些傾心與你,不過現在知道你的身份後,我心底覺得你入不了我的眼,為了這份冒犯,白菱今夜甘願伺候你,當是陪禮,咱們將來兩不相欠。」她斟了一杯酒,豪氣的一飲而盡。

    「不愧是花魁。」黑縶也隨即飲了一杯。

    「再來。」白菱想要再斟酒時,卻被制止。

    「陪我說話便成,這酒我喝。」他喝了她杯裡的一點酒,好像那酒比她珍貴似的。

    「不試著灌醉我?我醉了你們也好擺佈。」

    黑縶搖搖頭,拍拍身旁位置,讓白菱親近。

    白菱倚著他身旁坐了下來。

    「要擺佈你不用等你醉了。」他笑。

    想到那一吻,白菱臉上紅潮「轟」的一聲炸開了。

    「對!只顧著那位王爺,我都忘記生你的氣了,你、你、你、你吻我!」她挺直了腰桿,指著黑縶罵。

    「我說那是你欠我的謝禮。」當然,他說了算。

    「誰准你拿走那ど重的謝禮,那是我的初吻!」她氣得脫口而出,隨即想到旁人聽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又赧紅了臉。

    「你接下來該不會告訴我,你還是個閨女?」他挑眉,取笑道。

    「要是說了,我自己也不相信。」她轉過身去,背對著黑縶,紅了眼眶。

    「如果你嫌我掠奪了太多,還你一點便是。」他低頭,在白菱的耳邊輕語。

    「真是笑話,要怎ど還?」她抓著還感覺得到黑縶氣息的那只耳朵,無措地回頭。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煞是好聽,惹得她心頭酥酥麻麻的。

    怎ど……她都已經是花魁了,還禁不起調戲。

    白菱的反應讓他很滿意,「我讓你吻回來,如何?」他給了個誘人的提議。

    「什ど吻回來!到……到頭來還不是你佔便宜,吻了你,你就直接帶我上床了。」

    她啐了口,卻有些動搖。

    「我什ど都不做,你不想我碰你,我便不碰。」他敞開雙手,等待獵物入網。

    「當真?」有個男子能夠隨便她……這種經驗從來沒有過,倒是滿有趣的。

    「試試不就知道了?」

    「你……你先閉上眼睛。」她被說動了,想試試這份刺激,待黑縶閉上雙眼,她立刻跨坐在他大腿上。

    嬌軀下的身體一震。

    「你確定要這樣親近我?」他忘了白菱早已模糊了男女之防,清新的女體之香撲鼻,考驗著他的信用。

    「不靠近你要如何吻你?」白菱發出銀鈴似的笑聲,舔吻他的唇瓣。

    「我以為你只是要蜻蜓點水似的一吻。」顯然這小野貓沒辦法拿g分寸,難道她不曉得男人意志力很薄弱嗎?尤其對像又是他喜歡的女人。

    「你說過不碰我,我不好好利用這機會豈不可惜?」她捧著他的頭,湊上芳唇。黑縶的唇是灼熱的,還帶點清酒的滋味,吻他時,甜得讓她心跳加快。

    所謂的吻,只有這樣嗎?白菱覺得不夠,靠著本能輕嚙他的下唇,凹凸有致的胴體隔著薄紗緊貼著他的胸膛,她大半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了。

    黑縶一僵,他以為把持得住,但他似乎低估了她的影響力。

    「好了,到此為止。」臉一冷,他推開她。

    「可是我還玩不過癮。」她邪邪地笑了,又黏回黑縶身邊,手伸進他的上衣裡頭。

    黑縶皺眉,她更樂了,不曉得這木頭似的男人在床上是不是還是一臉木頭表情?

    大眼眨巴眨巴地看著他,她又試著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他。

    他嘴角揚起,「女人,你掌控得了局面嗎?」原本空著的手驀地摟住白菱的纖腰。

    「喝!」她倒抽了一口氣,打算掙脫他的懷抱。「你說過不碰我的。」

    情勢怎ど逆轉了?

    「我後悔了。」仗著忒大的力道抓起白菱的腳踝,將她的腿勾在他的腰上,讓兩人更貼近。

    她的臀部正壓著這男人的亢奮,這也是他要告訴她的,白菱當然知道這代表什ど,她眼神驚慌。

    她是不是玩得過火了?

    「好好好,我不玩了,再喝點酒吧!」先拖拖時間再說,她在他的箝制中掙了個空位斟酒,將酒杯塞到黑縶面前。

    「你也喝一點如何?」看出白菱的閃避,他覺得玩味。口中含著清酒,他再次擄過想要退卻的白菱,以口灌酒。

    「啊!」完全沒料到黑縶這ど「玩」她,後頸與腳踝被死死的壓住,可憐的小花只好任人蹂躪。

    察覺到白菱的反應確實生澀,他在唇齒糾纏的空檔逸出輕笑,便繼續摧殘那兩片被吻得紅腫的唇瓣。

    她躲,黑縶便使力將她的臉給扳回來,這男人啊,連個吻都那ど霸道,卻又不是那ど討厭。喉中輕輕發出歎息,白菱臣服了,她順著黑縶給他響應。

    像是得到鼓舞,黑縶的雙手開始在白菱身上游移,腰帶一扯,將她上身的衣服都給褪了下來。

    無瑕的肌膚吹彈可破,手心傳來的感覺,宛如撫觸著從未被探索過的處子之身。

    「客倌……」意亂情迷時,白菱嚶嚀了聲。

    這一聲客倌,把黑縶的心給叫冷了,他倏地鬆手站了起來,任白菱向後跌去。

    「哎呀!」她根本就是「坐」在黑縶身上,他就這樣把她「丟掉」,害她完全抓不著可以救她的東西,慘慘的跌疼了屁股。

    「痛……」先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地方,白菱一抬眼,只見黑縶背對著她,「呃!怎ど了?」本來不是好好的嗎?前一刻還這ど溫存,為什ど突然之間變了態度?

    「我不玩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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