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運,似乎長伴席惜左右。
不過溫習昨天走過怕忘記的路線,竟也捲進不干她事的戰火。
這……她是招誰惹誰了?
滿臉委屈地站在戰火中,席惜無辜至極,敢怒沒得發言的忍受轟進左耳的吼聲,和 貫進右耳令她發毛的寒冷沉音。
「我死也不嫁。」萬俟彩蝶憤恨吼道,想不通為何一向疼寵她的大哥突如其來要她 嫁給那家財萬貫,卻聲名狼借的傅家敗家子。
「威脅我?」萬俟雋笑得很冷、很陰,他自懷中拿出一白底青花小瓷瓶,「想死容 易,這『君莫愁』可以送你上路。」
席惜倒抽一口氣,震訝的愣瞪著他攤在掌心上的「君莫愁」。
彩蝶也呆住了,她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她的親哥哥聽見她要死,不但不阻止,反 還要助她一臂之力。
朝佇立柱旁的高大身形瞥了眼,彩蝶笑得淒然。
大哥不要她,她愛的男人也不敢開口要她——「彩蝶謝謝大哥成全。」
說完,她伸長手去拿瓷瓶,萬俟雋卻出其不意的收攏五指,將瓷瓶緊捏在掌。
「你就這麼想死。」姐妹倆都一個樣,遇上感情都蠢得不可理喻。
彩蝶垂首不語,席惜倒替她急出了一身冷汗,真怕萬俟雋狠起心,來個六親不認, 直接將藥灌進彩蝶口中。
可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不嫁傅公子,也成,那就金陵關大少吧!」這是他最大讓步了。
「不,我不要,我不嫁。」關大少也算得上人中之龍。可,她不愛他呀!
彩蝶可憐兮兮的又瞄向柱旁人影,哀怨的眸光吸引席惜的注意。
咦,站在那兒的,不就是她見過一面的雷傲,雷總管嗎?
烏溜溜的大眸飄轉了幾下,席惜霍地有所悟的露出賊兮兮的笑。
「嗯?」冷厲眸光殺向不懂掩飾賊笑的傻女人,萬俟雋真懷疑自己怎沒將她丟出視 線外。
去,又用眼神殺她,殺了一次,她還會怕嗎?嗟。
席惜還他一記白眼,撇開頭當沒看到他的警告。
萬俟雋倏然瞇細狹長俊眸。
真夠膽,敢當著他的面裝做沒看到的扭開頭。
很好,這筆帳他記下了。
「既然大哥挑的,你都看不上眼,無妨,大哥讓你自個兒挑。」
彩蝶聽得眼兒驀然一沉,連雷傲也有精神起來了。
可萬俟雋接下去的話卻兜頭澆熄了兩人方燃的希望。
「下月十五,你準備登繡樓,拋球招親吧!」
夠狠、夠毒、夠無情,席惜學他,以凌厲的眼神射殺他。
只是功力沒他好,一接觸他沉得如潭的黑眸,馬上敗下陣來,縮頭當馬龜。
彩蝶崩潰了,撞跌了席惜,直撲萬俟雋,「我是你親妹妹,不是貨物。」
閃過彩蝶的擒拿手,萬俟雋猛然迥身扣住她來不及縮回的手。
「彩蝶,你對擒拿手火候還不到家。」鬆開手,他斜瞄了眼席惜,「娘子,你是打 算賴在地上等為夫過去扶你不成。」席惜回眸一瞪,裝死也犯法啊!
覷他分心,彩蝶不甘心的使出家傳絕學「幻影拳」。
「得寸進尺。」
萬俟雋俊眸斂沉,同樣使出「幻影拳」擊破彩蝶漏洞百出的攻擊。
就在萬俟雋又重又狠的拳將落在彩蝶胸口時,一道黑影倏然閃進,化解了快如幻影 的拳頭。
「爺,彩蝶小姐承受不住您的一拳。」不卑不亢,雷傲擋在彩蝶身前,提醒萬俟雋 他的拳可是會打死一頭牛的。
「她受不住,那就你代她受過吧!」邪惡笑意閃過萬俟雋唇中,他倏然揮拳。
雷傲像根柱子,不閃不避,杵著等拳落。
「啊——」席惜看不下去的放聲尖叫。
「閉嘴。」他怒喝。
「你要殺人還叫我閉嘴。」他凶,席惜比他更凶的技著腰怒罵,「你沒人性,血比 冰還冷——」
罵不下去了,席惜瞠大眼,又驚又愕的對上鼻端前蓄滿殺意的黑眸。
好可怕,五步的距離,他竟一晃眼便飛到她身前,還……還掐著她的脖子,嗚…… 她不玩了行不行。
「繼續啊,怎不罵了。」揚著惡鬼笑容,萬俟雋惡意地在她耳邊吹著氣。
他呼出的熱氣進到她耳裡自動變為教她打顫的寒氣,渾身猛打顫,席惜仍得硬著頭 皮扯出討好的笑。
「別這麼大的火氣嘛,先放開我,有事好商量嘛!」小人,欺負她不懂武。
「哼,對付你這種過於健忘的人,就得使用非常手段,讓你銘記於心,才不會一犯 再犯。」
萬俟雋五指一攏,席惜立即面露痛苦,色如豬肝。
沒心沒肺的男人,當她真任他搓圓捏扁不成,她要不回他點禮,她席惜兩字就倒過 來叫。
「想……我………死………」他力道大的她快斷氣了。「我……拉你……當……墊 ……背!」
「背」意才落,大廳一片寂靜。
萬俟雋鬆了手,錯愕難以責信的死瞪著摀住頸子猛喘氣的席惜。
她竟然抓他,而他竟失了戒備的讓她抓破臉。
該死的女人。
萬俟雋的臉色鐵青,難看到了極點,殺意驟起,他怒目舉掌,就要劈向席惜天靈蓋 。
雷傲和彩蝶同聲驚呼,卻阻止不了巨掌揮下的速度。
「你要不要臉吶。」猛然抬首,席惜怒極的瞪住幾乎貼在臉上的大掌。
「有膽你再說一次!」這女人顯然有將人逼瘋的本事。
「為什麼沒膽。」悍然揮開擋住視線的巨掌,席惜豁出去的戳著他的胸膛。
「我說你不要臉,輸不起,比女人還小腸小肚的心眼。要殺我是不?來啊,本姑娘 伸長脖子,等著你用刑。」
一旁的雷傲和彩蝶,聽得下顎險些落地,目瞪口呆。
「你——」萬俟雋俊臉全黑了,她讓他下不了台。
「要殺就快,要不,本姑娘可要走啦,」阿彌陀佛,上蒼有好生之德,可別讓她真 慘死在他手下啊!
萬俟雋俊眸微瞇,看穿她的逞強。
「記著,看好你的腦袋。」他笑得不懷好意,臨走前還不忘威脅加警告。「別再讓 我聽到你自稱本姑娘。」
待到萬俟雋沒了身影,席惜才腿軟的癱地,兩眼發直。
媽呀,嚇死人了。
她不過尖叫一聲,就險些玩完小命,看來,他昨日的警告不是沒道理。
她還是聽話的好,免得再受波及,她管不住自己,屆時她的身體和腦袋可是會分家 的哩。
摸著完好的頸項,席惜心有餘悸的嚥著口水。
太刺激了,她受不了了,她要躺下來休息——休息,對,回房休息。 ???「站住。」
嬌喝聲於走到門前的席惜身後響起。
她皺皺鼻子,頓下腳步,側轉頭,禮貌的問:「請問,你叫站住的那個人可是指我 ?」
彩蝶杏眼一瞠,怒罵,「廢話,除了你之外,這兒還有其他人嗎?」
席惜轉過身,眨著無辜的眼,「雷總管,怎麼你不是人啊!」
早知她有張利嘴,雷傲僅是抿唇淡淡而笑,沒打算開口嘲諷些什麼回去。
彩蝶可是聽得柳眉倒豎,明知她的調侃全因自己言詞失當,怨不得人。
可,她說的可是她的心上人吶。
「你才不是人,別以為你方纔的舉動,我就會感激你。」彩蝶氣得破口大罵,「都 是你,一切全都是你引起的,你這罪魁禍首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裝好人扮無辜。」
席惜一臉茫然,有聽沒懂。
「少裝得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沒進門前,大哥從不逼迫我做任何事,誰知道才一夜 ,大哥不但逼我,甚至連親情都不念……」
「彩蝶,別說了。」雷傲截斷彩蝶的咄咄逼人。「不關夫人的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
「你還幫她說話。」仰頭嬌斥,彩蝶惱的眼兒都紅了。
他不幫她就算了,還反過來指責她,這——教她情何以堪。
見彩蝶眼淚撲簌簌的直落,雷傲的心都擰疼了。
「我不是幫她,我只是……只是……」唉,總不好當著夫人的面說她新婚夜獨守空 房,讓她下不了台吧!
「只是什麼?」彩蝶質問,見雷傲欲言又止的直往席惜的方向偷瞄,她的心驀地一 沉,「我知道了,你愛上她了,對不對?」
坐在門檻上,手托顎看戲的席惜,聽到這番話,手一滑,下巴險些撞上膝蓋。
我的老天啊,她的彩蝶小姑,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
雷傲的表情和席惜如出一轍,錯愕、驚訝、無奈。
「我……我沒有。」
「你有,不然,你不會一臉心虛。」
他心虛?雷傲真想找面鏡子,看看自己現下的表情。
「彩蝶,她是你嫂嫂,是爺的夫人,是我的主子。」
就算莊主不喜歡新夫人,他也沒那膽動她腦筋,再則,他的整顆心全在眼前這教他 愛煞的粉蝶兒身上了,哪還有心分給別的女子。
「她才不是我嫂嫂,我嫂嫂早在生下可人、可心時就難產死了。」
彩蝶說的憤慨,雖然心下已有幾分相信雷傲的話,可驕傲的她是不會表現出來的。
「蝶兒。」雷傲生氣了,他是愛她,卻無法容忍她三不五時發作的無理取鬧。
這點彩蝶亦相當清楚,她不怕她冷冰冰的大哥,只怕扳起臉來訓她的雷傲。
「我知道你又要說我無理取鬧,我偏要無理取鬧,我討厭她,討厭、討厭,討厭。 」
她又哭又吼又跺腳,淚痕交錯的麗容滿委屈。
雷傲看得是滿心不捨,卻握手成拳貼在腳側,硬下心不替她拭淚。
「愛怎麼鬧,都隨你。」
拋下話,他沉著臉,忍著心痛拂袖離去。
「傲!」太過愕然,彩蝶一時竟忘了追上前去。
他從沒如此待她,就算她再怎麼耍性子,他也不曾不理她,怒到拂袖而去。
「彩蝶小姑,你不追嗎?雷總管愈走愈遠了。」席惜手放在雙眉上,拉長脖子,「 哇,看不見他了,彩蝶小姑——」
「我不是你小姑。」
彩蝶突然怒吼,嚇得坐在門檻上的席惜往後一縮,臀部離位的跌坐在地。
好可怕,不虧是親兄妹,翻起臉來,猙獰的神情和萬俟雋不相上下。
嚥著口水,看著一步步朝她逼近的魔鬼面孔,席惜很沒志氣兼沒形象的往後退。
「我警告你,別在我大哥面前亂嚼舌根,若讓我知曉你走漏我和傲的事,我會殺了 你,不惜一切的殺你。」
愣愣的聽完,愣愣的點頭,再愣愣的目送彩蝶如旋風般的從她身旁捲過,席惜還是 不瞭解。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心情郁卒到極點,席惜垂頭喪氣,連走路都用拖的。
「喂,醜女人,地上有金子啊!」
全身精力全教萬俟兄妹給嚇光,席惜自認無力再鬥,懶懶的瞥了擋路的兩小一眼, 決定繞過她們。
「喂,你這醜女人,不但丑還沒禮貌,沒聽見本小姐在同你說話嗎!」
可心不饒人的快速閃到席惜身前,手技著腰,一副人小鬼大的靈精樣。
「小的聽候差遣,不知小姐有何吩咐?」誰來救她脫離苦海啊。
席惜卑微的言詞和舉止,看的可心張大小嘴,一時反應不過來。
「姐姐,你怎麼啦?」可人關心的上前,擔憂的輕扯從方才至現在都一直垂著頭的 席惜裙擺。
姐姐?她可是她們的後娘哩。
席惜無力的瞄著眼下柔美的小臉蛋,不知該笑還是哭。
「我沒事。」只要你們快消失,我會更加沒事。她在心中無力的想道。
「笨可人。」可心一巴掌轟向可人後腦。「她是爹的娘子,不是姐姐。」
一手撫著後腦,可人不甘示弱的回手,「臭可心,我當然知道她不是姐姐,可咱們 既不認她當娘,你說,不叫她姐姐要叫什麼?」
「叫她喂算看得起她了。」自可人出娘胎,她就夠惱了,哪可能再亂叫姐來嘔死自 己。
覷著可心鄙視的白眼,席惜突然覺得,她的未來必定荊棘滿佈,無「亮」可言。
「別吵了,隨你們愛怎麼叫便怎麼叫,喂也好,醜女人也罷,請問,你們擋我路究 竟有何指教?」
可人、可心互覷著,誰也不肯先開口說出目的。
瞧兩小分明有事求她,只是貶損她在前,現在拉不下臉開口求她,那她——「有事 就直說,辦得到的,我幫。」誰叫她心腸軟。
可人推推可心,可心亦反推可人,兩人就這麼你推我,我推你的推不出一句話。
「不說,就當沒事,我要走了。」等她們推完,她大概和周公下完棋了。
「帶我們出莊。」見席惜要走,可人、可心同時慌忙的道。
「出莊?要出莊你們該去找你們的爹,或是雷總管。」怎會找上她哩,真是。
「爹才不會帶我們上街,雷總管更不用說了。」可心哼聲抱怨。
「拜-,帶我們出去好不好?」可人搖著席惜的手哀求。
「不是我不肯,只是你們那個爹,他會答應、會肯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你是爹的新娘,你去求爹,爹一定會答應的。」可心肯定的說。
是嗎?她很懷疑。
「他不會答應的。」她剛才才惹毛他,這會又去找他,那豈不拿她的熱臉去貼他的 冷屁股,她才不要。
瞅著席惜怕怕的表情,可心取笑的說:「我知道,你怕爹對不對?膽小鬼,算我看 錯你,可人,咱們走。」
可心說完扯過可人揪住席惜的小手,扭頭便要離開。
「我——去。」算她輸。
可心回頭,懷疑的上下打量她。
「你爹他現下人在哪兒?」為什麼她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而該死的是,掌舵的還 是個七歲的娃兒。
「書房。」
可心笑得好甜,甜得令席惜泛起疙瘩。
不虧是他女兒,不一樣的笑法,卻一樣能令人頭皮發麻。
拖著比方才更沉的步伐,席惜無奈的垮著臉,跟在手牽手,邊走邊跳的可人、可心 身後,邁向那光想就寒毛直豎的地獄——書房。 ???
「不進去行不行。」
望著緊閉的書房門扉,席惜突生怯意,打著退堂鼓。
可心擋住她遁逃的去路,「你想當肥婆還是小人?」
言而無言謂小人,食言而肥是肥婆。
「有沒有第三樣?」她不想當小人,更不想變肥婆。
「有,即刻回房收拾,然後滾出不歸莊。」人小氣勢大,可心說起話老氣橫秋,像 個小大人似的。
席惜白眼一翻,認命了。
「能滾,我早滾了。」哪還會白癡的留下來當個受氣包。
又丟了句可人、可心聽不懂的自嘲,席惜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踱向房門,舉起手— —噢,她敲不下去,她沒那勇氣。
放下手,席惜寧願當肥婆、小人,也不願在此刻面對喜怒無常的他。
她轉身、抬腳——「來了就滾進來,別在外頭當老鼠。」
席惜嚇得險些跌趴在地上。
萬俟雋早知兩個女兒和她杵在外頭,之所以不出聲,不外是想聽她們在玩什麼把戲 ,兼試探他那吃了熊心豹膽的娘子,是否真如他所見的那般勇敢、夠膽。
結果,不過爾爾,連門都沒膽敲。
分不清心中一閃而逝的感覺是什麼,萬俟雋好笑的看著門縫中的頭顱。
「娘子可是專誠送上你的頭來給為夫的砍?」他調笑的恐嚇。
「不是。」席惜心慌的搖頭。
也不知是脖子伸得不夠長還是頭搖得太過用力,總之,她的臉因搖頭動作,狠狠的 撞上門板。
「噢,」她還真呆,撞了一邊不知停,還傻得連另一邊也給撞上,疼死她了。
顧著臉上的疼痛,席惜完全沒發覺自己已跨進門內。
「笨。」萬俟雋單手撐著腮,「那兩個丫頭,叫你來說情何事。」
撫揉著雙頰,席惜怨恨的瞪著他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神情。
果真是沒心沒肺的男人,連點關心也吝於施捨。
「出莊。」既然他單刀直入,她也甭費心同他拐彎抹角。
「嗯?」他眼神霎時凌厲,神態不再慵懶無謂。
「出莊。」耳背了不成,席惜不情願的解釋。「你的兩個寶貝女兒想出莊,說你不 肯,雷總管也不肯,所以才央求我帶她們出去。」
「哼,分明是你想私逃,還妄想拿兩個不懂事的孩子當借口。」
「你含血噴人,我才沒那麼卑鄙。」
「我含血噴人?你當我不知可人、可心有多排斥你這後娘的身份?」他就含血噴人 ,她奈他何。
「你……」他說的是實情,席惜無話可說,卻不甘居於下風。「你當我希罕吶,你 最好休了我,要不,小心我拿你女兒開刀。」嘴巴說說,誰不會,比利,她才不會輸咧 。
「你敢。」
「你不妨一試。」席惜拿他的話堵他。
萬俟雋瞇起眼,「我等著看。」
想和他賭,他會讓她輸得哭爹喊娘。
他等著看?他竟然說他等著看。
席惜瞠圓眼,隱忍著不讓挫敗顯露於臉上。
早就領教過他的無情,不是嗎?又何需意外他另一個無情的答案。
是啊,不必太過意外,他要等,就讓他慢慢等。
「行不行?」她回轉主題,懶得再同他扯。
萬俟雋冷笑,挑高的眉頭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那是什麼表情?
席惜杏眼一瞟轉,不甚耐煩的重複。「行、不、行!」
萬俟雋不作聲,挑挑眉,低首看著方才被打斷只看到一半的帳冊。
「喂——」
「嗯?」
凜冽、寒厲的掃視,驚吞了席惜的話。
她驚恐的倒退,直到背貼門板。
「好歹給個答案嘛。」她咕噥的偷覦他依然直射的殺人目光。
「不、准。」他由齒縫擠出話。
「知道你會不准,早說不得了,何苦讓自己氣得七竅生煙。」
撇嘴說著風涼話,席惜眼兒朝下,沒注意到案牘後的人已殺氣騰騰立在她面前。
一抬眼,「喝——」嚇死人吶,無聲無息的杵在她眼前,是存心嚇破她的膽啊。
席惜明顯受驚的神色,莫名的令萬俟雋心裡舒暢不已。
「別背著我偷帶她們出莊。」她的膽子異於常人,很可能做出那種偷雞摸狗的好事 。
他的貼近,令席惜的心跳無端加速,一股躁熱油然而生。
「我……我才不會。」她才不會白癡到帶那兩個小惡魔上街。
「記住你的話。」他捉弄的,拇指來回輕撫她的咽喉。
席惜氣也不敢喘一下,口水想吞也不敢吞,雙眼瞠大,兩粒黑溜溜的長眸驚恐萬分 的垂視地面。
「怕?放心,只要你別再觸怒我,我還不會扭斷你可愛的頸子。」他修長的五指黏 上席惜的頸子。
「謝謝你的警告,不知相公您可否移開您尊貴無比的爪………手,娘子我感激不盡 。」
他的手勁雖輕柔到令人有種酥麻感,可席惜寧願不要,她可沒健忘到他早上掐住她 脖子的那股狠勁。
萬俟雋邪氣一笑,放她一馬,轉身回案後。
「你要辦公,我不打擾了。」
話落,她火速拉開門板,火燒屁股的逃離。
跑沒幾步,就聽聞書房裡傳來又響又不客氣的爆笑聲。
笑什麼笑!