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棣、劉子豐、路經華和姜芸音,四個女人聚在THE SHOP臨街的落地窗口邊的方桌望著街心。四人輕啜著梁書平特調的咖啡,等著遲到的葉穎嵐。
路上的人車來來往往,但就沒葉穎嵐的影子。
「那女人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不知道遲到是件不可原諒的事嗎?」劉子豐不悅地瞟了瞟窗外,一名過路的人向她笑了笑,她冶冷地睇了他一眼。
「她可能有事。子豐,就原諒她吧。」梁書平端來裝在高腳杯裡的冰淇淋,開口替葉穎嵐求情。
「書平都開口了,我怎麼還好意思罵她?」劉子豐眉開眼笑地朝那香草冰淇淋進攻。
葉穎嵐也在這時跨人店裡,喘著氣坐在路經華身側。
「從實招來,你忙什麼去了? 」林蔚棣劈頭便問。
葉穎嵐搶過路經華的杯子就口,啜口梁書平先前盛給她們的檸檬水,頭也不抬地回答——
「我懷孕了。」
所有人的動作皆停格,楞楞地盯著她瞧,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林蔚棣還捏捏自己的臉頰,確定自己是否醒著。 「未婚懷孕」是件很嚴重的事哩,穎嵐有沒有弄錯啊!她眸光一黯。
「我才剛從婦產科回來。沒有錯。預產期可能在年底,醫生還交代我要定期回去檢查。」葉穎嵐還是一樣的平靜,拿起路經華的小湯匙,玫向她的冰淇淋。
「是誰的?」姜芸音好不容易才回神,問出最重要的一點。
「白馬王子的。」葉穎嵐吊兒唧當地回答。
梁書平聞言忍不住吹了聲口悄,引來其他人的不滿。
「書平,你知道對不對?」劉子豐作勢要掐住他的脖子,梁書平連忙躲開。
「是我的頂頭上司。」葉穎嵐吞掉最後一口冰淇淋,笑容燦爛地望著他們。
「他怎麼說?」林蔚棣語調中隱隱流露出不安的情緒。
「我不打算告訴他。」葉穎嵐口裡含著那小湯匙。 「你們也小許走漏。是朋友就幫我。」
林蔚棣猛然起身,將葉穎嵐拉至店裡的角落。而這個意外的動作教其他人嚇了一大跳。
林蔚棣臉色陰鬱地凝望著葉穎嵐: 「是你自己願意的嗎?為什麼不告訴他?還是你打算拿掉?」
葉穎嵐明白她心裡不安的原因是為了什麼,她擁住林蔚棣,以自身的體溫去溫熱她有些微涼的身軀。
「小棣,你放心。其實這件事有一半我自己得付責任,是我不好;再說我不想告訴他是因為我相信依我的能力,我可以獨力照顧孩子長大。絕不是他強迫我的。而且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麼必須犧牲他呢?」
「穎嵐,這不如你想像中容易。」林蔚棣語重心長地說道,她真的明白其中的辛苦,因為她就是這麼走來的。
「有你們陪著我,我相信我可以過得很好,何況我也把紀聖帶大了呀。」
葉穎嵐笑得極為自信而且燦爛。她相信屬於她的未來如同外頭亮麗的陽光一般,一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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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的強度隨著時間的流動而逐漸加溫,從溫柔可人的春日小姑娘,漸漸變成張牙舞爪的潑婦,而光輝從溫溫的鵝黃色轉成燦燦的金色流光,教人不敢逼視。
夏天,就一步步踩進這個窄小的盆地裡,把它烘成了蒸籠。
難得的清閒週日早晨,范漢庭一反常態賴在葉穎嵐家客廳吃早點的好習慣,在自家客廳看早報。反正想過去時,推開在兩家牆壁上的日式拉門就可以,所以他也不急。最重要的是葉穎嵐昨晚應好友急召上她們台開的咖啡館報到去,據紀聖寶貝的說法,每回這種聚會不聚到膈日中午是不會解散的,既然如此他便回自己家坐坐。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他疑惑地前去開門。會是誰來找他?
門外他大姐範文湘笑盈盈地瞅著他,教範漢庭驚訝萬分;而在她後方三步遠有個老者背對著他,在聽見開門聲時,故意冷哼一聲,聲量還故意能讓他聽得清楚。
「爸、姐姐,真是稀客,請進。」
「沒什麼特別的事,便來看看你這個丟掉似的弟弟、打從英國回來後居然一次也沒回家的不肖子。」範文湘笑容燦爛,直接在范漢庭的沙發上坐下,環顧她弟弟家的擺飾,滿意地點了點頭。
「姐,爸他不進來嗎?」范漢庭略顯不安地瞄了瞄門外,那老者依然背對著他家的大門。那老年略胖的身材在聽了他的話後,又向電梯那兒近了一步。
範文湘瞄了她父親一眼,忍不住笑開來。 「爸他說除非你快給他一個媳婦,否則他絕不認你這個兒子。連看都不看你一眼。」
「那他今天還來。」范漢庭整個人攤在沙發上。他爸爸就是這個調調,比個孩子還難搞定,一旦做了決定,十頭牛來拉都拉不動。
「你也知道爸的脾性就是這樣,不親自來又放心不下,擔心我任務失敗,所以來坐陣嘍。」範文湘聳聳肩。
「又是結婚這件事,他也真死腦筋,我不過才二十唧當而已,急什麼。」范漢庭無奈地以手耙梳過瀏海,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大姐: 「你不幫我說話嗎?」
「這回我愛莫能助,你知道咱們隔壁於伯伯的小兒子阿朗嗎?」
范漢庭點頭,就是老爸老愛拿來和他做比較的老鄰居,年歲和他差不多,現在繼承父業,成為一家水電行老闆,他做了什麼教老爸艷羨的事嗎?
「阿朗他去年年初結婚,於伯伯得意洋洋地去了個紅色炸彈給老爸,言外之意就是:雖然他小兒子表現差強人意,不過好歹也成了家、立了業,而你們家那個放洋回來的又怎樣?到現在還不是光棍一個!而上個月,那小媳婦一口氣給於家生了個小壯丁,於伯伯送紅蛋來時那趾高氣昂的德性教爸爸那一晚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所以隔天他就發了重誓,你一天不結婚,他就一天不認你。」範文湘頓了一頓。 「所以這回我真的無法幫你,你自個兒看著辦吧。」
待在外頭的范景平深怕裡頭的兒女忘了他的存在似的,又大聲地清清喉嚨。
門裡頭的兩人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範文湘還是微笑地瞅著范漢庭。
「你打算怎麼辦?」她以看熱鬧的心情問著,反正這是他的問題。 「其實你也快三十了,結婚是天經地義的事,你還等什麼呢?人家阿朗孩子都有了,現在樂得跟什麼似的,但你呢?連個固定的女友都沒有,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坦白跟姐姐說不要緊,姐姐可以幫你。」
「姐,你也被爸洗腦了啊?」范漢庭輕呻,怎麼連他大姐也變得囉嗦。
「別忘了,你可是咱們范家承繼香火的子孫,祖宗牌位就交給你來奉侍,老人家當然急嘍。」範文湘理所當然地回答,這答案沉重得教範漢庭一時岔了氣。
怎麼連大姐也來這一套?范漢庭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難不成今天非得逼婚成功不成?
「你到底決定如何?」範文湘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答案。
葉穎嵐的笑顏不期然躍上范漢庭腦中,所有關於她的一顰一笑皆生動鮮明地烙印在他心底;想起她的笑顏,他心裡便滿溢著溫暖。
近幾天來,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樣。記得以前他要是趁機偷得她的吻,總是招來她的粉拳攻勢,可是昨天在樓梯間,和她纏綿好一會,她居然乖乖地接受他的吻,沒有再多賞他一記鍋貼,教他實在有些不習慣哩!
而她的衣著開始帶著一點點的輕鬆感,不再是成套正式的套裝,也不穿高跟鞋,常常只是有點跟的休閒鞋,害他必須學著適應她更顯嬌小的身形了。
一想起她,她跳動著自信的眸子又浮現他的腦海裡。從她的眼睛裡,他可以看見她的生命火光旺盛地燦亮著。
如果是和她生活一輩子的話,他還可以接受這個意外的想法教他一時忍俊不住地笑出來,引來範文湘的不解。
「大姐,你轉告爸爸,我近期內就給他一位聰慧美麗大方的媳婦。滿意了吧?他故意朝著門外大聲說著。
範文湘莫可奈何地看著在她面前要寶的弟弟,他還以人工的方式自行製造出回音的效果,刻意把「吧」字拖得老長,一聲又一聲地喊著!說真的,她對這個愛逗人的弟弟實在是沒什麼辦法。
就在他第四聲「吧」字的時候,范景平衝進來,雙手扶住茶几,老臉直逼近范漢庭。只見他年輕時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困歲月的浸潤而修飾成平緩的線條,略現鬆弛的肌肉因為欣喜而略微抖動。
「是哪家的閨女啊?人品如何?」范景平雙手扯住他兒子的衣領。
范漢庭故作神秘地摸摸自己下巴,沉吟了一下下: 「勉強算是端莊嫻雅,介於小家碧玉和大家閨秀之間。」
「有人肯嫁你就不錯了,你還挑剔啊!」范景平一掌轟向他的頭頂心。
「她的背景呢?會不會持家?」
「保證清白,而且廚藝拿手,中西餐皆通,絕對餓不著你,還會泡老人茶……」范漢庭眼睛不敢直視他父親,因為後面這幾項是附帝的優惠,就像是刷卡買機票時的附帶送你同行一人的保險;喜歡下廚做菜的是免費贈送的小管家小紀聖的拿手好戲。不過,這項優惠還是先保密比較好,畢竟沒人能馬上接受娶媳婦又附送一個孫子……
「泡老人茶……」范景平期待地說道: 「她會陪我聊天下棋嘍?」
「也要他有空才行啊,他也有自己的事得做呢。」范漢庭小心翼翼地拉開他父親的手,讓自己能鬆口氣。
真不錯……聽起來是位好媳婦。范景平陷入自己的想像之中,心情愉悅地坐在沙發上頭。這下可把於實成那老傢伙給比下去了,哈……他樂呵呵地呆笑著。
「這回你玩具的?」範文湘不敢宜信地瞅著她的親弟弟。逼他了好些年了,從沒見他有過打算,能敷衍過就盡量數衍,這一次居然這麼乾脆,教她不禁懷疑其中有詐。
「姐,我以我的人格保證——絕不耍詐。」范漢庭在她面前舉超右手做發誓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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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漢庭攤在椅背上盯著外頭街道上車水馬龍的景致。真不明白,台北市哪來這麼多的人,將外頭的馬路上擠得水洩不通。分隔島上的樟樹葉綠得可愛,倘若能偷空在分隔島中的小徑走一走,應當是件愜意的事……
唉……他長歎。其實地掛心的事不是這件,是關於昨天對他父親誇下海口的事。結婚?他該如何著手準備呢?要怎麼開口?
像廣告裡一樣嗎?找個山明水秀的湖邊碼頭,準備個鑽石戒指,然後依樣畫葫苣對葉穎嵐說我們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一定會殺風景地說他無聊。而且臨時到哪裡去找這樣子的地方?再說最近又沒什麼長一些的假期好教他拐葉穎嵐去度假……
還是到五星級飯店共進一次浪漫的燭光晚餐,有香花、有美酒、有專屬的樂團演奏動人的樂章,在一切浪漫到不可置信的場所中求婚?
不過這一點也不實際。他在腦中否決掉這個想法。
不然呢?范漢庭抓抓額頭。還是準備一技長莖紅玫瑰,在它的枝條上繫上一隻亮閃閃的婚戒送給她,讓她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又哭又笑地答應和他共度一輩子?
但是,但是當下他有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戒指該買多大的才行?他實在弄不清楚得買幾號大小的戒指才行,他約莫知道她的指頭粗細,可是確定的尺寸他實在不能肯定,而且他想給葉穎嵐一個意外的驚喜,打算私底下去準備可是這麼重要的信物可不能弄錯才行,不然就是給自己找晦氣。
真麻煩,范漢庭愁悶地抓亂自己的髮型。
這時有人推門走入,「篤篤篤」的高跟鞋聲來至他身旁。
范漢庭抬眼,原來是鄭大小姐倩如,美其名是業務部專職的秘書,其實老是在他身旁轉啊轉的特別助理——只有范漢庭專用的特別秘書小姐。
她強壓下心中的欣喜,故作優雅地伸出指尖至范漢庭面前,而范漢庭也老大不客氣地摸了摸她的手指,鄭倩如笑得更為開懷。
觸感的確滿像的,就決定用這手指頭了。范漢庭雙手將她的手心合握,換上他的職業笑容面對鄭倩如。
「與其去PUB,何不陪我去逛逛珠寶行呢?」
「真的嗎?」鄭倩如雙手掩口驚呼。
「我真心誠意地邀請你陪我走一趙。」范漢庭一手放在心口上,一副真心誠意的模樣望著鄭倩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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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穎嵐剛踏入辦公室便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每個人的情緒浮動,眼中跳著閃爍微芒,因為興奮而在臉頰上染上一層微微的紅霞;不少人的心思壓根不在公事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眼光不住亂瞄,那模樣就像是找尋獵物的猛獸似的。
「漢庭,這些是從其它部門送來的公文,需要你批閱。」她巧笑倩兮地將手中的一塔卷宗遞交他桌上。 「還有,下班後你有事嗎?我知道有個特別的巴出,今晚有歌手現場演唱,是你最欣賞的歌手伍佰哦。」
范漢庭一挑眉,鄭倩如想聽現場演唱,這可真是新鮮,記得她以前對搖滾樂可是敬而遠之的,怎麼會主動找他去聽現場演唱?
「你是指回LIVE?」范漢庭手中的鋼筆輕點桌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而鄭倩如微微一笑,管它是哪裡,只要他肯去就好。白皙的指尖嫵媚地自唇片上滑掠,停留在頰畔。
范漢庭被她的動作所吸引,他目光鎖住鄭倩如的手指。那指頭的粗細似乎和葉穎嵐相當接近,如果用來做為參考理應是相當適用才是。
「倩如,你的手借我看看。」他唐突地提出要求。
而鄭倩如受寵若驚地漾開笑顏,當然好嘍,求之不得。
那種陌生的興奮,直教葉穎嵐機伶伶地打個寒顫。是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不然怎麼將所有人的心思全吸引過去?平日辦公室裡談八卦雖是全民運動,但也從沒見過如此徹底的現象,還是有不少人事注於事務上,怎麼今天連那些老僧人定的同事們也加入這一局混戰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家好像中邪似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名路過的同事便問。
那人眸子滴溜溜地瞄了瞄四周,才神秘兮兮地湊近葉穎嵐耳畔俏聲說道: 「早上聽秘書處的頭頭丁若鬧傳來新消息,大小姐要訂婚了……」
「對象是誰?」葉穎嵐興奮難耐地問道。其實不管對象是誰,只要能讓她離開她附近就萬事太平了!
那人故意吊她胃口,停了三四秒後才一字一字地開口: 「是你的頂頭上司——范漢庭經理。」
「你別亂開玩笑好不好?怎麼可能?他躲大小姐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和她訂婚。」葉穎嵐皺著眉頭,用力地推了那人一把,教那人嘟著嘴連退了好幾步。
「你又知道了?」那人嘟嚷著,還吃痛地揉著方才被她槌打的部位。
葉穎嵐一楞,差點就露了馬腳。她在公司裡老是和范漢庭唱反調,怎麼可能對他瞭解深刻呢?她吶吶地笑了笑,又推了那人一把: 「拜託,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的助理,怎麼會不瞭解……」
如果范漢庭真的喜歡鄭倩如的話,幹嘛不把自己確實的地址登錄在公司的人事資料上呢?擺明了就是要躲人咩。葉穎嵐腦中飛快地想著,不過她不能說出口。
「我看你才傻咧。和大小姐結婚有什麼不好,馬上就可以繼承這公司,足足少奮鬥二十年歙。」那人反推她一把。 「你真不會想。」
「是啊……」葉穎嵐長歎,這麼說也對。
她將手中的公事包按在胸口,為什麼心裡有點古怪的感覺呢?微微發疼,而且有些說不上來的難過,眼睛有點酸澀,她輕輕地揉擦。
「喂,阿嵐,你怎麼了?有喜酒可以吃,有什麼不開心的?」他撞了撞葉穎嵐的肩膀,眼中帶著曖昧的笑:「該不會你對范經理……」
葉穎嵐一驚,啤道:「你胡說什麼!我和他是死對頭,我是一想到那紅包,心疼啊……」
他贊同地點頭,沒錯,紅色炸彈的確是教人心痛。「哎呀,別說了,這包不能省啊,我要回去工作了。」
葉穎嵐淺淺回給他一個笑容,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但是突然間她發現身軀沉重異常,腳有些遲疑。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心情?害怕些什麼呢?她問著自己,但也得不出個所以然。辦公室的識別牌就近在眼前了,可是她卻不想走去。
「我到底心虛些什麼?」她悵然地問自己。目光艱難地看向前方。
腳步沉重地向前走去,還有約莫三步遠,她便聽聞許多喧嘩的雜聲,聽起來是很多人議論紛紛的樣子。她抬起目光,聚在飲水機邊的不就是業務部的同仁嗎?放著正經事不幹,全聚在飲水機那兒於什麼?
再仔細一瞧,被所有人眾星拱月似的圍在中間的不就是鄭大小姐嗎?她正得意洋洋地將左手抬得高高地,左搖右擺,左無名指上有個白光閃啊閃的……
「大小姐,這就是范經理送你的訂婚戒嗎?」一名女同事欣羨地說道,眼睛裡滿是艷羨的光芒。一個黃金單身漢就這麼飛了,多可惜啊……
葉穎嵐無趣地站得遠遠地望著他們,唇角強拉出無所謂的笑容。還不就是戒指嘛,有什麼了不起,她手上也有一個呀!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白K戒指。她這個也會閃啊閃的……
「是呀……」鄭倩如笑得合不攏嘴,巧笑倩兮地看著自己的鑽戒,足足有一克拉呢,是特級美鑽,方形鑽搭白金戒身,說多閃亮就有多閃亮,讓人眼睛都看花了,這下她可把那個姓葉的女人給比下去了。
鄭倩如眸光一轉,瞥見葉穎嵐站在那兒,唇畔綻出嬌俏笑紋,將左手輕撫住自己的臉頰,刻意將鑽戒對著她,晃了晃,婀娜多姿地走了幾步,風情萬種地轉了轉。
「漢庭他昨天特地要我親自選戒指,我看中
意,他二話不說馬上就結清了款項。你們瞧瞧,是4C美鑽喲,價值不菲,可是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我想正式的訂婚戒指應該又不止這一克拉而已……」鄭倩如說得可甜蜜極了,雙頰染上一層紅霞,更是惹來其他人羨慕的讚歎聲。
「你們全杵在這裡幹嘛?」范漢庭一頭霧水地從葉穎嵐身畔發聲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所有的人全放著工作不做,是集體罷工嗎?
「經理,倩如小姐的戒指是你送的……送的禮嗎?」小陳含蓄地問道。
「沒錯呀。」范漢庭坦然自若地回答。反正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個謝禮,怎麼引來這麼大的風波?是不是近來沒什麼大CASE可接,讓他們悶出病來了?
聽他誠實的答案又教眾人嘩然,原本還半信半疑的人經過本人的證實後,便更相信這傳言了,馬上許多人換上祝賀的笑臉,而心裡開始盤算紅包該怎麼打理才不失禮。
真的是他送的……葉穎嵐瞬間刷白了臉龐.耳邊轟然巨,向,有那麼一剎那無法呼吸,腦海閃過一秒鐘的空白,不自覺退了一兩步。
她的世界似乎裂成兩半似的,為什麼她開始覺得暈眩?
克制不住身軀的微微顫抖,她緊緊握住雙手,想穩住自己,可是還是感覺地面在搖晃……
心口有一陣尖銳的疼痛,像是有一把利刃當胸穿過,狠狠地開了一道口子,讓寒風從她身體穿越,呼嘯而過;當年姐姐嚥氣時她也是這種感受,體內有種異樣感受正一點一滴地流失……
葉穎嵐緊咬住下唇,拚命忍住那莫名的痛楚。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痛?滾燙的淚水開始於眼眶中聚集,模糊了她的視野,而扎眼的是那鑽石的光采。
她深吸口氣,穩住自己的思緒,回身朝著范漢庭笑了笑。
「恭喜你和鄭小姐的佳期將定。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不過請放心,禮金不會少的……」
語音未落,葉穎嵐便轉身快步走離,而其他的同事只顧著恭維鄭倩如和范漢庭,也沒有多想,但范漢庭呆了一下後便朝他們陪笑一下,馬上跟上去。
嵐一定誤會了什麼事,他可不能讓她就這樣走掉。范漢庭急忙朝她離開的方向追去。
葉穎嵐死命地槌打電梯按鈕,不過兩部電梯卻該死地停留在地下二樓不上來。
「該死!是誰霸住了電梯!」
她恨恨地踹了電梯門一腳,而范漢庭的呼聲也在這時從她背後傳來,她回頭看見他正向著她跑來,一咬牙,轉身便從安全門跑去,循著樓梯就打算下樓,不過才剛踩下一階便被范漢庭給拉住手臂。
「等等,你為什麼躲我?」范漢庭不解地望著她。
原本強忍的淚水在聽見他的疑問後克制不住地滾落,淚水教葉穎嵐眼前模糊成一片,甩開他的手,她以手背拭去淚水,深吸口氣傲然地抬起下巴望著范漢庭。
她哭了,為什麼?范漢庭則大惑不解地盯著淚流不住的她。
「躲你?我沒有躲你的必要,相反的,我還得向你賀喜呢!未來的駙馬爺……她的語音明顯地發顫。
「駙馬?」范漢庭隱約明白事件的緣由。果然是被誤會了。
「你就放心地去攀龍附風好了,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會阻礙你的,你大可放一百二十萬個心!我們會高興地祝你們倆白頭偕老!」
思緒凌亂的葉穎嵐沒暇多想便脫口而出,同時右手用力地轉動左無名指上的戒指……以往總拿不下來的,戒指今天卻輕易取下!
有些事也許冥冥中自有定數,也許這只戒指是你被他給綁住了……暗示你被他網絡……
梁書平前些日子開玩笑的話突然間湧上記憶。
她驚訝萬分地盯著自己手中的戒指,腦海中浮現的是歡愛後范漢庭璧著她的熾熱眼瞳,讓她像中了咒語似的陷入他深琥珀色的瞳海中無可自拔;浮現的是范漢庭老愛罔顧她的抗議,聲聲喚著她「老婆,老婆……」的模樣;是范漢庭老是罔顧她的抗議,硬要吻上戒指的傻氣模樣;浮現的是范漢庭吻她前深邃惑人的瞳采,在她眼前不停地放大、放大……
而站立於台階上的范漢庭,他暗沉的眸光更是直接探入的眼瞳之中,專注地地教她心慌。
她心思慌亂,戒指取下來了,該怎麼處置?她盯著手中的戒指。
「你剛剛說什麼?什麼你和孩子……」范漢庭步向她。他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葉穎嵐深吸口氣。 「沒錯,我和肚子裡的孩子會祝你幸福。」
反正他總會知道,早說晚說沒什麼差
別,現在告訴他實話,她也能鬆口
氣,不需要自行背負這個重大的秘密。葉穎嵐唇畔綻出鬆了口氣的笑容,將手中的戒指丟向范漢庭。
而他接住後將戒指緊緊攢在手心裡。
「戒指還你,從此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
她極力想綻出喜悅的笑容,但她發現這比登天還難……只有她自已裡知道她思緒一團混亂。她從來不知道,只不過是范漢庭訂婚的消息居然對她有如此劇烈的影響力,令她幾乎無法承受。
她到底是怎麼了?葉穎嵐問自己。
「嵐……」范漢庭想嘗試抓住她的手,不過隨即被葉穎嵐甩開。
「我們沒有任何瓜葛!別靠近我!」葉穎嵐退了幾步。 「告訴你,就算我肚子明顯地隆起來了,我也絕不辭職,你別想用這個借口逼我辭職。」
「嵐,你聽我說……」難不成她近來的改變就是因為懷孕了?范漢庭想問清楚。
「你沒必要向我解釋,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結不結婚不是我的問題。」葉穎嵐居然孩子氣地雙手掩住耳朵。
「欽,你們兩個都在啊……看業務部門鬧烘烘的,正想問問你們呢。」
郭國正的嗓音突然從安全門外傳來,而他的人也跟著踏進來,一臉疑惑地望著他們。
葉穎嵐連忙背過身子去,不讓他看見自己滿佈淚痕的臉龐;范漢庭則馬上收起氣急敗壞的神色,換上笑臉迎向他。
「郭副總,有什麼事嗎?」
「我是想和你談談另外一件建案,你也知道經濟不景氣,買氣不旺,你有沒有什麼點子能促進銷售額……」
這時不走,難道還等范漢庭和枷牽扯不休嗎?趁著郭國正和范漢庭談話時,葉穎嵐迅速步下樓梯。
「郭副總,關於這件事我晚點再和你談,我有事得和葉小姐好好溝通。」
范漢庭半強迫地送走郭國正,回頭一看,葉穎嵐早消失無蹤。
「可惡!」忿怒的地忍不住一腳踹向樓梯扶手,鏗鏘的金屬撞擊聲迴響在樓梯間裡,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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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聖疑惑萬分地走進自家門。居然沒上鎖?他探琛自己家裡的情況,沒有遭小偷的樣子。同時他也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為什麼似乎聽見有女人啜泣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愕然發現分隔葉家和范府間的日式拉門邊,有個白色的影子。他倒抽一口冷氣,該不會是什麼釁異現象吧?他可沒那麼大的膽量!
不過他看清後發現那個影子是葉穎嵐的身影。而哭泣的聲音便是從她那兒傳來的!
「別哭了,姨,對身體不好。」蘇紀聖體貼地遞上面紙,蹲在她身側拍著她肩膀。 「對肚子裡的寶寶也不好。」
葉穎嵐聞言驚訝地瞅著蘇紀聖,驚訝於他怎麼知道這件事!
而蘇紀聖只是瞭然地笑笑。
「姨,你太小看我了,別忘了家裡的日常用品都是我探購的,這兩個月的私人生理用品沒有增加,我正覺得納悶,同時課本裡也有提到女孩子的生理健康,而你的生理期也慢了兩個月,我大概猜得出來是什麼事。」他笑得理所當然,他可不是兩三歲的娃娃,有些事是瞞不了他的。
「我招了。我懷孕了,孩子是范漢庭的。」葉穎嵐閣上雙瞳,乖巧地讓蘇紀聖替她拭淨淚水。
「那姨丈他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我也沒給他機會說……」葉穎嵐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反正他要和我們公司大老闆的女兒結婚了,怎麼可能有時間處理我的事。」
「真的嗎?我去找他算帳!」蘇紀聖握緊雙拳就要衝出去,不過隨即便被葉穎嵐攔下。
「別去了。反正又沒什麼大不了。」葉穎嵐打起精神,綻出一抹虛弱的笑顏。「我有紀聖你就好了。」
蘇紀聖不捨地摸摸她的臉頰。
「真的不和范叔叔談清楚嗎?」如果只是單純的倩侶分手便罷,現在是多了個未出世的孩子呢!
葉穎嵐偎在她外甥的懷裡。 「不了。我和他再也沒任何瓜葛,你也不能和他有所接觸,不然姨會恨你一輩子。」
「可是……」蘇紀聖依舊不認同她的作法。
「紀聖不聽姨的話嗎?」葉穎嵐望進他的眸子裡。
看葉穎嵐堅持的模樣,蘇紀聖肩膀一垮,長歎: 「好吧,我不會再和范叔叔有任何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