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初秋時分,熙儀臨盆了。
經過五個時辰的掙扎與折騰,她在極大的撕裂折磨與痛苦的煎熬中,終於生下了孩子。
一瞬間,嬰兒呱呱落地的哭聲響遍了整個房間,夾帶著精奇嬤嬤和屏兒的呼叫聲,喚回了熙儀昏沉渙散的意識。
嬰兒啼哭的巨響一直圍繞在她耳邊,她知道自己已經撐過去了。
「是男的嗎……」熙儀慘白著臉,氣若游絲的問。
她知道瑞匡喜歡男孩子,她多希望自己能為他生下男孩子,即使他不要她了,她仍希望能把最好的,全都留給他。
「是個阿哥!是個阿哥!恭喜格格!」精奇嬤嬤興奮的道賀。
熙儀展開了欣喜的笑靨,終於放下了心頭大石,「讓我看……」她虛弱且無力的向精奇嬤嬤伸手。
精奇嬤嬤笑盈盈的把孩子湊到熙儀面前,讓她細看。
「孩子……我的孩子……」熙儀啞聲低喊,喜悅的淚水馬上填滿她清澈的眼,素指輕撫那小小的、哭啼不休的初生嬰兒,她輕柔的以指尖勾畫著那小巧如豆的五官,並為他拭去未斷的淚流。
之前所累積的辛苦與勞累,在片刻間完全流散在初秋的涼風中,她乏力的撐起身子,把孩子湊到胸前,讓他吸吮最新鮮的乳汁。
看著孩子那一張一合的小嘴唇,那副可愛動人的模樣,她欣慰的笑了,心裡滿載著初為人母的喜悅與感動之情。
孩子有著飽滿的天庭,一對如劍的濃眉,深刻的雙眼皮,挺直的鼻樑……他是個俊秀的孩子,也是個福厚的孩子。
她多慶幸孩子長得像瑞匡而不像她,若像她的話,那就糟糕了,他必然會跟她和皇額娘一樣,承繼那屬於她們倆的悲哀宿命,她多怕自己不祥的命運會帶到孩子的身上。
「孩子,你一定會很健康快樂的成長,你不像額娘這麼福薄,你就像你阿瑪那樣能幹,那樣幸福,要什麼就得什麼,你會有一大堆人疼愛你的……」
她深深的吻住孩子,淚水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滴落到孩子的小臉上,與他的淚混合成不捨的依戀。
縱然心底有著萬分的不捨,她仍是要放手,她知道如果自己連孩子也放不下的話,那她根本無法放下紅塵世俗的一切……
去尋求那心靈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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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深秋的清晨,范凝香領走了允勳——她的孩子。
屏兒在旁看得咬牙切齒,眼看著熙儀任由范凝香把孩子從懷裡奪走,她幾乎要尖叫出聲了。
怔怔地看著敞開的房門,熙儀的思緒就如門外的黃葉飛散般,一片紛亂。
「格格……」屏兒擔憂的蹙起眉,熙儀略微蒼白的臉色叫她不安。
熙儀望向屏兒,對她勉強一笑,「幹嘛?」
屏兒咬了咬下唇,看著熙儀那副壓抑的模樣,頹然放棄所有勸解的念頭,不忍把她的瘡疤赤裸裸的揭露出來,她知道主子正在傷心。
屏兒抿了抿唇道:「是這樣的,容妃曾使人傳來口訊,待格格坐好月子後,就回冷香樓一聚。」
熙儀恍惚的點下頭,「嗯……咱們今天就進宮吧!另外,你去準備一些香燭供品,我打算到潭柘寺燒香。」她柔聲吩咐,清瀅的眸子藏著一抹隱然的堅決。
「是!」
踏上轎子,熙儀重回闊別一年的紫禁城,她的心有著說不出的沉重。
去年的今天,正是她出閣的日子,也是她擺脫紫禁城的日子,可是,紫禁城的夢魘卻一直如影隨行地跟著她,她的噩運從未終止過。
重踏宮門,蓮足踐過枯黃的落葉,發出細碎的破裂之聲,在這寂靜深鎖的宮闈中是那麼的格外分明,紛飛的落葉似是為她低泣……她出嫁的時候,就是眼前這幅落寞蕭條的景象……
回首往事,她這才驚覺自己跟秋季,原來是結下了不解之緣……
八年前皇額娘的離去,一年前的出嫁,以及現在的離開……這一切都是發生在深秋時分,發生在黃葉漫天飛舞的時刻,而且都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要終止她的悲哀、她的宿命,她就必須把生命裡的秋葉埋葬起來,把它封閉在心湖底下,永遠不再思憶,那她才能得到解脫與永生。
走過養心殿,一個魁梧偉岸的身影掠過她眼前,使她不禁站住了腳。
「萬歲爺吉祥!」屏兒福身請安。
道光陰沉的看著熙儀,然後與她擦身而過,對她視若無睹。
「皇阿瑪。」
清脆的嗓音倏地從道光背後響起,他的心一震,為熙儀的叫喚而僵直了身。
熙儀向背著自己的道光跪了下去,「皇阿瑪吉祥!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最後的機會……跟她的皇阿瑪請安。
「進宮做什麼?」冷然低沉的問話有絲僵硬。
「受容妃之邀,熙儀進宮與容妃一聚。」
道光冷哼,那個小女人專跟他唱反調!
「當了烏雅氏的媳婦兒,就該盡婦道,別給朕丟臉!」他冷冷的道。
「是。」輕輕黯下眼,熙儀聽出道光話中的譏諷。
她與瑞匡、瑞申之間的事鬧得太大了,皇族中幾乎無人不知曉,她知道道光對她的輕蔑,又加深了一層。
她對道光叩了三個響頭,「皇阿瑪,熙儀不孝,未能伺候您老人家,熙儀願皇阿瑪萬福。」
就算他們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父女情誼,只有無盡的怨恨,但他始終是她的皇阿瑪,她永遠祝福他。
半晌後,道光沉默的邁開腳步,離開了熙儀的視線範圍。
看著道光絕情的背影,她的心壓著一股莫名的情緒。
她總算替皇額娘償還了皇阿瑪,她的債大概已經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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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熙儀踏出冷香樓的時候,天色已陷入黃昏的黯淡中了,與容妃道別過後,她登上轎子,準備前往潭柘寺。
「你們都下去,就在山腳下等著我。」來到潭柘寺,熙儀向轎夫吩咐道。
「是!」
看著轎夫逐漸消失在眼前,熙儀旋即走進旁邊陰暗的樹林裡。
「格格!您去哪兒?咱們不是要進寺燒香的嗎?」屏兒趕緊追上去,為熙儀這突來的舉動感到困惑不解。
熙儀不語,逕自往樹林的深處走去,直到一段石級呈現在眼前,她才停下腳步。
「格格!您要做什麼?」
仰頭望向石級的盡頭,確定了自己沒走錯路,熙儀不禁鬆了口氣。
皇額娘在世時就曾經帶她到山上的靜雲庵來燒香,這裡是那麼的隱蔽,她多怕自己認不得路。
她把暗中收好的銀子交給屏兒,「屏兒,什麼話都別說、別問,你現在就沿著這道石級走下山坡,到達地面就出了城門了,你拿著這些銀子回老家去。」
熙儀絕斷的話讓屏兒感到莫名其妙,「格格,您到底要幹什麼?我幹嘛要回老家?」熙儀眸中清澈的決絕叫她感到有絲不安。
熙儀猶豫片刻,為了不讓屏兒替她擔憂,她只好說出實情,「我準備到靜雲庵削髮為……」
「削髮為尼?!」屏兒無比震驚,失聲尖叫,「格格,您瘋了嗎?」她瞪大眼瞅著熙儀,不敢相信她所道出的話。
「不……我沒瘋,我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熙儀握著屏兒的手,眸中儘是黯淡的哀傷,「遁入空門,是我唯一的解脫,我……我活得太苦了……」
「格格!」屏兒氣急敗壞的大喊,「您這是為了什麼?就為了那個負心人嗎?不值得的!」
「為他……也是為了我自己。」熙儀淡淡地道,看著焦慮的屏兒,她的心掠過一陣淒然,「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不!您還有屏兒,您不是一無所有的,快快打消這個念頭,跟我回去!」屏兒急切的道。
熙儀搖頭,眸中儘是苦澀的淚,「不,我不會回去了,繼續待在王府是一種折磨,我要面對瑞匡的離棄,承擔失去勳兒的痛苦與牽掛,那樣我會瘋的。」
「不會的,格格以前在宮裡不都是這樣過日子嗎?你可以撐過去的!」
「不……我撐不過去的,屏兒,你把我想得太堅強了,我可以忍受宮裡那一切不平的待遇,承受那些閒言的傷害,但我不能忍受瑞匡的絕情與誤解,更不能承受相思的痛苦與煎熬。終有一天,我會瘋的!為愛而瘋,為瑞匡而狂,我不想自己變成那樣子……」熙儀望向屏兒,有絲顫抖的向屏兒剖白自己心中所想,希望屏兒能體會她的心情。
「屏兒,若你是真的想我好的話,那就聽我的話好嗎?我這輩子不曾替自己拿過什麼主意,這回我要自己選擇將來,繼續過著這樣的日子,只會重蹈我皇額娘的覆轍,重踏她所有的不幸與過錯,那時候,我會生不如死的,你明白嗎?」斂下眼,熙儀不欲屏兒瞧到她的淚。
屏兒咬緊下唇,強忍著眶內的酸澀,「格格……您真的決定了,就這樣長伴青燈,孤寂到老嗎?」
熙儀堅定的點下頭。
「好!那我陪您出家,不管您去哪兒,屏兒都要跟著您、伺候您。」屏兒斷然堅決的道。
熙儀驚愕的抬起眼,「不行!屏兒,你還年輕,你不能毀了自己的一生。」
「格格,您總算說出真心話了,既然你明白出家只會毀了自己,你為何還要這樣傷害自己?」屏兒激烈的反問。
「你跟我不一樣,我早就毀了,自我八歲以後,皇阿瑪和皇額娘離棄我的時候,我早就被厄運毀了,直到瑞匡出現,直到我愛上他,直到他離棄了我,我就徹底被那悲哀的宿命狠狠毀滅了!」熙儀揪著心,激動的說道:「我生來就是償債的,青燈古佛才是我這輩子真正的歸宿,只有遁入空門才能平靜我紛亂的心,靜止一切的怨恨,在這世間上,只要沒了我,皇阿瑪才會好過,才不會為了我這個多餘的女兒受盡恥辱,才不會被怨恨纏繞得心緒不寧……你明白嗎?」
屏兒難過的垂下眼,默默為熙儀掉淚。
上天對格格太殘酷了!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為格格承擔所有的苦難。
最後,在熙儀的苦苦央求下,屏兒不得不順從她的意思,屏兒咬牙步下石級,心中卻有著另一個打算……
熙儀轉過頭,不再看屏兒的背影,直往靜雲庵的方向走去。
「熙儀,皇額娘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孝穆成皇后泣不成聲……
「還不快滾!」道光再次吼叫,把所有連繫在他們之間的骨肉情誼徹底地切斷、敲碎……
「你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讓其它人傷害你,若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或者惹你傷心,我會跟他們拚了!」瑞匡重重的說出諾言……
「我答應你,永不離棄你!」激情中,他道出誓言……
「我不走!我不走!匡……我求你,我求你別這樣對待我……我求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嗎?我愛你!我愛你呀!」她流著淚,哽咽著說出心底那份灼熱的情意,以最卑微的言詞來乞求他的憐愛……
「你這個賤人、蕩婦、臭婊子!你就跟你皇額娘一樣的下賤!同樣勾引自己的小叔,蕩婦!」瑞匡像一頭受傷的雄獅,發了狂般辱罵她……
太多的哀怨,太多的仇恨,太多的承諾,太多的癡情,太多的心碎……
她的過去,正一點一滴的侵蝕著她的思緒,踏著前往靜雲庵的石級,她竟步步維艱,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沉痛。
閉起雙目,她讓多情的淚風乾在清風中,讓所有的眷戀與回憶沉睡在她的心湖底下。
她在這世間所種下的恩怨情仇,已經隨著她的一無所有而煙消雲散、灰飛湮滅了,如今,她孑然一身,放下紅塵的所有,淨入四禪,踏入那寧靜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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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深秋,寒冬將至。
瑞匡獨自坐在案前發怔,他的心滿載著屬於秋意的惆悵,思緒經過了整整四個月,卻依然未能平復那份沉甸熾烈的情愫。
他不斷地以繁重的工作來麻醉自己曾一度失控的情感,藉以抹掉心中那一直魂牽夢繫的名字,然而,他未能得償所願。
多麼的諷刺!他從不牢記女人的名字,如今卻獨獨緊記了她的名字而忘不了。
門外突然響起的吵鬧聲使他心生厭煩,他不悅的皺起眉,「那爾察!發生了啥事兒?」他不耐煩的對著大門低吼。
「狗奴才!滾開!」門外的范凝香嬌叱一聲,然後推門而進,「貝勒爺,您可回來了。香香想死你了!」她笑盈盈的走上前,把手中的嬰孩往他眼前一晃,「你看!勳兒多可愛!」
「勳兒?哪來的野種?」瑞匡瞧也不瞧一眼,冷冷的問。
「什麼野種?這是你的孩子呀!瞧你多沒良心!」
瑞匡的心一震,遂把孩子從范凝香手中奪過來,「怎會在你這兒的?熙儀呢?」看著那張酷似自己的小臉,他沉聲問道,眸中閃過一抹震撼。
「我怎知道?」范凝香不滿的蹙起眉,為瑞匡提起熙儀而感到不悅,她撇了撇嘴,親暱的環著他的腰身,「貝勒爺,您以後別再往外跑了,勳兒和我這個額娘可會傷心的。」她嗲聲說道,嘴角帶著驕傲的笑。
「什麼你這個額娘?把話說清楚!」瑞匡推開范凝香,眸中有著如冰的冷峻,「孩子怎會在你手上的?」他寒聲質問。
范凝香有點心虛的別開眼,「是少福晉給我的,她嫌勳兒的哭鬧聲太大了,就要我替她照顧勳兒,還暗示讓我當他的額娘。」她刻意捏造出熙儀棄子的故事。
「不可能的,她絕對不會這麼做。」瑞匡斷然的道,壓根兒不相信她的話。
他太瞭解熙儀的性子了,她絕對不會如此惡劣,狠心拋棄自己的親骨肉。
「什麼不可能?難不成這個孩子是假冒的嗎?不是她給我的話,難道是我偷回來的?」范凝香尖聲反問。
瑞匡不發一言,逕自走出軒外,準備到鳳儀居質問熙儀。
看出瑞匡的意圖,范凝香有點心慌的拉住他,「你幹嘛還去找那個女人?別忘了她背叛你,你幹嘛還要去管她?勳兒落在我手上不是更好嗎?被那個蕩婦管教只會壞了勳兒的前途。」她大膽的道,刻意用話來刺激他,絕不讓他見到熙儀。
「你罵誰是蕩婦?」瑞匡陰鷙的看著范凝香,低沉的嗓音有絲危險的氣味,「我絕不會把我的孩子交給你這個妓女的,少作夢了!」他冷斥,把允勳交到那爾察手上,並吩咐他要好好的看管著允勳。
范凝香的野心與心機,他不能不防。
范凝香被瑞匡悔辱的言詞氣得滿臉通紅,「什麼妓女?你竟然可以這樣侮辱自己的妾?你是黑了心還是瞎了眼?」她狠狠的盯著他,咬牙道。
瑞匡冷笑,深沉的眸中儘是輕蔑,「別以為我收你進房你就能管我、擺佈我,你只是一名低賤的妓女,供我洩慾的賤妾,若你再用言語來挑釁我的話,我可會馬上攆你出府。」
不自量力的女人!
說罷,瑞匡轉身就走,留下滿腔妒憤的范凝香。
來到鳳儀居,瑞匡馬上進房找熙儀,卻見室內空無一人。
他才想走出房間,準備到別處找她,卻被妝桌上熟悉的對象攫住了所有的心神。
他上前拿起那枝蘭花簪,心底頓生不祥之感。
熙儀從不摘下這枝蘭花簪的!自他送給她以後,她就一直戴著,沒有拔下的一天。
盛滿驚疑的黑眸不經意的掠過旁邊的紙箋,他慌忙拿起細看。
花零落,水成冰,相思焚。
問那時、問那時,可曾矣?
娟秀的字跡,哀愁的字句,使他的心沒來由的一驚。
一股悵然若失的感覺倏地闖進了他的心房,他的心因詩句隱藏的絕然而空洞起來,就像被人狠狠的挖空了所有般。
他不自覺的抓緊了簪子,毫不猶豫的衝出房間。
「精奇嬤嬤!你給我滾出來!」
暴吼聲如狂風般橫掃整個鳳儀居,精奇嬤嬤蹙眉走出自個兒的房間。「啊!是額駙爺。」嬤嬤笑盈盈的向瑞匡招手,對面前這個「金礦」客氣得很。
「熙儀呢?她人在哪兒?」瑞匡走上前急切地問,深邃的眸裡有著晦暗的惶恐。
「在房間嘛!」
「不!她不在!她上哪兒去了?」
正當精奇嬤嬤狐疑之際,屏兒的身影剛巧在此時掠過她眼前,「喏!問她吧!她最清楚不過的了。」她指向屏兒。
瑞匡馬上轉身望向屏兒,「你主人呢?」
初見瑞匡時,屏兒有著片刻的驚恐,旋即又轉為平靜,「額駙爺找格格有事嗎?」她冷冷地問。
其實屏兒在心底是恨瑞匡的,如果不是他玩弄格格的感情,把格格傷得遍體鱗傷的話,格格根本不會走上絕路。
「少嘮叨!我要見她!」屏兒冷漠的態度惹火了瑞匡,他氣極的吼叫。
「你都已經把格格的孩子送給你的小妾了,你還想格格怎麼樣?你還要怎麼折磨她?」屏兒憤恨的問,就算這樣頂撞瑞匡是死罪,她也不管了,她要為格格爭回最後的尊嚴,格格不是這個男人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傀儡。
「你在說什麼?我何時把孩子送給我的妾?」瑞匡氣憤的反問,卻在一那意識到當中發生了什麼事……
屏兒聽後一愣,「什麼?范凝香那天明明說是你要把孩子交給她撫養的。」
瑞匡掐緊雙拳,寒眸迸出憤怒的火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給我和盤托出。」他要把整件事弄清楚。
之後,屏兒就娓娓道出熙儀在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看著瑞匡那副緊張的樣子,她順道為熙儀解釋與兆誠和瑞申之間的事,讓他明白個中因由,也為熙儀解釋她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是個到處勾搭男人的蕩婦,心底希望瑞匡有一點人性,憐惜熙儀的遭遇與命運,說到底熙儀是愛他的,而且用情至深,假如他能瞭解熙儀的話,說不定他們能重新開始,重修舊好。
原來一切都是范凝香在從中作梗!她竟敢冒他之名奪走允勳,這個女人未免太膽大妄為了!而且還可惡至極!
瑞匡聽得氣憤難平,想起熙儀,他的心就被無盡的歉疚糾結著,他竟然把她傷得那麼重!
現在,他當務之急就是把她找回來,他不能就這樣讓她離開自己,他要補償她的一切,好挽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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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雲南已經三個月了,一切是過得那麼順利、安穩,在她誠心禮佛,嚴守規戒下,紊亂不安的心終於平定下來,她也徹底地逃離了那厄運的纏繞。
「斷塵師妹!」
嬌柔的喊聲打斷了正在唸經的斷塵,她睜開水漾明眸,只見一名白衣少女正一蹦一跳的走進房間,一臉稚氣。
「慧心師姊。」她輕聲回道。
「我跟你說喔!淨賢師太剛去了圓通寺。」慧心雀躍萬分的道出那個令她興奮不已的消息,粉嫩的小臉烙上了嬌美的嫣紅。
「嗯……」斷塵有點不安的點下頭,心想慧心又在出鬼主意了。
「陪我下山去!」
果然!又被她猜中了,她又要出去野了。
斷塵蹙著秀眉搖頭,「不行的,師姊你別任性了,上回已經罰得有夠慘了,這回你又想犯?師父會逐你出去的。」她擔憂的道。
「才不會呢!師父怎麼會這樣呢?」慧心不經心的把玩著胸前青絲,滿臉自信。
慧心自幼父母雙亡,幸得古明庵的淨賢師太收養,是個帶髮修行的尼姑。
斷塵不由自主的看著慧心那如雲的髮絲,美麗哀愁的眼瞳罩上了一抹茫然。
曾經,她也有著慧心的稚氣、美麗、青春……
「哎呀!你到底要不要去啦?」看著斷塵發怔的樣子,慧心有點不滿的搖了搖她的手臂,「唉!算了吧!就讓我被師父罰死算了,沒你在的話,師父肯定會把我罰得更慘喔……」充滿詭詐的漂亮大眼斜睨著斷塵,慧心故意扁著紅唇,可憐兮兮的道。
無聲地歎了口氣,斷塵沒辦法只好點頭,假如她不好好看管慧心的話,她肯定會玩得樂不思蜀,不懂得回來了。
慧心立即發出勝利的歡呼,精靈的大眼成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