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自若的呷著茗茶,曾夫人臉上儘是一片淡然。
忍受著老娘那無動於衷的臉色,曾烙勳深呼口氣,竭力壓抑著自己急迫的情緒。「娘的意思是怎樣?」
「怎樣?」揚揚眉毛,曾夫人逕自倒茶。「我倒是想問你怎樣了?以前不都是王總管照料你的起居嗎?你不是一向嫌丫環麻煩的嗎?怎麼這下子會想調個丫環到你那邊去?!」漫不經心地問著,她垂落的眸光藏著他看不到的促狹笑意。
他竟然向她要人呢!而要的人正是她寶貝得緊的澄霜,她怎麼可能輕易把澄霜交給他?即使是最親的兒子也不行喔!
看看他那焦急的樣子,曾夫人在暗地裡竊笑,他這下子終於憋不住了。
想她那計謀還真不錯嘛!瞧她才把澄霜給藏起來一兩天,他就慌得馬上歸巢向她求救。呵!到底鳥倦知返,她早就料到他有這天!
「娘,你知道原因的,何苦如此刁難我?」困難地址了扯唇角,曾烙勳勉強低聲下氣道。
想他做事一向獨立自主,遇到任何難題都是靠自己解決,卻萬萬沒想到對於自己的感情,他竟是束手無策。
想起他之前不屑老娘的幫忙,而現在卻前來向她索討澄霜,這真是有夠糗的!害他的男性質嚴不可避免地崩潰了一小角。
曾烙勳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臉教曾夫人忍俊不禁。「什麼原因?」不理他漸轉難看的臉龐,她依舊裝瘋賣傻。
銳目一瞇,曾烙勳狠下心——
「給我一個霜丫頭,換你一個霜媳婦兒!」
此話一出,曾夫人眸光大亮,幾乎沒再多加思索,她就點下頭。「行!就你這句話!」豪氣萬丈的拍著桌子,她炯亮的慈顏煥發出欣喜的笑容。
她就是在等他這句話,等他的確認與堅持。她懂她這兒子,一旦決定了、認定了事情就會緊守至終。
詭譎的魅光瞬間罩上俊美得惑人心神的容顏,噙著自信的笑,他趁著澄霜此時不在老娘身旁,趕緊上前對老娘道出心中早已擬定好的計劃。
聽了之後,曾夫人笑吟吟地點點頭,決意配合他,不但幫上他一把,還為曾家那一直懸空著的媳婦兒位子,填上一個再適當不過的人選——
冷澄霜。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澄霜不自覺地掐緊小手,心,有說不出的不安。
她怎麼會跟著曾烙勳上路的?怎麼會在一剎那間,成了他的專屬丫環?
思緒混混沌沌地飄去了今早——
就在今早,當她如往常般照料著夫人時,曾烙勳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他說馬上要起程到京師去,一早前來芷園是為了知曾夫人。
接著,夫人就要她跟著去,並吩咐她要好好照料曾烙勳。
對於夫人的提議,澄霜驚訝不已。「夫人……我……」
「你能辦得到的,對不?每回勳兒出門,他身邊總要帶著一個丫環,別的人我真的信不過,我只信你。」牽著愣住了的澄霜坐下,曾夫人一貫的溫言細語。
「還有,到京師去,你不就能見著趙解元了?」曾夫人在她耳畔低聲道,引誘她自願跟隨曾烙勳而去。
寫著猶豫的眸子頓時一亮,不再顧慮任何事,她沒再考慮,馬上點了點頭。只要能見到成崗,就算是地獄,她也敢闖過去。
再聰明、再冷靜的人,一旦站在情感的關口上,都只會一敗塗地。抓緊這個道理,曾烙勳使計,輕易地把她騙到了身邊。
「需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嗎?」
教她心跳倏地一亂的男性嗓音驀然於她前方響起,悄悄別開眼,她竟心虛得沒膽子與他對望相視。「不需要……」白著唇搖搖頭,她強撐著昏沉的頭腦,輕輕拒絕了他的好意。
不悅的皺起眉,眼看她愈發蒼白難受的小臉,他馬上掀起簾幕,命駕馬的小廝停下。
「整張臉都青了,你準備撐到幾時?」厲聲質問,他強硬的口氣藏著不易察覺到的關切之情。
他那像是責難的語調教澄霜氣結不已。「要你管?」厭惡的蹙起眉,她不甘示弱的反擊,心裡開始後悔答應夫人的要求。
真是倔強!他在心底暗道。本該生氣的,可他卻生不出半點氣來,溢滿心懷的全是濃厚的關愛。從小廝手中拿過乾糧和茶水,他走到澄霜面前。「吃點東西,人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奇怪的舉動讓她不由得一陣笑。
「笑什麼?」不解的皺起眉,曾烙勳坐到她身旁,從側面細看她展露的歡顏,他深沉的目光就此停駐,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好奇怪,她不是特別的精緻、特別的美麗,可他就是戀上了這張素顏,愛上了這個女子,並認定她是他此生惟一的妻。
「不好笑嗎?當主子的竟然給下人拿食物。」抿抿唇,她笑著反問他。
「你喜歡的話,我一輩子給你拿食物。」深深地看著她,他無悔地道出承諾。
看著他眼眸中炙熱的認真與誠摯,她心頭竟泛起一陣酥麻的感覺,那種叫「心動」的感覺……
不諱言,她有著短暫的目眩,但一思及到趙成崗,所有被他喚起的特殊情愫就被她硬生生的壓下。
她怎能忘記趙成崗?
不能!
想趙成崗那洋溢鋒芒的才情,想起他那毫不吝嗇地教導她的那分心意,她就感動極了,是他讓她執起書卷讀了只有男子才能接觸到的知識,是他帶領她去看平常女子不會看到、學到的才學!
他的苦心、他的溫柔、他的一切……都教她眷戀,他不僅是她兒時的玩伴,還是她一生的恩師,她絕不能對他背信忘義的!
況且,她沒忘了這趟會跟曾烙勳上路,完全是為了趙成崗。
清濕的眸子有絲慌亂的閃避他那專注的視線。「謝謝。」
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食物,她垂下頭細細咀嚼,不願再面對這樣的曾烙勳。
明顯的閃躲擰痛了他堅硬的心房,炯亮的眸光驀然黯淡下來……
轉過身,他無聲地步下了馬車。
我不喜歡你……
教他震撼發狂的話仍貓在耳,當日她說的這句話,害他失神痛心,久久不能平復。
苦澀的笑泛於他絕美的唇角上,他幹不愛、萬不愛,獨獨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子,選擇了一場充滿挫敗的艱鉅戰役來打。
問他有把握戰勝嗎?他心中一片茫然。
娘已經跟他道出了那個趙解元與她的事情,他什麼都比得上他,就是欠了那十幾年的感情與時間。
該怎麼做?該怎麼彌補他們之間的空白?他茫無頭緒。
硬把她拴在身旁一輩子嗎?不智的作法呀!
歎息著,他懊惱的敲了敲額頭,生平頭一回這樣為女人費盡思量。
「春暖花香,歲稔時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低沉且悅耳的嗓音輕輕敲進了甜美的睡夢中,她竭力睜開 的眸子,昏沉的意識漸漸甦醒過來。
澄霜輕蹙起眉,徐徐睜開雙目,模糊的視線落到前方那俊美不凡的男子身上。
「醒了?」他輕問著,眼中有著寵溺的笑意,他隨即上前為她收拾好覆蓋於她身上的小被子。
體貼的舉動教她微怔半晌,突然想起自己一路上與他在這車廂中共處了好幾天,連自個兒的睡臉也被他瞧見了,她素淨的臉容不禁泛起一陣暈紅。
輕輕按下那莫名的悸動,她暗自一定心神。「嗯……你剛才念的是『蟾宮曲』嗎?」望向曾烙勳,她不確定的問。
他點了下頭,英挺的眉目煥發出欣賞讚歎之色。「知道我為何念這個嗎?」戲謔的笑痕隨即從他嘴邊漫開。
蹙著眉搖頭,她清澄的眸底儘是一片不解。
「咱們到了蘇州。」勾起唇微笑著,他平聲道出驚人的消息。
澄霜一愣,轉過身,她急急掀起厚重的簾幕,一片繁華的街道頓時映入眼簾——
「蘇州?!怎麼會是蘇州!咱們怎麼到南方來了!」驚訝的瞪大眼,她急迫的問,不敢相信他們會走錯路!
「順南而下,就來到江南了。」
「那京師呢?你不是要到京師去嗎?」
「京師?誰說要到京師去了?」挑了挑眉,他反問她,俊朗的臉龐笑得狡黠。
「你……你欺騙我!」驚叫著,無盡的憤怒立刻竄上她心頭。
撇嘴一笑,他不否認也不承認,逕自上前拉著她下馬車,他刻意暗自抓緊了她的小手。「江南風光無限好,別浪費了這趟之行,咱們先去劃划船,你看怎樣?」輕笑著,他柔聲道出提議。
「你……」看著他臉上無害的笑,她竟語塞,一肚子的怒氣尚未爆發,就已被他那溫和的言詞驅趕出心門外。
魅惑一笑,他悄悄收緊大掌!讓她的手完全藏於他的掌中。
忘了逃開、忘了反抗,一股灼熱深深包圍著她的手,熟悉的悸動隨之在她柔軟的心坎間漫開。
他理所當然的掌握帶著曖昧的氣息,緊措著的力度透出他緊張的情緒;靠在他身旁,那抹屬於他的男性氣息縈繞她敏感的感官中,久久不散……
紅霞直逼上她白淨的臉容,她此刻才驚覺自己對他竟起了羞澀的情緒。
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受,這樣跟他結伴而行,她竟感覺不到一絲的不安和不自在,反倒覺得這樣好自然、好平靜……
也許是因為他沒再向她提起那天表白之事,她由最初的不自在、不敢看他的臉,到現在已能恢復對他一貫平靜相待的態度。
彼此之間雖是少了困窘與尷尬,但他灼熱的目光、曖昧的態度與言詞依舊,常令她亂了分寸;就像此時,她竟忘了男女授受不親之理、忘了禮教、忘了廉恥之心,就這樣任他恣意捉住自己的手不放。
「聞到了嗎?」輕搖掌中小手,他輕聲低問。
回過神來,她馬上抬起頭,看著上方那俊雅的容顏,不解地問:「什麼?」
神秘的挑了挑眉,他停下腳步,與她駐足在大街上,不消一刻,他們同時捕捉到空氣中那陣似有若無的香氣——
「白玉蘭!」熟悉的氣味重重地刺激著她的嗅覺,不必再次細聞,她已能認出那是白玉蘭的花香。
她驚訝的叫喊逗笑了曾烙勳,看著她眼中熱切的激動,含笑的薄唇徐徐咧開。「怎麼樣?要不要去找找看?」
「當然要!」理所當然的喊著,她神采奕奕的小臉上儘是掩不住的狂喜,迅速抬頭向四周張望,她竭力尋找白玉蘭的影子。
澄霜的熱切感染了他,細細呼吸著,他把心神完全融入於空氣中,伴隨著她去追尋那飄忽不定的香氣。
「應該在那邊。」伸手指了指前方,他覺得迎面拂來的微風中,香味最濃郁。
眸光一亮,她立刻拉著他往前方奔跑。
她的急切惹得他一陣笑,跟著她的步伐,他與她在大街上飛快地奔馳著,穿過擁擠的人潮,他們手心相貼,彼此不自覺地扣緊了對方的指……
「等等!」
呼喊聲自後方傳來,澄霜聞言立刻站住了腳。「怎麼了?」急喘著氣,她轉頭問曾烙勳。
他施力把她拉到身前。「瞧你急成這樣!」他低笑著,看著她紅潤的小臉,下意識地,他有一親芳澤的衝動。
氣息仍未平定過來,她睜著無邪的眼凝望著他。
他悄然別開視線,不再看她的臉,深怕自己會把持不住上前吻她,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看!那不就是白玉蘭?」目光落在身旁的巷子裡,他指著巷弄盡頭的白玉蘭樹笑道。
她偏頭一看,欣喜的笑頓時堆滿她整張臉。「有五棵呢!難怪那麼遠也能聞到它的味道!」興奮的叫著,她高興得想馬上奔到樹前。
她快樂的笑容使他不禁動容,立刻牽著她走進巷子裡,他忽然覺悟到一件事——她的笑容將是他此生最重要、最教他珍惜的東西。
走到樹前,他們才發現有位老翁正拿著竹竿採摘樹上的花兒,他們的來臨驚動了老翁,停下手上的動作,他略微皺起眉,陰沉的老臉浮現一絲不耐。
「走吧!」推推曾烙勳,澄霜低聲要求,老翁盯著他們瞧的神色陰沉得教人發毛,而且這裡大概是他的地方,他們不該做不速之客的。
「不走。」看著她略微失措的眸子,他堅定的道。
他轉向老翁。「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老伯可否把這裡的玉蘭花賣給我?」夾帶著一絲威嚴的雄渾嗓音清晰且無懼的道出請求。
老翁抬目瞥了當烙勳一眼,他偉岸高大的身量、乾淨俊逸的面目和一身的名綢貴緞,猜想他必定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見此,老翁詭譎地笑道:「賣?你能出多少價錢?我這花兒是名貴品種,貴得很!就怕你買不起!」
老翁回復採摘的動作,懶懶的問著。「一個大男人要花兒來幹麼?」
「在下願意出一千兩。」噙著溫文優雅的笑,曾烙勳毫不猶豫地道出驚人的數目。
他在乎的是澄霜的心情、她臉上的歡笑與快樂,因此無論要他付出多少,他都誓要攫取到她最愛的白玉蘭。
一旁的澄霜幾乎聽傻了。一千兩?老天!夠這老翁幾代的豐衣足食了!
「你瘋了嗎?」驚叫著,她眸中閃著深切的訝然,她不懂他為何會那麼糊塗,竟然笨得給這老翁開出天價!
看著她眼中的震驚,他臉上俊朗的笑容依舊。「這是在下內人最喜歡的花兒,懇請老伯您能割愛!」別過她愀然一變的臉色,他迅速別開了眼,銳利的目光重新投放在老翁身上。
臉上自信的笑掩飾了他心底真正的不安與惶恐,他如此大膽的稱她為自己的內人,卻無力去看她的反應與表情,只因她的那句「我不喜歡你」已經夠震撼了,害他有好幾個晚上無法成眠……本來滿懷的熾熱自信被她潑了道冷水,在她身上嘗遍了失敗的滋味後,此刻他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然而,他不會放棄的,他堅韌剛強的性子不容自己不戰而敗,而且他很清楚自己對她的感覺,明瞭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他已決了心、堅了情要娶她為妻!
澄霜垂下了眼眸。內人……那是多麼嚴重的字眼!
紊亂的思緒不自禁地反覆思量他的言詞,他無禮的話非但沒惹她半點的生氣與反感,反倒……讓她感到有一絲甜蜜正充斥於她的心間,教她忘了即時撇清自他口中所說出的錯誤關係。
如此龐大的價錢沒有人會不心動的,理所當然地,老翁點頭應允了。
老翁把花兒采光後,曾烙勳拿出銀票給他,收下數目無誤的銀票後,老翁就帶著滿意的笑,離開了巷子。
「來,過來坐著。」牽著全程怔愣住的澄霜走到樹前,他蹲下身,隨意坐在泥地上。
他隨便的動作惹得她一陣驚叫。「你快起來,地上都是泥……」先是千金買花喚她內人,現在又恣意地坐在污泥上,他今天是怎麼了?
「你嫌髒?」挑挑眉,他好笑的問,順手拉著她坐下。
蹙著眉搖頭,她怎麼會嫌地上髒呢?自小就活在像眼前這樣破爛的巷子中,她怕什麼髒?她小時候還會跟隔壁的孩子一起在地上亂滾呢!只是曾烙勳跟她不一樣,身份、背景、家族……一切一切都太不一樣了,也許是他天生那副尊貴優雅的模樣已扎根於她心底,因此現在他不在乎污穢的席地而坐,讓她覺得……好奇怪。
「你的花兒。」對著她疑惑的小臉笑了笑,他隨即把身旁盛滿了白玉蘭的籃子遞到她面前。
「哇……」看著籃中那白淨的幽香,她不禁低聲叫道。如獲至寶般地拿起白玉蘭,她把它拿到鼻端前細聞,燦爛的笑容立刻佔據素顏。
微笑著拿起她抱滿懷的花兒,他修長的指輕輕滑過白玉蘭細嫩的花瓣,聞著它沁人的芳香,看著它的純潔與淨白,他忽然感受到這小小的花兒原是藏著另一份的美麗,難怪教澄霜如此愛不釋手。
「你身上的味道……很像它。」曾烙勳直言道出心中驀然浮現的回憶,那一吻……
他突然冒出的話教她感到有點羞赧,但他臉上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輕佻無禮之意,因此,澄霜亦直言無諱的道:「其實呢,那是白玉蘭的味道,並不是我的味道,從小我就習慣了採擷白玉蘭來研磨香料,然後把它塗在身上,這樣白玉蘭就能無時無刻不跟隨著我,就算不是夏天,我也能聞到它的香味。」
「原來如此!」聽過她的解釋,他心中的不解與疑惑立刻一掃而空。
他恍然大悟的樣子逗笑了她。「你該不會以為那是與生俱來的體香吧!世上哪有那麼神奇的事存在呢?什麼香汗淋漓都是騙人的啦!」她不僅笑書生文人們對女人的綺麗幻想,亦笑曾烙勳單純的信以為真。
含笑的視線不經意地望向他指間把玩著的淨白幽香,她臉上的笑意突然退去了一大半,清澈的眸子掠過一抹惋惜。「其實白玉蘭不是名花,你那一千兩……花得很不值。」想起他竟以千兩銀子買下正躺於自己懷裡的花兒,她雖是感到高興,但生性節儉的她,卻不由自主地為他的錢包而感到心疼。
她心疼他銀子的模樣讓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傻瓜!你以為我會在乎嗎?」我在乎的是你!
「不行,你再這麼揮霍無度,再多的錢財也會被你花光丟盡的,你不能再這樣子了!」蹙起眉,她正色的看著他,絳唇吐出嚴厲的訓話。
她認真的言辭教曾烙勳忍俊不禁,看著她氣憤時的可愛模樣,他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舉手挨近她,他強壯的臂用力圈住了她單薄的肩膀。「果然是我的好內人!」揚起魅人的笑痕,他朗聲讚許她。
他的話教澄霜再次呆住,愣了片刻,她混沌的知覺才從他大膽的言辭中回神過來。「才……才不是!你不要亂說!」有點氣憤的看著他噙笑的俊顏,他親暱的言行讓她的臉迅速竄紅。
淡然一笑,曾烙勳不理她那羞怯的掙扎,猛然收緊手臂,她纖瘦的身子立刻跌入他健壯的胸懷中。「行,不亂說,我用做的。」
輕輕捧起她那張不美的臉蛋,他這才醒悟到自己為何不要耀眼的大美人,反倒選擇了如此平凡的她。庸俗的美麗容顏雖能入他的眼,卻進不了他的心;澄霜是不美,卻有著一顆最細膩聰敏的心,她的慧黠教他驚艷,溫柔得教他心憐,又堅強得教他心惜,這樣的女子難尋更難得,值得為她窮盡所有!
修長的指輕柔地撫過她柔軟的唇瓣,她愕然的神色沒讓他住手,緊盯著她眸中那似有若無的慌亂,他溫熱的氣息隨即壓上她的唇,輾轉吸吮、擷取她嘴中如白玉蘭般的芳香與甜美……
想掙扎、想反抗、更想逃離他的掌控,可情感卻戰勝了理智,實實在在的沉醉在他愈加激烈的吻,那吻徐徐深烙於她昏沉的思緒間。
他深邃的眸子太溫柔、太深情……教她輕易沉溺其中,深情得讓她甘願把傲氣與矜持一併推到一旁去……
她純真的反應魅惑了他的心神,放棄掙扎的嬌軀似乎完全接受了他。他黝黑的眸子頓時掠過一抹狂喜,厚實的大掌悄然滑落於她的腰間。他緊摟住她,以更深更纏綿之姿,恣意親吻這被他深深戀上的女子。
灼燙的擁抱、炙人的深吻、醉人的氣息在在迷惑著她失陷的心,漸漸承受不住他過於灼濃的目光,她乏力的閉上了雙眼,無言地任他肆意親吻自己。
是有點不自在、有點不知所措、有點心慌,可他帶給她更多的是溫暖和窩心,像蠱毒、像魔咒般迷亂著她,讓她難以清醒。
忘了一切,她放縱自己沉醉在這片溫情的氣息中,縱容自己對他產生那個叫作「喜歡」的情感……
幽幽芳香徹底融入了仲夏的熾熱中,亦深深包圍住兩顆首次有了交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